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一次人,陳錦燃便放棄了,此事已無對策,那便享樂吧,畢竟此番回京,目的在養傷,成不成婚,陳錦燃都是要去邊關的,京中的一紙婚事,於他不過就是一紙,還不如多享福,這是邊關沒有的。
但令陳錦燃心煩的是幾日不見陸覺淺,陸覺淺卻在身邊的錯覺。
去瓦子聽戲,底下嘮嗑,說陸覺淺害人,娶個男的,壞人姻緣。
這一點陳錦燃是同意的,打算掏點請這些明眼人。
“你們知道嗎,那姓陸的可壞哩。”
“為啥為啥?”
後邊的陳錦燃默默拉長耳朵,假裝口渴喝茶。
“還記得前些年嗎?衙門那告示就跟他有關。”
“征糧啊,那年可太虧了。”
這說的是陸覺淺剛就任兵部尚書的時候,就在世間驚歎年紀輕輕便登上尚書之位,可謂是少年英才,便爆出了征糧一事。
按往常,百姓也會將糧上繳,但那年卻將糧量上調了,外邊正高的糧價,百姓賣不得,隻能拿到堪堪營生的銀兩,那肯定是怨聲載道,但上邊這時便下了旨,違令者,充邊州軍,當年正在外征戰的陳錦燃不知曉京中發生了何事。
隻聽周邊言論,那真是個不顧百姓死活的霸官,但這事不應該是頂上下的意思嗎,與他全乾?當皇帝百官是擺設?
“還有啊,再早些年,把我家二兒子拉去當兵了,前些年才回家,若不是家中還有一個小的,真不知道怎麼活。”
“是啊,像我家,就我家四口人,一兒一女,我兒子也是前兩年才回的家。”
“記得當時他帶著人來鄉裡征兵,不服就打。”
“對,好在家裡人都熬過來了。”
是陸覺淺在前兵部尚書手下乾活的日子,明明不該輪到的活卻通通壓到了陸覺淺身上,壞人就得陸覺淺來做,好人是前尚書的份。
這兩件事陳錦燃都剛好錯過了,但越聽陳錦燃越發出神,想象不出那麼一個沉悶的人會乾出這種事來。
陳錦燃自己也想不出來,自己為何有這種想法。
可能是官學學筆記那幾年裡,陳錦燃看字看傻了吧。
總會想起,筆記上記著記著便出現的兩三行小字。
有一行寫道:百姓食為天,晚食要與母親加菜,謹記。
或者是:家國,國覆無家,今晚散學多陪母親,三日後母親生辰,謹記。
陳錦燃點著茶杯蓋,杯中茶水還熱,卻不禁讓他想起了還在邊關的日子,他還是老將軍麾下一名軍官時。
在落日的餘暉裡,鬆開手裡的韁繩,擦了擦臉上不屬於自己的血漬,他回望身後築起的城牆,驚歎這一戰的驚險,差一點,差一點就要身遺異鄉,那是陳錦燃第一次升起了後怕。
但好在旁縣武備足,好在城防牢固,好在糧草及時。
“朕竟不知,朕的國庫竟承擔不起一軍糧草!”禦書房裡,一眾官員俯首跪地,隻登基兩年的玄德帝在頂上怒罵,抬手摔下邊關傳來的急報。
糧草不足,敵壓邊城,急。
誰能想到,行兵打仗糧草先行,現下前方軍馬卻傳來糧草不足的消息,而調糧的令卻遲遲下不出來。
望著底下的官員,玄德帝那是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灌了兩杯茶,偷偷叫上路覺淺出去溜達了一圈,留下一屋子人反思。
“你說,朕該拿什麼主意治一治這群老東西呢?”玄德帝沒什麼架子,想起什麼來就說什麼。
路覺淺早已見識過,但還是規矩地落後半步,聞言:“皇上就是皇上,欲臣如何臣便得如何。”
玄德帝聽進去了,“那是世家。”那便是缺個借口了。
“皇上,臣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陸覺淺立在樹下,樹蔭遮住了小半張臉,看不清神色。
“那便不講。”玄德帝愛放屁,陸覺淺當不知曉,上前將自己所知傾覆。
當日,玄德帝將幾人留下,是世家裡官不大不小的,然後分彆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