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學校後,薇珀爾帶著威廉去了弗麗達工作的酒館——麵對眼前正為自己的戀人奔走的兩位“義士”,弗麗達憔悴而憂鬱的麵龐上終於出現了些許笑容。在薇珀爾提出希望能有一個相對隱蔽的空間與教授討論接下來的對策後,酒館老板娘琳娜非常大方地把閣樓房間的鑰匙交給了他們。
“達特利·貝爾,他除了負責倫敦大學的財政之外,名下還有幾家醫院。”薇珀爾把自己調查到的關於達特利的信息說了出來,“我想盧西恩應該就被關在其中的某一處。”
“看來你是有備而來。”
“可以這麼說,我隻做了一些基本的調查,”薇珀爾頓了頓,“您覺得他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囚禁一個貴族子弟的目的是什麼?”
威廉回答:“我的猜測是敲詐勒索,你有其他的想法嗎?”
“我先簡單和您解釋一下盧西恩的家庭情況,”薇珀爾斟酌著開口,“目前我們國家的上議院可以分為粗略地保守派和改革派,盧西恩的父親,奈特·亞特伍德,是改革派的成員,前段時間剛被調出權力中心;而盧西恩的母親,也就是我的表姐赫恩·亞特伍德,則在一周前被人下毒暗殺,險些丟了性命——不久之後,作為亞特伍德家未來繼承人的盧西恩就失蹤了。”
“你懷疑是兩黨鬥爭?”威廉眯了眯眼。
“對,我覺得保守派可能會利用盧西恩威脅亞特伍德家,甚至直接把人殺了當成報複——後者目前可以排除,不然盧西恩死亡的消息應該早就登上報紙了,”薇珀爾捏著下巴,“但現在我又不太敢確定了——達特利·貝爾和上議院的勢力沒有什麼牽扯,不過也不能排除他隻是一個執行者,並不知道內情……”
“所以這也是你不願意把夏洛克先生牽扯進來的原因?”
“呃……算是?”太過跳脫的話題讓薇珀爾一時沒反應過來,“我們家情況比較特殊,如果隻有我一個人的話還能用‘孩子小不懂事’把事情揭過去,夏利就不行了……而且他個性比較單純,我不想把他扯到什麼複雜的黨派鬥爭裡……”
說到這裡,她表情複雜地看了威廉一眼:“我原本也沒想把您卷進來的,但我知道您肯定不是那種會對學生失蹤坐壁上觀的人,所以就想著與其您不明情況單獨調查可能遇到危險,不如我們一起行動——反正您以教授的身份參與此事完全說得過去,而且萬一出了什麼事我肯定才是首當其衝的那個。”
沒料到她的考量裡還包括了自己的威廉有些意外。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無論是單純的敲詐勒索還是政治鬥爭,盧西恩都有大概率還活著。”他重新把話題引到正事上。
薇珀爾頗為認同:“您說的對,現在就是要找到他的具體位置了。”
“我也會動用莫裡亞蒂家的人脈找他的。”威廉說。
“哦……”薇珀爾露出了一個“我懂”的眼神,但那雙瞳孔中的情緒很快便轉換為誠懇的謝意,“真的非常感謝您願意為盧西恩操心。”
“不,再怎麼說我也是他的老師,”威廉說,“而且這也是我好好表現的機會。”
意識到他在說的是“考核期”的事情,薇珀爾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發,嘟嚷了一句“您記性也太好了”——不過經過這番打趣,她的心情比起一開始輕鬆了不少。
“那接下去我們分頭調查吧,”她提議,“明天下午再在這裡集合交流情報。”
……
翌日。
“所以,你確定就是這裡?”
薇珀爾將窗外平平無奇的、外觀與她印象中的醫院大相徑庭的建築細細打量了一番,良久才收回視線,望向坐在對麵的男孩。
“對呀,就是你給的那張照片上的男人,”流浪兒達利抬起頭,與坐在薇珀爾旁邊的笑眯眯的金發青年對上視線,意識到這絕對不是什麼好忽悠的角色,他縮了縮脖子,握著拳頭發誓,“我和提姆昨天晚上親眼看著他進去呆了很久才出來的,我保證。”
“……倒也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並沒有注意到身邊人表情的薇珀爾沒太理解他突然的認真,“他離開的時候有沒有帶什麼人?”
達利搖了搖頭:“沒,一個人來,一個人走。”
“那就不知道他是對自己太自信還是已經布置好了陷阱等著我們了,”薇珀爾喃喃自語,複又望向窗外,“話又說回來,那真的是醫院嗎?”
“為什麼這麼問?”威廉看向她。
薇珀爾收回視線,回答:“作為一個功能性建築來說,它的裝修實在是太‘含蓄’了一點,如果不是提前調查過的話我絕對想不到那是醫院。”
“應該是吧?我看進出的人挺多的。”達利說。
威廉沉默了一會兒,問:“你說的‘進出的人’,是不是絕大多數都是男性?”
“好像是這樣誒,”達利回憶了幾秒,一臉天真地反問,“有什麼問題嗎?”
而讀懂了威廉話語中委婉暗示的薇珀爾頓時僵住了,她輕咳一聲,努力維持住了正經的表情:“接下去不是小孩子該知道的事了……你先回去吧,達利。”
“欸——你自己不也是小孩子,”好奇心沒有被滿足的達利嚷嚷道,但出於對她的了解和信任,他並沒有在這一點上糾纏,“好啦我知道啦,我馬上就走——不要忘記你答應我的事啊!”
薇珀爾立刻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這還差不多,哼哼。”達利滿意地點了點頭,對她扮了個鬼臉,跳下座位飛快地溜走了。
“所以你們‘交易’的內容是什麼?”威廉看著男孩的背影,有些好奇。
“也沒什麼,就是請所有幫忙的孩子們吃一頓大餐,”薇珀爾說,“他們是住在貝克街附近的流浪兒……有時候會接受我哥哥的委托,幫他打聽一些消息。”
這樣的說辭並不能完全解釋那個叫“達利”的孩子對她的信任和依賴,她話語中短暫的停頓也讓威廉意識到薇珀爾對她與這群孩童的淵源有所隱瞞。
或許關係再近一點的話,她會願意告訴我。
這突然出現在腦海裡的想法讓威廉怔愣了一瞬。
“您怎麼了?”捕捉到他片刻失神的薇珀爾問。
威廉斂眸:“我在想我們應該如何潛入那裡。”
“啊,的確,您實在是太顯眼了,”薇珀爾被轉移了注意力,隱晦的目光在他的臉上一掃而過,“但是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其實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
她招了招手,示意他湊近。
“……哦,這可真是……充斥著私心的計劃。”
“您就說辦不辦吧。”
“為什麼不呢?”
……
與外部簡樸的風格相同,這所醫院內部的裝修也極儘簡約,但細看之下卻透出一種怪異的違和感——搖曳曖昧的燈光、病房門口的各色花瓶、身著裙裝的“醫護人員”、若有若無的男女歡笑聲,以及空氣中彌漫著的脂粉味、各種香水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甜膩氣息,無不佐證著其神聖外殼下肮臟的真實用途。
“砰——”
大門被毫不留情的踹開,衣著華麗的貴婦人在仆人的簇擁下出現在一樓的大堂,被這動靜吸引的人紛紛把頭從走廊裡探出。
“沃爾特呢?那個賤男人死哪去了!?”女人的雙手死死攥著裙擺,四處張望,嗓音高亢而尖銳。
注意到門口騷動的侍者們立刻在不速之客的麵前組成一道“人牆”,防止他們突然闖入傷到其他客人。仆人們則紛紛擋在貴婦人身前,阻止他們的靠近。
“快點讓沃爾特來見我!”她態度極其囂張地衝想要阻攔她的侍者怒吼,“住我的用我的吃我的,現在居然還敢花我的錢來這種地方?!”
這番話立刻引燃了現場的氣氛,人群裡立刻傳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聲音:
“沃爾特呢?他老婆來找他了!”
“請安靜請安靜,”眼見場麵即將失控,大堂經理趕忙出麵,“夫人,也請您冷靜一點,我們這裡是正經醫院……”
“給我閉嘴!”貴婦把華麗的羽扇狠狠丟在他腳邊,“你這話也就騙騙那些愚蠢的小姑娘了,你知道我是誰麼!?還不趕快把那個賤男人帶過來見我……沃爾特!我知道你躲在這裡!不讓讓我找到你,不然我非得把你剝皮抽筋,然後再在把你在橋洞下麵吊上三天三夜!”
“夫人,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馬上讓人去找他……”意識到這位大概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經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一邊安撫她的情緒,一邊防備她突然暴走。
女人似乎冷靜了下來,冷嗤一聲,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盯著臉上堆滿了討好笑容的經理:“要是不老實把他交出來的話,你知道後果的,對吧?”
“哎,是是,您放心!”經理點頭哈腰,撿起那枚做工精良的羽扇,畢恭畢敬地遞到她手中。
大約十分鐘後,一個男人被帶到了大廳。
“夫人、夫人!您的丈夫帶來了!”
看著眼前表情恍惚、完全不知道發生了的人,貴婦的臉上先是出現了與他如出一轍的茫然,緊接著,她的表情迅速轉換,變成了一種“被戲耍”的怒火。
“你在敷衍我嗎?”她攥住經理的衣領,嘴角緊繃,一字一頓地問。
一瞬間意識到貴婦的丈夫大概率是用了假名的經理在心裡不斷鞭笞著那個叫“沃爾特”的軟飯男,一邊高舉雙手,欲哭無淚:“夫人,這是已經我們能找到的所有叫‘沃爾特’的人了!”
然而已經失去了理智的女人怎麼能聽得進他的話。
“好、好、好,你不肯把他交出來是吧?”她劇烈地喘息著,似乎在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一把將被自己攥住了衣領的男人揮開,女人信步走到大堂中央那個紋飾精美的花瓶前,“給我砸!”
價值不菲的器具跌落在地,化成一堆一文不名的碎片。清脆的碎裂聲像是某種衝鋒的號角,仆人們立刻行動起來,與趕來維持現場的侍從扭打成一團。
“彆打了彆打了!哎喲——”
經理勸架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迫加入了戰局,一時間,尖叫聲、罵聲、□□碰撞聲此起彼伏,整個大堂徹底陷入了混亂——而在這片敵我不分的混亂之中,兩個人的離席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以至於把守著通往地下室的安保是什麼時候被放倒的都無人注意。
趁亂混進地下室的薇珀爾和威廉在走廊裡急速穿行,打開一扇扇緊閉的木門,在每個房間裡尋找盧西恩的蹤跡。
“找到了。”
威廉在一個似乎是雜貨間的房內找到了他。兩人趕忙上前,角落裡蜷縮著的青年對他們的到來並無太大反應,隻是眼神空茫地望著前方,薇珀爾用力拍了拍他的臉,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達特利給他注射了鴉片嗎?”威廉把意識神遊在外的盧西恩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支撐住他慢慢站起。
“不知道,長期呆在這種環境下多少會吸入一些……不隻是盧西恩,出去之後我們都要去醫院做檢……”
話還未完,一道男聲便從兩人聲後傳來。
“哎呀,福爾摩斯小姐和莫裡亞蒂教授,二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呐。”
“說實話我更希望您永遠不要出現。”
薇珀爾態度隨意地搭了一句,從另一側扶穩盧西恩的身體,找到了發力點調轉方向,與帶著幾名侍從的達特利正麵對峙。
“您請的演員們演技非常不錯,連我都差點被騙過去了。”達特利嘲諷道。
“我也覺得,唯一一點沒想到的就是這裡居然真的有個叫‘沃爾特’的人……還好他們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真不愧是專業人士。”
沒有如期在她的臉上看到慌張,達特利有些惱怒:“您這次給我造成經濟損失已經超過了一千英鎊——但是隻要二位乖乖放棄抵抗,一切都好商量。”
“您放心,我當然會賠,”薇珀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隻要達特利·貝爾先生您在監獄裡也能收到我的賠款。”
“那所有人的醫藥費?”一旁安靜聽著的威廉突然發問。
聞言薇珀爾扭頭看他,糾結道:“唔……大不了就是吃兩個月的麵包……”
她使了一個眼神,在確定對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之後,悄悄放鬆了支撐盧西恩的力度,把自己的手探向了被他們的身體遮擋住的插在箱子裡的鋼棍。
見自己被無視,達特利的臉扭曲了片刻,但很快他便冷笑一聲,示意身後的侍從上前。
麵對逐漸逼近的人,薇珀爾舉起鋼棍,擋在威廉和盧西恩身前,眼神輕蔑:“說實話我挺好奇的,把一個貴族囚禁在這裡,真不知道該說您勇氣可嘉還是愚蠢。”
“囚禁?我可是在幫他善後!”達特利指著眼神迷離的盧西恩咬牙切齒道,“身為貴族居然自甘墮落愛上那種破抹布似的鄉下女人,甚至還讓她懷孕了!”
“啊?”薇珀爾和威廉異口同聲。
先前腦補了無數政治陰謀的薇珀爾心情複雜,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就為了這個……?”
“什麼叫‘就為了這個’?”她的用詞讓達特利露出了難以置信地表情,“你們也是貴族吧?難道還認識不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嗎?”
“神經病,”薇珀爾麵無表情地銳評,“教授,您剛剛聽到狗叫了嗎?”
“哦,是的,叫得可精神了,”威廉微笑著點頭讚同,一麵補刀,“更何況盧西恩的父母都沒有製止,您是否有些……越俎代庖了呢?”
“話又說回來,我記得貝爾家族也是從您父親那一輩發家的吧?”薇珀爾聳了聳肩,“這麼看不起平民的話,怎麼不先把家族墓園裡你爺爺的墳刨了?”
威廉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便望向了達特利——果不其然,他已經被氣得臉色通紅、五官扭曲了。
“你……你這個……”
麵前的動靜將盧西恩從迷蒙的夢境之中喚醒。
“莫裡亞蒂……教授?”他茫然地看著身旁的威廉,繼而愣愣地看向擋在自己身前的薇珀爾和不遠處的達特利,“薇珀爾……還有達特利卿……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威廉輕聲問。
“我還好,就是……嘶……頭好痛……”他有些痛苦地按住腦袋。
“還愣著乾什麼?”率先從這變故之中反應過來的達特利氣急敗壞地指揮起愣在原地的侍從們,“還不趕快給我上!?”
幾個男人聞言撲了上來,但達特利想象中薇珀爾立刻被按倒的場景並沒有有發生——雜貨間空間狹小,侍從們的動作本就受到限製,更不用說堆在周圍的各種箱子還將其他可以靠近的途徑完全封死,形成了一個易守難攻的地形——少女毫不留情地用鋼棍打翻了率先上前的倒黴蛋,順便一個上抬腿精準命中了想從側麵襲擊她的男人的胯部。
“這就不行了?”踩住倒在腳邊的男人,薇珀爾好整以暇地望著達特利,招了招手,“心理承受能力這麼差你是怎麼敢當資本家做不法交易搞資本積累的?”
“區區一個女人而已——”
達特利死死盯著她,表情頗為可怖,但在他來得及把下一句話說出來前,身著製服的警探們已經破門而入。
“蘇格蘭場,不許動!”
粗獷的男聲從門外傳來,醉生夢死的癮君子們來不及清醒便被紛紛落網。
“不可能,為什麼這裡會有……我明明沒有看見你們報警——”
意識到大事不妙的達特利陷入慌亂。
“哈,當然是為了迷惑你啊,怎麼可能什麼準備都不做就貿然動手啊?”薇珀爾把鋼棍抗在自己的肩膀上,毫不在意形象地比了個中指,用德語罵了句臟話,“Du Hurensohn von Tausendv?ter!”
好強的攻擊性!
這是威廉聽到這句話時的第一反應。金發青年偏過頭,勉強維持住了臉上的表情,而被他架著的盧西恩顯然就沒那麼冷靜了。
“小姨媽,彆罵了彆罵了,我害怕……”他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已經被氣得臉色發紫、好像隨時都要暈過去的達特利,努力伸手扒拉薇珀爾的衣角。
“咳咳……”把犯罪嫌疑人按倒在地的警探尷尬地咳了兩聲,示意薇珀爾在警察麵前就不要這麼放肆了。
“雷斯垂德先生,”而完全無視了所有暗示和明示的薇珀爾則徑直與熟人打了聲招呼,“弗麗達那邊還好嗎?”
“嗯,我們抓住了幾個形跡可疑的人,已經審問出來了,”雷斯垂德從門外走到她麵前,“你們有沒有受傷?”
薇珀爾搖了搖頭,看向身後的兩人。
“我很好,”威廉回以微笑,“但是盧西恩要儘快去醫院做檢查。”
“我知道了,我們出去再說。”雷斯垂德從看上去分外纖細的教授手裡接過了盧西恩。
……
來到室外的瞬間,驟然變得新鮮的空氣讓薇珀爾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真是令人難忘經曆,”威廉走到她身旁,望向陸續被押上馬車的人,“你辛辣且一針見血的諷刺也讓人印象深刻。”
“情難自禁、情難自禁,”少女乾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老實說我還真沒想過罵爽了之後蘇格蘭場沒有來該怎麼辦才好。”
“是啊,幸虧警探們及時趕到。”
說到這裡,實際上早就和雷斯垂德通過氣的薇珀爾與已經提前安排好助手們隨時待命的威廉相視一笑。
“事情解決了,雖然真相令人無語,但不涉及黨爭真是太好了,”她用力伸了個懶腰,“接下去就是該怎麼瞞過家裡了……唉,大哥那邊是免不了挨一頓罵了,但是另一個哥哥努努力的話還是能成功生還的……”
“哦?哪一個哥哥?”
“就是我二……哥……”
薇珀爾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動作僵硬地轉過頭去,看向身後麵無表情盯著自己的夏洛克。
“嗨,夏利,好巧啊,今天天氣真好啊哈哈啊——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啊啊啊嗷嗷嗷嗷彆扯我耳朵!”
威廉安靜地注視著夏洛克一把揪住薇珀爾的耳朵把她拎走,在月光的照耀下,兄妹兩人的影子親密無間地融合在一起。
看著眼前的這幕,不知為何地,他突然想到了路易斯和阿爾伯特——他的家人們,是否也在家裡等待著他呢?
這樣天真的想法僅在威廉的腦海中停留了刹那,旋即,他搖搖頭,甩走這些自己作為必死之人不該有的愁緒,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莫蘭和弗雷德,神色漠然:
“任務完成,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