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顧家老宅
顧爵大步穿過庭院花廊,跟正在澆花的老管家打招呼“早啊,顧伯!”
“早,早···”老管家目送他進門,樂嗬嗬道“顧先生在樓上書房等您。”
顧爵揮揮手表示知道了,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樓,一進書房就嚷嚷開了:“你最好給我一個大清早爬起來往這趕的理由!”
顧戚合上手裡的書籍,回身斥道“你太吵了。”
顧爵:···
二少此刻千言萬語都化作了兩個字——我x。
顧戚把書放回書櫥,走回辦公桌後,對顧爵道:“坐。”
顧爵壓下心裡幾萬隻咆哮的草泥馬,拉開椅子坐下,
“到底什麼事非要當麵說?”
他翹著二郎腿,內心滿著不能摟著心肝兒寶貝睡懶覺的怨念
“大早上的,不抱著媳婦在床//上你儂我儂來一發,兩大老爺們談什麼啊談,我說顧戚你該不是被楚小妖精···”
甩了兩個字還沒出口,一疊照片就被甩到了桌上。
顧戚指著其中一張道:“安東尼·卡特,他最近在內地。”
顧爵順著他的動作看去,照片中間的男性具有非常明顯的歐羅巴人特征,金發碧眼身材高大,被偷拍的時候正摟/著兩個漂亮男孩從酒店裡出來,身邊還跟著好幾個保鏢。
顧爵臉上辨不出喜怒:“他竟然還敢露麵。”
顧戚說:“墨西哥最近局勢很亂,‘DT’已經正式向‘Zetas’宣戰,北美和哥倫比亞的幾個大/毒/梟都是觀望態度,估計都想趁機撈一把。”
墨西哥的毒/梟是出了名的囂張,堪比我國戰國時期的諸侯,民國時期的軍/閥,而DT和ZETAS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賄/賂//警//察控製政/客扶持資本勢力,沒有不敢做隻有不想做,簡直是墨西哥的無冕之王。
顧爵瞬間明白過來:“安東尼是來幫‘DT’‘出貨’的。”
顧戚點頭。
墨西哥兩大販/毒組/織火/拚,這事肯定引起了國際當局的重視,不僅是國際禁/毒/組織,就連美國DEA和CIA都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清掃’機會,而在這個關鍵時刻,DT和ZETAS誰要是能率先切斷對方的交易網絡,那等於是直接主導了這場‘戰/爭’的走向和結局。
“看來DT情況不妙啊,安東尼怎麼說也是‘實權派’,連他都被派出來‘探路’嘖嘖···”
顧爵嘴角勾起狠戾的弧度,“那就讓他有來無回,把命留在這陪他老子。”
“時機還沒到,”顧戚拍了拍他的肩膀,“墨西哥局勢明朗之前,彆輕舉妄動···”
顧爵正想說什麼,書房門突然從外麵被推開。
兩人同時望向門口,隻見身穿睡袍的青年睡眼朦朧,揉著眼睛喊了聲顧戚。
顧先生早在看到人的當下就迎了上去
“怎麼起這麼早?”
他彎腰將人托/抱起來,青年極自然的去摟他的脖子,兩條雪/白長/腿也順勢纏/上了腰,像個大型樹懶似的掛在顧戚身上。
“你不在我睡不著···”
他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軟糯,語氣半是埋怨半是撒/嬌
“我好困,你再陪我睡會好不好···”
顧戚毫不介意書房內第三人的圍觀,低頭在他直打架的眼皮上/親//了好幾下,“乖了。”
又朝滿臉沒眼看的二少道“今天就先這樣吧。”
說完就毫無心理負擔地丟下弟弟回房間陪老婆睡回籠覺去了。
顧爵:···mmp他一大早空著肚子,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就被塞了一嘴狗糧?
受刺激的顧二少全身燃燒著憤怒的小火焰,跟陣風似的刮下樓,又刮進廚房,將顧家大宅的早飯洗劫一空後拎著食盒揚長而去,獨留一
眾廚娘阿姨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切,秀什麼秀,搞得誰家裡還沒個寶貝蛋似的,
顧爵戴著墨鏡哼著小歌,一腳踩下了油門。
***************
顧爵進門放下食盒就往樓上跑,跑了幾步又折返回來,從食盒裡挑了兩碟甜口的點心,像個初墜愛河急於討好心上人的小夥子似的,噔噔蹬跑上二樓,輕輕推開了主臥房門。
“唐小白——該起床//啦!太陽曬屁股咯···”
顧爵哼著小調往裡走,結果一瞧床//上,沒人。
“唐白?”
顧爵放下點心,把浴室陽台都翻了個遍,還是不見人,他終於覺出一絲不對,轉身衝出房間。
二樓的次臥雖說帶個‘次’字,但不論是麵積大小還是裝潢水準都絲毫不輸主臥,全套家具都是意大利手工定製款,液晶電視足足占據了一整麵牆,還帶一個寬敞奢華的獨立式衣帽間。
它像極了用珍貴珠寶和美麗華服裝點出來的佳人,豔麗精致、冰涼呆板。
然後唐白來了,他在陽台放了小盆栽,從舊物市場淘來了一組琺琅彩小醜人偶,把它們擺在門口的西洋矮櫃上,他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養生小工具,又醜又土的布捶子,不知道乾嘛用的‘擀麵杖’,還有用起來堪比十大酷刑的足底按摩器····
東西一多,生活氣息也就濃了。
顧爵喜歡這樣的感覺,溫暖,熱鬨。
是的,熱鬨。
熱鬨是一種心境,它與人數無關。
但現在這個房間又回到了一個月前的樣子,整潔,華美,沒有一點人氣。所有屬於唐白的東西,都不見了。
他走了。
走得這麼乾脆利落,沒有一絲留戀。
顧爵一動不動地站在衣櫃前,突然覺得好笑。
就在幾分鐘前,他還對他們的‘以後’充滿期待。
可這份‘期待’在唐白的‘決絕‘麵前,成了個一廂情願的笑話。
昨夜的經曆像一場夢,夢醒了,那人就又回到了之前理智冷靜的狀態,仿佛兩人之間所有的溫存旖旎都隨著太陽的升起化作了海麵虛幻的泡影。
可是,那怎麼行呢?
顧爵望著穿衣鏡裡的自己,眼底是勢在必得的瘋狂。
他說: “想也彆想。”
咖啡店內
林姿坐在小圓桌旁,臉上畫著與季節十分相稱的複古妝容,身上的Chanel粉色小香風馬甲與絲絨闊腿褲使她看起來明豔又端莊,“報告上說你有焦慮和強迫跡象,”她將劇組統一做的心理檢測報告放到唐白麵前,“問題不大,不過出於對演員心理健康狀態的維護,拍攝期間劇組會有專門的心理醫生定期給幾個主演做情感疏導。”
唐白對劇組的這個決定並不意外,畢竟演員因為入戲太深而在拍攝期間患上抑鬱症的例子近幾年越來越多,何況《光影》這部片子涉及的內容已經不是壓抑所能描述的了——苟延殘喘活得毫無尊嚴的癮/君子、深入毒/巢卻不幸染/毒的緝/毒/警,直至死前最後一刻還在用身體傳遞情報的臥/底,以及殘忍暴/虐以淩/虐平民為樂的毒/梟頭子。
可以說每一個參演《光影》的演員,都是在與‘自我意識’進行博弈,稍不留意,就會對心理狀態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他點點頭:“我知道了。”
“不過這不是關鍵,”林姿用小銀勺指著唐白腿邊的行李箱,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我好奇的是,叫你出來拍個定妝照外加做份心理檢測,為什麼要帶行李?”
“我正想跟你說這個事,”唐白問“能不能幫我向公司申請一間宿舍?”
林姿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反問:“宿舍?”
唐白覺得這個要求很合理也不難辦,畢竟據他所知星皇是有藝人宿舍的,可一看林姿這表情···他試探著問:“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林姿將勺子往碟子裡一丟,“顧爵破產了?”
唐白:·····
林姿緊張又期待地:“嗯?”
唐白搖頭:“不,並不是,他的經濟狀況···應該很正常。”
林姿遺憾搖頭,然後用更不解的目光瞅他:“他沒破產你為什麼要搬出來住宿舍?”
唐白忍住扶額的衝動:“我和顧爵其實不是你想象的那種···”
“我知道了!”‘關係’二字還未出口就被打斷,林姿晃著手指神秘兮兮道,“你們吵架了?”
唐白剛想否定就聽她繼續道:“你是不是瞞著他偷跑出來的?”
唐白卡住了,林姿瞬間露出了然笑容:“被我猜對了。”
唐白:···
林姿拿手肘戳戳他,一臉八卦:“說說麼,為什麼吵架?床//事不和諧?還是第三者//插//足?難不成是圈裡流傳甚久神乎其神號稱‘堵’遍記者無敵手的——性格不合?”
“不,”唐白木然道,“是他移情彆戀翻臉無情,逢場作戲變假戲真做如今懷孕小三挺著八個月大的孕肚打上門,一哭二鬨三上吊,現在還在家裡扒著大門喊跳樓,我忍無可忍毅然決定甩掉渣男奔向美好光明的新生活,”
他深吸一口氣,轉臉看林姿“這樣你能給我安排宿舍了嗎?”
林姿:······
兩小時後,林姿掛斷電話走到唐白身邊 ,後者剛剛拍完劇照正在卸妝。
“宿舍的事我幫你打過招呼了,不過我勸你彆抱太大希望。”
唐白看她,那意思——為什麼?
林姿戲謔道“寶貝兒,彆怪我沒提醒你,顧爵要是不點頭,就算我給你騰出一百間宿舍,那也是瞎忙活。”
唐白挑眉:“我以為經紀人應該有絕對的權利安排藝人的生活和工作。”
“是的,”林姿點頭,隨即微笑道“但你不要忘記,星皇說到底是姓‘顧’的——如果顧爵咬死不鬆口,原則上講我的級彆並不足以駁回他的決定。”
唐白問:“原則上不能,那事實上呢?”
林姿露出讚許的笑容:“事實上我很樂意看你們‘耍花腔’啊,不管是你被他叼回窩,還是他在你這吃癟,我都喜聞樂見哈哈哈哈”
唐白:·····
這時化妝間門從外麵打開,場務進來說:“大家都先彆走啊,有下午茶吃,劇組請客,大酒店專供···”
工作人員們頓時爆發一陣歡呼加掌聲,場務走後沒一會工作人員就提著外送盒進來了。
林姿正好有點餓,就問唐白:“你要吃什麼,我幫你拿。”
唐白心裡想著事,搖搖頭說:“不用,我去洗手間洗把臉。”
結果這一洗臉就洗出事情來了。
*****************
唐白站在衛生間門口,看著掐準時間來逮人的顧爵,腦中快速掠過無數種能讓自己原地消失的辦法,隻是可行性都不是很高。
這時,顧爵先開口了:“下午好。”
唐白問:“你怎麼來了?”
顧爵走到他跟前,俯下//身:“我怎麼不能來?”
《光影》的定妝照拍攝是在萬象影視城內進行的,這座被譽為內地‘好萊塢’的豪華□□正是由星皇娛樂一手打造而成。
而作為手握星皇娛樂35%股權的第二大股東,顧爵到這裡來簡直就跟去自家後花園溜達一樣名正言順。
唐白沒想跟他爭辯,就說:“當然可以。”
說完要走,被顧爵一把拉住。
“我原本準備的是‘早上好’,” 顧爵說“可某個沒心肝的小混蛋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我隻好來這裡找他問問,是怎麼個意思。”
唐白心說我不打招呼你都能找來,打了招呼我還能走?
但他一覷見顧爵的臉色,立馬識相地選擇了閉嘴。
顧爵卻不肯輕易放過他,扳著肩膀把人轉過來,問:“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走?”
唐白語氣和神情一樣冷淡:“放開我。”
顧爵很不喜歡他回避的動作,好像不論自己怎麼努力,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將他徹底隔離在外,這樣的認知讓他瞬間火氣上湧,但他還是壓著脾氣,儘可能溫和地跟唐白溝通:“回答我。”
唐白被他再三的逼問弄的有些煩躁:“我隻是覺得我們應該···”他斟酌了會才找到比較恰當的字眼“···單獨冷靜一段時間。”
“喔?”顧爵微微眯起眼睛,帶著不容違拗的咄咄逼人
“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為什麼需要冷靜?”
唐白閉上眼睛,顧爵的呼吸像夜霧擾亂他的思緒,他腦海裡全是顧爵//吻//他的畫麵,顧爵,顧爵,還是tm的顧爵。
他猝然睜眼:“因為我不想跟你發展除債權人債務人以外的其他關係,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顧爵神色平靜:“你就這麼嫌棄我?”
“顧爵,“唐白的耐心終於告罄,他迎著顧爵的目光,揭開兩人之間的假象,“我認為有一點是成年人之間心照不宣的規矩,假如你沒有把自己的心交出去的打算,就彆整天在彆人眼前擺出深情款款的樣子去撩/騷。”
顧爵問:“你怎麼知道我沒打算認真?”
“你忘了嗎?一個月前,在你的彆墅裡,餐桌上,你和我親自給‘這段關係’下了定義——捕獵者與獵物之間的遊戲。”
唐白濃密的眼睫輕輕一掀,眼底藏著一絲不為人發覺的譏誚,“是不是遊戲玩久了,連你自己都被騙過去了?”
顧爵沉默下來,黑黢黢的眼眸辨不清情緒,唐白卻像是故意要激怒他似的,繼續道
“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在‘遊戲’截止前完成‘擺脫你’的目標,然後——”他一字一句道“再不見你。”
顧爵眼底浮現一絲痛苦,但很快又被更深更複雜的情緒取代:
“你以為這樣就能激怒我?我就會放你走?”
唐白繃著臉不說話。
“是誰教你的這些?”顧爵抬手揉開他緊皺的眉心,“喜歡不肯說出口,高興也不肯說出口,這些騙人的話倒是說的跟真的似的···”
唐白拂開他的手。
顧爵說:“口是心非的小騙子。”
唐白忍無可忍,怒道:“顧爵!”
顧爵又回到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在呢寶貝兒。”
唐白已經徹底沒脾氣了:“你到底想乾嗎?”
相比於他的氣急敗壞,顧爵倒是異常淡定,顧少深諳遊擊戰要義,明白萬事不能操之過急,於是哄道“我給你帶了點心,我們邊吃邊談好不好?”
唐白終於知道請大家吃人均4位數‘名媛下午茶’的是哪位壯士了。
一句‘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自己咽下了肚子,隻因顧爵十分不要臉地湊上來說“你要是不想吃,我就跳過這一步,直接//吻//你了。”
躺在案板上的唐白:···
顧爵又問:“吃不吃?”
唐白深吸一口氣,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