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永遠也不會想到,事情竟會變得如此糟糕。複活節過後,戰爭每況愈下。黑魔王正迅速奪取對巫師世界的掌控。人們陷入恐慌,隨意的襲擊每天時有報道。用不了多久,魔法部和鳳凰社就會完全失去對形勢的控製。
德拉科從臥室窗口向外看去,試圖記起僅僅幾個月前的熟悉生活——當他沒有被卷入戰爭,當他不用擔心在每一秒鐘都有可能被發現……當他仍在霍格沃茨。
經過數月的準備,黑魔王現在打算將戰爭帶入一個嶄新的高度。他停止了地點隨意的襲擊,準備攻占魔法部和霍格沃茨。計劃的一部分,就是所有食死徒的孩子必須呆在家中,等候進一步指示。不論事態多麼嚴峻,無法重回霍格沃茨的想法從沒有出現在德拉科腦中。現在,在所有學生理應返校的日子,德拉科吃驚的發現,自己多麼希望能夠出現在霍格沃茨特快的甲板上,而不是呆在家裡,一處他不再感到安全的住所。
他沒有聽說太多關於其他斯萊特林的近況。所以他沒有辦法得知,究竟有多少人重返校園。他知道,許多斯萊特林同窗在假期裡參加了他們的第一次襲擊。而大部分人看來沒有意識到,食死徒的生活遠非他們被誘導著相信的那個樣子。
可這不重要了。德拉科曾經處於同樣的位置。他知道,他們沒有退路,即使他們可以。他們都被家庭教導著,視服務黑魔王為一種榮耀,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他們等待這一刻之久甚至可以從他們開始記事時算起。德拉科十分清楚那種期待的感覺。如果沒有那個固執的蠢蛋,他甚至不會想到拒絕加入黑魔王——那個正圍著黑魔王團團轉,空想著能夠救贖他的傻瓜。
德拉科走到桌前,三心二意的翻開他的魔藥課本。思緒卻飄向了那位今年不知怎麼與其形成一種探視性友誼的男孩。他在想,哈利是否知道,他現在身陷多大的麻煩之中。
雖說整個世界依舊相信,大難不死的男孩被食死徒捕獲,魔法部卻開始懷疑哈利自己是否就是一名食死徒,多虧膽小鬼蟲尾巴。魔法部再一次隱瞞了整個真相。這並不吃驚,因為巫師界開始將哈利·波特視為“被選中的人”,一位“注定”為他們擊敗黑魔王的救世主。一些更為絕望者,甚至引用鄧不利多關於哈利“失蹤但沒有生命危險”的陳述,作為證據證明他們自認為的救世主正在秘密與黑魔王戰鬥。全然是對公眾的一場表演,當然,這明顯保護不了哈利免於魔法部和鳳凰社的懷疑。
德拉科的父親告訴他,許多出席蟲尾巴審訊的人,拒絕相信這一看似聳人聽聞的供述,將其視為黑魔王混亂他們的花招。但是有些人知道更多。顯然,黑魔王對蟲尾巴的膽小行徑極為不滿,間接暗示他的話中或許潛藏著真相。
儘管預言家日報宣稱,彼得·佩迪魯是被攝魂怪之吻處決;然而,他實際上死在了黑魔王手中。德拉科心想,黑魔王賜給蟲尾巴那隻銀手,是否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不管怎麼說,有一件事是清楚的:哈利這次真的是深陷困局。
德拉科知道他應該感到擔憂。但是為什麼,他現在所能感受到的一切,就是背叛?就像當他說服德拉科成為一名間諜不久,自己卻接受了黑魔標記。那種感覺在哈利解釋他的初衷之後得到緩解,但它依舊在那兒。隨著時間的流逝,它變得越發強烈。無論哈利的目的是什麼,他們現在為敵對的兩方工作,這看起來可真夠諷刺的。雖然他最初對加入鳳凰社感到惡心,令他不舒服的是,德拉科發現自己為鳳凰社變得越來越賣力。與此同時,他不希望想象哈利服從黑魔王,但他還是聽說有關陰屍的謠言,和它們帶給麻瓜村莊的巨大破壞。他懷疑他知道,是誰在幕後操控。德拉科十分清楚使用黑魔法不會沒有一點兒代價,而身陷如此黑暗的環境可以改變任何人,即使是像——
一陣尖銳的敲門聲打斷了德拉科的思路。
“晚飯準備好了,德拉科。”傳來了母親的聲音。“你的父親今晚很快就會回來。不要讓他等待。”
話語好像德拉科想要激怒父親似的。成天醉心於準備完全接手魔法部的計劃,越發遠離家庭的父親。德拉科發現,他僅僅是不再關心了。至少不會在他的父親對他做了那些事情以後。
他閉上眼睛,忽視回憶往事帶來的陣陣傷痛。一切始於他的父親向黑魔王展示“禮物”那天。德拉科沒料到會看見那人處於如此狀況,同樣,對於父親強迫他去做的事情,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對於無法返回霍格沃茨,唯一令德拉科感到欣慰的想法,就是他不必擔心見到韋斯萊了。畢竟,他如何麵對紅頭發,當他清楚地知道他們的父親發生什麼?他怎麼能“侮辱”他所謂的“敵人”,而他自己就是那個接連詛咒毫無反抗力的亞瑟·韋斯萊的人?
這是一次練習,德拉科對著敏感記憶輕聲哼了一聲。無論亞瑟·韋斯萊發生了什麼,隻有一種辦法能夠改變它。德拉科需要做的,就是尋找聯係鄧不利多的方法。隨後就隻需老人處理了。但願韋斯萊能夠活到救援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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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聯係鄧不利多被證明為非常困難,因為德拉科不在霍格沃茨。德拉科現在明白為什麼他的教父選擇在學校教書,儘管所有人都能看出,他鄙視教學。
在浪費了相當多的時間之後,德拉科總算與鄧不利多安排了一次會麵,老人建議了一條出人意料的途徑。德拉科不確定直接幻影顯形出現在著名的尖叫棚屋內部是否是個好主意。不過他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而他的彙報更為重要。
他錯了。
“你知道。”德拉科抬頭瞪著坐在麵前的男人,眯起了雙眼。他簡直無法相信他聽到的一切。
鄧不利多緩緩點頭,證實了德拉科的猜疑。“西弗勒斯在間諜身份被揭發的一個星期以前發現了關押亞瑟的地點。”
提及自己的教父,德拉科表情僵住了,隨後他的臉沉了下來。“我沒有聽說任何派遣的救援小組。”
鄧不利多歎氣。“西弗勒斯告訴過我亞瑟已經……不是他自己了。許多生命會在救援途中犧牲。”
換句話說,鄧不利多不認為韋斯萊的生命值得這種代價。德拉科握緊了拳頭。他理解鄧不利多的原因,當然。如果麵對同樣的處境,他也會簡單的把韋斯萊留給黑魔王。那麼,為什麼,他如此生氣?那僅僅是……韋斯萊,不是麼?
仍然,德拉科發現自己很難相信鄧不利多的冷漠。在以鳳凰社成員的身份工作幾個月後,他以為,他期盼著,一旦他確定了男人的位置,亞瑟·韋斯萊就能獲救。他的大腦還沒有被損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亞瑟·韋斯萊殘損的軀體閃過德拉科的雙眼。現在他知道,男人沒有獲救的可能了。鄧不利多從未計劃救他,而德拉科愚蠢的相信他能被獲救。亞瑟·韋斯萊的生命,在他被抓的那一刻,就被宣判了死刑。但如果這就是事實……
“斯內普教授也可能在那裡,在那個地窖。”德拉科安靜的說,抬頭看著老巫師。“但你不準備派出你的人手,僅僅去救兩條人命,不是麼?”
“西弗勒斯是我的一位親密的朋友,德拉科,亞瑟也一樣。”鄧不利多說,一股強硬的光芒映入眼簾。“如果有什麼方法值得救出他們兩個,我會去做的。但是現在,我能做的非常有限。”
“那為什麼你要我去尋找斯內普教授,如果你從未打算將他救出?”德拉科冷笑,不再麻煩控製自己的憤怒了。
鄧不利多透過它半月形的眼鏡看著他,“我恐怕,我暫時還不能說。但是找到他非常重要,德拉科,越早越好。”
德拉科隻能勉強控製住自己的挫敗感,沒有詛咒鄧不利多。老人認為他是誰?可以像這樣命令他?德拉科非常想立即離開棚屋並告訴鄧不利多去找彆人完成工作。但與此同時,他知道,如果沒有社裡的幫助,他的教父必死無疑。德拉科知道他決不可能單槍匹馬救出西弗勒斯,無論黑魔王將他關押何處。鄧不利多顯然彆有動機。但德拉科自信他可以掌控局勢,因為他是唯一一位有可能與西弗勒斯取得聯係的人。
“如果我找到他,”德拉科緩緩的說,“那能意味著斯內普教授的安全麼?”
鄧不利多的眼睛聚焦在被堵上的窗戶,他回答。“我會儘我所能。”
德拉科咬了咬牙。他知道,這就是他能夠從老人口中獲得的全部保證。克製住他的憤怒,在幻影移形返回家中之前,他做了最後一次嘗試。
“就像你知道的,黑魔王計劃利用亞瑟·韋斯萊吸收一位潛在的成員。我不知道他的靶子是誰,但那人貌似與社裡有密切聯係。我們談話時,父親準備將他帶給黑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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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西·韋斯萊走在魔法部長長的過道裡,機械的衝著兩位路過的部門首腦點頭。在他與魔法部部長會麵之前,他曾來過建築物的這一層,但這次,他來這,是要拜訪另一個人。他曾幾次途徑那人的辦公室,但是他從未進去過,同樣,他也沒有理由進去,直到現在。
盧修斯·馬爾福看來是在等他。全然清楚男人在部裡和部外為誰服務,珀西謹慎的進入辦公室。馬爾福坐在桌子後麵,平靜的示意珀西在他麵前的椅子坐下。
“啊,見到你真是令人愉快,韋斯萊先生。”馬爾福說,他的口氣清楚的表明他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不願在這多待一秒,珀西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這是什麼意思,馬爾福先生?”
“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知道的可比彆人提供的要多,不是?”馬爾福發出一陣得意地假笑,聽起來更像是譏諷。“這封信僅僅是一項……提議。這個世界需要變革,而變革需要有能力的雙手領導。”他銳利的注視著珀西。“不過當然,要達成目的,一個人需要權利,和——機會。”
珀西開始緊張。所以,這不是他的想象。出於某種原因,馬爾福試圖將他引入伏地魔一方。
“我不確定我明白你所說的,是什麼樣的機會。”
馬爾福傲慢的向後一仰,靠在他的椅子上。“放鬆,韋斯萊先生。我想要的,就是你能深入思考一下什麼最有利於你……和你的家人。”
這引起了珀西的注意。“我的家人?”他重複。“這是威脅麼,馬爾福先生?”
馬爾福大笑。“噢,不,年輕的韋斯萊,你誤會我了。我對發生在你父親身上的事情感到深切同情。我真希望我能夠在任何方麵幫助你,但不幸的是,你父親關於某些……特定話題的觀點,限製了我這樣做的能力。”
珀西痛恨話題將要引入的方向,但有關父親的想法促使他留下。
“你是說你可以帶我去見我的父親?”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的一個朋友可能有能力幫助,是的。”
馬爾福眼中的閃光暗示珀西,毫無疑問,那個“朋友”會是誰。
“恐怕我無法接受你的邀請,馬爾福先生。”珀西口氣緊繃的說。“並且原諒我的冒昧,我想我該離開了。希望沒有占用你太多的時間,我想做的就是返還這封信。”
說完,珀西轉身走出辦公室,但是馬爾福的話使他停下腳步。
“啊,那麼你放棄救你父親的機會,更彆提為你的家庭創造更好的未來?真可惜,不過不是無法預料。”馬爾福停頓。“一句忠告,韋斯萊,不要期望過高,如果你依靠阿不思·鄧不利多將你的父親送還你的身邊。”
珀西強迫自己走出辦公室。他可以感受到馬爾福傲慢的盯著他離開。直到他踏入電梯,他才敢再度呼吸。
他無法相信他剛剛聽到的東西,和馬爾福暗示給他的內容。如果馬爾福認為他,珀西,會背叛自己一方,那麼他大錯特錯了。在他父親出事之後,馬爾福怎敢這樣接近他?珀西將整場暴虐無禮的談話衝入腦後。沒必要向他人提及此事;他們已經夠擔憂的了。
儘管他堅定了決心,然而,在剩餘的一天,珀西無法控製自己回想馬爾福剛剛說過的話。他同樣無法擺脫一種感覺,在所有的謊言之中,或許,存在著一絲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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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著食死徒外套的麵具身影出現在黑魔王莊園的空地上。他舉起魔杖,麵前立馬出現幾打浮動的陰影。他壓抑住內心的寒顫,揮舞了一下魔杖。
“解散。”
與以往一樣,他的魔杖在他發出指令時發出光亮。陰屍部隊順從的飄入最近的森林,消失於視野之外。
當一陣熟悉的強烈魔力湧遍全身時,哈利閉上了眼睛。原先如此令他厭惡的感覺,現在變得幾乎……令人舒適。至少能幫助他澄清大腦,抵禦所見的全部噩夢般的場景。
哈利搖了搖頭,開始小心翼翼的走向莊園,一如過去幾周每次從任務中回來。一路上隻有幾個食死徒。看來他是最早從襲擊抽身返回的人之一。或者,那些與哈利一同參加襲擊的食死徒,已經跑去彙報他們的成功,急切邀功去了。哈利不會過多地關心如何贏得黑魔王的欣賞,至少不會以那種方式。事實上,伏地魔是此時他最不想見的人。
這講不通,哈利知道,考慮到黑魔王是他今年所作所為的全部原因。重點全部指向一個事實,哈利一直儘全力試圖回避的事實,一件許多人曾經努力告訴他的——他的‘計劃’注定失敗。或者也許,它已經失敗了,在五十年前,當他離開湯姆·裡德爾時。他隻是固執的不肯相信罷了。
事實是,隻在少數情況下,哈利才可以瞥見那個他熟知的男孩身影出現在伏地魔身上,不過,這足夠麼?
哈利強迫自己停止繼續深思下去。現在的疑慮隻能是致命的。他不能允許這樣,不能在他已經走了這麼遠時。
儘管如此,仿佛是對他的嘲諷,最近襲擊的場景閃現眼前。
他的新“工作”非常容易,他需要做的一切就是召喚陰屍到達指定地點。儘管伏地魔原先說過,但黑魔王不像是期待哈利能控製陰屍,或者,伏地魔不認為他可以發布任何襲擊。哈利很快發現,陰屍自己就有能力製造恐慌。他們會無意識的攻擊眼前的任何東西,圍困逃跑的麻瓜或者將受害者拖入熊熊大火。哈利可以控製他們,是的。但是隻是小範圍的,而這不足以改變任何事情。
就在此時,他的懷疑開始增長。
至今,雖然他轉換了陣營,他依舊能夠堅信,他不會真的給伏地魔任何實質性的戰爭優勢。可這不是事實,再也不是了。最後,他甚至比彼得·佩迪魯還糟,不是麼?
“啊,仿佛不是哈利·波特。”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了哈利。他立即環視四周,手臂搜尋著他的魔杖。
“有一點兒神經質,不是麼,波特?”
對著哈利冷笑的,是一位有著一頭黑發的陌生女人。她同樣穿著黑色食死徒長袍,但沒戴麵具。眼中瘋狂的神情不由得使哈利握緊了魔杖。
食死徒上下打量著哈利。“看來在作決斷時,你比我那親愛的表弟可要聰明的多。”
“表弟?”哈利重複。隨後他知道與他說話的人是誰了。他眯起眼睛。“你是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
貝拉特裡克斯佯裝吃驚。“所以你聽說過我。讓我猜猜,從小天狼星?”
哈利的身體變得僵直。“你都知道天狼星什麼?”
“知道什麼?哦,我知道那個該死的血統叛亂者的一切。”貝拉特裡克斯說。
“彆那樣叫他!”哈利嘶聲說。
“Now, now,哈利,為什麼生氣?”貝拉特裡克斯說口氣諷刺地說。她貌似一點也沒受影響。“噢,我明白了。你愛他,不是麼?”
哈利咬緊了牙。憤怒在體內聚集。
“啊,你的確是!”病態的笑容從來沒有離開貝拉特裡克斯說的臉一秒。她慢慢靠近哈利。“那麼你應該很樂意得知他不會再為錯誤的陣營戰鬥了,小波特。我很傷心的說,這是他認識到錯誤的唯一方式。我真是羞愧,一想到這種血統叛亂者居然是來自我自己的家——”
在他還未意識到之前,哈利的魔杖已經掏出。“閉嘴!”他咆哮。“你沒有權利這樣談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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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地魔正在聽食死徒們的彙報,突然,憤怒潮水般襲入他的腦中。
波特。
進入腦中的第一重想法就是男孩。通過他們的連接,他感受到大量的怒氣,他感到不妙。發生了什麼?
他嘲笑著自己的想法,加強了自己的大腦防護抵禦對方的情感,一如他通常的那樣。隻是這次,好奇阻止了他。波特如此生氣不是正常行為。伏地魔決定簡短的看一眼原因。
推開自己對波特所帶來麻煩產生的怒氣,伏地魔搜索他與男孩共享的連接。有憤怒,伴隨著不算是少量的痛苦。儘管鄙視自己,伏地魔仍然關切的進一步深入對方的大腦。這不像男孩正遭受任何皮肉之苦,但——
接下來的感覺使他突然畏縮。那……那是什麼?
伏地魔可以辨認出那種感情。這與他在戰場上經常感受到的一模一樣,當那些軟弱的生物死在他的手中時。
愉悅。一種黑暗、扭曲的愉快感覺。
伏地魔閉上了眼睛。這是……錯誤的。無論波特現在乾什麼,他都必須停下來。
波特的腦部防禦掙紮著,直到他的情緒完全占了上風,而伏地魔現在能看到波特正在做什麼了,與此同時,男孩內心最深的感情正威脅著將波特撕開。伴隨著快速掃視的一眼,他所見到的……非常令人不安。
他猛然將自己拽出波特正在感受並……失去了控製的感情之中。
“你們做得很好。”他召集聚集在大廳的少數食死徒,“現在離開。我會很快再次召見你們。”
他忽視仆人們的低聲謝語,快步離開會議廳。利用讀心術,他能夠準確定位男孩的位置,一邊保持足夠跟蹤男孩近況的連接,一邊小心不過度探入男孩失去保護的大腦。
/發生了什麼。主人?/納吉尼急匆匆的跟了過來。從她關切的口吻中,伏地魔心想巨蛇是否已經猜出此事涉及波特。
/看來什麼事情過度刺激了他,促使波特使用他平常恨之入骨的不可饒恕咒。/伏地魔簡短的回答。
他可以感受到波特的憤怒每時每刻都在不斷增長。突然,憤怒消散了。有一陣兒,從鏈接的另一頭,伏地魔什麼也感受不到。仿佛一切都空了。
他知道,無論發生了什麼,都已經結束了。波特沒事了,他可以感受到,至少是在身體上。
幾秒鐘之內,鏈接一直很安靜。隨後,一陣遠遠傳來的震驚開始從男孩身上發散。
快到目的地了,伏地魔遇到一名食死徒,後者快步跑來彙報。
“主——主人,”食死徒喘著粗氣,看起來緊張不安。“是波特!他……貝拉特裡克斯……他們——”
伏地魔沒有麻煩停下來。他越過食死徒,全然忽視後者。對於剛剛發生了什麼,他非常清楚。幾秒鐘前,從波特的眼睛,他可以看到貝拉特裡克斯在地上痛苦的尖叫,扭曲著身體。
一名食死徒在貝拉特裡克斯昏迷的身體旁邊盤旋。在伏地魔出現時他連連後退。
“她怎麼樣了?”伏地魔問,低頭俯視倒在一攤血水之中的貝拉特裡克斯。
“是——是鑽心咒,主人。”食死徒停頓。“她勉強活著。”
食死徒仿佛想要逃走,當伏地魔的目光從貝拉特裡克斯移到他身上時。可以理解,伏地魔猜想,他總是因為貝拉特裡克斯的忠誠和擁有的力量而喜愛她。他甚至花時間親自教女巫黑魔法。在他的追隨者中,這不是秘密。
“波特在哪兒?”
“他跑下那條過道,主人。”食死徒顫抖著手指直向一條小道,伏地魔知道它通向男孩的房間。
她命令食死徒將貝拉特裡克斯帶到治療師處,轉身朝向波特消失的方向。但是他沒有移動。他想檢查男孩的狀況,是的,但僅僅如此。他不想波特出現在他視野的任何地方。尤其是當他感受到波特一直壓抑的感情之後。
/我會去檢查亞利克斯,主人。/身後傳來一陣嘶嘶聲。他的蛇看來焦慮的無法再等待下去了。
聽到這個名字,伏地魔眯起了眼睛。但他什麼也沒說。相反,他選擇了解釋。
/鑽心咒不僅會帶出他此時感受到的憤怒,同樣釋放了大量他一段時間一直壓抑的感情。這就是他對咒語失去控製的原因。/他盯著納吉尼點點頭。/告訴男孩,我確信他會想知道的。/
說完,他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知道納吉尼會很好的照料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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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抬頭看到自己的房門打開了。納吉尼蜿蜒滑入房間,爬上他的床頭。哈利緩緩坐起,讓巨蛇將她的腦袋靠在他的腿上。
/貝拉特裡克斯怎麼樣了?/他平靜的問。
/看樣子,僅僅活著。/納吉尼隨口回答。隨後,仿佛意識到什麼東西不對勁,她抬起頭看著哈利的麵孔。/你感覺還好麼,亞利克斯主人?/
哈利正準備告訴她他很好,但話語消失在了舌頭尖。歎了口氣,他將頭靠在牆壁上,閉上了眼睛。
/我這是怎麼了,納吉尼?/他輕聲問。
/亞利克斯主人?/
在過去幾個月與巨蛇共度無數時光之後,哈利可以判斷納吉尼在關心他。他不應該讓她這麼擔心;畢竟這是他自己的問題。
/你知道你能信任我,亞利克斯主人。/納吉尼說,靠近了他。
哈利輕輕笑了。納吉尼變得太了解他了,而她有時真是像極了韋斯萊夫人。想到韋斯萊一家,哈利的微笑暗淡下去。他靜靜的盯著天花板。好一陣兒,他才平靜的開口。
/我無法確定任何事情了。/他說,/那時,看起來這是正確的選擇,但現在……現在我僅僅感覺像個叛徒……一個凶手。/他轉身麵向傾聽他的蛇。/但是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不是麼?我……我就是希望他能停下來。但是……我現在能夠想到的就是,我開始變得越來越……像他。/
/你的意思是主人……是麼?/納吉尼口氣溫柔的問。
哈利點頭。他盯著自己的手。/我剛才感到如此憤怒。而聽到貝拉特裡克斯的尖叫令我感覺……良好,知道是我造成了她的痛苦。/他搖了搖頭。/我到底是怎麼了?/
/主人說你將自己壓抑的憤怒帶了出來,這就是咒語變得失去控製的原因。/
哈利遽然轉身。/黑魔王知道?/
/是的,他在會議廳感到什麼東西出錯了。他看到了發生的事情,告訴我來看看你。/
哈利握緊了拳頭。隨後又鬆開了。他突然覺得非常疲倦,比他從襲擊回來還要虛脫。
/我不知道該做什麼了,納吉尼。/他最終說。/我感到自己很無用……我痛恨這點。/他抱住膝蓋頭埋在兩腿之間。/我痛恨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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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起居室,伏地魔發現自己很難集中精力。再一次,因為那個男孩。
如此深入男孩的頭腦是個錯誤。伏地魔承認他沒有準備好。僅僅一秒鐘,他就深陷波特腦中,麵臨男孩最深的感受;他懷疑即使是波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愧疚。自從男孩加入他的第一天起,伏地魔一直能從波特身上感受到它。但是現在,伴隨著愧疚,是一股排山倒海的無助。
伏地魔不知道波特會感到如此……深陷困局。但是考慮到男孩的處境,也許這並不吃驚。
波特將自己逼進了一個角落,沒有任何出路。大門一扇扇的在他麵前關閉。他為自己的莽撞而自責……連同他自己的愚蠢。
伏地魔試圖不讓波特的感情影響到自己,集中解決手頭的問題。鑽心咒。
貌似波特一直在壓抑著自己的憤怒和挫敗感……一旦他的感情釋放,加之黑魔法的使用,難怪他會失去對自己魔法的控製。
他會很樂意告訴鄧不利多,他的黃金男孩都做了什麼。但不是現在。
伏地魔依然可以回憶起他呆在波特大腦的那一刻。被各種陰暗的感情包圍。這完全不是他預計看到的。男孩的大腦非常……黑暗,以他自己的方式,仿佛所有的“光明”都被最近幾個月的經曆衝刷掉了。
如同當波特第一次稱呼他為“主人”。這全錯了。那個頑固男孩不應該這樣對待自己,不應該為任何事,……不應該為他。
他的思考在此時戛然而止,一如波特每次進入他的腦中一般。但不同以往,他無法使自己為波特帶來的麻煩感到惱怒,同樣,他也無法簡單的將這些惱人的想法推出腦外,集中注意力於他的工作。相反,伏地魔發現自己走向床頭櫃的抽屜。
他很快找到自己尋找的東西。抽屜裡,在廢棄的角落,躺著一條銀色的項鏈,一塊帶著光芒的水晶係在上麵。它看起來一如那天從波特脖子上拽下來的樣子。一樣的,實際上,就像50年以前。
伏地魔伸手觸摸項鏈,當他的手觸及閃閃發光的水晶時,他很快抽回了手。水晶變得熾熱紅燙,仿佛它裡麵的魔法正憤怒的沸騰著。
伏地魔最後簡短的瞥了眼水晶,合上了抽屜。他不知道什麼促使他現在去檢查水晶。不論過去的他有多強大,他那時依舊是個孩子。而項鏈的存在就是他曾經有多幼稚的證明。那為什麼,他會困擾於水晶對他強烈的、甚於以往的排斥?
一個答案開始在他的腦海深處形成。但他拒絕深入思考。也許他知道,這是一個他永遠也無法接受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