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試探性的步入房間，依舊估測著黑魔王的反應。他謹慎的避開了兩名韋斯萊的目光，選擇隻聚焦於伏地魔一人。

“出去，波特！”伏地魔命令。

哈利停在了伏地魔和珀西不遠，穩穩站立。他知道他必須這樣，即使他完全不知道該怎樣進行下去。也許是因為他內心的格蘭芬多品質，但他沒有辦法在明知沒有自己乾預的情況下，珀西將會麵對何等命運，而他卻袖手旁觀，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也許這正是盧修斯·馬爾福想要的。老馬爾福掛著永不掉落的嘲諷微笑，告訴哈利，伏地魔正在對韋斯萊們做些什麼。哈利知道，在黑魔王巨大的莊園之中，馬爾福絕不會“正好”碰見他。因為馬爾福長期視他為動搖其在黑魔王軍隊地位的威脅。自然，馬爾福會樂於送哈利去反對伏地魔，知道哈利決不會使韋斯萊受傷。哈利知道這是馬爾福除掉他而又不引禍上身的一項計劃，但他還是選擇直奔陷阱。

“你沒有聽到我叫你離開？”伏地魔刺耳的啐了一口，隨後換成了蛇佬腔。/帶他回房間，納吉尼！/

尾隨哈利一同進入的納吉尼，首先抬頭看了看他，隨後扭頭轉向伏地魔，進退兩難。最終，她轉向哈利。

/我們走。/她嘶聲說。看到哈利沒有任何意願離去，她懇求的滑向他，/求你了，亞利克斯主人。/

伏地魔臉沉了下來。哈利感到納吉尼在腳下畏縮，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當納吉尼仍然私下裡堅持稱呼哈利為她的‘亞利克斯主人’，她一直小心不在伏地魔麵前提起——甚至是她，都可以預測可能發生的災難性後果。但最近她與哈利共度了太多的時光，說漏嘴看來是不可避免的。隻是這次非常不合時宜。

/所以他現在是你的主人了？/伏地魔危險的嘶語道。

/不，主人，請——/

伏地魔怒吼。/無用的畜牲！/

在哈利可以行動以前，一道光擊中了納吉尼，將她暴力的拋向牆角。

哈利沒有時間擔憂納吉尼了，因為伏地魔很快將注意力轉向了他。哈利自動地去掏魔杖。

伏地魔注意到他的舉動，他僅僅是從牙縫裡怒吼了一聲。“這就是你想要的終結方式？”他低聲說。瞬間，他的魔杖高舉指向哈利的額頭。“你要背叛我麼，波特？”

哈利不敢移動，現在不是回答的時機，他告訴自己。韋斯萊的安全是他此刻最擔憂的，也是他應該集中精力應對的。他必須平靜下來，理性思考。

這不是忠誠不忠誠的問題，現在還不是。哈利知道在一場直接的戰鬥中他們沒有一點勝算。他原先的想法或許有所不同，但是近幾個月作為食死徒的切身經曆，哈利親眼目睹了伏地魔究竟擁有怎樣的魔力。他意識到他前四年的逃脫的確是靠著純粹的運氣。而現在……

他盯著房中的兩名韋斯萊。不，這不是靠運氣來拯救他們的時候。他不能將他們帶入比原本更加危險的環境之中。

緩緩的，哈利鬆開緊握魔杖的手臂，讓手臂自然的垂了下來。眼角，他看見珀西幾乎是聽天由命的搖了搖頭。

“我僅僅是不想看他們受傷。”哈利安靜的說。很清楚伏地魔的魔杖依舊對準他。

“他們是否受傷害應由我來決斷。”伏地魔的口氣透漏著危險。幾秒鐘後，他總算緩緩放低了魔杖。“現在，出去，波特，或者你希望呆在這裡旁觀？”

哈利咬緊了牙。他必須想出點什麼。他應該——

“與他搏鬥，哈利！”珀西選擇此時喊道。“一起我們可以做到！”

兩件事一同發生：伏地魔野蠻的揮舞一下魔杖，珀西放聲尖叫，慘叫聲響徹全廳。

“珀西！”哈利假不思索的衝向紅頭發一側。

珀西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哼聲。哈利抓住他跪了下來。珀西緊緊捂著他一側麵頰，露出蒼白的指骨。哈利恐懼的看到大量的鮮血正汩汩的從珀西指縫流出，進一步觀察，他發現一道深深的切傷橫穿珀西的左眼。哈利小心的將一隻手放在珀西的背部，支持他保持坐姿。儘管他一定是遭受了極度疼痛，珀西剩餘的那隻藍眼睛，直直看進哈利的；他的意思很清楚。當珀西抬起頭再度麵對伏地魔時，他的目光燃燒著決絕。哈利不記得看到通常墨守成規的珀西展示出此等絕望之情。一決死戰的意願，為信仰而戰的勇氣；它使哈利的心畏縮於一種奇怪的感覺……渴望。

甩掉此時對珀西的關切，哈利無望的抬起頭。他沒有吃驚於伏地魔正以一種純粹的苦澀輕蔑的看著他們。

“蠢蛋。你們以為這種反抗能夠戰勝伏地魔王？”他問。但這不是一個期待著答案的問題。他的目光轉向珀西。“我看到你不準備接受我賜予你的權力。可惜，你將不會活到擁有下一次機會。”

這天的第二次，哈利伸手去抓他的魔杖。身旁，珀西剛剛用空閒的手拾起了他掉落在上的魔杖。但哈利，手依然靠在珀西的背部，可以感覺到他在大量失血的情況下正迅速衰弱。現在隻能靠他了。

“至於你，”伏地魔現在麵對哈利。“我曾警告過你，我不會容忍不服從。”他以一種危險的低語口吻說到，“慶幸我此時不會殺了你，但是你的行動需要受到……懲罰。”

“不！”

珀西大叫，臉變得粉筆般慘白。哈利猛然意識到伏地魔的目標究竟是誰。哈利跳了起來，舉起魔杖——太遲了。伏地魔對他而言過於迅速——

“阿瓦達索命！”

惡心的綠光穿透空氣，離哈利的下巴隻有幾英寸遠。它飛過他，仿佛永遠不會停歇……直到它直直的降落在韋斯萊先生的胸膛上。

韋斯萊先生的身體無聲的倒在了地上，他曾經溫暖和善的藍眼睛空洞的盯著他們。珀西緊緊地盯著父親，恐怖的沉默著。伴隨著剩餘的每一盎司意誌力，哈利推開了全部的感情，如同在戰場上通常做的那樣。戰鬥才剛剛開始……

他將腦袋轉回伏地魔，魔杖依舊外伸。他緩緩抬頭，幾個月來第一次，哈利看到了一個徹頭徹尾的伏地魔，而不再有湯姆·裡德爾的影子。

一瞬間，哈利感覺回到了四年級的墓地場，他第一次直接麵對伏地魔。同樣是一場兩人均舉著魔杖的決鬥，僅僅是，現在的局勢全然不同。那時的他，更容易去恨他的對手，而現在……這正是哈利在得知預言之後一直恐懼麵對的情形。他依舊平穩的握著魔杖，眼睛直視伏地魔自己的眼睛。

“這就是你的決定。”伏地魔單調平穩的說。“我明白了。”

哈利的大腦依舊僵持在他剛剛踏入房間的那一刻。他知道的一切就是他必須為珀西和韋斯萊們戰鬥，如果不為自己。他絕不允許對他如此親近的家庭一天之中失去兩名成員，他會做任何事情去阻止。哈利發誓，如果戰鬥是唯一他能夠幫助的方式，他會去戰鬥。即使他的大腦告訴他，戰鬥隻會是一種莽撞且不會有任何獲勝機會的舉動。可他沒有其他的辦法……或者他有？

也許，有一種途徑能夠幫助珀西，同時不用戰鬥？

隨後，什麼東西浮上腦海。一段記憶，在他過去的另一段生活之中。

“生命契約。”當話語離開嘴唇的一刻起，哈利知道他沒有回頭路了。從各種方麵來看，提到這個會徹底損壞某些永遠無法修複的東西。

“你說什麼，波特？”伏地魔嘶聲說。儘管這是一個問題，他反感的表情暗示他很清楚地聽到了哈利的話。

哈利緩緩降下了他的魔杖。

“生命契約。”他重複。“五十年前……在密室裡。你那時宣誓了一道生命契約。”

“哈利？”珀西的聲音微弱，但語氣中的問題是顯然的。

哈利搖了搖頭，依舊沒有離開與伏地魔的對視。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一陣緊繃的沉寂。伏地魔僵直的站立著，他的紅眼睛不可解讀。黑魔王的想法沒有一個滲透到他與哈利的連接之中，哈利沒法揣測即將發生什麼。長時間的停頓。最終，伏地魔以一種緊繃的口吻開口。

“你想要什麼，波特？你想向我祈求饒恕你的生命麼？”

哈利吃驚於伏地魔甚至能夠記得那個契約。但他現在沒心思分析這個。

“不，”他立馬回答。他將腦袋偏向珀西。“他的生命。”

伏地魔蛇狀的形體憤怒的扭曲著，哈利猛然警覺起來。能起作用麼？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而那甚至不是哈利，或者“亞利克斯”第一時刻想要接受的。也許哈利應該永遠不要提起，也許這是個錯誤，去提及黑魔王的——

伏地魔朝出口揮舞了一下魔杖。“離開，韋斯萊。”他命令道。“我不能保證通向外界的道路能一直保持暢通。”

“什麼——”

哈利轉身麵對珀西。“走，珀西。”他幾乎要叫嚷了。

珀西看來很清楚地明白了時局，儘管他身體虛弱，他依舊猶豫著。他看著哈利，隨後是他的父親，魔杖仍然緊緊地攥在手裡。隨後哈利意識到，珀西完全不想逃跑。他想要戰鬥。當然，這可以理解，因為韋斯萊先生剛剛——

哈利搖了搖頭。珀西流血流的更嚴重了，哈利知道，紅頭發需要得到迅速救治。沒有時間留給莽撞。無論珀西作何感想，哈利優先考慮的，是將他平安送出。

“走吧，珀西，求了。”他低語。哈利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內心的混亂。“走啊！”

珀西咬著牙，緩緩起身。他渾身顫抖，沒有受傷的眼睛流露出內心的傷痛。他長時間無聲的瞪著伏地魔，臉上混雜著悲痛，憤怒，和無助。他最終轉身。他看了父親最後一眼，珀西握緊了拳頭，跑出房間。

當門再度關閉時，哈利不情願的抬頭看著伏地魔，恐懼於對方的反應。黑魔王的表情一如平常般無法解讀。很長一段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最終，伏地魔沉默轉身離去。當他穿過他身旁時，他甚至沒有麻煩抬頭撇哈利一眼。

當門在黑魔王身後關閉，哈利立刻倒在地上。和珀西一樣，他瘋狂顫抖著。他無助地將膝蓋收攏縮在胸前，尋找著他明知永遠無法找到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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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的頭突然抽疼起來，他頭發淩亂。此刻他完全不想思考任何有關伏地魔的事情。

有些事情發生了，絕對的。但那是什麼？

至今伏地魔沒有來過這裡一次。兩周以來，他沒有收到任何處罰，也沒有任何跡象暗示伏地魔計劃著與他相關的任何事情。僅僅是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種暗暗潛藏的恐懼，而這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哈利能做的很少，他隻有等待。他痛恨著這裡的每一秒。他知道，無論將要發生什麼，都不會是好事。他與伏地魔之間的亂麻變得如此複雜，以至於哈利根本無法將它理清，或是理解。

是敵是友，如果一切能夠這麼簡單。

他坐了起來，他的傷疤開始刺痛。隨即伴隨著一陣緊急的憤怒衝入他的傷疤。正常情況下這會於幾分鐘之內停止。但這次與以往不同——

哈利倒吸了一口氣，傷疤的疼痛快速增加。他狠命咬緊嘴唇，足以咬出鮮血。他努力加固自己的大腦防護。伏地魔現在處於狂暴之中，而那憤怒……直衝哈利。

當哈利繼續他大腦封閉他的大腦時，疼痛略微舒緩，但並沒有全然離去。來自伏地魔洶湧的怒火依舊積聚著。考慮到他對局勢的了解，對剛剛發生的，哈利隻能想出幾種可能的結論，而它們全部指向伏地魔極力想要獲取的斯內普腦中那一小段信息。

不祥傳遍全身。如果他的懷疑是正確的，那麼這意味著斯內普現在身陷險境。在哈利能夠決定下一步行動之前，他聽到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亞利克斯主人！/

哈利吃驚的提起眉毛，急速打開了門。納吉尼滑入房間。在見到哈利時，她幾乎是大鬆了一口氣。

哈利快速跑到她身旁。/納吉尼。/

他沒見納吉尼已經兩周了，他擔憂她會出什麼事。現在，哈利很高興看到她一切尚好。

/主人禁止我來看你。/納吉尼解釋，依舊從頭到腳的觀察著他。/你受傷了麼，亞利克斯主人？那天發生了什麼？你——/

/我很好，納吉尼。/哈利說，在變得全然嚴肅之前允許自己露出一個微笑。/你不是說黑魔王禁止你來這兒麼？你應該回去了，你知道他是如何懲罰——/

/不！/納吉尼絕望的說，/我剛才與主人在地窖。他在審訊那個叛徒。我認為他找到了什麼……有關於你。/納吉尼猶豫著，避開了哈利的目光，隨後她緩緩抬起頭來。/我……我想他或許要殺你，亞利克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