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後，顧承翰就沒有住在臨江華亭酒店，換到了天際國際酒店入住。當晚十一點五十三分，助理平安先其他人一步進入房間，在房間內遇害。次日淩晨一點十一分，顧承翰一行人進入房間，在臥室衛生間內發現死者屍體，”秦寒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皺起眉頭附在小老頭耳邊輕聲說道，“給你們打完電話後，上麵就派督導下來調查了，形勢很嚴峻。”
“監控還是沒有拍到可疑人員，至少可以確定凶手不是從酒店及房間正門進入的。”
“昨天讓你查臨江華亭酒店空調維修人員的登記，你搜集到了嗎？”小老頭問道。
“臨江華亭酒店是和一家名叫安鑫保的空調維保有限公司簽訂的合約，安鑫保公司每個月提供兩次上門維保服務，酒店也說明，安鑫保公司留有酒店空調管道相關的結構圖。”
“封組長，你們來啦。”蔣笙楠穿著白色實驗服向走廊的三人組打招呼道。
“死者平安，31歲，是顧承翰工作室的運營助理，死亡時間在淩晨一點左右，發現時頸部被繩索纏繞，初步判斷是窒息死亡。”蔣笙楠乾淨利落將現場情況複述給眾人。
“你再去問問這家酒店的空調維保記錄，看看有沒有和臨江華亭酒店重合的部分。”小老頭對秦寒說道。
事不宜遲，暮昭跟著小老頭進入了案發現場。
死者半坐在馬桶邊，脖頸上纏繞著半個手腕粗的麻繩，麻繩的尾部被綁在靠近馬桶的抽屜手柄上，那個結打得極其專業，普通人很難在短時間內解開。
“這是空調維修員在高空作業時會係的專業結扣，特點就是緊實，不易滑脫。”小老頭仔細查看繩結後說道。
暮昭抬頭環視天花板，隨即拍了拍身旁的小老頭：“你看！那個網格有很明顯移動過的痕跡！”
聲音引來了附近正在搜集物證的警戒員，警戒員使用梯子才勉強將空調管道的通風網格挪開，又找了那個叫梅莉的女警戒員上去采集信息。
“封組長，”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個案件現在不是以你們為主導的了。”
暮昭探頭一看，是刑事特彆科科長謝爭。
“督導組建議我換一組人調查這個案件，於是，我就準備帶自己組的人上咯。”那個欠揍的聲音真是刺耳。
“您和您的組員回警戒廳先歇著吧。”加上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欠揍表情，暮昭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既然謝科長這麼要求了，那我們就回警戒廳吧。”小老頭竟然沒有一絲反抗的意思，這讓暮昭有些驚訝，現在的調查已經有了大致的方向，中途將案件轉給其他組員不僅僅是示弱，更是將已有成果拱手讓人!
暮昭垂頭喪氣，小老頭倒是麵色不變。
“就這樣退出，你難道不覺得可惜嗎？”暮昭一屁股紮在辦公椅上。
“有什麼可惜的？大家都是為了破案。”小老頭打開了電視。
嘗試換了好幾個電視台，發現所有電視台都在播放著同一個新聞——顧承翰的運營助理殞命衛生間。
暮昭百無聊賴的刷著手機。
“警戒廳行不行啊？到現在都沒有抓到人嗎？”
“承翰哥哥千萬彆有事呀！”
“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離開，承翰得有多傷心啊。”
“是不是上次顧承翰給監察廳拍攝了宣傳片，得罪了警戒廳？”
“警戒廳公報私仇！”
“我們一起去警戒廳抗議！”
等等言論，暮昭乾脆關上了手機。
“喲，在這兒呢。”
安柏言？這個一米九的家夥愈發壯實了！和從前不同的是，這家夥養了半臉的絡腮胡，一身黑色西裝，更像街溜子的老大。
“情報科都快炸了，你們不知道吧。”
“這還關情報科什麼事？”
“看見網絡的風向了沒？可不僅僅是顧承翰的粉絲刷的哦。”
“監察廳？”暮昭猜測道。
“不止。”安柏言拿起桌上的遙控器，將電台換到了市新聞台。
“再發命案！警戒廳召開新聞發布會，詳談案件新進展！”電視台打出了引人注目的標題。
“今日，就顧承翰團隊前執行經紀人沈睿及運營助理平安離奇死亡事件，警戒廳召開新聞發布會，警戒廳副廳長、維洛斯特首席安全員上官慎出席發布會。”
“天呐。”暮昭覺得痛苦起來，用手捂著眼睛不敢直視屏幕上的上官慎。
上官慎有所保留的介紹了案件進展，台下閃光燈不熄。暮昭對於閃光燈是有所體會的，簡直就是煎熬。
暮昭覺得無力，她無法幫助上官慎，反而將他推到了難堪的地步。
“案件難有進展，是警戒廳刑事特彆科派出警長的工作能力問題嗎？”
“有網民質疑警戒廳在偵破案件時‘公報私仇’，請問是這樣的嗎？”
“部分顧承翰的粉絲團體聚集在警戒廳門口，請問你們會采取極端手段驅離他們嗎？”
“有民眾提出將案件移送給監察廳審理，請問你們會考慮這種情況嗎？”
一個個尖銳的問題撲麵而來，他們並不關心死者，甚至顧承翰，他們隻關心收視率。
“作為兄弟單位，接下來我們警戒廳將會與監察廳通力合作。下一步，我們將派出警戒廳重要人物保護科，在嫌疑人到案前全程保護顧先生的生命財產安全。”上官慎擲地有聲地說道。
“這下和了警戒廳的意咯。”安柏言眯著眼說道。
“這麼熱鬨，”秦寒悠閒地從門外走來，“我剛拿來的報告，新鮮熱乎，來看看？”
“秦兄，好久不見。”安柏言對秦寒倒是挺客氣。
“情報科忙得腳不沾地了，你咋還在這兒？”
“下來喘口氣，”安柏言嘿嘿笑著，“這就走，這就走。”
待安柏言離開，秦寒關上了辦公室門，才將手中的資料一一攤開。
“這是我從蔣笙楠那裡拿來的鑒定報告，確認死者係繩子勒斃窒息死亡，死前有掙紮過的痕跡。”
“繩子上除了死者的指紋和試圖掙脫產生的血跡之外，沒有嫌疑人的生物信息。”
“不過這次在通風管道內卻發現了不少東西，其中就有疑似嫌疑人的毛發。”
“房間內的通風網有撬動的痕跡，應該可以確定，嫌疑人就是從這裡進入的房間內部。”
“我特意問了兩家酒店，近期沒有安排工作人員檢修過空調通風管道內部。”
“還有一個更大的好消息，天際國際酒店的空調管道維保工作，是和兩家公司簽訂的協議，其中一家叫做暖洋空調維保有限公司，另一家還是上次提到的安鑫保公司。”
“那我們的調查方向可以從安鑫保入手了？”暮昭問道。
這個安鑫保空調維保公司在一個廠房內，外觀看起來倒像是汽修廠一般。泛黃的拱形雨棚連接起兩處低矮的樓房，廠房外有幾個工人穿著帶有泥土的工作服，正在修理著什麼機器。
小老頭並沒有說明一行人的真正來意，隻說剛開業了一家酒店，帶著經理和會計一起希望和老板談談空調維保業務。其中一名年輕的光頭工人雖有遲疑，但還是將他們引向了老板的辦公室。
正走著，暮昭不由得被一扇窗戶吸引了注意力。和彆的窗戶不一樣，這扇窗不透光。
“這個房間是你們的倉庫嗎？”暮昭停下腳步，彎下腰，手遮光線，希望透過玻璃一探究竟。
“啊這是......”
沒等帶頭的工人回答，黑漆漆的玻璃那頭竄出了一張女人的臉！
“呃啊！”暮昭被嚇得驚叫出聲，連連後退。
那個女人披頭散發，表情極為詭異，時哭時笑。
是哭，卻沒有淚珠；是笑，卻不動皮肉。
那張臉就深深地印在玻璃上，像是在給在場的人表演一般，她站起身又扭動著身體，手臂胡亂的揮舞著，紫黑的玻璃上恍恍惚惚映照著女人的身影。
“這裡麵是？”秦寒皺起眉頭問道。
“是我們老板的女兒，”工人歎了口氣，“學習壓力太大啦，初升高沒考好，得了精神分裂，現在時而正常時而瘋癲，隻能呆在我們廠區裡。”
工人擺了擺手，示意三人快走。
當暮昭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小老頭和秦寒他們已經走遠了。
四下無人，暮昭探清了這間房子的正門，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