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 唐白抬頭就見一個朝氣蓬勃的……(1 / 1)

獨善其身 芒small千 8254 字 12個月前

唐白抬頭就見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正咧著嘴對他笑,赫然是昨晚送他去小彆墅的話癆小哥。

“···您不知道,我們帆哥,就是顧少身邊的得力乾將吳帆,昨天在公司信息反饋庫看到您給我的好評,好家夥,直接跟我說今年年終獎漲四倍,四倍啊!什麼概念?可能在彆人看來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但對我來講,就意味著距離‘給我未來媳婦兒買房’這一目標又邁進了一大步!”

小哥打燈變道超車一氣嗬成,嘴裡還在繼續滔滔不絕的說著

“帆哥說以後我就跟著您,小唐先生您可千萬彆客氣,想去哪,想讓我乾什麼都儘管吩咐,我這個人彆的優點沒有,就是熱愛工作能吃苦···”

話癆小哥名叫舒小書,今年二十二歲,孤兒,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目前住在員工宿舍,最好的朋友是隔壁床//的二狗,喜歡吃紅燒肉和大盤雞,討厭蔬菜,想養一隻橘貓,人生最大的願望是在S市買房娶媳婦。

以上信息都是唐白上車後從舒小書的叨逼叨裡了解到的,為了避免他在餘下的時間裡把自己的老底掏乾淨,唐白終於忍不住趁他換氣的空蕩搶話道:

“那個···謝謝你的飲料和點心。”

“不用謝不用謝,再說要謝也不是謝我,您得謝顧總,是他叫人給您預備的,我就是取了東西送過來而已···話說那家點心鋪子看著不大,買的人還正經挺多,聽說是什麼網紅打卡聖地,排老長的隊,要不是顧總提前預定,好懸賣光了都輪不上我。”

唐白捧著熱乎乎的牛奶和小蛋糕,表情相當複雜:

“顧爵?”

“是啊,顧總說您午飯吃的少,下午準得餓,叫我取了點心來接您,盯著您彆吃冷的,傷胃。”

等等,唐白吸牛奶的動作一頓,覺得舒小書剛才那話裡的信息量有點大——顧爵怎麼知道自己午飯吃了多少?難不成他長了千裡眼?還是他在自己身上裝了監控?

唐白微微眯起眼睛,越想越覺得可疑:

知道他在醫院就算了,竟然連他出來的時間都卡的這麼準——牛奶是燙的,蛋糕是熱的,說明路上耽擱的時間絕對不超過十五分鐘。

唐白心裡剛湧起的那點‘吃人家的點心喝人家的奶還把人家想成心機boy’的愧疚小火焰刺啦一聲被澆滅在了萌芽狀態。

威逼利誘不算,還玩上監視了?

嗬嗬。

他果斷拿起盒子裡巴掌大小的焦糖芝士蛋糕“吭哧”咬了一口,心裡瘋狂為入口即化奶香味十足的芝士蛋糕打call的同時心安理得的表示:牛奶都喝了,也不差這口蛋糕。

········(論唐小白是如何一步一步淪陷在萬惡的資本主義誘惑之中的)

熱牛奶加蛋糕,足以撫慰唐白饑餓的腸胃和偏愛甜食的味蕾,可人一旦吃飽喝足就容易犯懶,特彆是呆在安靜暖和又舒適的環境中,要是不找點事情做分分鐘就能迷糊過去。

唐白靠在沙發裡,望著空蕩蕩沒有一丁點人聲的房子,矜持穩重地打了第八個哈欠,就在他眼皮沉重幾乎無法抵擋睡意的時候,突然想到:反正顧爵不在,我借他的書看一會···應該沒人知道吧。

他不動聲色的轉動眼珠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最後終於起身將魔爪伸向了落地窗前的大書櫃。

唐白憑借記憶找到了早上翻過幾頁的那本表演書籍,然後扭頭看著書櫃旁邊鋪著軟墊抱枕一看就知道非常舒適的榻榻米,少有波動的內心再次陷入了糾結,一分鐘後,他抿了抿唇,抬腳朝榻榻米走了過去。

又一分鐘後——

要是再有杯熱可可就好了···唐白窩在抱枕堆裡邊看書邊想,熱可可什麼的,香香甜甜,最適合冬天看書的時候喝了。

就在他產生這個想法的下一秒,擺在升降桌上的手機突然叮咚一聲進來了一條信息:

【顧爵】——求投喂(倉鼠吃堅果jpg。)

唐白:·····

唐白盯著今早被顧爵強行要求添加的微信號,越來越覺得這個外人眼中風流倜儻邪魅狂狷走路自帶BGM(x)、偶爾畫風有些怪的‘顧少’很可能是個精神分裂症患者並且另一個人格還是個‘少女心的二傻子’。

不然同一個人,在同一天時間裡怎麼能反差的這麼厲害?

其變臉之迅速,臉皮之厚度,唐白見所未見。

早上兩人也算不歡而散,可轉臉他就能毫無心理負擔的跟自己賣萌求投喂?

所以之前療養院的‘特供午餐’以及下午的牛奶蛋糕,都是在為晚上這頓飯做鋪墊嗎?

唐白拿過手機,快速的在對話框輸入了幾個字,但在點擊發送的那一瞬間卻猶豫了。

手裡的書,身下的榻以及半小時前剛下肚還沒完全消化掉的小蛋糕終於在最關鍵的時刻發揮了它們的作用——成功的讓唐白記起了什麼叫‘拿人手軟吃人嘴短’。

唐白妥協般歎了口氣,刪掉編輯好的文字,重新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哪料那頭居然秒回:

【顧爵】——要吃土豆燉牛腩(筆芯jpg.)

這還帶點菜的。

唐白麵無表情的將手機一丟,撿起身旁的書打算再看他半小時,好把做飯的報酬給看回來。

資本家也不能白白使喚人呐,唐小白神情安詳如年逾古稀的老者,內心默默的為自己的精打細算點了個讚。

***********

下午四點,會議室

顧爵靠坐在真皮座椅內,兩條長腿交疊蹺起,裁剪精良的西裝將他堪比男模的優越身材完美勾勒,與底下一眾‘大餅臉地中海啤酒肚’的集團高層形成了殘酷而鮮明的對比。

“與‘和興’共同投資的‘醫療器械’項目本季度預計收益為xxxxxx···”

某高管一邊瞄著上頭顧爵的臉色邊小心翼翼的進行工作彙報,哪知那串長而繞口的數據才念到一半,主位上的男人突然毫無預兆的笑了起來。

挺著啤酒肚的楊副總瞬間被嚇得噤聲,盯著手裡的資料大氣不敢出一口,心裡瘋狂回想自己的報告內容是不是哪裡出了錯,還是最近做了什麼不合顧少心意的事?

可混亂的思緒和快如鼓擂的心跳都讓他無法集中精神思考,隻能閉緊嘴巴,惴惴不安的等著上頭的Boss發話。

一時間,會議桌兩側人人屏息靜氣,房間內靜的幾乎能聽到螞蟻爬過的聲音——如果這裡真的有螞蟻的話。

而一手造成此刻緊張氣氛的顧二少呢?

二少手肘隨意搭在扶手上,瞧著監控視頻裡睡意朦朧直打哈欠的唐白,眼底笑意止也止不住的暈染開來。

可憐楊副總膽戰心驚的等了幾分鐘,連流進眼睛裡的汗水都不敢擦,就在他的精神快要繃到極限的時候,上頭終於傳來了顧爵漫不經心的聲音:“繼續。”

“是,是···”

吊到嗓子眼的心‘噗通’一聲落回肚子,楊副總抬手擦了擦滿額頭的汗珠,這才磕磕絆絆的繼續往下彙報。

兩分鐘後

“···明達主要從事國際工程承包和有色金屬礦產資源的開發,旗下控股多個分公司,目前主要通過入股實業投資來增強集團的抗風險能力以實現穩定發展···資產規模雖然逐年上升,但是其增長幅度遠低於負債增長幅度···”

笑聲再次響起,眾高層紛紛側目。

顧爵大大方方退出視頻界麵調出微信,敲敲打打發了條消息出去,抬眼一掃,眾高層立馬收回視線,喝水的喝水,翻文件的翻文件,會議室內登時響起了各種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及欲蓋彌彰咳嗽聲。

顧爵也不揭穿他們,懶懶道:“下一個誰?”

某副總弱弱的舉起手:“顧總,是我這邊···”

顧爵示意他接上流程,然後在重新響起的彙報聲中以‘每秒三次’的頻率往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上瞟,好不容易上方的提示欄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顧爵霎時精神一振,哪料下一秒又沒了動靜。

“嘖···”二少擰起眉,抓起手機恨不得順著網線將那頭慢吞吞的唐白提溜到自己麵前問個清楚——老子又是出錢又是出力的,給你和

你朋友平了多少事?現在就想吃你頓飯你竟然還猶豫?

不過唐白並沒有給他出演‘咆哮霸總’的機會,很快顧爵就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複——知道了。

哼,非要喂高興了才肯給句好話。

顧爵滿臉寫著‘雖然你愛鬨彆扭還無理取鬨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快速發了道愛吃的菜名過去,然後滿心期待著唐白再乖巧的回一句“好的”或者是更貼心的詢問“還有其他想吃的嗎?”

然而。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五分鐘分鐘過去了···

顧爵不知道第幾次將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戳亮,可聊天界麵依舊毫無動靜,兩人的對話信息還停留在幾分鐘前他發的‘土豆燉牛腩’上。

二少瞬間不滿,多聊幾句要花錢還是怎麼的?

瞧著挺乖的,怎麼這麼不知道關心人呢?

顧爵有滿肚子牢騷想發,可每每編輯一半又刪掉,如此數遍後徹底惱了,眼不見為淨的把手機往桌上一丟——啪!

彙報聲戛然而止,會議桌上一片鴉雀無聲。

“誰讓你停下的?”二少鋒利的眼刀‘刷’的甩出去,不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透露出‘心情非常不爽’這一信息“我講了多少遍了?現代化企業最需要注意的是什麼?”

悲催的副總成為了二少炮口下無辜的犧牲者,他縮了縮自己肥胖的身軀,企圖將自己肉嘟嘟的身體團成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肉球。

“效率!”顧爵食指在桌麵上重重的點了兩下,義正言辭的教育底下

遭受無妄之災的下屬們,仿佛那個堂而皇之的在季度會議上跟人聊微信的人不是他似的。

“如果沒有效率,一切時間和精力的付出都是空談···這一點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銘記在心。”

眾人:您是老大您說了算。

“行了,”二少的滿腔怒火終於發泄乾淨,他整了整西裝重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冷聲道“繼續吧。”

與此同時小彆墅

唐白看看擺在廚房台麵上的食材又看了看時間,托著下巴思考片刻還是拿起手機給顧爵又發了一條信息

【唐白】——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實在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詢問,畢竟飯菜這個東西做早了會冷,做晚了要等,卡準時間是每個‘做飯人’除“這頓做什麼及怎麼做”之外最關心的問題。

然而顧少並不清楚個中情由。

他硬是從這簡簡單單的七個大字裡自動腦補了一萬字欲說還休的劇情,然後拿著手機滿臉誌得意滿、春風得意的回了兩個字——馬上。

底下眾人不住偷覷Boss的臉色,心說那頭誰啊,不但勞動顧少親//自敲敲打打發信息,還把人哄得這麼蕩漾,這本事,人才啊!

“停一下,”顧爵將手裡文件往桌上一丟,“海威的項目李總繼續跟進,如果12月底他們的利潤增長幅度還停滯不前,那麼明年我會考慮撤資···豐潤的信用審核加快進度,明天下午三點前我要看到結果,‘匡正’這個項目的可行性分析報告重做,再打回一次負責人直接回家。”

“好了,”他看了眼坐在自己左下方的中年男人,“之後的會議郭副總代為主持,我有事,先走。”

**********

哢噠——

指紋門鎖應聲打開,顧爵邊鬆領帶邊往裡走,隻是還沒走兩步就愣住了。

餐桌上擺著兩副碗筷和三菜一湯,整棟彆墅都彌漫著陌生而溫暖的飯菜香味,將經年累月積攢下的清冷氣息驅逐了個乾淨。

顧爵在玄關處愣了半天,下意識放輕腳步走到廚房外。

唐白穿著米白毛衣棉質長褲,側對著他站在爐灶前,正端著盤子要 往鍋裡下東西,萬年擺設的抽油煙機也迎來了它的‘第二春’——上一回開張還是早上唐白煮麵的時候。

這樣溫馨的場景對顧爵來講實在是太久遠的回憶了,久到連他自己都分不清那些記憶是真實存在過,還是隻是他渴望而無法擁有的一個夢。

“回來了?”

唐白餘光瞥見顧爵,偏頭笑道:“我再做個湯,等十分鐘。”

顧爵一怔——這是唐白第一次對他笑。

很淡,卻也純粹真心,沒有半點敷衍或勉強。

“你怎麼沒換鞋?”

唐白掃了眼呆立在那兒一動不動也不說話的顧爵,麻利的關火裝盤,順帶指使顧爵:“換鞋洗手吃飯···對了,”他指了指島台上那盤蘑菇菜心,“幫我把它帶出去。”

那語氣無比自然,好像他們是兩個很親//密的人,親//密到可以隨意使喚對方做事。

顧爵無聲的笑起來,邊笑邊搖頭,真要命啊,他想,難怪顧戚說,有些東西不能沾,一沾就上癮。

*****

三菜一湯一甜品,土豆軟糯牛腩肥嫩,連蒸的米飯都粒粒分明軟硬適中,顧爵就著牛腩嘩啦嘩啦吃了兩碗飯,又喝了一大碗排骨湯,然後很沒出息的發現唐白的確沒必要問他喜歡吃什麼,因為經他手做出來的菜,好像都挺合自己胃口的。

“你做飯的手藝是跟誰學的?”

顧爵吃飽喝足坐在一旁看唐白吃飯,覺得這人吃東西的過程簡直可以拍下來作為養生範本。

飯前喝湯暖胃,先吃蔬菜再吃肉,嚼一口飯起碼得半分鐘,安靜又認真的樣子總讓人覺得他嘴裡嚼的不是飯而是靈魂。

唐白慢慢咀嚼嘴裡的飯菜,等吞咽乾淨才道,“沒人教,自己看著學。”

“那有沒有人誇你做飯很好吃?”

唐白也不謙虛:“很多人。”

顧爵奇了:“聽這話,你經常做飯給人吃?”

唐白點頭:“還行吧。”

他家以前開過麵館,平時還會去福利院和養老院做義工,這麼算起來,真的有不少人吃過他做的飯菜。

顧爵說 :“又不是廚師,乾嘛老給彆人做飯吃?”

唐白抬頭看他,不明白他這股子‘我的奶酪憑什麼給彆人吃’的酸味是哪來的,略微遲疑後試探著問:“不然呢,難道隻能做給自己吃嗎?”

說著看看那碗隻剩湯汁的土豆燉牛腩又看看顧爵,仿佛在說——那你還吃這麼起勁。

顧爵頓時被噎住,摸摸鼻子說:“先吃飯,菜都冷了。”

唐白是‘食不言’的忠實踐行者,他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說話,或者換個說法,他不喜歡嘴裡有東西的時候跟人說話,因此在跟顧爵交談的幾分鐘裡一口東西沒吃,說完了才繼續吃起來。

嘴角沾了點湯汁,唐白下意識去舔,目睹這一幕的二少突然覺得有點渴,端起湯碗咕嘟咕嘟把剩下的半碗排骨湯喝了,嘟囔道: “吃東西跟小姑娘似的。”

專心吃飯的唐白並沒有聽到這句話,他吃完最後一口米飯,放下筷子,問顧爵: “你吃好了嗎?”

顧少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壓根沒聽清他說了什麼,隻胡亂‘嗯嗯’了兩聲。

唐白:···?

“顧少,”他忍不住問“你在看什麼?”

顧爵突然說:“你有顆痣。”

唐白疑惑:“什麼?”

顧爵在自己左眼下方點了點,笑著說:“挺小的一顆,還挺好看的。”

唐白眼角的淚痣鹽粒大小,色如點墨,乍一看並不惹眼,但當他轉動眼珠看人的時候,清冷的眉眼鮮活如凝住一線晨曦的露珠,無端生出些豔麗味道。

唐白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但他這兩天真的見識了太多這位顧少‘不按套路出牌’的言行,因此很快調整好心態,相當冷靜的道:“謝謝。”

唐白將碗筷往前推了推,兩手交握放在桌麵上。

那是個要‘談事’的姿態,果然顧爵聽他道:

“顧少,來談點更重要的事情吧。”

“重要的事?”顧爵眉眼一彎,笑出了幾許風流氣“欣賞美人難道不是重要的事嗎。”

唐白麵無表情的與他對視,雖然嘴上什麼都沒說,但眼神已經明確表達出了對某人智商的懷疑。

兩人無聲的對峙了半晌,終於——

“好吧,”顧爵一攤手,妥協似的道:“你長得好看你說了算——想談什麼?”

唐白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的抽風,開門見山道 :“沈濛和紀秦的事多謝顧少幫忙,我答應了要還您人情,就是不知道···你想讓我用什麼方式還?”

顧爵微笑反問:“你說呢?”

唐白拿出一張銀行卡,用指尖抵著推到顧爵手邊:“這是我所有的積蓄,還請顧少不要嫌棄。”

顧爵一哂:“你看我像缺錢的人?”他屈指在桌上敲了敲,“人情債,賣身還,聽過嗎?”

唐白靜默不語,半晌才緩緩開口

“可是你也不缺人,”他看著顧爵“隻要你願意,有的是人想跟你。”

“關鍵就是我不願意啊,”顧爵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這不是瞧上你了嘛,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他敲了敲眉心,隨即像是恍然大悟:“除卻巫山不是雲···心頭好可不是旁的阿貓阿狗能比的,你說是吧?”

唐白沒接話。

窗外天色已暗,夜風將小花園裡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彆墅內明明溫暖如春,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冷的幾乎要結出冰碴。

唐白一言不發的坐在那,燈光將他的臉部線條勾勒的精致動人,卻也抽走了他身上最後一絲人氣,使他看起來有些冷然不好接近。

“你有沒有想過,”他突然說“你千方百計把我拉進這個遊戲,但我未必會如你所願規規矩矩的玩下去。”

顧爵滿不在乎的聳肩:“那又如何?”

“強扭的瓜不甜,與其跟一個不情願的人玩一個注定不開心的遊戲,不如換一個遊戲對象,好過浪費時間,徒留怨懟。”

“你瞧你,這就想多了吧,”顧爵說,“按不按規矩玩是你的事,玩得開不開心是我的事,我隻知道一點,”

他指指唐白又指指自己,笑得極具深意“你跟我有緣,跟有緣的人玩遊戲,才更有趣。”

他說最後四個字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語調,硬是將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說的曖昧橫生。

唐白眼底閃過微許嘲諷,毫不客氣地反擊:“孽緣嗎?”

“孽緣也是緣啊,”二少不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相當光棍,充分展示了什麼叫‘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他笑嘻嘻道“鐵樹還能開花呢,誰說孽緣就不能成好事?”

唐白簡直要被他這胡攪蠻纏的態度弄得沒了脾氣,他以前最討厭油腔滑調行為輕浮的花花公子,但現在不得不承認,與精於算計的‘老油條’相比,錢多無腦的公子哥反而更好對付。

可眼前這個男人並不是後者,或者說他表現的像後者,其實那張玩世不恭的皮囊下藏著一顆比誰都精明的心,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不但要用腦子,更要豁的出臉。

唐白稍一思忖,果斷終止了‘良緣孽緣’這個扯不清的話題,重新換了條路走:

“顧少在外邊是有身份的人,向來言出必行,承諾彆人的事想必是不會忘的。”

顧爵不置可否,這些奉承話他聽得多了,前頭說的再天花亂墜也是虛的,後麵跟的才是重點。

果然,就聽唐白又道:“你昨晚說我有三次向你提要求的機會,除去□□和盛世你幫我的兩次還剩最後一次···”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片刻後說:“如果這話還作數,我希望你跟我之間的事情能簡單處理,要麼經濟要麼勞務,其他什麼也彆牽扯進來。”

顧爵輕‘嘖’一聲,突然有種魂穿瑪麗蘇八點檔劇本的荒謬感——他是外表柔弱內心綠茶妄想假孕爭寵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心機女,而唐白則是郎心似鐵冷心冷麵不管你一哭二鬨三上吊都不肯鬆口,急於用大額支票打發糾纏者的負心漢。

畫風詭異就算了,關鍵是這避如蛇蠍的態度是怎麼回事?

就這麼瞧不上他?

活了整二十七年從來沒遭受過如此嫌棄的二少瞬間就不爽了,他盯著唐白看了會,說“你拿我給你的機會來跟我談判,那跟把性命交給//殺//人不眨眼的匪徒讓他決定你的生死有什麼區彆?”

唐白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他已經沒有彆的路可走了,不論是財富地位還是手段城府他都無法與顧爵相抗衡,真要硬碰硬起來,豈止是雞蛋碰石頭,簡直是拿雞蛋往原子彈上磕。

他甚至不知道顧爵為什麼願意在這裡跟他浪費時間談這些,擁有絕對權力的人,難道還會在乎腳下螻蟻的呼喊嗎?

如果隻是為了這張臉這副皮囊,為什麼不采取‘暴力’和‘藥物’這兩種更簡單快速的方式?

然而此時糾結這些問題是完全沒有意義的,與其自怨自艾束手待斃,不如拿出最後的籌碼再賭一場。

一個能輕而易舉捏死你的人給了你坐在賭桌那頭的機會,那就說明你身上一定有讓他為之圖謀且不敢隨意下手的理由。

唐白不知道那‘理由’是什麼,但他照樣可以利用。

他微微偏頭,轉動琉璃似的眼珠,視線飄落在顧爵身上,問道“那麼,您要選擇‘//殺//’了我嗎?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