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意翎對婚姻很抗拒,不過以周琳琅的情商跟智商,趁虛而入拿捏住鹿意翎跟他談個長長久久的談愛應該是沒什麼難度。
結果到現在鹿意翎還隻當他是無聊的消遣。
宋司誠看著要急死了,沒在一起急,在一起更急。
真想揪著周琳琅整理地平直的衣領吼他,喝杯子烈酒又死不了,而且鹿意翎還是海量,都因為一杯酒錯過四年了,能不能掌握點技巧?
高材生愛上一個人腦子裡的溝溝壑壑都會消失嗎?
若即若離,欲拒還迎,耍耍小脾氣,裝裝可憐,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鹿意翎暗戀他很多年了,眼角含淚地說說這些年暗戀得多苦。
鹿意翎個嘴硬心軟的,不心軟,他跟周琳琅姓!一把好牌打的稀爛,氣的宋司誠頭疼。
宋司誠給周琳琅上過很多次“課”,從怎麼得到鹿意翎的注意,怎麼追人,到怎麼得到鹿意翎的心,趁虛而入取而代之,委婉含蓄式的,直白乾脆式的。
宋老師真的儘力了,而周高材生分外的持之以恒,也分外的固執,信奉愛就要毫無保留地對他好。
他就跟欠了鹿意翎一樣,不願意讓鹿意翎覺得內疚自責,不肯讓鹿意翎在他那裡受一點委屈。
而人很難意識到空氣的重要性。
鹿意翎也說了,他喜歡烈酒。
“你喝酒就是牛嚼牡丹,白瞎了小玉的一番心思。”宋司誠這麼說鹿意翎。
鹿意翎不否認:“我喝酒就是為了醉,某人酒量不行,酒品還不好才整這些花裡胡哨的。”
宋司誠:“你說我?”
周琳琅很有自知之明,對號入座:“他說的是我。”
鹿意翎偏頭不理他。
宋司誠跟周琳琅說:“給我調一杯Old Fashioned吧。”
等周琳琅依言去了,鹿意翎才盤問起他:“你跟周小玉有什麼瞞著我?”
“沒什麼,隻是我對雞尾酒更了解一點,”宋司誠輕輕拍拍他:“Singapore Sling,有少女殺手之稱,酸酸甜甜的,很適合你。”
鹿意翎沒那麼容易敷衍:“不是這件事。”
宋司誠看了眼吧台前專注調酒他的周琳琅,有心幫幫他,小聲說:“這不是周琳琅第一次給你送酒了,他從大一就在這麼做調酒師了,會調的很多酒你都喝過。”
鹿意翎其實不常來酒吧,像他說的他是公眾人物不方便,再者向他示好的人實在太多,周琳琅又做的小心克製不張揚,沒人提醒,鹿意翎不曾察覺很正常。
不過宋司誠約他,十次裡麵八次是這個酒吧,有時還擠眉弄眼地說些打趣的話,鹿意翎也有點印象。
鹿意翎皺皺眉:“你之前想撮合的是我跟周琳琅?”
宋司誠:“原來你知道?”
鹿意翎輕輕“嗯”了聲,端起那杯“果汁”喝了幾口,自言自語著感歎:“大一啊……”
周琳琅很快就把調好的酒端給宋司誠,接著又有彆的人找他調,他一一應下,一杯杯調過去。
不乏有人根本不想喝酒,隻是故意刁難欺負他。
周琳琅來之前鹿意翎有意說周琳琅隻是他無聊的消遣給人聽見,就是想要這樣的效果。
好讓周琳琅知道什麼才是傷害。
但他現在聽了宋司誠的話,心情一下子變得很複雜,進了些酒精的大腦亂糟糟的。
他急需一個台階,隻要周琳琅說他不想調,鹿意翎馬上就會帶他離開,不會再讓任何人為難他。
但周琳琅並沒有表達這種訴求,他彬彬有禮又任勞任怨,從容地以柔克剛,許多人抱了找他麻煩的心思,但無一得逞。
鹿意翎沉默看著,不由想:大概隻有他這麼胡攪蠻纏的人才能找到理由衝周琳琅發作。
孫權律發現鹿意翎悶悶不樂地盯著他的小情人,伸臂攬了下鹿意翎的腰:“你小情兒挺水性楊花啊。”
“啊,”鹿意翎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抓起孫權律環到他身上的手扔出去。
“阿翎?”周琳琅聽到聲響,放下東西,快步走過來,用身體把他們間隔開,彎腰抱住鹿意翎,輕輕叫他。
鹿意翎順勢環住周琳琅,嫌惡看了孫權律一眼:“我說了,我現在有人。”
周琳琅聽了拍拍他的脊背,柔聲問他:“阿翎過來幫我好嗎?”
孫權律想說些什麼的,還沒開口,就見周琳琅十分效率地拉起鹿意翎,又拎了個高腳凳把鹿意翎安置到了移動吧台邊上。
周琳琅不放心似的上下檢查過鹿意翎,再次俯身抱住他,輕輕撫摸著他的背安撫。
孫權律咬了下牙:“……”
鹿意翎悶聲問他:“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周琳琅鬆開一點,握了握他的手指,倒了杯溫水遞給他,“暫時還不需要,先等等好不好?”
鹿意翎看著他沒說話。
周琳琅又說:“我會花式表演,做給你看好不好?”
他本來就對鹿意翎溫柔,刻意放輕嗓音,跟哄小孩一樣。
周琳琅又摟了他一下,手指溫柔地摩挲他的額角,走進吧台,重新洗了手拿起一個量酒杯流暢地打了個圈。
各種形狀的調酒器跟他養的一樣聽話,流暢地在他手中飛舞,耍雜技一樣拋到各處,又再次回到他手中,鹿意翎有點眼花繚亂。
“小心點……”
銀亮的水果刀在周琳琅手背上轉了個圈,鹿意翎下意識提醒他,周琳琅扔了個橙子,準確無誤地落到他的刀尖上。
他望向鹿意翎,莞爾一笑,少見地像隻開屏的花孔雀,“謝謝阿翎。”
鹿意翎又不理他了,等他做好裝點,才捏起杯柄,“是哪個的?我去送。”
周琳琅指了個方向說:“那位先生的。”
鹿意翎點點頭說知道了,轉頭臉就變得很臭,把酒送到劉工偉的桌子上,無起伏地說了聲:“你的酒。”
劉工偉不由地縮了縮脖子。
鹿意翎不爽得很明顯,但什麼都沒說,送完酒就坐了回去,轉了轉椅子找了個合適的角度。
“還有什麼要我做?”鹿意翎看著周琳琅手裡的Shake壺提議:“我幫你晃?”
周琳琅笑著搖搖頭,“我脖子有點癢,阿翎能不能幫我撓一下?”
鹿意翎有些機械地站起身,繞到周琳琅後麵,伸手摸了摸周琳琅的脖子,沒有發現什麼凸起,手指在周琳琅溫柔光滑的頸後一通亂摸。
周琳琅由著他,拍了下壺蓋打開,用吧勺挑了一點到手背上嘗味道。
極具觀賞性的花式動作,增強視覺體驗的同時,也讓人對五顏六色的酒液味道產生了好奇。
鹿意翎把手背放到周琳琅麵前,示意他也想嘗一嘗。
周琳琅不知道真沒理解還是假沒理解,盯著鹿意翎的手背看了會兒,稍稍彎腰落下一個輕吻。
他的嘴唇沾了酒,有點發涼,存在感很強烈。
鹿意翎縮回了手,仰仰頭把下巴搭到周琳琅肩膀上,不講話了。
周琳琅輕輕問他:“阿翎累了?”
“給我調一杯拉姆斯金菲士。”孫律權看著交疊的人影眼酸,不能拿鹿意翎怎麼樣,就過來找周琳琅的麻煩。
周琳琅下垂了點肩膀讓鹿意翎舒服點,臉頰親昵地碰碰他,“要回家嗎?”
孫權律:“……”
周琳琅輕輕哄了會兒他金主,轉頭看向孫權律,神情冷淡了些,“下次吧,我和阿翎要回去了。”
鹿意翎等周琳琅說不想調很久了,親親周琳琅的側臉問他:“哪個度數高?”
“這個不錯,”鹿意翎抬眼看到一瓶生命之水,繞過去拿起來,他像模像樣地看了看,遞給周琳琅。
周琳琅接過去打開,並給鹿意翎放了個烈酒杯,鹿意翎慢悠悠地倒了滿杯。
他們配合得當,一杯96度的伏特加沒一會兒就出現在孫權律的麵前。
孫權律:“……你準備喝死我?”
鹿意翎沒骨頭一樣趴到台麵上,“要喝喝不喝滾,誰給你的臉,還挑上了?”
這話欠打,但說的人是鹿意翎,算是溫良的了,已經很習慣了的孫權律打趣他:“一杯酒而已,你小情人脾氣也太大了吧?”
鹿意翎懶洋洋地問:“你脾氣不大?”
孫權律下意識回:“當然不。”
鹿意翎“哦”了聲,他說:“我們小玉長的帥,腦子好,還多才多藝,恃才傲物很正常。”
“而且他驕縱我也喜歡。”鹿意翎說。
周琳琅手抖了下,幾塊冰從冰鏟上滾落到台麵上,鹿意翎聽到,起身把一杯淡藍色的酒放到托盤上推給孫權律。
“拜托幫忙送一下,孫哥脾氣這麼好不會拒絕吧?”
孫權律:“……”
鹿意翎衝他擺擺手,又趴回台麵上,孫權律咬牙問:“送給誰?”
周琳琅走過去,手腕碰了碰鹿意翎的側腰,等鹿意翎換姿勢看他時,臂彎稍用力就把鹿意翎從台麵撈進了懷裡。
“那邊那位先生。”周琳琅調整著鹿意翎的姿勢,抽空答了孫權律問題。
每次見了鹿意翎都要撩撥一下的孫權律應該很久都不想再見到他了。
鹿意翎放鬆身體由著周琳琅擺弄他,下巴舒服地擱到周琳琅肩窩處,手臂搭到他腰上。
問他:“你很早就在這邊調酒了?”
周琳琅用小臂圈了他下,很久就鬆開,吧勺與玻璃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周琳琅輕輕地同他講:“高中畢業的暑假學的,大一就在這邊了,每周來兩到三次,調酒,也做做侍者。”
鹿意翎忽然想到在他檔案中父親角色的缺失,母親獨自帶他生活,突然就不想再質問他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