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我被安排進了教坊，不僅能夠直接排練宮廷曲目，而且皇帝陛下時而還會親臨指導。

在這個傳說中具有高度音樂天賦和才能，集創作、演奏、排練、組織無所不涉及的音樂大家手底下工作多少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和憧憬。

唯一讓我開心不起來的是得知了方時雨為了讓我上台所花銀錢的數目。

“你再說一遍，一萬兩什麼......”

我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方時雨：“黃......黃....黃金.....”

我癱軟在桌上，無力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隻覺得心仿佛在滴血。

“下次.....花這麼多錢還是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剛說完我便覺得不太合適，可是已經晚了，方時雨挑逗似的坐過來，挑眉看著我道：

“你這是.....還沒進門便想掌管家中財政大權了嗎？夫人？”

我一口茶差點把自己嗆死，看來上次在方家說的那些話旺全都跟她講了，死去的記憶又開始襲擊我。

他笑著挽了一下袖子，

“這官做的越大要花錢的地方就越多，而且都不是小錢。花花轎子眾人抬，你覺得多，他們可能還嫌少呢！不過嘛......”

他將頭壓低了些“這長安街道的一應布置以及宴會上的茶點擺設我都撈了不少，夫人隻管花，花完了我自會去掙。”

完全無法抵抗！感覺吃了一大塊的茶餅，酥到了骨子裡。這話不比那些情啊愛的好聽太多了。

我微微咳嗽了兩聲“大庭廣眾下呢，你收著點。”

他四處環顧了一眼，正了正衣襟，“對了，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我打算開設幾個賑災施粥所，恐怕不便用我的名義，以免被上頭的人知道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施粥所？”

電視劇裡經常看到，“可是現在四海豐平，難道還有吃不起飯的人嗎？”

方時雨：“四海豐平？恐怕不然吧，光是宴會上浪費掉的那些食物便是平民百姓家好幾個月的口糧啊......下個月我要出去一趟談點生意，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外麵看一下？”

“好啊！”

我激動地道“正好下個月有幾天休息的時間，再往後，年關將近恐怕就得忙起來了，都說負責給我們排練的樂師非常嚴厲，我還真是擔心.....”

“彆怕，”

他微笑著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襟，

“你隻要不闖下什麼抄家滅族的大錯我都可以給你善後。”

我：“你要回去了？”

從前在梨園，我們最多的便是時間，如今才剛坐下來沒聊幾句就得各奔東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我心裡不免有些失落。

“怎麼？舍不得我？”

方時雨一邊整理衣衫一遍抬頭看我一眼，我被那雙含著笑意，滿眼星星的眼睛戳了一下，連自己都沒發覺時已經脫口而出。

“嗯！”

他愣住了，走過來將我一把擁入懷中，在那溫暖而厚實的肩膀裡我一時沉溺，快要忘了自己的來處，猶豫地伸出手以同樣的姿勢環住了他。

太過幸福時，總是會有股淡淡的憂傷敗興而來，從前我總想著要回家，如今我卻很想在這裡先過完這一輩子。

“如......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怎麼辦？”

從前我總會覺得那些分分合合的橋段過於矯情，如今卻難免患得患失，若明天醒來突然回到了現實，我該怎麼忘掉這一切重新開始？

方時雨：“突然消失？回到一千多年以後嗎？”

“你你你.....你怎麼知道？”

他笑得很大聲，

“你上次喝醉酒跟我說的。”

我低著頭，心中萬分糾結道“如果我真的回到了一千年以後......怎麼辦？”

“我會去追你！”

樓下的車馬已經等候多時，吱吱呀呀的車輪聲似乎是催促也是警示，我哽咽著，強忍著淚水催促他快些走。

若真的遲早會回去，我隻希望他忘了我，重新開始…

一千年，怎麼追？我隻當是慰藉之言，並未當真。

“......但若是拚儘全力也追不到，”

他臨行之際望著窗外快要消失的餘光呢喃。

“那我就準備很多的玉石，把每天想對你說的話刻在上麵，等一千年也不會消散，而那個地方隻有你知道，你若想買點什麼還可以用它來換錢，你若喜歡金銀我也可以多備些，願你後半生衣食無憂，平安順遂....”

......

那天方時雨走後我獨自在茶館中哭的歇斯底裡，以前最不屑一顧的東西如今卻一想到會失去就會心中刺痛不已.....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我有種想追上去的衝動。

大哥你究竟要藏哪我們提前交接一下呀，萬一今晚就走了好歹還有金錢可以撫慰人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