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間隱隱能嗅到獨屬於希因的皂香。
天氣有些燥熱,床上的雄蟲隻用被子的一角蓋住腹部。
他的左手無意識地半曲著搭上枕頭,放在耳畔。
被子擠成一團被雄蟲攬在懷中,雄蟲的睡姿大開大合。
睡顏恬靜。眉頭舒展,絲毫沒有幾個小時之前的眉間緊閉的樣子。
睫毛像濃密的刷子一般,安靜的垂下。
嫣紅的唇瓣緊閉,唇珠微微翹起。皮膚玉白,近乎聖潔,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不似真實存在的場景。
呼吸聲在安靜的夜裡能聽得一清二楚。
阿米亞斯近乎貪婪地看著床上的雄蟲。
目光在雄蟲身上一遍遍地逡巡。
儘管如果這個場景有第三者在,一定會嚇得驚叫出聲。
他近乎著魔地伸出手,想要證明這個場景是真實存在的。
快要觸碰到希因時,他又猛地縮回了手。不安的扣住自己的衣角揉捏。
黑夜中他能聽到自己用力吞咽的聲音。
心臟好像跳得比剛才更快了。遠處的蟬暫時停下鳴叫,黑夜將他的感官無限放大。
腦海裡什麼想法都沒有,隻看著雄蟲。
他站在雄蟲的床前,距離雄蟲隻有一步之遙,卻固執地不敢再往前靠近一步。
阿米亞斯忽然感到一絲滿足。
可接著,巨大的不安將他吞噬了。
他隻敢在黑夜中肆無忌憚地看著希因,甚至不敢將這樣的目光暴露於陽光之下。
自己對希因的心思一旦暴露,希因大概會覺得很惡心吧。
懷揣著這樣的念頭,他蹲下=身,近乎虔誠的覆上希因的手。
動作很輕,生怕因為自己的動作而將熟睡的雄蟲吵醒。
他的手落在希因的手上,又像隻是虛蓋在上麵,幾乎沒有著力點。
纖長玉白的手被一隻遒勁有力的麥色手掌覆蓋,在黑夜和月光的照耀下更顯得旖旎。
阿米亞斯隻一瞬便鬆開了自己的手,動作快得仿佛要出現殘影。
希因卻仍舊無知無覺,睡得很安靜。絲毫不知道有人來過。
阿米亞斯轉身逃也似的下了樓,哪怕速度很快也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他用力閉了閉眼睛,那樣的場景還曆曆在目,揮之不去。
他被這副場景逼得血氣上湧,嘴唇被咬得近乎要破皮,耳根子充血。血氣仿佛都集中在他臉上,半天下不來。
他暗自唾棄自己的行徑,對於希因的關注竟然已經病態到了這個地步。
看雄蟲睡覺這個行為怎麼想都有些···
在確認完希因還在熟睡,阿米亞斯躺在沙發床上。
他身量高大,體型也頗為健碩。躺在沙發床上不能肆意翻滾,隻得委屈自己。但阿米亞斯並不苛責自己所處的環境。
在他看來,能和希因一起住已經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了,更彆提希因甚至主動出言將床讓給他。
很快困意襲來,急躁的心情也因聞到了淡淡地皂香而舒緩了許多。
他合上了那雙帶著綠色眸子的眼睛。
一夜無夢。
希因起床後僵硬的洗手間洗漱。
他起床後的一段時間是沒辦法思考的,總是怔愣一下又機械的做自己的事。
阿米亞斯也適時起來了,看著希因麵無表情的洗漱完。剛想和他開口打招呼,卻下意識地住了口。
看著麵前的阿米亞斯,希因麵無表情的繞過去,坐上沙發床。
目光迷茫且沒有焦距,麵上什麼表情也沒有,隻緊盯著一個方向不說話。
看得阿米亞斯心裡一緊,希因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希因生氣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打蟲···
應該不會吧?之前他沒打過自己,如果打的話,那就受著吧。自己做的事本來就不對。
可是,希因看起來似乎沒有暴怒,隻是一種空茫。
很快,希因緩緩閉上了眼睛,過了良久,才又睜開。
看見阿米亞斯擔憂地望著他,他的意識也回籠了。
希因尷尬地笑笑,“就是太困了···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希因連忙讓開,忘記了這是阿米亞斯的床了,他現在屁股上坐著的可是阿米亞斯的床·······
誰知道他會下意識地坐在沙發床上犯困啊,要怪也是怪沙發床。
平常他都習慣了的,如果洗漱完還是很困,就直接在沙發床上睡個回籠覺。
今天倒是有點奇怪,沒有直接睡過去。
不過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悶聲不吭的坐在一個位置上一動不動,彆把阿米亞斯嚇著了。
阿米亞斯搖搖頭,“這本來就是您的家,您沒必要這樣。”
阿米亞斯說的事實卻讓希因心裡一震,他的家不是阿米亞斯的家。
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卻又說不上來為什麼。
看著希因瞬間低落下來的情緒,阿米亞斯不明白自己說錯了那句話。站在原地無措地抿著唇。
“我又沒有怪你,本來就是我不對。而且你現在名義上也是我的···伴侶,房子你當然可以隨便住。”
希因說著,將到了嘴邊的“雌奴”二字換成了伴侶。
這句話讓阿米亞斯瞪大了眼睛。
伴侶,是雌君的意思嗎?希因心裡其實是把他當作雌君看的嗎?
他心中一喜,希因這麼快就接受他······
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又讓他的心跌入穀底。
“畢竟我們是朋友嘛。”希因點點頭,很認同自己這樣的說法。
他覺得自己頗為聰明,這樣既能保護阿米亞斯的自尊心,又能宣揚一波朋友情。
話風轉變得讓人猝不及防。
阿米亞斯即便心裡再酸澀也隻能點點頭表示讚同。
希因是個徹頭徹尾的宅男,非必要不出門。
阿米亞斯想要出門處理一些事情,但雌奴出門是要經過雄主允許的,不能隨意出門。
他期期艾艾的站在希因麵前,垂落的雙手有緊握著,有些畏懼向希因提出這個要求。
成了雄蟲的雌奴就再也沒有了自由,他很清楚。再主動向雄主提出自己出門有些不合適。
尋常的雌奴根本不敢向雄主提出門一類的話,雄主對家裡的雌奴們非打即罵是常有的事。
但為了能夠弄清一些事,他還是鼓起勇氣向希因開了口。
“雄主,我能出門一趟嗎?”他祈求的眼神落在希因眼裡像是要哭了一般。
他忍著內心極大的羞澀叫出這個稱呼,或許,這樣希因心裡會舒服一些,也就有更大的幾率同意他出門。
希因有些莫名其妙,“出就出啊,出門還得問我意見啊?”
阿米亞斯緊抿著唇不敢放鬆,臉頰上有一絲羞紅。
“雌奴出門要經過雄主您的同意。”
希因一時間被驚得不敢說話,阿米亞斯叫他什麼?雄主?有點不對勁了吧!
他們不是朋友嗎?
希因大腦宕機,不敢再說多餘的話,含糊地應了過去。
他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去吧。”
等到阿米亞斯出門後,希因坐在沙發床上思考人生。
怎麼一想全是問題,腦子裡亂亂的。
想著想著,他又開始不對勁了。
不僅是心理上覺得彆扭,這個沙發床更是,平攤開的沙發床讓他沒有著力點倚靠沙發。很影響他思考!
希因怒而起身,反正現在阿米亞斯不在,他把床恢複成沙發坐一下沒問題吧。
沙發床可以電動控製形態,希因再次感受到蟲族科技的強大,這項技術已經普及了。
可隨著沙發床抬起的部分越來越大,噪聲也變得越來越刺耳。
伴隨著越來越大的聲響,沙發床的另一半變成沙發靠背。
希因坐上去,沙發發出一聲脆響。又動了一下身體,與之而來的又是一聲同樣的脆響。
好了,這下誰也不用爭了,沙發壞了。
他乾脆不管了,遇事不決就擺爛,坐下就開始刷星網。
不去思考那就什麼問題都沒有,連沙發壞了都不叫事兒。
自動屏蔽了星網上一些不好的言論過後,希因愉悅的開啟了自己的日常衝浪。
不工作乾什麼都很爽,他已經在考慮去彆的星球玩了。
據說不遠的D星有蟲族的自然景區。他來蟲族世界這麼久還沒看過呢。
到時候帶上阿米亞斯,兩個人一起去。
刷著刷著,希因突然想到,那為什麼不讓阿米亞斯和自己睡一張床呢?
明明他們也可以睡一張床啊?
他陷入了沉思,樓上的床完全夠兩個成年男人睡。
既然如此,他之前為什麼沒想出這個方法。
阿米亞斯回來得很快,至少希因覺得很快。
他一刷星網就一個下午過去了。
進門的阿米亞斯就把買的花放到了一旁,歉疚的朝他低下頭。
“雄主,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請您責罰。”
阿米亞斯幾乎不敢與希因對視,對於一隻外出的雌蟲來說,暮色四合的時候才回到家已經是很過分的事了。
為了祈求希因的原諒,他進門就開始道歉。
如果希因要因此而懲罰他的話,他自然也隻能接受。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他的錯。
希因被這操作一驚,回家又不是打卡上班,遲到了還得跟領導道歉。
麵前的雌蟲低垂著頭,一縷柔軟的發絲調皮的滑落,讓雌蟲的麵容變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