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破鏡重圓 “若那二位知道……(1 / 1)

“若那二位知道自己的後人與邪祟相伴,你說,他們會作何反應?”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玄囂…你自毀神格親近邪祟,不堪為風氏後人!”

“玄囂又是誰?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神者動情,天地不寧,此乃九罪,名喚自亂…”

“你到底在神神叨叨些什麼!”

俞鶴霄處在無邊的黑暗之中,那十六個字猶如附骨之蛆一般在他周圍反複播放,他隻覺得頭疼欲裂。

手掌翻飛,印章化為長劍,俞鶴霄持劍猛地向前刺去,

“刺啦!”

劍刃沒入皮肉的聲音傳來,周遭的喧囂聲驟然停滯,彌漫在空氣中的黑霧也漸漸消散。濃重的血腥味傳來,俞鶴霄茫然的抬起頭,卻發現自己的劍直直插在一個黑衣少年的肩頭。

“阿霄……”

黑衣少年的皮膚泛著妖冶的白皙,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鮮血順著嘴角流下,觸目驚心的紅。

“紀離!”

俞鶴霄猛地從床上坐起,天光大亮,他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喘著粗氣發愣。

“怎麼了怎麼了?”

秋秋雙手環抱著一根大雞腿跑了進來,作勢就要往床上跳。

“彆上來!”

俞鶴霄忙裹著被子縮到了床角,滿臉嫌棄的看著秋秋油汪汪的嘴。

“大哥……兔子不是食草動物嗎?你天天這麼大魚大肉的吃,當心膽固醇過高一不小心嗝屁了。”

秋秋仍然保持雙腿直立的人形站姿,滿臉不屑,

“愚蠢的人類,本大爺是神獸!神獸你懂嗎?彆說吃根雞腿了,吃了你本大爺都能活的好好的!大清早鬼哭狼嚎的,我還以為有不長眼的鬼壓你的床呢!”

“哪有鬼敢壓我的床,您老好好吃吧,吃完記得把垃圾收拾了,我今天忙,沒功夫收拾你那爛攤子。”

俞鶴霄跳下床,仔仔細細的將被子疊好,順手撫平了枕頭上的褶皺,這才心滿意足的鑽進了洗手間。

“呸!窮講究,本座這就用你的被子做窩!”

秋秋嘴上嘟囔著,行動卻頗有眼色,小心翼翼的叼著雞腿出了臥室。彆看那小子執行任務時不拘小節,私底下簡直潔癖到了一個相當可怕的程度,它可不想惹得那家夥動怒,把自己做成麻辣兔頭。

俞鶴霄飛快衝了個澡,洗去一身的疲憊,然後隨手翻出一件黑色短袖套上就要推門而出。

摳腳大漢一般霸占整張沙發的秋秋一轉頭,就看到了他這幅不修邊幅的樣子,頓時覺得自己一頭有兩個大。

“大哥!你是偶像啊!穿這麼簡單是要鬨哪樣?”

俞鶴霄一挑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裝扮,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就是一場簡單的新成員見麵會而已。”

“那也不行!你不上網,不知道粉絲對你罵的多狠,好不容易有個出鏡機會,不得好好打扮一下,狠狠吸一波信仰之力。”

“粉絲在罵我?”

俞鶴霄自動忽略了後半句話,他匆忙掏出手機,點開了足有半個月沒有打開的大眼軟件。當看到‘俞鶴霄 折返跑’的詞條掛在熱榜第三位時,他一向掛在臉上的得體笑容變得苦澀了起來。

秋秋見自己說漏嘴闖了禍,立馬噤聲悄悄挪到了衣架旁,從上麵扒了一件灰白色休閒外套,小心翼翼的遞到了俞鶴霄跟前。

“天氣預報上說中午會刮風,你穿件外套再走吧……阿俞,這不怪你,都怪我三年前亂出主意,害得你離開公司,如今又背上了折返跑的罵名……還有紀離…你們…”

“沒事,不怪你,三年前公司出事人人喊打,如果不是你當機立斷帶我出走,信仰之力的反噬足以讓我當場暴斃…”

俞鶴霄打斷了它的話,接過外套隨手披在肩上推門走了出去,似乎不願再提起那個名字。

他帶著得體笑容穿過記者們的長槍短炮,坐穩在保姆車後座時,才長長歎了一口氣。

其實,剛剛使他沉默的詞條並不是折返跑,而是另一個。

壓在數十條奇形怪狀熱搜下的兩個名字。

‘俞鶴霄紀離破鏡重圓’

“真的能破鏡重圓嗎?”

俞鶴霄的嘴角掛著苦笑,他閉上眼睛倚在靠背上假寐,思緒紛亂如麻,仿佛回到了那段不願麵對的時光。

人前,他是光彩熠熠的養成係少年偶像,從十一歲進入公司起就被稱天選。沒有人知道這位天選之人的真實身份——執掌崆峒印的人間執法者。

執法者遊走於人鬼兩界,以生魂對抗邪祟,肉體凡胎難以支撐如此消耗,年僅十一歲的他不過對付了兩隻流連人間的地縛靈,便有了五衰的傾向,長此以往他必定會英年早逝。

秋秋翻閱古籍,發現凡人的信仰之力能夠代替執法者的鮮血精氣對付惡鬼。可俞鶴霄不是神祗,沒法設廟享香火供奉。

那便隻有一條路可走了——成為明星。粉絲的仰慕也屬於信仰之力的一種,隻要粉絲夠多,二者也能互為表裡。

說乾就乾,秋秋立馬化身王牌狗仔,將俞鶴霄的照片資料漫天投遞。

許是小俞同學頗有幾分姿色的緣故,這招很快奏效,大大小小的娛樂公司都向他拋來了橄欖枝。俞鶴霄的父母倒也開明,見兒子對這行感興趣,便挑了家信得過的公司把兒子打包送了過去。

也是在這裡,俞鶴霄遇到了那個如今不知該如何麵對的人——紀離。

兩個小小少年同一天邁入公司,相仿的年紀,相似的經曆,相同的興趣愛好,使得二人僅用了一天時間便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日複一日的枯燥練習,生澀稚嫩的熒幕首秀,他們都堅持陪在對方身邊。無論是在私底下還是鏡頭前,二人都是不折不扣的連體嬰兒。

這份澄澈的少年情誼觸動了很多人的心,也使得他們年少成名,在同期練習生還沒能嶄露頭角的時候,他們的粉絲已經建起了cp超話,公司也順勢而為,將他們定為了主推。

俞鶴霄本以為日子就會這麼順風順水的過下去,可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到來。

一場公司內鬥以高層的兩敗俱傷結束,他們這些還沒來得及出道的練習生,成為了高層內鬥的犧牲品。

大批練習生隱私泄露,公司企劃案流入市場,他和紀離的友誼在世人眼中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營銷騙局!

“阿霄,我不會離開公司,這裡就是我的家,等風波過去就沒事了。”

“好!阿離,你不走我也不會走,就像以前一樣,我陪著你。”

他們互相承諾,留下陪公司度過危機。可信仰之力的反噬不會顧念少年人的情誼,俞鶴霄的精氣慢慢消退,甚至開始咳血!

“阿俞!再這樣下去你隻有死路一條!這破地方現在就是個泥潭,你不能被拖垮了!”

秋秋看著又一次咳血的少年,心疼到雙眼通紅,它實在不明白不過短短一年的相處,俞鶴霄怎麼就願意因為那點情誼連命都不顧。

“我答應他了,怎麼能食言呢…”

一朝相知,終生知己,這個偏執倔強的少年把情誼看的比命還要重。

俞鶴霄沒有告訴秋秋,其實自幼時起,他就常常夢到一個模糊的身影,這個夢中人他尋了多年,見到紀離的第一刻他就確定了,那就是他的夢中人。

既然世間有崆峒印,有執法者,有六道輪回,有三界五行,那自然也有天賜的緣分。

可俞鶴霄終是成了背叛者。

那時的他已經病到起不來床,秋秋勸不動他,隻好聯係了他的父母。俞爸爸見兒子成了這樣,當機立斷決定帶他出國,遠離國內的紛紛擾擾。等俞鶴霄從昏迷中醒來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已經來到了澳洲,就這麼不聲不響,沒打一聲招呼的消失了,把紀離拋棄在了那個充斥著流言蜚語的山城,他成了一個可笑的小人,一個怯懦的背叛者!

他激烈的反抗,和家裡鬨得不可開交,甚至摔了崆峒印不願再要執法者的身份。他傷害親人,封閉自己,發了瘋一般要回國,可那又如何呢?木已成舟,就算回去了,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阿俞,大廈傾覆不是你的錯,可守護人界是你的責任。邪祟作亂,你是唯一能阻攔他們的人,你若是死在那反噬裡,我們怎麼辦,人界怎麼辦?”

“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才幾歲!你不是神仙嗎?上界那麼多神仙怎麼不管這些破事,得我這個十幾歲的小孩來管!”

…………

“霄哥,到了。”

助理的聲音打斷他的回憶,俞鶴霄揉了揉眼睛,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他站在電梯裡,看著那代表樓層的數字不斷變換,最終停在了第八層,心中不自覺的湧上了幾分複雜的情緒,分不清是期待,還是惶恐。

紀離,你還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