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手裡的煙花漸漸燃儘，時間也在一點點推進，不知道是眼前的風景讓她迷惑，還是眼前的人讓她移不開眼。

“你幾點回家？”

許衍的聲音響起，眼睛望著盛梔。

聞言，盛梔回過神來，對上許衍的目光說道：“等會兒吧。”

其實她並不想太早回去，想和許衍再呆一會兒。

許衍點了點頭，似是明白了。

許衍：“到時候我送你回去。”

盛梔：“好。”

兩人間的環境很是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忽然許衍的一隻手摸進口袋裡，口袋裡麵鼓鼓的，像是有什麼東西。

他的手在裡麵揣摩著，從裡麵掏出褐色的一個包裝袋。

那是巧克力的外封。

許衍將巧克力遞向盛梔麵前，隨口說了句：“給你的。”

盛梔有些意外，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送她巧克力。

盛梔：“為什麼送我這個？”

許衍：“剛剛不是你恐高嗎，想著給你這個。

許衍：“當時也不知道你恐高，所以……”

盛梔有些不理解，還有人會將責任都攬在自己懷裡。

自己明明要逞強的，又和他沒關係。

盛梔沒說太多，伸手接過許衍遞來的巧克力，順手裝入口袋中。

她有點舍不得了。

時間過得好快，與他的一天再一次過去，不知道還有多久能見麵。

對於她而言，二十四個小時好像很漫長。

既想讓時間過快一點，又想讓時間過慢一點。

這個暑假能和他一起，早就圓滿了。

她想過努力爭取一下，但又很膽怯。

她像一個膽小鬼一樣，躲在角落，遠遠的看著他。

但有一天，他又把她從角落裡拽了出來。

——

回到家時，盛梔推開門，一如既往地打開燈，將充滿黑暗的房子重新點亮。

盛梔踩著拖鞋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桌子上依舊放著一個玻璃瓶子，一眼望過去，裡麵隻有藍色的紙星星。

盛梔望了一眼瓶子，並沒有打開它。

走到衣櫃前，拿出一件睡衣準備換上時，無意間摸到口袋，盛梔將裡麵的東西拿了出來，差點忘了那是許衍送的，她將巧克力放在桌子上。

冬天的溫度是挺冷的，但到房子裡氣溫很快就暖和了。

盛梔換上睡衣後不知道該乾點什麼，除夕夜也沒什麼人。

想了想剛剛發生的。

隻有許衍願意和自己過年。

牆上的鬨鐘“嗒嗒”地響著，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房間裡靜的可怕。

盛梔的目光無意間瞟到了旁邊的桌子，想到那個玻璃瓶子，裡麵有著他們的故事。

盛梔拉開椅子坐了上去，在抽出一張星星紙上寫：

2014年1月18日，我們一起去看了煙花，這是我第一次這麼開心。

將它放入瓶子裡。

在房間裡的盛梔聽到門口“啪嗒”一聲，站起身來走出去。

一出去就見到迎麵而來的盛玄南，盛梔開口說了句：“爸。”

盛梔望向盛玄南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聞言，盛玄南點了點頭，換好鞋子後往廚房走去，沒有太多理會盛梔。

盛梔早已習慣薑正南這樣的態度，也就表現得很平靜。

她自己往回走去，剛打開門的一瞬間，盛玄南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你祖母給你發的消息你為什麼不回？”

聞言，盛梔轉過頭，對上盛玄南的眼睛說：“不想。”

說完，盛玄南的臉色變了變，隨即又說道：“以後要聽話點。”

“……”

這次盛梔沒有回答他，隻是轉身走進臥室。

自小在盛梔眼裡，盛玄南就是一個為母是從的人，大多時候都是聽黎娟的話。

她還記得那時自己還隻有九歲，剛剛放學回到家站在門口就聽到家裡有人來了，豎起耳朵一聽，是黎娟來了。

那時她就覺得，祖母經常來這邊，一定是想她了，畢竟她也好久沒去看望祖母了。

剛準備推門而入，就聽到黎娟說：“我說你呀，怎麼還不和那女人離婚。”

“媽，這事我還得再想想。”

站在門口聽到這些話的盛梔不敢置信，剛剛的對話正是自己的爸爸和祖母。

祖母竟然要讓爸爸媽媽離婚。

到底是為什麼？

“還想什麼？這女的當時懷孕時我好吃好喝伺候著，不就是想著她能給我生個孫子嗎？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個女孩？現在趁著孩子年紀不大，離了還來得及。”

聽到這話的盛梔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從祖口中說出來的，祖母明明待她那麼好，怎麼可能不喜歡自己。

可是又仔細一想，祖母待她是好，但還是沒有對待叔叔家的弟弟好。

有時候還會故意將好東西給弟弟，自己隻能眼巴巴的看著。

祖母的偏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但這句話還是有些如雷貫耳。

“行吧，過幾天我再和盛梔媽說。”

盛玄南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聽到這句話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竟然想和自己的媽媽離婚。

就因為自己是女孩嗎？

明明爸爸待她也還好，但為什麼，聽了祖母的話他會不喜歡自己，還要和媽媽離婚。

就因為這麼點小事？

爸爸要拋棄媽媽。

這一係列的問題隨之而來，盛梔感覺這裡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溫暖的家了。

突然變得自己都不認識了。

“嗯，儘快給她說。”

黎娟說完後站起身準備出門，抬腳往門口走去，就聽到盛玄南的聲音響起。

“媽，我送送你。”

不知道是為什麼盛玄南這句話說的聲音很大，好像怕有人不知道自己的母親要走了似的。

聞言，盛梔想擦掉自己臉上的淚珠，但好像沒有什麼用，眼淚還是啪嗒啪嗒地掉，她不想讓盛玄南看到自己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但這事也不是自己因該知道的。

盛梔轉身往樓梯間跑去，樓梯間裡黑漆漆的，裡麵還有一股味，很刺鼻，但她顧不得那麼多，隻能安安靜靜地呆在裡麵。

兩個人的腳步聲緩緩的往電梯門口走去。

黎娟：“你要好好說，彆讓那女人找到機會，騙走我們家一分錢。”

盛玄南點點頭，沒有半點敢違背的樣子。

盛梔躲在樓梯口門縫裡看著外麵的一切，盯著盛玄南現在的樣子，她覺得盛玄南好像電視劇裡演的那個太監，不敢違背黎娟半點要求。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黎娟和盛玄南一起進去，嘴裡好像還在說些什麼。

盛梔離得有些遠，他們還說了些什麼更本聽不清，但她很明顯看到薑正南好像對黎娟說了些什麼，黎娟臉上的笑容明顯浮現出來。

在她那滿臉褶子的臉上顯得更加蒼老。

兩人有說有笑地進了電梯。

這一切都讓盛梔看在眼裡。

盛梔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隻是覺得看到那兩人就覺得無比刺眼。

“小姑娘。”

忽然，一道聲音打破了此刻的平靜。

盛梔聞言轉過頭，看到一個女人站在黑暗中。

樓梯間昏暗的光線有些看不清女人原來的麵貌，隱隱約約看到女人手裡夾著一根煙，薑藝如才意識到剛剛聞到那刺鼻的味道正是這煙草味。

女人修長的手指夾著煙，望向麵前的女孩，眼裡有著盛梔看不懂的情緒。

女人垂下夾著煙的那隻手，踩著高跟鞋往薑藝如的方向走去。

鞋子在安靜的樓梯間發出“鐺鐺”的聲音。

盛梔見女人向自己一點點逼近，心中感到莫名的恐慌，一點點向後退去。

“你……乾什麼？”

女人繼續向前逼近，沒有回答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