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們達成了合作意向，我們再多聊聊吧。”

麵對趙知粵的鄙夷，顧聞臉上的微笑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甚至還更加真誠了。

“我們還有什麼好聊的。”

“我們可以聊一聊劇組的事情，我承認剛才有一些小心思，但你也明白，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給小延爭取一個更成熟、更有未來的劇本。”

“如果你還介意的話，我向你道歉。”

說完後，顧聞直接起身，給趙知粵來了一個90度的鞠躬。

突然的認錯與道歉，讓趙知粵這個年輕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識說道：“不用這麼正式。”

“我現在唯一目的就是讓《稻草》拍得更好，這樣作為絕對主角的小延才能收獲更多的關注。”

“從這一點來說，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不是嗎？”顧聞的語氣要有多真誠就有多真誠。

可是看著顧聞那真誠的笑容，趙知粵不知道自己的後背為什麼會有些發涼。

反反複複思考，確信薑懷延作為絕對男主角利益和自己是一致後，趙知粵才謹慎說道：“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不知道《稻草》的資金是多少？”隻是聽說趙知粵拉了一部分投資，但具體額度是多少，顧聞並不清楚。

“100萬。”說出這個數字，薑懷延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這或許是一個人一輩子的收入，但對於電影卻九牛一毛。

“100萬的確太少了。”但顧聞並沒有被這個數字嚇到，他說道：“資金問題我來想辦法，爭取能提高一點預算。”

“你是準備投資嗎？”

“不，走其他渠道。”

聞言現在步入正軌，顧聞手裡的確有一些現金。但比起電影拍攝所需要的數額，還是不值一提。

“不過，我要《稻草》的製片人。”顧聞直接說出了他的要求。

“你……會嗎？”趙知粵有些猶豫，製片人可不是一個簡單的活。

“放心吧，我成立了公司，現在群演、道具、布景、場地，甚至工作人員都能解決。”

“我來做製片人才能確保資金使用效率最高。”

同樣的資金，交給不同的班底會拍出完全不同的作品，預算控製、資源整合、市場定位、後期宣傳，顧聞確信自己能夠將劇組資金充分利用。

很明顯趙知粵對顧聞有些不信任，這麼年輕人的人真的能做好製片人嗎？製片人可不僅僅需要智商，更需要溝通能力、業內資源。

顧聞隻是微笑：“我相信我能行的，你看，我們的溝通不就很愉快嗎？”

該死，怎麼忘了顧聞是個多麼陰險狡詐的人了！

“你也可以觀察我幾天，看看我能否滿足你的要求。”

“行。”

一根大棒一顆棗，顧聞根據趙知粵的反應調整著自己的措辭。

顧聞又和趙知奧聊了很多東西，他發現趙知奧在製片經驗少的可憐，隻能不斷提出自己的意見和想法。

而與之相反，趙知粵越發感覺到顧聞的專業性，並不是紙上談兵，而是對於電影拍攝流程，從立項到宣發都有充足的了解。

“演員方麵你敲定了嗎？”

“……”趙知粵沉默了片刻，“不是還要改劇本嗎？根據最終版的劇本再來找演員吧。”

趙知粵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感到驕傲，不是你讓改劇本嗎？

看著趙知粵已經接受改劇本這一事實，顧聞越發勝券在握：

“你能把陸川老師請來吧。”

“這……”趙知粵有些不好意思，陸老師已經幫他太多了，就算薅羊毛也不能逮著一隻薅啊。

可顧聞完全不在意，蠱惑道：“陸老師肯定喜歡你的劇本、欣賞你的能力，否則他肯定不會幫你介紹演員。而且我們也不是無償讓王老師過來，片酬我們儘最大的努力。”

“好吧，我去試試。”《稻草》中有個教練的角色很重要，趙知粵本來就是想要邀請陸川，才會給他看劇本。

“到時候，把我們也叫上，我們一起去拜訪陸老師。”

趙知粵心中警鈴大作：“你想做什麼？”

“我們隻是去感謝一些陸老師，並且邀請他參演，你覺得我們還能做什麼呢？”

趙知粵無語，他現在對於顧聞的態度很複雜。

“還有，我去拉投資的時候，你需要和我一起，畢竟你才是導演和編劇。”

“好好好，彆說了。我們一步步來。”趙知粵直接喊停，他感覺自己一直在被顧聞牽著鼻子走，到底他是導演，還是自己是導演啊。

顧聞看出趙知粵的忍耐到極限了，他便不再說話，而是讓薑懷延和他聊一聊劇本的事情。

薑懷延對《稻草》是真的喜歡，也花了很多時間來讀劇本。趙知粵和他越聊越高興，對於薑懷延的滿意壓根無法掩飾。

還真是年輕啊！

如果趙知粵是一個成熟的導演，他們就不會有之前的對話，而且也不可能在簽合同前和演員聊得如此深入。

顧聞沒有再插足二人的聊天，他獨自盤算著怎麼才能給《稻草》拉來更多的資金。

————

“你們怎麼還一起來看我了？”陸川笑著把茶葉、酒、果籃放到一旁。

趙知粵有些不好意思：“陸老師，我們就是來看看您。”

趙知粵是陸川正兒八經的學生，在學校的時候關係就相當不錯，而且陸川也在《種子》中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

陸川怎麼可能猜不到三人上門的真實想法：“順手的事情而已，有什麼好謝的。不過知粵，我看你和小薑他們關係挺好的啊。”

有些支支吾吾，趙知粵：“嗯。”

第一次見麵後，趙知粵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留在了影視城，他需要觀察顧聞是否真的有擔任製片人的能力。

明明年齡不大，但是顧聞的工作能力讓趙知粵感到驚訝，不僅僅專業能力過硬，他的工作從沒有出過紕漏，而且顧聞的人緣還特彆好。

很多劇組開了天窗，都會選擇找顧聞救急，無論是群演、道具、服裝還是其他，顧聞總是能找到合適的人救場。

如果這一幕發生在一個三四十歲的人身上，趙知粵完全能理解。畢竟製片人本來就是乾這一行的，需要負責劇組的統籌與管理，需要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可是發生在年輕的顧聞身上，則讓趙知粵心生佩服。現在趙知粵的規劃裡，《稻草》的製片人非顧聞莫屬。

眾人聊了一會兒，趙知粵才進入正題說道：“陸老師，《稻草》裡有個角色能請你出演嗎？”

“你當初拿著劇本來找我的時候不就是想喊我演教練嗎？怎麼現在還支支吾吾起來了。”

陸川很爽快答應下來，《稻草》劇組的成形更進一步。

幾人大致商量了拍攝時間，陸川：“資金問題解決了嗎？”

100萬不是不能拍，但質感始終會受到限製。

趙知粵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還在想辦法。”

還在想辦法就是沒有解決，陸川知道年輕導演的不容易：“我的片酬就算了。”

“怎麼可以算了。”陸老師已經幫了自己太多，趙知粵實在不好意思再白嫖。

顧聞說道：“王老師也可以采用和小延一樣的分成方式。”

“小薑也沒有要片酬嗎？”

薑懷延點了點頭：“聞哥說的。”

“怎麼，你還覺得《稻草》能大賺不成？”陸川問的是顧聞。

顧聞搖了搖頭：“一百萬太少了，必須要全部花在拍攝上。賺錢我倒沒有奢望，但好歹以後可以說小延是拿票房分成的男主演了。”

“哈哈哈，這倒是一個好噱頭。行吧，我也要一個點好了。”陸川並不是特彆在意收入，更多是出於幫助學生的心理。

————

“能行嗎？”趙知粵有些不安的問道。

“行不行，先試了再說。”顧聞這次來平城不僅僅是為了來見陸川，同樣也是為了拉投資，而他拉投資的第一個對象就是麵前的——華殘聯。

華國殘疾人聯合會，是國家批準、法律確認的殘疾人組織，每年都會有大量的公益、宣傳項目，在全國各省都有分會。

其實在影視城所在金省也有相應的省殘聯，顧聞還能找到關係直接取得聯係。但考慮到影響力和援助力度，顧聞還是選擇了來到平城的華殘聯總會。

“不過，你至於穿得這麼正式嗎？”趙知粵看到顧聞的西裝，有些不自在。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趙知粵發現顧聞也不是多麼喜歡穿正裝，隻有在和彆人談生意的時候才會穿上。

每當這個時候，顧聞就會展現出強硬、陰險的一麵，處處算計對方。自己當初就是這麼被坑的！

顧聞：“既然今天是來談正事的，當然要穿得正式一點。”

趙知粵隻能在心裡吐槽：看看今天誰又是受害者。

“王主任，您好，我是顧聞。”走進辦公室，顧聞便恭敬地自我介紹。

華殘聯文化宣傳部的副主任王悅說道：“來，坐下聊。”

“主任，這是我們的項目，希望能夠得到華殘聯的支持。”顧聞把準備好的材料拿了出來，上麵想些介紹了《稻草》的詳細情況。

“這是一個有關運動員因為意外受傷，終身殘疾的故事……”

“導演趙知粵在去年全國的school電影節上獲得了最佳評審獎，他的才華是毋庸置疑的……”

顧聞一邊介紹，一邊把趙知粵推到前方。趙知粵感覺自己臉燒呼呼的，這誇得是不是有一點過了啊。

“而且《稻草》也得到了平城影視學院的支持，國家二級演員、資深教授陸川老師已經決定參演，其他角色我們也會邀請實力與名氣俱佳的演員。”

還有其他演員嗎？我怎麼不知道。不過趙知粵現在知道為什麼顧聞一定要邀請陸川老師了，純粹是扯大旗作虎皮！

不過王悅作為文化宣傳部的一把手，每年都會進行影視作品的投資，促進社會對於殘障人士的了解，她直接戳中要害：

“《稻草》的投資應該不多吧，能上院線嗎？”

不能上院線，就沒有宣傳的效果，這就不符合華殘聯的資助要求。

顧聞：“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會選擇讓趙知粵來掌鏡的原因，作為一名才華橫溢的導演，他的目標自然是國際獎項，隻要能夠獲獎，電影就有上院線的可能。”

這也是國家給文藝電影的支持，隻要電影質量過硬，有獎項的背書，就能上院線。

“要出海嗎？”王悅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有什麼麻煩？趙知粵還在思考，顧聞就已經說道：“劇本已經在這兒了，我向您保證，影片中絕對不會出現任何抹黑我們國家殘障事業的內容。”

華殘聯投資影視項目是為了宣傳華國的殘障保障。王悅擔心趙知粵為了迎合國際獎項的審美而故意抹黑，類似的事情並非沒有發生過。

“而且電影製作完成後，會第一時間交給華殘聯進行審核，我們希望的是呼籲更多人關注殘障人士，完善我國社會保障體係。”

話說得一套一套，趙知奧聽得一愣一愣。

沒有想到顧聞居然看得這麼透徹，連自己在擔心什麼都已經預料到，王悅抬頭仔仔細細看了看顧聞。

剛才看顧聞五官英俊，還以為他也是一個靠臉吃飯的明星，王悅好奇問道：“你不是演員嗎？”

顧聞搖了搖頭：“我是《稻草》的製片人。”

“嗯。”趙媛媛認真翻閱項目書，發現《稻草》這個項目可能比她一開始預期的更具有可行性。

《稻草》的資料準備得很齊全，王悅想要了解的內容都有呈現。

顧聞和王悅聊了很久，總算是確定了100萬的投資，成為“華殘聯年度扶持項目”。

這筆投資在影視行業不算多，但重要的是它所代表的意義，之後與政府打交道，大概率能獲得綠色通道。

而且顧聞的目標還不僅僅是華殘聯，在獲得了王悅的同意後，顧聞又帶著趙知粵和薑懷延前往國家體育總局。

這一次的說辭是“讓社會公眾了解體育運動員的辛苦與危險，促進我國體育運動工作健康發展”。

相比起華殘聯，體育總局則是更加龐大的存在，如果沒有“華殘聯年度扶持項目”這個頭銜，他們連相關負責人都見不到。

又拿到100萬的投資後，趙知粵看顧聞的目光徹底變了，他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驢蒙虎皮，居然還真讓他騙……拉到了200萬的投資。

這下《稻草》的資金就充裕了很多。

“不用這麼看著我，如果沒有你和陸老師，我也沒法說服他們。”顧聞很清楚自己起了多大的作用，彆人看的是平影、陸川、school的麵子。

“總算是能提高片酬找演員了。”

300萬，趙知粵對電影充滿了期待。

“誰告訴你要給片酬了？”

趙知粵疑惑道：“什麼意思？”

“連主演和陸老師都沒要片酬，其他演員還想要？你要用理想去感化他們啊！”顧聞說得理所當然。

“怎麼感化。”趙知粵感覺一些奇怪的知識在進入自己的大腦。

“《稻草》以國際電影節為目標，一定能上院線！”

“這是一部為了我國體育、殘障事業而拍攝的電影，我們作為演員有義務全力支持！”

“作為一個公眾人物，要有社會責任心，要為社會做出貢獻。”

“而且這可是部級資助項目，對於演員的形象有積極正麵的影響。”

“這樣的電影，不應該是演員搶著來參加嗎？”顧聞的聲音如果惡魔的低語，讓趙知粵逐漸失去了理智。

“真的可以嗎？”有膨脹趨勢的趙知粵問道。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