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時有意讓他在圈子裡立穩腳跟，有些不想參與的，就讓林辰去應付。

評委少有新銳，年紀普遍五六十的老製片老導演麵前，縱使林辰是脫穎而出的一匹黑馬。

也就看在他背後是趙青時才給他幾分麵子。

更何況，林辰一直在趙青時門下，跟他們少有接觸。

他們看中的不是新晉製片的銳氣，而是他背後的林氏資本。

手裡撰著錢的都是金主，不能交好也絕不能得罪。

摸不清林辰什麼性格，但就那副冷得不近人情的樣子，有心要攀談也得先看看情況。

“一年一部作品，我這得排到哪天才能跟林總拍一部？”寧全笑著調侃林辰。

趙老導演特意囑咐他看顧著點人，寧全當然要賣這老夥計這個麵子，更何況，從前林辰就是他看好的苗子，每回見他總得感歎一回，這回確實真酸了，這小子坐飛機似的，他還沒采呢，就成了他采不起的模樣。

人堆找了好半天生怕這香餑餑讓人捷足先登了，沒想到人就杵在冷清的餐桌邊上。

林辰酒杯被碰出一聲脆響，笑容展開，“寧老師。”

寧全的劇多是喜劇，他們戲路不對，難有能湊一起的時候，找他拍戲不過是他慣用的開場白。

兩人寒暄幾句，寧全才注意他身側還有個女孩。

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外觀條件不錯，能進這個場子露臉的女明星他沒有不眼熟的，可眼前這個還真沒見過。

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他暗示到這程度，沒自薦就算了，林辰也不介紹一下。

他忍不住主動開口，“小花什麼名字？”

誰知林辰開口就是猛料，“溫然，女朋友。”

寧全眼裡泄露幾分震驚，轉而笑意盈盈，“你說真的？”

“敢情我們也就這點友情了，不問還不打算告訴我啊？”

“沒想著這麼快公開。”

說到今年電影的宣發，寧全看溫然的眼神又慎重了幾分。

時不時有人過來寒暄幾句，林辰事先做過功課，大多認得出來。

再加上旁邊寧全見誰都能拉扯兩句，陸陸續續收了不少名片。

這個晚宴相當於是評委組的見麵會，幾人一路進了宴廳找到位置坐下。

有幾個提出讓溫然進組的，被林辰拒了，寧全打個圓場，換了不少聯係方式。

評委和提名演員的入住酒店是同一個，後麵的草坪上多得是俊男美女。

大把的資源集中到一起，沒幾個人進了酒店就回房睡覺的，大多在樓下找機會找資源。

寧全進了酒店大堂便要趕下半場，跟兩人招了招手說再見。

林辰對這些不感興趣，早早回房去。

溫然對什麼都好奇的模樣他是看在眼裡的，生怕一個不注意讓人跑下去湊熱鬨。

他把明天評審的資料給她，親自盯著她處理。

溫然扁著嘴咕噥幾句。

聽到敲門聲，溫然起身開門。

白淩拎著酒瓶往她身上撲，嚇得她踉蹌了好幾步。

醉酒的女人往地上摔，皺著眉頭罵林辰不知好歹。

林辰見狀，拎小雞似的把人從地毯上拎起來，丟門外。

關了門，告訴溫然，“彆給陌生人開門。”

溫然眨了眨眼，門外那個她認識啊。

“那是白淩，就這麼把人扔門外？”

林辰語氣冷冷，“成年人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溫然從貓眼裡往外看，白淩扶著牆抹眼淚。

林辰見她不忍，轉頭補了句，“服務生會把人帶回去，這裡的藝人不少，出了什麼事情酒店也怕擔不起。”

“那可是你合作多年的女演員。”

他覺得她傻，依舊耐心解釋，“這種時候拎不清來敲門，哪裡還有情分可言。”

“更何況，跟她已經沒有合作關係了。”

溫然還想說點什麼，被林辰一個噤聲的動作堵住了。

“你是不是沒搞清楚自己什麼立場？”

他沒給她反駁的機會，自顧自把話說完，“彆犯這種低級錯誤給自己找麻煩，好嗎。”

溫然點了點頭，他說的也沒錯，畢竟人白淩是來找他的，怎麼處理是他的事。

即便她這個旁觀者覺得冷血又無情。

他說得有道理，但她不愛聽。

冷血又無情的樣子讓她膽寒，不喜歡，更不想有天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

張口咬他。

林辰收得快，手掌抵在她額頭上，語氣輕鬆。

“屬貓的還是屬狗的？愛咬人？”

她踢了他一腳，沒太用力。

她不滿意，不認可，沒法反駁，不代表她能默認他說的就是對的。

見他臉色變得嚴肅，有些心虛起來。

她是故意的，無從辯解，老老實實道歉，“對不起。”

林辰抬手。

溫然雙手捂臉，分開手指時，他已經換上了一副好人模樣，隻是揉了揉她腦袋。

歇了口氣，還好不是要打人。

共情，帶入，溫然在這方麵學得快，卻沒用對地方用對人。

先前演戲就沒少跟他爭論過男女主感情線，總想為女主抱不平。

“我們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我對你如何心裡沒點數嗎？”

“你，我是會送的，彆人半步也不能。”

林辰眼神深邃，要從她眼裡看出點什麼來。

她好像並沒意識到自己是他女朋友。

這個問題有些嚴重，不過現在也不適合跟她計較這個。

他也沒想好要怎麼跟她說。

把人送回房間，臨走前叮囑她，“彆給陌生人開門知道嗎？”

“除了我之外的都算陌生人。”

“有事給我打電話。”

溫然隻顧點頭稱是，又讓他磨磨唧唧半晌才走人。

第二天。

看到黎羽導演的作品，激動萬分，湊到林辰耳邊問他，“這個作品怎麼樣，可以投嗎？”

林辰還能不知道她那點心思，放低了聲音，“劇情節奏把握得不錯，人物情感表現也到位，但是情節老套是硬傷。”

溫然挑了幾個差不多的作品跟黎羽的做對比，問他為什麼彆的都可以，黎羽的不行。

這些東西，跟著他也沒少接觸，雖然她不是評委，這場評審下來也是用心看的。

怎麼可能讓他簡簡單單就把她糊弄過去。

林辰無奈，有權投票的是他，就算隻是說他不樂意投黎羽她也沒辦法。

比起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他好像更願意複雜些，在她這裡，耐心仿佛耗不完似的。

他把她提到的那幾個作品挑出來，一一給她做對比。

那些是好的，那些是需要改進的，整體表現上，黎羽隻能算剛夠上門檻，比其它的還差些火候。

眼睛沒瞎的都知道這對年輕人關係不簡單，不是普通的工作關係。

評審休息期間。

評委一劉太問他，“這是助理？”

在座的都是老一輩，表麵上和和氣氣，背地裡沒少互相吐槽，開起玩笑來夾槍帶棒。

兩個年輕人在這裡，不好作祟，讓小一輩白看笑話。

從他們這找話題最好不過。

至於能聊到什麼程度，就算冒犯了，小輩也不可能掀桌。

林辰，“剛收的學生。”

圈子裡多得是老人帶新人，能當評委的，基本在學校裡都有職稱。

像林辰這樣年紀輕，又不在學校掛職的，就算帶學生一次也就三五個。

這個圈子門檻高，又要資源又要人脈的，沒人引路想混進來難度很大。

說是學生，或者師徒算不上什麼稀奇事。

評委顧颯看熱鬨不嫌事大，“看著不像啊。”

“嗯，師徒戀。”

幾人目瞪口呆，原本想著拉扯幾個回合，打探打探林辰的擇偶標準和婚戀情況，回頭還能牽牽紅線，攀攀交情。

這人直白得過於單調，完全打亂的閒談的節奏。

幾個評委打個哈哈，尷尬地問著林辰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林辰，“剛談，目前沒打算。”

但凡場上有半個朋友，都得變著法起哄。

可這群老一輩既不是朋友，又互不了解，被這番正經不似作偽的回答堵了話頭。

畢竟探人隱私也要有個度，再沒輕沒重也知道不能再問下去了。

溫然以為他這樣的不會想公開，更何況，他們之間也不算是真情侶。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用她這個假女友擋槍。

林辰應付著幾個跟趙青時交好老師的問候，一麵給溫然夾菜。

眼饞又夾不到，給她夾了幾次便專指揮他動手。

大家夥聊得熟絡，對麵評委虛虛咳了幾聲，語重心長起來，“年輕人還是事業為重，什麼場合該做什麼得清楚。”

林辰知道是在敲打他，座上就他和溫然年紀最小，稱得上是年輕人。

抬眼微笑，繼續給溫然夾菜。

溫然也知道大概說的是他們，手肘碰了碰林辰，示意他不用了。

不是覺得受教，挺煩這種仗著年紀大指手畫腳的長者，都是老一輩，忍忍，該給麵子還是得給。

老評委旁邊女教授噗嗤一聲笑開來，“都結過三次婚的人了，還見得不小情侶恩愛嗎？”

一點沒給台階，“你就是酸的。”

女教授轉臉過來，“彆理他，愛怎麼吃怎麼吃。”

老評委氣得吹胡子瞪眼，默默乾飯。

溫然偷瞄老評委氣急敗壞的神情，轉眼碗裡又多了一隻剝好的大蝦。

林辰嘴角含笑，“好好吃飯。”

出了餐廳，寧全上前拍了拍林辰肩膀，偏頭看見後方老頭麵色不善，跟林辰一個包間的，能猜到點東西。

識趣上前打了個招呼，“老教授好，老教授彆來無恙。”

“小輩哪裡得罪了您，我這替他給您賠個不是。”

“年輕人氣性大……”

老教授合上保溫杯，甩手走人，隻留下鼻腔一個“哼。”

寧全搓搓手，笑容尷尬地停留在臉上，轉頭看林辰，“真得罪人了？”

“沒想得罪，大概是犯衝了。”

寧全拍拍他肩，安慰他，“一年見不著幾次麵的生人，湊不到一起就不湊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