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刑事特彆科失去了意義,問詢室裡沒有窗戶、沒有時鐘,一種時間停滯與外界隔絕的孤獨感襲上暮昭心頭,這種感覺壓抑、卻又是熟悉的,似乎她早就體驗過,是什麼時候呢,她想不起來了。
小老頭還在反複拖動著磁盤的進度條,秦寒臉蓋著問詢筆錄,大長腿交疊在桌子上,仰躺在辦公椅上睡著了。
“死者家屬有來認領過屍體嗎?”小老頭冷不丁發言驚醒了秦寒,筆錄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有的,不過是他離婚一天的前妻來簽的字,”暮昭翻開記錄說道,“說是死者父母都在老家,不能及時趕來。”
“死者家住在哪兒?我們有必要去一趟。”
天已經暗下來,維洛斯特夜晚的燈紅酒綠即將上演。路邊的街燈早已亮起,死者家住在一片繁華的鬨市區之中,好地段、高檔社區、大平層,都驗證著死者不俗的社會地位。
說明了來意,死者前妻接待了三人組。死者前妻歐麗華滿眼疲憊,空曠的房間裡隻有她一人忙著整理死者遺物。
她自述自己是個家庭主婦,兩個孩子一個十一歲的男孩和一個四歲的女孩,都在寄宿學校內還不知道他們的父親已經去世的消息,通知前公婆、親戚朋友,耗光了她所有力氣。
“原諒我的直白,”暮昭說道,“您和死者在法律上已經沒有相關義務,但您為什麼還要幫他做這些後事。”
歐麗華頹廢的坐在沙發上,說起離婚的事,她更是悲從中來。
死者與她相戀之後,一直感情融洽,婚後生兒育女,日子也蒸蒸日上,但就是這幾年,他加入登山協會後,一切都變了。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丈夫在外麵有人了。她深深感到了無力,她隻是一個家庭主婦,離開丈夫她將無法生活,更不要提爭奪兩個孩子的撫養權了。
她選擇隱忍,隱忍丈夫的夜不歸宿,隱忍丈夫身上不屬於她的香水味,告訴放假回來的孩子們,爸爸工作忙不能陪他們一起玩。
她認為這些年來她什麼都沒有做錯,但那一天還是到來了。
她選擇平靜接受,念及往日時光,丈夫將這套豪宅留給了她,更重要的是,兩個寶貝孩子也屬於她。
“您有實質的證據證明他確實出軌了嗎?或者,您知道是誰嗎?”秦寒問道。
“我不知道,”歐麗華抹去眼角的淚水說道,“那次登山協會聚會,我堅持要去,我覺得破壞我們感情的人就在聚會裡。”
“那您發現異樣了嗎?”暮昭疑問道。
“我懷疑那個美容院的女人,”歐麗華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狠戾,“因為我聞到了和他身上一樣的香水味,一種法國特製的進口香水——春光乍泄。”
“我們在他的背包裡找到了離婚證和一份人身意外保險,”小老頭用手機向歐麗華展示了兩份物證,“這份保險價值5000萬元,受益人是您,您知道嗎?”
歐麗華接過手機,滿臉震驚,“我知道他保了保險,但是這個保單應該一直放在我們委托的銀行保險櫃裡,沒有我的同意,他也是無法打開保險櫃的。”
“是這樣,”小老頭若有所思,“抱歉今天叨擾了。”小老頭站起身再次向歐麗華致意。
“沒事,”歐麗華也起身,“他的死亡報告近日我能收到嗎?按照他們家鄉的習俗,人死要回到老家辦理後事。我也在整理他的衣物準備送回老家。”
“很抱歉,關於陳先生的死因,我們還有一些疑問沒有解開,死亡報告可能還需要等一些日子。”秦寒說道。
“你們是懷疑他不是……?”歐麗華滿眼震驚。
“關於案情我們還是無法透露,我們會儘快得出陳先生的死亡報告。”小老頭說道。
“好……好吧。”
從豪宅裡出來後已接近九點,小老頭突然提議去燒烤店吃一頓,算是歡迎新同事。
“九點,”秦寒看了看表,“今天下班真早。”
暮昭的心早已飛到燒烤店,其實她並沒有多愛吃燒烤,實在是因為一整天沒有吃飯,啥都想吃了。
“這家燒烤店我們常去,”秦寒一邊開車一邊說道,“他家的自釀啤酒可是一絕。”
“你喝了酒怎麼開車回家啊?”暮昭問道。
“這不還有你嗎!你把我們送到家啊!”
“去你的吧,臭狐狸!”
燒烤店彎彎繞繞的巷道裡麵,下了車像走迷宮似的才找到了店鋪。這家店門看起來黑漆漆的,店內也沒有擺放幾張桌子。
秦寒看出了暮昭的遲疑,“高手在民間,這家店在維洛斯特絕對排的上號。”
小老頭先一步走進店裡,一個身穿短袖的壯漢與他熱情的打著招呼,“嗨,老封!來啦!”秦寒和暮昭緊隨其後,“呦,今天還有個小美女。”
“怎麼,小美女比我這個大常客還引人注目嗎?”秦寒調笑道。
三人找到位置就座,隻聽得旁邊一桌倆人正在抱怨著什麼,不是三人組偷聽,實在是他們的聲音大的嚇人。
“他那是活該!活該!”一個人說。
“罪有應得!”另一個附和道。
“他一個做服裝生意的,憑什麼來收購我們的電子廠?”那個人吼道,“害得我,37歲失業,一把年紀連老婆都娶不上了!”
嗯?這個身份信息著實熟悉,三人豎起了耳朵。
“他死了,他公司的收購計劃就會暫停的吧?”
“沒錯,死得好,死得好!”那個吼叫的人舉起酒杯個另一個人碰了碰,便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儘。
壯漢老板端來了三人組點的燒烤,皺眉問道:“他們那桌的聲音是不是太大了?我要不去提醒他們一下?”
“不必不必,”小老頭擺擺手,“這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