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遊輪上,帶著黑色網紗禮帽的女人在保鏢簇擁下走上甲板。
“歡迎您,何小姐,”等在甲板上的白人男性微笑著迎上前,“我已經恭候多時了。”
與他的熱情相比,女人的態度就顯得有些冷淡了,“安東尼先生,我父親不方便露麵,往後就由我負責和您聯絡。”
“何部長身份特殊,小心點是應該的,”安東尼並沒有因為她倨傲的態度而不滿,他執起何穗的手,隔著白色緞麵手套,禮節性地親/吻//她的手背“況且能與您這樣美麗的女士洽談合作,是我的榮幸。”
“那麼,”何穗摘下墨鏡,露出妝點精致的動人雙目,“我們是要在這兒談嗎?”
“您瞧我,”安東尼抱歉道“請原諒我的怠慢,實在是您的美麗令人太過陶醉。”
何穗臉上終於露出點笑意,“安東尼先生可真會說話,”她收回手,“希望等會也能聊得這麼愉快。”
“那是一定的,”安東尼做了個請的手勢“裡麵請。”
遊輪內部燈火通明,一群人穿過人聲鼎沸的賭場大廳,從vip通道直接上了位於最高層的包廂。
安東尼接過侍應生手裡的香檳,親自給何穗倒酒:“想必何部長已經跟您說過了,鄙人在國外做點小生意,近來打算在內地投資,十分希望獲得您父親及他背後政治力量的支持。”
何穗不為所動
“安東尼先生,彆的我就不廢話了,”她脫下手套,纖纖玉指捏著酒杯晃了晃,“你想跟我父親合作,得拿出誠意來。”
“何小姐果然爽快,”安東尼轉著自己小拇指上的玉指環“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您父親手裡那二十個億,我有辦法幫他洗了。”
何穗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恢複平靜:“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安東尼微笑著問“那麼,您覺得這誠意夠嗎?”
何穗像是在權衡什麼,思忖半晌道:“說說你的打算。”
安東尼用雪茄指了指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亞裔男子:“他是我的助手文森特,”又轉臉對男子道“跟何小姐介紹一下我們的計劃。”
“何小姐,您好,”
文森特戴著金邊眼鏡,斯斯文文,他的履曆表應該很漂亮,舉手投足間帶著股高智商高學曆人士特有的社會精英範,他走上前朝何穗微微欠身,然後道:“我們曾在歐洲地區轉出超兩百億的資金,也曾幫一位南美的朋友從美國轉移超百億的資產,我們用的方法很複雜,國際刑警和各國警方根本追查不到,安全性和專業能力方麵何小姐儘管放心。”
這時幾個侍應生走進來,手裡拿著字畫瓷器和珠寶,都是能以假亂真的程度。
“拍賣古玩,買賣珠寶、豪宅,假交易···我們還有幾百個分布在內地和海外的銀行戶口,互相轉賬,3天就能把五個億洗/乾淨。”
何穗問:“剩下15個億呢?”
“幾天後我們在M國的金融集團會有一支新股上市,到時候給您配股,麵值一億,開市之後把股票從一毛推到兩塊,不出半年一個億就順理成章變十五億了。”
“洗/錢”兩個字說著簡單,實際背後隱藏的危險和複雜常人根本難以想象,稍不注意就會被公/安和審/查機/關盯上,六個月看似很久,但何穗明白,與它所能帶來的龐大金額相比,這點等待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她看向安東尼,目光中帶著點打量的意味,像是在重新審視眼前這個男人
“那麼你想要什麼?”
“也沒什麼,”安東尼吐出一口煙圈“隻是希望何部長幫我跟下邊打聲招呼,簽發一張國/安特彆通行證。”
“國安特彆通行證?”何穗皺眉“這東西可不容易弄到,你拿它做什麼?”
“明人不說暗話,”安東尼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何小姐也知道我是做什麼的,我現在需要一條運貨的新線路,你放心,這批貨會分彆運往遠東和M國,不會在Z國境內流通,何部長不用擔心會惹上麻煩。”
何穗思索了一下,問,“那麼,我有什麼好處?”
安東尼聞言大笑起來,叼著雪茄拍了兩下手,手下立馬恭敬的遞上來一張支票。
“這是何小姐剛剛在船上贏的,請您收好。”
何穗拿過支票一看,上麵赫然寫著一串令人滿意的數字。
“哦?”她微微勾起紅唇,像是覺得十分有意思“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牌技這麼好呢。”
“那麼從今天開始,你知道了。”
兩人對視,彼此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何穗拿起酒杯,“合作順利。”
安東尼從善如流地與她碰杯:“cheers!”
何穗喝了口酒就起身告辭,安東尼將她送上快艇,直到白色船隻消失在夜色蒼茫的海麵上才慢慢往回走。
“Boss,”戴著金邊眼鏡的男子跟在他身後“我們來到S市的消息已經傳開了,很多人都在關注您的動向。”
“哦?所以呢?”
“您應該去拜訪一下顧先生。”
“顧戚?”
“是。”
“你知道的,我父親的死,跟顧家有莫大的關係。”
文森特扶了扶眼鏡:“可是您現在已經不是‘雄鷹’的少東家了,你現在是DT的‘眼鏡蛇’···如果這次不能完成任務,你知道等著你的是什麼。”
安東尼眯起眼睛,他當然知道。
早年他父親還是墨西哥雄霸一方的大/毒/梟時,曾想與顧家合作開辟通往內陸與俄羅斯的//毒//品新航線。
當時出麵與他接洽的便是顧家的二爺,顧謙。
具體的談判過程他並不清楚,隻知道,顧謙代表顧家拒絕了他父親提出的優渥條件,甚至暗中與國際刑警聯係,想在Z國地界將他抓捕。
幸而他父親安插//在DEA的人提前傳回了消息,並在對方實施抓捕的前一晚,在手下的掩護下從湄公河成功出境逃到了金三角。
然而在權力世界縱橫了大半輩子的老/毒/梟咽不下這口氣,半個月後,他為躲避國際/刑/警的追捕輾轉逃到緬/甸,並在當地毒/梟坤沙的引見下見到了金三角頭號//殺//手Seven.
兩天後,顧家二爺及太太死於車禍。
又十天後,顧家聯合多方勢力對安東尼家族實施圍/剿。
其在緬甸、南美以及中歐的多個販/毒中轉站被搗毀,位於墨西哥的“雄鷹”總部數次受到‘DEA’和當地駐軍的火力轟炸。
而他的父親,最終也沒能離開緬/甸——他死在坤沙的qiang下。
隻能說世界上最可靠的是利益交換。
當顧家給出的籌碼壓過安東尼家族所能給出的,那麼老安東尼的死便成了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
老安東尼死後,‘雄鷹’發生內亂,異心分子叛出組織,周遭強敵環伺,最後安東尼隻能帶著雄鷹殘餘的勢力歸順了DT。
DT是個憑實力說話的地方,他雖然借著‘雄鷹’舊部的勢力在組織中占得一席之地,可也正是‘前雄鷹少東家’的身份,讓他始終無法進入DT的權力中心。
DT的老大Done,表麵上與他稱兄道弟,背地裡對他也是防備多過信任。
這次的任務,其實就是在變相考驗他的忠誠度。
兩人重新回到頂層艙房
“中國有句話,叫小不忍則亂大謀,”文森特重新拿了個杯子幫他倒酒,“想要吞下比自己大的獸類,必須先擺出弱者姿態,使其放鬆警惕,最後趁他不備咬住咽喉,才能一擊斃命。”
安東尼接過酒杯,鮮紅如血的酒液在燈光下顯得更加清澄誘人,“你說的對,”他抿了口酒“那就下請柬,邀請顧家兩位東家來‘鑽石號’參加我們的投資晚宴吧。”
他頓了頓,嘴角露出一絲古怪笑意,“就說多年不見,我代先父賠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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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約會吧。”
唐白收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是早上七點半,他所在的客臥和顧爵的主臥隔牆直線距離不到30公分,總行程不到20米,步行時間15秒。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半小時後他們就會在樓下碰麵,還會一起吃早飯。
但他卻選擇了,發短信。
唐白手指敲打鍵盤,非常冷酷地回了一個字——不。
他放下手機走到床//邊,‘刷’地拉開窗簾,然而等著他的除了藍天白雲陽光綠植,還有····呃,滿園子的條幅。
淺粉,玫紅,桃紅,鮮紅,海棠紅····
樹梢上,灌木上,花叢上,滿滿當當隨風飄揚。
活像是穿越到了什麼邪/教做法現場。
隻不過上麵寫的不是【改運開光】也不是【驅鬼化煞】,而是密密麻麻的【跟我約會吧】
唐白:·········
唐白推開落地窗,深吸一口氣,然後:“——顧爵!”
“早!”
二少身穿brioni,腳踩Berluti ,以一個非常帥氣(裝x)姿勢出現在陽台下,墨鏡一摘,笑出了燦爛的八顆牙“昨晚睡得好嗎?”
唐白:······
唐白麵無表情道:“你沒事吧。”
顧爵說:“我?我能有什麼事,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唐白指著麵目全非的花園,問“那這是怎麼回事?”
“哦,你說這個啊···”顧爵自豪地向唐白展示自己的勞動成果
“怎麼樣,是不是特彆驚喜特彆感動特彆想擁抱我?不要著急···”
“給你20分鐘時間把花園恢複原樣···”唐白無情地戳破他的自我幻想,“不然你就要做好早餐喝苦瓜花椒水的準備吧!”
顧爵急了:“哎哎···彆走彆走,你還沒回答我呢,約不約啊——啊?到底約不約?——”
唐白毫無起伏的聲音從臥室裡傳來:“你還剩19分30秒。”
二少:······
“去吧去吧,約一下又沒什麼的,你瞅瞅外麵這風和日麗豔陽高照的好天氣,你再看看我這殷切期盼望眼欲穿的小眼神,你怎麼忍心辜負美景美食和一片真心的我···”
唐白把三明治對半切開:“我隻看到了你的黑眼圈。”
顧少頓時石化了。
事實證明身邊杵著尊人高馬大的石像是很礙事的,唐白取出榨汁機,對他說:“還有事嗎,沒事出去等。”
原地複活後的顧爵簡直聲聲泣血字字錐心:“唐小白你沒有心!你知道昨晚上我打了幾個電話才找到願意半夜給我送貨上門的賣家嗎?”
唐白:········
顧爵:“二十四個!其中十個直接拒接,剩下十四個不是罵神經病就是叫我等天亮···”
“最後我好說歹說,又是付雙倍定金,又是給十倍送貨費,那老板才願意爬起來接單,隔著電話我都能感受到他老婆的白眼——你看看人家這夜生活,春霄帳暖你儂我儂難舍難分的,你再看看我,凜冬深夜,寒風戚戚···”
“太心酸了唐小白,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怕吵著你,我連燈都沒敢開,院子裡那叫一個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你知道我一個人花了多久才把那一麻袋條幅掛好嗎?“
唐白眼神無辜,榨汁機在台麵上嗡嗡嗡地工作著。
顧爵擲地有聲:“七個小時!我犧牲了寶貴的七小時才把平平無奇的花園布置得如此絢麗多姿光彩奪目···據世界衛生組織最新研究表明,熬夜將給人體各器官帶來各種不可逆轉的損害,這就意味著在這七小時內,我的身體健康指數下降了萬分之一個點,我的皮膚老化程度上升了十分之一個指數,我因為休息不夠而猝死的風險性增加了10%,我患高血脂高血壓高血糖的可能性·····”
“停!”唐白把剛榨好苦瓜西芹汁塞他手裡“健脾補腎養元氣,熬夜必備哦。”
顧爵:·····
二少突然說 :“我喝了它,你能答應跟我我約會嘛?”
唐白端起餐盤,非常理所當然:“想什麼呢。”
顧爵仗著自己體型上的優勢,故意擋著路不讓他走,“為什麼不能約會,你必須給我個理由,不然我就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唐白想都不想:“哦,因為花園裡的‘招魂幡’太醜了。”
顧爵一下就炸了:“太敷衍了吧唐小白,你這樣是不行的你知道嗎?人與人之間相處最基本的原則是什麼,尊重!尊重你知道嗎?你剛剛那個答案不要說走心了,連最基本的邏輯關係都說不通···還有什麼招魂幡,哪裡來的招魂幡,那明明是今年最新潮的 ‘求愛方式’,已經連續三年蟬聯某站‘打動人心’排行榜TOP1了好嘛!”
“哦,可它還是很醜啊,”唐白無動於衷,“話說你可以讓開了嗎。”
顧少就不開心了,要鬨脾氣了。
唐白說:“你再嗶嗶一句我就搬出去跟紀秦他們一起住。”
顧少不但停止了叨逼叨還讓出了一條路。
約會大作戰,第一回合,唐白勝!
顧爵呢?被一擊ko的顧少就認命了?安分了?知難而退了?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