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再次睜眼時,依舊是一個夜晚,燭光搖曳,紅紗繡帳,阿越瞧自己一身紅服,鳳紋紅蓋頭在纖纖玉手手裡握緊。
腳步聲響起,阿越感受到這具身體輕微的顫抖,抬頭望向門的方向。
門被打開,一圓領赤袍男子款款而來,軒軒若朝霞舉。
“太子哥哥”女子的聲音帶著悲戚。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晚兒這件事我以後會和你解釋清楚”
“我要現在。那晚的事是你做的嗎?”
“是,也不是”
“慕家當真通敵叛國?”
“沒有。”
“那為什麼?越妹妹對你多好,你不是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看嗎?晏哥哥和慕大將軍為你們蕭家征戰多年,怎麼忍心的?”
“不是的,我不想這樣的”太子麵露隱忍。
“那是怎樣?”司徒絮晚似乎不再想聽下去。
“慕晏其實是前朝皇子……”
“前朝?”絮晚突然大笑起來,她隻覺可笑,扯著太子的衣襟淚一滴滴灑落,“太子哥哥,你不覺得可笑嗎?前朝皇室之子為保衛仇人蕭家的江山,戰場浴血這麼多年,換回來的卻是滅門之災,你不覺的慕晏可憐嗎?怎麼莫不是你怕他搶了你的位置?”
絮晚無力的垂下手,仿佛失了力氣一般,踉蹌著坐在凳子上,望著桌子上的喜酒隻覺更是可笑,絮晚慢慢的給自己斟了杯酒,隻覺眼前燭光迷離,這麼多年自己竟未真的認識他們。
一杯酒儘,絮晚又斟了一杯道:“太子哥哥,你知道的,我喜歡的是慕晏,他的死訊才剛傳來,我便身著這紅嫁衣進了宮。我是多麼急不可耐啊,太子哥哥。”說完絮晚又飲了一杯酒。
“晚兒彆這麼說,一切都會過去的。”像是一塊石頭堵在胸口一樣,太子想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了,隻能陪著絮晚坐下來,欲要給自己倒杯酒,卻被絮晚攔下來。
“太子哥哥,雖然我已與你拜堂成親,但這婚酒我想和死去的慕晏哥哥一起喝,你就容我任性這一回。”
“好,但彆飲太多,傷身體。”
“太子哥哥,我父親也參與了這件事對吧。”
太子沉默,阿越感覺這太子還隱瞞著什麼。
絮晚繼續道“我知道,我那天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是我父親把晏哥哥的事告訴了陛下。”絮晚又喝了一杯酒,似笑非笑的道“沒想到竟是我父親。”
頓了一下,絮晚似是正在遭受極大的痛苦般,身體微顫。
“慕晏哥哥走的時候讓我照顧好越妹妹,那日我救下了越妹妹,可是第二天她便走了,許是南下去找哥哥了吧,我已無顏麵對越妹妹。”’還未說完,絮晚突然吐了一口血。
太子這才意識到絮晚剛才喝的酒是毒酒,頓時紅了眼,急急的接住了她,大喊太醫。
“太子哥哥,彆哭,答應我,好好活著,替我看這世界,替我找到越妹妹,照顧好她。”
“晚兒彆留下我,我們一起照顧越兒妹妹好不好。”
絮晚手慢慢撫上太子的臉上,努力為他拭淚,然後眼睛卻像看到了什麼一般透出了神,嘴角微揚,輕輕的念道:"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終是星離雨散……"。
絮晚撫在太子臉上的手抖然掉落,阿越也隨之眼前一黑。
阿越意識再次恢複時,依舊是一個夜晚,屋內燭火通明,丫鬟告訴她,慕少爺在院內等她。阿越內心不禁吐槽怎麼白天不乾事,非得晚上不睡覺乾大事,這古代人比她還夜貓子。
丫鬟怕她著涼給她披了一件青色鬥篷,才開了門。慕宴站在院中望著月亮,背影挺拔頗有少年將軍風範。丫鬟們知少將軍是來和妹妹道彆的,便自覺的退到了屋裡。
“哥哥,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明早不是還要早起行軍嗎。是不是睡不著。”
“嗯,來看看你,這樣你也不用明天專門早起送我了。”慕宴的聲音儘顯溫柔。
慕越甜甜的笑到“送是肯定要送的,比起阿兄出征,早起算什麼。”
“照顧好自己”慕宴摸了摸她的頭,溫柔中透出一絲不舍。
阿越突然覺得有一絲靈力了進來,然後便聽到顧言急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阿越,是你嗎?”
“顧言?”
“是我,我在慕宴的意識裡,我用靈力把你所在身體的主意識給封住了,現在你可以掌控這個身體了。”
“太好了顧言,終於找到你了。你那邊是什麼情況,這應該是幻境吧,我這邊經曆了三次場景變換,這是第三次剛開始。”
“我也是,第一個場景中我也是這副身體,但是我全程在行軍殺敵,出京的時候太子秘密找到我,和我說他知道了我的身世,如果想慕府平安,我最好的選擇是一輩子待在邊疆,然後我答應了,條件是保護好慕家保護好慕越。之後就是我到了邊疆,一開始戰局還好,可是最後受到了另一位將軍的背叛,他說是皇上讓他這麼做的,他和敵軍一起圍剿了慕家的將士。我猜測皇上應該也知道了這個慕宴的身世。第二個場景中我是太子,是與宰相之女司徒絮晚的一些談話。”
“是在婚房裡嗎?”阿越急急的問道,他們第二個場景有可能是相同的。
“是的,你當時是司徒絮晚?”
“是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前麵重要的劇情應該是一樣的。我當時的意識也隻是從你進門前一會有的,直到絮晚死亡。”
“嗯,差不多,因為第一個場景沒有太多的線索,所以我第二個場景便任由發展了,唯一和你不同的是我經曆了司徒絮晚死後的幾天,這個太子應當是真心喜歡司徒絮晚的並且產生了強烈的執念,司徒絮晚死後,太子找到一位大師,讓他將司徒絮晚的靈魂封印在體內,不讓其投胎,他堅信有方法讓她死而複生,並且不知用了什麼之術竟也保持她屍體不腐爛,好像隻是睡著般。”
說到此二人心裡大概知道了這個幻境的關鍵,與其說是幻境不如說是夢境,一個司徒絮晚怎麼也醒不來的噩夢,她可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這個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