瘋女春蓉 改變前世軌跡後,瘋女王春蓉……(1 / 1)

蓮兒複仇記2 雍龍 3376 字 2024-05-01

這是一個寧靜而尋常的午後,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院中,斑駁慵懶。

十一歲的王春蓉穿著輕盈的裙子,坐在秋千上,用力踢腿蕩來蕩去,眼裡閃爍著快樂的光芒,花園的空氣中也回蕩著她歡快的笑聲。若不是王家剛剛滿門覆滅,這一幕還真像是一幅無憂無慮的童年畫卷。

“王春華”發現她的那一刻,她也發現了“王春華”,興奮地朝在這邊揮起了手,喊道:“大姐,要不要一起玩秋千,你幫我推,我幫你推啊!我不會賴皮的!”

蓮兒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跟前世一樣,之所以遣散所有下人,就是因為王家還剩王春葵、王春菊、郭嬤嬤等幾個活人,需要利用那個受刺激太大、瘋了的王春蓉去殺。今世,在蓮兒的計謀下,那些“王家欲孽”已經被李氏一鍋端了,王春蓉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眼下,趕緊滅了王春蓉才是“正道”。

想到這,她臉上露出親切可人的微笑,走向秋千邊,輕輕推了兩下,王春蓉咯咯笑了,笑得更開心了。

“要不要帶你去蕩一個更大的秋千?”“王春華”的聲音也是這麼的有親和力。

王春蓉閃爍著天真的眼睛,抬頭望著她,“在哪?快帶我去!”

“王春華”親切地笑了,溫柔地牽起“七妹”的小手,心裡想著,終於有機會帶你去水塘邊推你下去偽裝成意外溺亡了。

可就在此時,麵前不遠處拐角突然出現一個身影,穿著丫鬟的青灰色粗布衣裳,肩上還馱著“卷鋪蓋”的包裹,望著麵前的一幕,張口結舌。

“玉檀?”蓮兒愣了。這是剛剛才被遣散的奴仆之一,比王春華小兩歲,是一名不起眼的丫鬟,前世,在蓮兒送彆他們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可今世,為何突然現身?

“大小姐……”玉檀同情地望著麵前的一幕,目眶含淚,哽咽道:“奴婢剛剛走出宅院,就在想著,七小姐尚且人事不省,大小姐現在就將大家遣散,萬一七小姐醒來後身體抱恙需要照顧該如何是好?心裡記掛你們的安危,便回來看看,結果……七小姐這副模樣,奴婢還是留下罷,王家還有二位小姐需要照顧,奴婢豈能放手離去?”

蓮兒這才反應過來。今世,“好心”給銀兩遣散下人的是“王春華”,此舉竟收獲了玉檀的真心,改變了前世的軌跡。現在,玉檀回來了,看這架勢儼然不會再走了,蓮兒還怎麼對王春蓉下手?

她也不能直接殺了玉檀,玉檀跟那群下人相熟,而且這群人已經被遣散在外,是不是找到新東家了也不好說,萬一再有個誰找回來,玉檀的死就不好交代了。

眼下,竟隻有保留王春蓉一命。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院中,斑駁慵懶。王春蓉還在蕩秋千,花園裡回蕩著銀鈴般的笑聲,玉檀轉頭放下行囊,去重新乾起家務,隻有蓮兒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事重重。

……

這是一把剛剛製作而成、晾乾、尚未入窯的紫砂壺生坯。由於尚未燒製,顏色尚有幾分黯淡,但絲毫不掩它的王者氣質。莊重的紫泥色,沉穩的底盤,大氣的造型,彰顯出君臨天下的分量。放在這紫檀雕花長條案上,仿佛能想象出放在皇上的書案上會是怎樣的場景。

當“秦權”放在楊啟誌桌上的時候,蓮兒低著頭,誰也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

“……為什麼?”許久,他隻問出這三個字。

“殿下所言何事?”她仍微垂著頭。

“為什麼會這樣?”

即使沒有看他,也感覺得到那道審問的目光。她繼續裝傻,擺出一副悲戚之色。帶著幽怨的臉,更顯得哀婉動人,楚楚可憐,帶著一種宿命般的悲涼。

他卻不為所動,追問道:“一直待在清涼峰的李氏,為何突然發狂殺回王家?”

蓮兒心中微微一凜,隻一瞬的功夫又恢複如初,“根據官府的調查結果,清涼峰父親的兩個堂姑堂弟一直強迫李姨娘和七妹做超出負荷的農活,還對七妹拳腳相向,李姨娘這一天終於忍不住,將二人砍死,想起先前把她逐出家門的王家,仍然心懷怨恨,想著殺兩個是殺,殺二十個也是殺,於是乾脆殺回王家。”

“根據官府的調查結果……”他托著下巴,眉頭深鎖,“張龍張虎二人頭骨的創口像是從高處劈砍造成,依李氏的身材,站在平地無法砍成這樣的傷痕,倒更像是她已經騎上馬,拿著斧頭再砍的。她為什麼要先上馬、再砍人?如果她是先決定殺回王家,騎上馬後再順勢砍死張龍張虎,那麼,來自王家的誘因是什麼?話說,王易剛剛死,是嗎?如果有人寫信將此事告知於她,從時間上來講就說得通了……”

她又是心中一凜,連忙打馬虎眼:“搏鬥的時候都是一團亂,什麼樣的姿勢,造成什麼樣的砍痕,誰說得準呢?”

她好不容易才將“蓮兒”打發給柱子,柱子肯定會帶著“蓮兒”遠走高飛,從此遠離她的世界。若楊啟誌刨根問底,深究此案,勢必要將這些仆人再追回來,可是那封信早就被“蓮兒”毀屍滅跡,無從查證,李氏殺回王宅的時候,除了對“王春華”和孫氏提到過王易,其餘時間全在砍人,對王易之事隻字未提,彆人根本不知道李氏殺回來的真正誘因是什麼。楊啟誌追回仆人的舉動,對扳倒“蓮兒”並無實質性幫助,卻會讓“蓮兒”找到機會脫離柱子的管製。萬一找了個什麼機會溜到楊啟光身邊,就不好辦了。

不行,她堅決不能讓這個“蓮兒”再出現在眼前!

可他似乎鐵了心要刨根問底:“李氏殺回來的時候,為什麼王家所有人剛好集中在柴房前的空地?聽說是你要展示這把壺,是嗎?”

她倒吸一口涼氣,一雙無辜的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他,“殿下這是又要懷疑我是真凶?即便我想要利用李姨娘殺人,展示製壺也隻是很短暫的功夫,我又如何得知她會在這個時間殺回王家呢?”

一席話把他問倒了。這是一個無人能想通的問題。縱是古往今來所有神探再生,也不可能猜得到她何以將時間算得分毫不差。

他被難住了,神色有些尷尬。

一不做二不休,她鼻子一抽,兩行熱淚滾落下來,轉眼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與這個家再是不睦,也萬萬不可能做出這種喪心病狂之事……”她哭得梨花帶雨,聲聲像是血淚控訴,比葬禮上的演技更加爐火純青。

哭得他措手不及。

她一邊哭一邊望著桌上的紫砂壺,哽咽道:“從小我娘就教過,答應了彆人的事,無論如何都要守信。之前答應殿下要完成這把‘秦權’,這些日子,我無時不刻強忍內心悲痛,也要做完這把壺。現在好不容易製成,竟還要被懷疑是真凶,誰能理解我的難過,嗚嗚嗚……”

望著桌上這把壺,他更尷尬了。他這才意識到,一直以審訊犯人的態度對待一個遭遇劫難還不忘幫他做壺的弱女子,是不是太過分了。

“抱歉,我……”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更好地安慰她,感覺說什麼都是錯,隻好岔開話題:“你七妹的狀況,還行嗎?”

她一邊哭一邊搖頭,“七妹受刺激太大,一直瘋瘋癲癲的,時刻需要人看護,現在是玉檀在看守,以後,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他愧疚至極,麵對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

“人生若塵露,天道邈悠悠……”她一邊哽咽著一邊故意說些所知的為數不多的詩句,“難道這一切都是命運的捉弄嗎……”

他幾乎是下意識道:“如果你需要幫助,你們幾個可以一起搬來我這裡住。”

她哭了一半,愣住了,抬起頭梨花帶雨地望著他。

“我是說真的,”他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你七妹時刻都需要看護,照顧這種病人需要有經驗,你沒有,你家丫鬟也沒有,你知不知道,你七妹不但會給自己帶來危險,也可能給你帶來危險。王家隻剩下你了,你不能這麼糊塗。”

她心中一驚。由於王春蓉的存活,前世軌跡已改變,這一步,她還真沒想到過。但,前世王春蓉瘋後殺過人,那是千真萬確的。

曹鶯站在門外,始終聽著屋內的對話,聽到這裡,麵色驟變,胸口氣得一起一伏——果不其然,現在竟主動提出要王春華“同居”了麼!

“萬萬不可啊。”蓮兒下意識地推脫,“這成何體統?”

他兩手一攤,“如果你不嫌棄,跟丫鬟同住也是可以的。隻要你‘一聲令下’,你出現的地方我保證退避三舍。”

蓮兒垂下頭,為難道:“周浦王一片好意,小女感激不儘,隻是……皇後娘娘已將小女許配於成山王,所以即便處境艱難,也不便隨意留居他人府上……”

他複雜地打量她一眼,“你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家族支撐,她真的有必要信守當初諾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