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下還是得先解決下景祁這個麻煩,雖然不知道祭司的用意,但現在有了記憶,她可就不怵了。
昨晚朦朧間她感應到一股溫和的異能,努力睜開眼睛時似是看到了熟悉的白霧。
扶靈動沒動手她不知道,不過以昨天白霧出現後扶靈的狀態來看,景祁的昏迷大概率是因為白霧。
“扶靈是本宮的人,他的所做皆由本宮授意,看來景公子對本宮的決定有意見。”
“……景祁不敢。”
“既如此就趕緊去收拾東西,一盞茶後出發。”
景祁反應過來封陌塵是認真的,急忙叩首求封陌塵不要送他回丞相府。
想起刻意接近封陌塵的表演,剛入府時景祁仿佛受莫大屈辱的樣子,曾經一旦有不順景祁便以回丞相府為要挾的話。
封陌塵眨了眨眼,唇角笑的譏諷玩味,“扶靈,本宮要梳洗了,送客。”
等扶靈將人都“請”了出去,封陌塵才認真打量起扶靈來。
記憶中扶靈是這批暗衛中最年輕最出類拔萃的一個,本該是皇帝的暗衛,卻被原主截了胡。
理由也非常簡單,原來的封陌塵極有天賦,隻有在扶靈這裡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便仗著寵愛討了扶靈。
關於其他人的記憶暫且不談,但關於扶靈和景祁的記憶到這裡勉強還算正常。
在與景祁相識後才變得更不對勁,本就疑似超雄的封陌塵變得更加殘暴無情。
在扶靈這裡猶為明顯,從前失敗後封陌塵雖然惱怒,但也沒多仇視厭惡扶靈,後來對扶靈的態度變得厭惡無比,仿佛有血海深仇一般。
同時,封陌塵開始瘋狂迷戀景祁,甚至當街就將景祁帶回了公主府,因為景祁,封陌塵也不方便再住在宮中,未成婚便搬離皇宮,住進公主府。
到了府裡,二人的境遇自是天差地彆。
對景祁極儘寵愛,有求必應,王城中的王公貴族若看不起景祁,封陌塵都衝冠一怒為藍顏。扶靈則倍受折辱,每日舊傷未愈就添新傷,封陌塵基本每日都找由頭折磨他,有時候甚至連理由都懶得找。
一位是丞相景氏不起眼的庶子,一位是連玩物都算不上的暗衛,對於上位者來說都比不得在缺乏武將的陸國中難得有疊了戰功buff的公主。
在封陌塵手下,扶靈可沒少吃苦。
讓扶靈失敗,看扶靈低頭討饒幾乎成為封陌塵病態的執念,哪怕扶靈會被生生折磨致死封陌塵也不在乎。
連扶靈的名字,都是封陌塵帶著惡意去取的。靈,指亡者,在古代很少有人會取靈字。
如今看著扶靈,她心裡挺複雜的,既欽佩也為他悲哀,他沒做錯什麼,隻是命運讓他遇到了封陌塵這樣的主人。
在末世,手下如果有像扶靈這樣的強悍且忠心的人,她做夢……都沒夢到過。
所幸,扶靈也是個狠的,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都不求饒喊疼。
雖然無條件服從自己的主人是從小刻在暗衛腦袋裡的觀念,但封陌塵還是希望他沒有真正忠於原來的封陌塵。
她並希望扶靈完全喪失自我人格,而且按著那人的說法,扶靈這種人大概率是吃軟不吃硬的,最好能讓他真心幫扶自己,這般人物她真的不想扼殺掉。
“你今後不必再藏在暗處。
彆急著跪下也彆打斷我,稍後我會給你提問的時間,你需要做的是聽懂,牢記和服從。”
見扶靈乖巧閉嘴,封陌塵滿意地笑了笑,接著說:
“首先,本宮先向你道歉,今後我不會再對你輒動打罵,你沒事也不必跪下。”
“其次,墜崖那日你也跟著跳下去了,為何隻請罪不解釋?學會長嘴,我不會再找由頭罰你,今後你隻要不做背主之事,不起背主之心,我都不會難為你。”
“然後,暗衛的作息會嚴重損傷身體,我也不需要你無時無刻的守護,所以你可以正常吃飯和休息,我可以命人給你收拾出一個房間。”
“還有,今後除了你,其他人若是想進來,沒有我的允許都攔下來。”
“最後,你先拿著這藥,回頭我再帶你去開些調理的湯藥,等身體養好了再和我比場武。”
眼看著扶靈從震驚惶恐到沉默,封陌塵頓了頓,覺得還是以後一點一點的再對他好點吧,雖說暗衛心理強悍,但還是照顧一下他的心理承受力吧,還有自己人設的轉變也得有過程。
“本宮說完了,你有什麼要問的?”
出於剛穿來不習慣,和末世中訓人的威嚴,這段話她一時沒換成封陌塵的口吻,還好,扶靈貌似沒有察覺不妥。
而且封陌塵並不想用原主的態度對待扶靈,這般有本事且忠心的人,她還是惜才的。
況且連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扶靈都會拖著重傷的身體保護封陌塵,隻要她還是封陌塵,扶靈就不會威脅到她。
扶靈聽完卻隻搖了搖頭,順從道:“屬下都聽殿下的,隻是若是離殿下太遠,屬下擔心不能及時趕到,而且屬下有創傷藥。”
嗯,是出乎意料卻又合理的回答。
“是本宮的補償,不收就是還在怨恨本宮。”
果然這下扶靈老實了,封陌塵接著吩咐:“行了,時候不早了,叫過雲和秋茶進來為本宮梳妝罷。”
倆丫鬟進來後,扶靈就自覺背身退下。
值得慶幸的是,原來的封陌塵習武所以一切打扮都儘量從簡了,雖然從簡了,但作為公主還是有一些應有的累贅。
封陌塵坐在銅鏡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陣恍惚,相似的五官,一樣的白發。
可鏡子中的她卻分外陌生,比自己胖了些,還年輕了幾歲所以臉型更流暢,還有眉毛細了一點,眼尾更加上挑,就顯得原本淡漠的臉變得張揚。
前世頭發一直是短發,穿作戰服的時候居多,也從未戴過首飾…這樣精致的打扮封陌塵還真不適應,她總擔心會把東西刮掉。
末世待久了,跟人類的存亡、命運的走向比起來美醜已經是最不值得在乎的了。
封陌塵不在乎自己的模樣,再看了眼鏡子就起身活動,動了幾下後確定這衣服和飾品都很結實,對她活動沒影響才放下心來。
掃到腰間掛著的玉墜,封陌塵想起枕邊還放著一塊,腦中有靈光一閃而過,便去找了出來。
果真黯淡了些許,封陌塵決定這兩天得找機會去一趟卜天樓。
她可不想給自己留下隱患,不管是敵是友,總得會一會麵。
人奇怪,玉也奇怪,一切都很奇怪,連這具身體都有問題…
貌似這裡也不安寧,可就算迷霧團團,封陌塵隻覺得興奮。
看來她和封陌塵真是一脈,骨子裡一樣都是慕強好戰的瘋子。
草草吃完早飯,剛想叫上扶靈去找景祁,完了再去找太醫問診,就見秋茶傳報太子又帶著太醫來了。
封陌塵:這太子是不是姓曹?
不過這倒是給她省事了,帶著扶靈前往前廳,還是昨日那個溫潤如玉的白發少年,封陌塵回想著對方的信息。
封除戈,陸國太子,與封陌塵皆是皇後所出,不同於封陌塵天生神力,封除戈身體孱弱,十歲前日日服藥續命。
至於二人關係冷淡,倒不如說封陌塵對誰都敵視冷淡。
此刻,麵對封除戈封陌塵依照記憶向封除戈行了一禮,然後坐到封除戈旁邊的椅子上。
許是因為體弱的原因,封除戈總是一副平淡如水、人淡如菊的模樣。
封陌塵唯獨奇怪的是同為一脈,為什麼封除戈身上沒有異能?
封除戈同昨日一樣關切的看著封陌塵,“妹妹今日感覺如何,吾帶了幾位禦醫過來,讓他們再為你看看,如何?”
目光一一掃過幾個白胡子老頭,封陌塵緩緩伸出右手。
在三人的注視下,禦醫額頭冷汗淋淋,整張臉都快皺在一起,挨個切脈後又聚在一起切切討論了半天。
幾個禦醫在後背都快冒火的時候終於得出結論,封陌塵的身體著實硬朗,應該臥床半月的傷,愣是一點毛病都找不著,已經康複的差不多了。
“殿下已無大礙,老臣再為殿下拿茯苓等藥沏茶泡水即可達到寧心安神,祛除濕毒之效。”
封陌塵沒注意後麵的話,將重點放在茯苓寧心安神上,昨晚的白影似乎也特彆提到過安神。
茯苓……扶靈?茯苓安神,有扶靈在身邊好像也能起到些安神的作用,還挺巧。
見封陌塵不說話,封除戈正要讓幾位禦醫離開,幾人剛挪動腳步就被封陌塵叫停,禦醫幾人一哆嗦就跪下了,封除戈也是瞬間轉頭…
“公主殿下息怒,臣等不知殿下還有何指示?”
“陌塵,這幾位都是吾向父皇請批的禦醫,他們應當沒問題…”
聽封除戈和禦醫同時說出莫名其妙的話,封陌塵皺眉道:“這般激動做甚?本宮隻是想讓你們順便給扶靈看看。”
扶靈?禦醫麵麵相覷,滿頭問號,封除戈倒是知道扶靈的存在,就是沒想到他還活著。
鑒於暗衛身份,所以知道扶靈的人寥寥無幾,連公主府裡的人都隻知道封陌塵身邊有個命硬的影子。
看出扶靈隻是下人打扮,雖然他們是禦醫,按規矩隻給皇族看病…
但在公主府裡封陌塵的話才是規矩,他們可沒膽子拿喬,立刻回來給扶靈號脈。
扶靈也聽話的向前兩步,乖乖露出手腕。
“這位…公子能否將麵具取下?”
扶靈對其他人的話無動於衷,封陌塵感覺自己又變要成目光焦點,於是提前開口。
“摘了,聽醫囑。”
禦醫看扶靈又順從摘下麵具:……他們就多餘在這,上輩子腦子被雷劈,這輩子腦抽去學醫
封除戈:妹妹長大了
又等了半天
“公子身體看似強健,實則五臟俱損,調整飲食和作息,老臣再開幾副藥劑,一日三碗,膳後服用即可,公…公主殿下可還有疑惑?”
“照你說的做能治到什麼地步?”
“這…體質不同,臣不敢說完全治好,不過按臣的方子,起碼恢複個七成。”
許是因為封陌塵的沉默,封除戈微涼的手輕輕覆上封陌塵緊緊扣住扶手,青筋凸起的手。
扭過頭正好見封除戈遞過來一杯茶水。
“妹妹放心,陳禦醫醫術高超,若不是陳禦醫,吾也活不到今日。”
接過茶,封陌塵輕抿一口,麵色緩和,頷首表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