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按掉了兩個鬨鈴，在床上騰挪幾次，揉著沒睡好的眼睛，慢悠悠掀開被子起床。
昨晚沒睡好，因為夏不平。
可惜構思了無數種可能，拒絕對他們來說都好。
昨晚的思想鬥爭，也不是一無所獲，畢竟還能得到今早的黑眼圈。
溫然看著鏡子裡一臉懨懨熊貓樣的她，懊惱湧上心頭。
門鈴聲還不停催促。
急急忙忙洗了個冷水臉。
開門看到那人臉，囂張與氣憤偃旗息鼓。
“早啊。”
便宜老板也是老板，她把人放了進來。
溫然匆匆忙忙收拾好自己，手機鑰匙隨手塞包裡，衝到玄關穿鞋，回頭叫人，“我好了，走吧。”
上了車。
溫然接過他遞過來的三明治和牛奶，吃了兩口，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其實，我自己可以準時上班。”
這幾天，林辰天天早上往她家客廳裡坐，她很惶恐，有一種自己才是他頂頭上司的錯誤知覺。
早上想賴床一會，眼睛一閉總覺得不安心，腦子裡全是林辰按她家門鈴的損樣。
嚇得她連鬨鐘都多調了好幾個。
往常都是八點二十起，他八點就敲門，她適應不了。
“不然你還要自己開車去？”
“本來路上就堵。”林辰多看了她一眼，“你看著像一晚都沒睡的樣子，就這麼開車上路，很危險。”
溫然憤憤咬了一口，“被你嚇的。”
林辰眉眼彎彎，“我沒嚇你，是你自己嚇自己。”
溫然，“你知道嗎，我每天早上看見你，都想罵你一頓。”她有起床氣，可是不敢罵他。
“要是哪天真控不住這脾氣怎麼辦。”
能察覺得到他們之間勾連的情緒越來越多。
她以為對他來說，算是可以信任的朋友。
從海市回來之後，林辰跟他家裡人的事情解決。
他們之間就沒有所謂的男女朋友關係了，本來應該恢複原來的距離和疏遠。
就算住對門，沒什麼事情的情況下一周都見不到一次。
撞見了，心情好就打個招呼，沒心情就當沒見到。
可他好像還在維持著他們在海市時的關係，早上找她上班，下班也帶著她。
同進同出的，也不怕被傳謠。
對他的了解越來越多，多到讓她覺得害怕，要哪天鬨掰了，也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理她。
林辰，“你在心裡還罵得少嗎。”
溫然臉色尷尬，被人點中心虛不以。
了解這個過程是相互的，他也能揣測出她的行為，狡辯或者不承認也隻會讓他看笑話。
溫然訕訕，“這你都知道啊。”
林辰在辦公室給她加了位置，就在他辦公桌對麵，裝飾用的博古架後。
本來是個茶水間，她說，反正她乾的也是端茶倒水的活，這很合適。
溫然拿著小工作室的劇本改。
刪刪改改頭都大了一圈。
杵著腦袋思考許久，發覺這就不是她能乾的活。
而後從博古架後探著腦袋看林辰有沒有閒著。
來回探了好幾次，都是正兒八經端坐在電腦麵前，她沒好意思打擾。
林辰眼尖，見不得她那喪氣樣，處理完手上的事情，起身去接了杯水。
順勢停留在溫然的工位後，“你還有一個編劇的身份嗎？”
溫然垂頭喪氣，“這不是工作室的編劇走了嘛，劇本急著給人家，隻能自己上了。”
小公司就是麻煩，什麼都得摻一腳，又窮又小，明明是個老板也逃不過當臨時工的命。
黎羽又去趙青時那進修了。
林辰，“我看看。”
他走的不是導演組的路子，但條條大路通羅馬，演了這麼多年，看劇本還是會的。
溫然眼裡的光亮了起來。
林辰給了不錯的建議，開頭的氛圍感和懸念不夠，劇情矛盾衝突也不夠劇烈。
故事，最忌諱沒有衝突和期待感。
當然光是這麼說，她聽得恍然大悟，可要真上手改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林辰又看了兩回，讓她去找公司裡的專業編劇。
溫然感激涕零。
又磋磨兩天，終於改完發過去給了甲方。
甲方很滿意，給她發了一個大拇指表情包。
樂得她迫不及待要找點什麼犒勞自己。
茶水間冰箱裡發現了她買給林辰的茶點。
一份糖水和一份小蛋糕。
當初她訂的就是一年份的。
林辰在開會，往常的會議時間都是一個小時起步，她這時候下單一份放回去，問題不大。
更何況，平時也沒見他吃過。
說不定這人就不吃這東西。
所以她隻猶豫了半分鐘還是拿出來吃了。
“餓了？”
身後冷不丁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咽下嘴裡的東西。
回過頭去數落他，“你怎麼老喜歡在背後嚇人？”
總歸是吃了他的，有那麼點不好意思。
林辰把手機往茶幾上推，坐她對麵的單人沙發上，“給我留點。”
溫然看著被她吃剩的一小塊沉默了，不知該作何表情。
“我的小蛋糕，給我留一塊不過分吧。”
她把最後一塊遞給他，這人還挺護食的。
林辰就她拿著，咬了過去。
溫然心情複雜，她吃過，上麵有口水還沒說出口，就被他一口吞了。
看著他，沒琢磨出來他什麼意思。
沒忍住，告訴他，“這是吃過的。”
林辰抽了張紙巾擦了下嘴角殘餘的奶油，抬眼，“我知道。”
笑了下，“我的小蛋糕我不能吃嗎？”
溫然瞪大了眼，“你也太不挑了吧。”
總歸是她先不問自取的，吐槽起來沒什麼氣勢。
“從你手裡搶的是比較好吃。”
溫然心裡直呼變態。
“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勝負欲。”
小孩子似的。
“給你買了新的還在路上。”
林辰問她“要不要去樓下吃點？”
溫然搖搖頭。
兩人僵持了會，溫然坐不住，去拿了兩杯咖啡過來。
他慣常喝美食，她是知道的。
“你答應他了？”
林辰聽她哥哥說過幾句，大概能明白她找夏不平是為什麼。
他挺在意的，畢竟她要是答應了彆人，他就該放棄心裡才升起的那點雀躍和希望。
自打人從片場回來時常心不在焉的模樣，作為她名義上的老板兼朋友，他應該過問幾句。
溫然趴桌子上的腦袋，似乎是太沉重了，抬得艱難。
“什麼？”
“夏不平。”他提醒她。
溫然搖搖頭，“沒。”
她也給不起他往後的承諾，也不喜歡他。
因為一時的感動就答應，對她對夏不平來說都是下一個悲劇的開始。
“為什麼？”林辰翻動手裡的文件，抬頭看了一眼她那喪氣勁。
溫然白了他一眼，並不想跟他說什麼，“他名字取得不好，所以不答應。”
他笑了，知道她在敷衍，看在她的冷笑話說得不錯的份上，給她捧個場。
確實也沒到交心的地步。
她不願意說，無可厚非。
他試著安慰她，“那也不該是你垂頭喪氣。”
溫然懶得抬眼，腦袋埋到馬克杯裡嘬了一口苦咖啡，“你懂什麼。”
辜負彆人的感覺也不好受。
“你沒有責任滿足彆人的期待。”他說。
“就算是有條件的置換，也該提前說明。”
他身上散發出森冷的寒意，讓溫然有些不大舒服。
轉過身去不想麵對他，世界上有些人，活該沒朋友。
“不會安慰人，可以不安慰。”她不介意他是個啞巴。
林辰被噎了下，前些天在海市的遭遇，他還在複盤，免不了情緒激動。
“抱歉。”
至少他的希望沒落空，不算太壞。
溫然回過味來，這人未免管得太寬了。
“怎麼，打算做我閨蜜？”
林辰彎了彎眉眼，他算看懂了，溫然屬於腦子轉不過來的那種。
“沒興趣。”
他看不下去麵前毫不遮掩的打量“你就打算這麼跟我大眼瞪小眼？”
“如果你沒想好，我可以給你個建議。”
“跟我在一起。”
林辰手上的咖啡拿起來又放下去，“上次相親，或者回海市，我想我們之間應該足夠了解了才對。”
“你覺得呢？”
溫然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模樣，甚至有點緊張。
抿著唇看她的模樣有那麼點不自在。
她好像明白了，林辰的想法。
她要真提這種條件都成什麼樣了。
強取豪奪？
半晌，她回他，“我看過了，我們八字不合，犯衝，不適合。”
“難不成你還缺我一個舔狗。還是說你想進我的魚塘？”
林辰靠著沙發，儘量讓自己狀態更輕鬆，“你怎麼知道我八字？”
溫然挑了挑眉，“網上啥都有。”
林辰半信半疑。
溫然點了幾個界麵，打開她算八字的小程序，那結果還在她的個人中心裡掛著。
拿給他看。
林辰接過，也沒光看，順手改了幾個數字。
出來的結果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神色輕鬆把手機遞回給她，“天賜良緣”
溫然皺著眉，猶豫半晌從牙縫裡擠出倔強，“我命由我不由天。”
逆天改命才是她大女主該拿的劇本。
林辰難以置信，“我怎麼了，膈應到你了？八字不合當不了借口了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溫然轉過頭去，“你喜歡你追啊，怕我啊，我是母老虎能吃了你不成。”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男人既不主動又不拒絕打得什麼鬼主意。”
“不喜歡就不喜歡唄，誰家好人四處放電廣撒網啊”
林辰找到機會，插了句嘴，“我主動你能答應？”
“跟你很熟嗎。”
林辰無奈至極，靠上沙發給自己揉太陽穴。
彎彎繞繞怕她聽不明白，直說了，又是一副油鹽不進的倔樣。
“那你說說你來這乾嘛？”
“說清楚了我給你安排。”
溫然尷尬，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這下不給個合理的解釋，就是再辯白他也還是會覺得她對他不軌了。
“感情歸感情，交易歸交易。”
“一碼歸一碼，彆想再詐我。”
“我是圖謀不軌，可你也不是好人。”
教訓她還記著呢，彆太無恥了。
彆以為跟個男狐狸精似的她就會上鉤。
他請她幫忙的時候都會坑她，連帶著她哥都得過來陪他演，這種坑還不張記性，那她都嫌自己豬腦子。
“那個，我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我工作室需要投資，你要找人陪。”
“我用你的名頭去招商引資，然後你跟投資人談戀愛。”
溫然小心翼翼看著他，“一舉兩得，你覺得怎麼樣？”
林辰聽完她說的，表情逐漸猙獰，咬牙切齒，“這就轉手要把我賣了？溫然你夠可以的。”
她還不怕死地說了句，“我也覺得我很可以。”
轉過臉去才看到林辰一副氣得要死的模樣，本來準備高談論闊商議細節的她對著逐步逼近的林辰，話都咽了回去，像隻鵪鶉被他逼回沙發裡。
“想都彆想。”
溫然虛著嗓音，“知道了，你不答應，我肯定做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