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些，接下來的日子，我不再像無頭蒼蠅般亂晃，心裡有了明確的計劃。

正當我準備行動時，一個讓我頗感意外的人上了門。

來者是隻與我有過幾麵之緣的將軍陳立天。我對他的上門意圖一無所知，隻是幾杯茶下肚，他似是再也忍不住了般，我頭一次感覺鐵漢外表下似乎隱藏著柔情蜜意，這身長八尺、相貌堂堂的男兒盯著白玉做的茶盞，一雙劍眉星目，看起來強硬凶猛的外表說出來的話卻是嚇我一條，“我愛上你阿姐了。”

一頓沉默過後，還是他先開了口，“你可能有所不知，我幼年在宮裡長大，那時你姐姐入宮做靜安公主的伴讀，雖說宮裡皇子與公主上學並不在一處，可我仍能時常看到你姐姐。

陳楚當時才六七歲，還沒遠去金國，我、他還有靜安公主陳安瑾三人玩的最好，我和陳楚時常一起約定著去找安瑾，給她帶些小玩意兒。安瑾從小深受父王寵愛，小小年齡教養跋扈，沒人能管的住她，但是誰也沒想到小小的江澤衣，看起來溫柔安靜，卻偏偏能管住她，我們都很好奇，連帶著江澤衣也同我們一起玩。

我們四個人啊，當真是度過了一段美好愜意的時光。我原先以為我對你姐姐隻是朋友之誼，後來我去了邊關，邊關環境惡劣，我唯一的閒暇竟是那每月從京城送來的書信。四人當中，江澤衣文章做的最好，這是從前就定了的，約定以後無論誰去了哪裡，就由江澤衣代筆其他在一處的夥伴寫信。

你姐姐的字清秀雋永，當年連博古通今的夫子也一直稱讚。”

說到這時，對麵的將軍突然低頭笑了起來，接著又是長久的沉默，“每當夜晚的時候，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看著那些書信，心裡竟無端生起一些妄想，那時候我才明白我愛上了姐姐，我這次回來最大的願望也是為了迎娶你姐姐。可是近來，你也知道，陳楚和江澤衣的事情傳的滿京城沸沸揚揚，我不知曉你姐姐的心意，可是我斷定陳楚不會喜歡你姐姐，他愛的另有其人。手下人告訴我，你曾對陳楚有意，不知是真是假，我想請您幫我個忙。”

“我想請您助我迎娶江澤衣，我將助你嫁得陳楚。”

一時之間，我竟有些難做，其實他所要行之事正是我欲達成之事，我若是助他，一方麵也是在幫助我自己，可是我仍然不知道姐姐心裡所求是什麼。

一時恍惚，陳立天竟向我跪下，我怎能受此大禮，慌忙將他托起，鄭重的對他說：“我答應你，事成之後，互不相欠。”

“好！”

屋外馬蹄聲漸漸遠去。我坐在屋裡，心知局勢已經發生變化。

是夜，我獨自爬上了屋頂，院子裡一顆梧桐葉子掉光，隻剩下樹乾，又寂寞又蕭索，正是寒冬，我飲著烈酒絲毫不覺得寒冷，隻是心裡有些苦澀溢出。我閉上眼睛，想著白天發生的一切。恍恍惚惚仍覺得像是一場夢。

思緒卻回到很多年前，那個溫暖的懷抱，早已記不清容顏，歲月消褪了那時她尚且青澀的麵孔，隻剩下一雙溫柔柔軟的手，那雙手拉著我走過深秋的樹林，帶著年幼頑皮迷失在森林裡無所依的我走過黑暗。

黑暗裡她柔軟的話語充斥著我整個人，我隻聽見她說：“笙兒，以後我們沒有母親了，我們隻有彼此，我們一定要做對方最好的親姐妹，我會一直保護你。”

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