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裡空空蕩蕩,沒有堅硬也沒有柔軟^^……(1 / 1)

手術刀順著膨出劃出一個“十”字型,白灰綠三色糅雜成一股膿液迸發而出,粘稠濃膩,順著幾個方向泊泊流下。

季南星不急不躁,取了帕子在外圍擦拭後,手持鑷子配合刀尖,仔仔細細的清理囊壁,高明陽背上的囊腫拖得有些久,已經繼發感染化膿了,這種情況不能完全將囊腫剝離後一縫了之,必須切開引流。

“嘔。”

一聲乾嘔讓季南星指尖頓了一頓,她撇了一眼正在拍胸順氣的高夫人,目光微冷。

“不行,嘔......太惡心了,弄完叫我吧。”高夫人揮揮手,竟是快步離開了房間。

高明陽肌肉繃緊,瑟縮著微微一顫。

“疼?”季南星溫柔道:“要徹底清理乾淨,所以可能會使勁大一點,探的深一點,忍忍好嗎?”

高明陽點點頭,隻是大滴大滴的流淚。

“說起來,我隻比你大一歲,你得叫我一聲姐姐。”季南星試圖分散高明陽注意力,沒話找話:“今天中午吃了什麼啊?”

沉默片刻,一道溫軟的聲音坑坑巴巴道:“百合炒青菜、蒸茄子、淡鹽煮時蔬、醋汁秋葵。”

這是在養兔子嗎?季南星無語:“隻吃素?”

高明陽點點頭,在季南星的追問下低聲解釋道:“我娘說這麼吃,體味清香,二皇子會喜歡。”

季南星摩擦著後槽牙壓下心中怒火,皮脂腺囊腫的滋生,很大原因是因為免疫力低下,一天三頓全是綠葉子換誰都得低下。

又追問幾句,季南星內心大呼“好家夥”,高府這哪裡是養女兒,這是在給二皇子養掌中小嬌妻啊,三從四德和女戒先不說,高明陽整日膳食都是些“潤養”藥材配蔬菜,特彆是高夫人不知從哪打聽到二皇子喜白膚,便拘著女兒不許白日離屋曬太陽,隻能在屋裡學習撫琴唱曲。

“我一會兒同高夫人說說,還是應該將身體健康放在第一位,讓你平日裡多出去走動走動。”

高明陽搖搖頭:“謝謝姐姐,但不必了,下月我便出嫁了。”

“見過二皇子嗎?情投意合嗎?”季南星有些好奇。

“許慕夏,是我好姐妹,去年嫁給二皇子做了側妃。”

季南星不太能接受好姐妹共侍一夫,但想到時代局限,還是附和道:“這樣你們倒是能日日玩在一起,不至於憋悶了。”

高明陽緩緩的搖了搖頭:“玩不到一起的,她死了,嫁去半年就死了。”

季南星沉默,她換上一團醫用棉球,一點點的擦拭著眼前的血肉。

倒是高明陽,兩眼空空像是陷入了回憶,難得多說了幾句:“她大婚後,我隻見過她一次,我問她你怎麼變瘦這麼多啊?”

擦拭的動作緩緩停下。

高明陽瞳孔微顫,扭頭衝著季南星伸出一根手指:“慕夏不說話,隻是趁人不注意時,偷偷將我的食指含進嘴裡。”

“那裡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沒有牙齒的堅硬,也沒有舌頭的柔軟。”

盯著那根手指,季南星隻覺頭昏腦漲,她搖搖頭喚回自己分崩離析的注意力,看著清理乾淨的囊腫處隻餘鮮紅血肉,動作不停輕柔地將引流條塞入,囊腫處現在呈現出一個空腔狀態,要一邊用引流條引出深藏在更深處的膿液,一邊等待血肉慢慢長出。

花了一百兩銀子和日光解鎖了無菌敷貼,季南星控製著指尖不由自主的顫抖,緩緩將敷貼蓋上傷口,囑咐道:“這周需要天天換藥,我每日都會來,你不要沾水,側睡或者趴著睡。”

她最後檢查一遍敷貼,確定嚴絲合縫後剛鬆一口氣,腦海中任務提示音“叮叮”響了兩聲,一聲是任務完成提示音,一聲是新任務觸發音。

主線任務二——積累500仁心積分已完成。

獎勵:XXX科室解鎖、解鎖治療紅斑狼瘡的生物製劑泰它西普。

主線任務三——請積累800仁心積分。

獎勵:中級員工盲盒X1

中級員工盲盒!季南星雙眼一亮,今天正愁人手不足,沒想到日光雪中送炭,要是能抽出一位專業的藥房老藥師,何一靈就能輕鬆許多了!

任務的更新仿佛一針強心劑,讓季南星緊繃的神經舒緩許多,隻是那句“空空蕩蕩”一直回響在耳邊,迫使她眼前總浮現出一幅畫麵。

麵目模糊的花季少女,淚珠靜默無聲,她含著閨蜜溫軟的指尖,無聲地訴說自己絕望的遭遇。

季南星沉吟片刻,取出一把頭孢小蜜丸放下:“一日兩次一次一粒,消炎......額總之記得吃。”

臨走時,季南星突然想起什麼,折返回來指著蜜丸:“吃這個的這段時間,絕對不能喝酒!絕對絕對不能!一滴也不可以!”

確認一切無誤後,季南星帶著何一靈推門出去,見魏其暄正在門外涼亭裡坐著。

“高明陽真是高夫人親女兒?”季南星滿臉費解。

魏其暄像是料到了季南星會有此問,壓低聲音道:“二皇子性情乖張喜怒無常,高夫人也是良苦用心,高明陽嫁過去是做側妃的,如若不討二皇子歡心,怎麼存活?”

季南星經由那句“空空蕩蕩”後完全可以想象皇子府中的水深火熱,但有些不能理解,將女兒養的寡言內向就能討二皇子歡心?

“內向、沉默、受了委屈喜歡低頭隱忍,你不覺得這與某人有些像嗎?”

季南星正想感歎這是什麼狗血白月光大戲,話到嘴邊突然卡殼,魏其暄描述的這個某人怎麼越想越......

她震驚的看到對麵人,衝著她點了點頭。

不是?二皇子不是一直在欺負原主嗎?怎麼可能......季南星突然想起了一種說法,有些男生碰到越喜歡的女生,越愛欺負人家。

季南星:我要吐了......

這個二皇子是什麼垃圾人嗎?皇帝和太子也不管管?而且那叫簡單的欺負?那是在往死裡逼吧。

季南星肚子裡憋了一百句對二皇子的臟話,奈何一句不敢說,硬撐著等到高夫人走來,交代了情況,結了15兩診金,才匆匆返回醫館。

聽到馬車聲響,鐘夏見季南星黑著臉怒氣衝衝的走進來,尚未開口,就聽見季南星“啪”的一拍桌子:“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莫名殃及的鐘夏:?

他湊到季南星身邊:“魏其暄呢?回魏府了?他姨母沒給你結診金還是怎麼了?這麼大氣性?”

季南星眯著眼,看著男人那張精致鮮活的麵容,決定怒氣東引先把那日尋春坊的帳算了:“你在杏林問道那幫人麵前偽裝舔狗,是想將我推至風口浪尖?如此一來你鐘夏進可攻退可守,做什麼糊塗事都是我季南星授意?”

鐘夏大力點頭:“對啊!”

聲音洪亮,理直氣壯,氣的季南星腦瓜子往往作響。

“你居然就這麼大言不慚厚顏無恥的承認了?”

“對啊!你是院長,你不抗事誰抗事?整家中心醫院上萬員工,哪個不是院長的舔狗?”鐘夏言之鑿鑿道:“你不能因為這是雲朝,院長就不做項目第一負責人吧?”

說罷,鐘夏危險的眯起眼睛,狐疑道:“你是不是被這裡一些不好的想法荼毒了?”

季南星還陷在鐘夏理直氣壯的反駁中,沒理解鐘夏的意思。

鐘夏見季南星沒反駁,麵色一冷:“我告訴你,雲朝是男尊女卑,大部分女人隻能掙紮在方寸後宅沒錯,但你生在紅旗下可不能被這影響,越逆風越要狠,尤其是你如今頂個第一美人名號,不狠,活不下去的!”

季南星愣住了,她沒想到鐘夏會跟她說出如此一番話,幾乎是一針見血直擊了她如今的困局。

她猶豫一瞬,將二皇子的情況和今日整個診療過程與鐘夏進行了分享。

“那日尋春坊外刺客,是二皇子手筆!”鐘夏和季南星異口同聲道。

兩人在複盤那場刺殺時,抽絲剝繭尋到了兩處疑點,第一,刺客為何偏偏要挑季南星從尋春坊離開這段路動手,要說是因為天色以晚,季南星每日從長公主府請脈回來,天色都不早,而且這段請脈已經成了季南星的固定行程,按道理更好伏擊。

針對這一點,兩人分析認為,是季南星的出行任務不同,去長公主府某種程度上叫“公差”,往返都屬於給長公主的“效力時間”,刺客的背後之人並不想招惹長公主,所以按兵不動,但去尋春坊屬於季南星私人活動,此時動手可以將對長公主的牽扯降至最低。

第二,那夜季南星在銀針刺中黑衣刺客眼皮時,暴怒的刺客選擇了用拳頭砸下,而不是他手上更趁手的長刀,也就是說刺客沒有要殺季南星的意思,更偏向於綁架。

這人忌憚長公主,又能讓淩少安這位誠王之子十分緊張,同時還對季南星有興趣......結合今日季南星從魏其暄嘴裡聽來的消息,幕後之人呼之欲出。

“讓我猜猜,你今天給高明陽頭孢,又警告了她不能喝酒,你想借刀殺人?”

季南星搖搖頭:“我隻是多給她一個選擇,萬一真到了生死關頭,這刀要不要借,還得看她自己。”

鐘夏盯著季南星說話時隱隱透出的一絲陰冷之感,隻覺得心臟亂跳兩拍,有些興奮。

“所以.......”

“咚咚咚。”

一道敲門聲突然響起,打斷了鐘夏的話音,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看向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