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鬥中的狼叔側身躲開,轉眼間用烈焰反撲向幾人,雷電不停,寒冰擋在二人麵前防護,姐弟三人第一次聯手,默契尚可。
遠處故事中的主角已經進行到韓書揚身死,回歸神位,淮衍在跟雲歸告彆。
玉耳暗道糟糕,“淮衍用畢生修為撲滅大火,大火一滅夢境就結束了,我們清醒之前他就能逃走。”
豔曲呼吸急促,“直接打死行嗎?”
玉耳堅定,“活捉。”
話音未落,豔曲已經自腰間抽出一柄長鞭,真天火惹不起,冒牌的還打不過嗎?長鞭裹挾焚心焰呼嘯而去,夢妖不得不暫時收手躲避,玉耳看準時機降下五雷轟頂,夢妖祭出護身法器,但是玉耳出手太快,隻來得及護住一半,電閃雷鳴中傳來夢妖痛苦的嘶吼。
身後淮衍已經靈魂散儘,大火轉瞬就將熄滅,等不了了,豔曲衝過去一手揚鞭一手捏焚心訣,乾脆燒死。
托著烈焰的手突然被人抓住,離音拉住她帶在身前,單手甩出隻玉壺,玉壺飛出的瞬間,雷電結束,時間剛剛好,夢妖被收入其中,身後的大火徹底熄滅,幾人腳下一鬆回到包廂。
豔曲被離音摟著還未回神,玉耳上前撿起天罰場的收妖玉壺,“沒來得及秘術傳音給你,喊出來怕被夢妖聽見,萬一再用彆的什麼法器跑了,其實時間是來得及的,沒事吧?”
豔曲搖頭,“是我莽撞了。”
耳邊離音的聲音好像沒有溫度,“不是莽撞,是殺意過盛。”
豔曲猛地轉頭,離音一隻手還握著她,下頜上一片刺目的血紅,豔曲驟然瞳孔縮緊,伸手輕輕去擦,生怕再次傷到她,指尖的血跡卻變成更大一片血色,豔曲呼吸急促,拚命地擦,血跡越擦越多。
“豔曲。”雙手被一把攥住,離音掰過手給她看,“不是我的血,是你手上的傷口。”
淡色的雙眼還是純淨到底,隻能看見自己的倒影,原來是自己掌心被沒來得及收回的長鞭打傷了,看著被她越擦越臟的離音,豔曲心中涼成一片。
“抱歉,又冒犯你。”
“我不覺得冒犯,不用抱歉。”離音的聲音依舊沒有波瀾,手心散發出光暈幫她治好了傷口。
豔曲站起來,不再去看離音血紅的側臉,對一旁傻眼的驕陽扯出一個笑來,“小陽陽看到了嗎,人生七苦,求不得。”她將這三個字在舌尖細細回味,好像已經切實嘗到了苦澀,“求不得,就成了瘋子,害人害己。”
夢妖抓住了,梨落苑裡沉睡的人都醒了過來,渾然不知發生了何事,同喜樓那一桌菜是沒有心情再吃,她們身上臟的傷的都用法術處理過,回紅綃樓的時候沒有引起關注,但帶了玉耳仙君回來,還是吸引了樓裡人過來。
霖秋安排給玉耳落座上茶,玉耳四處掃了一眼,人很少。
“她們都出去玩兒了。”豔曲自己倒了杯茶,已經恢複成平日裡懶到沒骨頭的炎君大人,窩在軟榻上,“東西給我吧,晚上回來我給她。”
二姐走了,驕陽在意地盯著豔曲手裡的東西,那是一盞小巧的燈籠,形狀是個憨態可掬的兔子,再仔細一看,燈芯燃的可是地脈聖火,永世不滅,連手柄都是極北冰玉,這也算是一件上好的護身法器了,手柄上的雲紋裝飾甚至是玉耳仙君的私人聯絡信物!
驕陽瞠目結舌,“二姐這是送誰的!”
天漸漸黑了,豔曲躺在昏暗裡,驕陽說他半路就遇上了追蹤夢妖的二姐,那些證物才被玉耳帶回天罰場,劉義南生再加個夢妖,這下有他們忙的。
天黑的時候銀兒先來了,忐忑不安拿走了那盞燈,走之前豔曲道,“玉耳隻是愧疚,你不用怕也不用有負擔,往後不想見照樣不見,當然該利用的時候也不能忘了她。”
第二個來的是大金。
“畫和外袍,來自玄帝譜。”
大金一句話,豔曲懸著的心也終於死了。
魔界最近三代魔君,玄帝,螣桀,涯燼,依次為父子關係。
當年豔曲一個凡人,膽子究竟是有多大啊。
銀兒見豔曲近來興致不高,貼心帶來一個好消息——小杜先生請吃飯。
她們說小杜先生都是指杜藍橋。
“明天是杜小先生加冠禮哦,下午請我們去如意樓吃飯。上午家族那邊也舉行個儀式,他又擔心吃晚了耽誤我們開張,所以下午吃。”銀兒對大家如此說。
如意樓專做海鮮,在永都也是百年老店了,基本上都是要預約才有位置的,杜小夫子果然是個厚道人。
因為飯定的時間是下午,當天中午大家打算聚在一起少吃些點心墊肚子,點心是老許帶著霜兒她們做的,都是些山楂綠豆之類清爽開胃。
所有人都聚在後院,坐了滿滿一桌,豔曲也叫了離音過來,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親手給她盛山楂果茶。
凝芙神秘兮兮湊過來,“淩晏端了一碗冰綠豆湯偷偷出去了。”
她這一句話重點無數,滿腦子各種魔君豔曲都沒轉過彎來,這事任何一個人做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換成淩晏……
豔曲看向大金,大金顯然也聽見了,他仰起頭,避開豔曲的視線。豔曲和凝芙這下子是真被勾起興趣了,對他勾勾手,“來。”
大金用一種慷慨赴死的悲壯表情過來道,“大人,屬下也不知。”
霖秋不知道躲在一邊聽了多久,跑過來問,“淩晏什麼意思?”
凝芙捏著下巴,“我今天為什麼注意到他呢?因為前幾日咱們去裕鎮,我不是幫大人去買耳墜嘛,看到淩晏找人做了一頂玉冠哦。”
裕鎮手藝人多,玉器做得尤其好,凝芙她們去玩兒的時候確實帶回不少小玩意兒,豔曲也讓她帶了東西回來,送離音的。
但是那是淩晏啊,一根帶子束住頭發的主兒,從來沒見他戴過玉冠。
豔曲問,“什麼樣的玉冠?”
“白玉的哦,樣子挺特彆,應該是定製的,我就記得簪尾是一片桑葉。”
不知不覺大家都聚過來了,梁玉想了想問驕陽,“那日去南海,除了大人托你帶明珠,淩晏是不是也讓你帶了。”
豔曲暗自點頭,明珠是因為夜裡能發光,光線很暗,夜裡當個照明正好,豔曲拿來給離音嵌床腳的,這樣夜間走動方便些。
霖秋舉手,“我幫他找過中醫古籍。”
無華不甘示弱,“好幾年前,我夫君有看到他抱著一箱子機擴,就像孩子玩兒的玩具,好像帶去人間了,再也沒見過。”
長飛拚命點頭,那意思他娘子說的對。
場麵一時熱烈,也怪淩晏平日不聲不響的,一次兩次大家可能未放在心上,居然讓他悶聲搞了這麼多事情。
而豔曲此刻眯起眼睛看大金,他必定是知道的。大金被她盯的脊背發寒,終於開口,“屬下隻知道淩晏兄弟這十幾年時常來永都。”
“這是什麼意思?淩晏其實是個用著南海明珠,看古醫書,玩兒機擴玩具,喜歡吃甜食還要避開我們偷偷吃的人嗎?”解濟不知何時來了,站在眾人身後。
解濟自從通過豔曲認識了淩晏,一直對他很是崇拜和親近,因為淩晏不進魔界,解濟就經常跑魔外村去找他,搞得燕婉都吃醋過。此時解濟有些發懵,音調控製不住地拔高,“他還要偷偷從魔界跑來永都戴玉冠?!”
一陣涼風吹過,線兒拎著勺子呆呆道,“那位淩晏大哥有心上人了嗎?”
眾人閉上嘴巴驚駭地看著她。
線兒一臉莫名,“這不是追求心上人的路子嗎?沒完沒了送東西啊。”
眾人“嘩”一下徹底炸鍋,淩晏鐵樹開花比他偷偷吃甜食還要有衝擊力。
一片熱烈的氣氛中,雁闔清亮的聲音突出重圍,“說起來清璿元君耳朵上這個,是不是姓白的,叫什麼凝什麼芙的那天帶回來的耳墜啊?”
鴉雀無聲中,已經無人計較雁闔對情敵的擠兌,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離音的耳朵上,就是不敢再轉移一點點視線去看她的臉。
驕陽想起了豔曲托他帶的夜明珠。
梁玉想起了豔曲托他大老遠背回來的點心。
綠湖想起了豔曲托她去北海帶回來的甜蝦。
這些東西可都沒有在豔曲身上出現過啊,那送給了誰呢?帶回來的吃的都平日都跟誰一起吃了呢,一目了然啊。眾人心中波濤駭浪,曾經豔曲給的采買清單在眼前循環反複。
錯過一切的凝芙難得疑惑了,怎麼,不是為了抱清璿元君大腿嗎?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家大人心思不正的銀兒捂住臉裝死。
離音垂眸吃著碗裡的山楂,陽光下,水滴形狀的白玉耳墜閃著瑩潤的光。
豔曲笑眯眯把手邊另外一碗也推給她,轉過頭,無視如遭雷劈的眾人,在椅子上舒服歪著,慢條斯理開始分析。
“所以淩晏的心上人住在永都,喜歡吃甜食,喜歡珠寶?明珠存疑。是個書生或者是大夫,總之是文人,用明珠嵌床腳也說得通。十幾年前開始的,算算至少有三十歲了吧。最後戴玉冠……”豔曲紅唇勾起,“是個男人。”
豔曲的一句“是個男人”出口,在場所有人更是激動不已,一天發現兩對奸,咳,戀情。
這消息太震驚,以至於淩晏回來時大家還是呆若木雞,雖然這群人平日就不大正常,但今天太不正常,淩晏也多看了幾眼。
大金十分愧疚,總覺得自己出賣兄弟了。
豔曲實在看不下去,“都彆鬨了,收拾收拾準備去如意樓。”
眾人乖乖聽令,心中卻不約而同拍桌,難道不是你先開始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