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敗家,也是家中有錢可敗 喬老爺……(1 / 1)

喬老爺年輕的時候,畢竟也是窮苦人家出來的孩子。

他很快反應過來,很是好笑的看著女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咱家還不至於淪落到自己下田種地,到時候雇幾個人來鐘,多餘的地還能租出去。”

說著,聲音漸低,看著妻女勉力說道:“日子肯定是不如在白玉京繁華舒坦,但是田園風光也彆有樂趣。”

喬夫人這輩子沒吃過苦,聞言,眼角悄然暈紅,卻念及女兒尚在,勉強擠出笑容,像是安慰小孩似的,對著喬菲玉也說了幾句寬慰話。

話裡話外,喬菲玉隻覺自己這對兒爹娘,打從心底覺得這個女兒吃不了苦。不過她對種田一竅不通,喬菲玉也沒有莽撞,上趕著就要求把錢莊交給她試一試,看能不能挽救錢莊生意。

她隻謹慎問道:“爹,娘,所以現在鋪子已經賣了嗎?賬上如今還有多少錢?來取錢儲戶有多少,還欠多少?”

喬老爺並不相信女兒能有什麼本事,隻是見她真的上了心,總歸是自己的女兒,也就起了傳授的心思。

他將喬菲玉的問題都答了,還補充的更加詳細。

喬菲玉又詢問起那些商鋪市價和位置,每年收租情況,如今要賣,若是加急又能賣上多少。聽完,她心裡有了數,商鋪位置買的都不錯,雖不是市中心最繁華位置,可也是不缺人流的好地點。

喬菲玉起了疑心,莫不是這散布謠言的人,就是衝著商鋪來的?為的就是趁機低價購入商鋪,所以直接打蛇打三寸,把她家錢莊給整破產了?

是的,喬菲玉從喬老爺那裡得到了準確的答案,喬記錢莊上,賬麵上真是一分錢都沒有了。

喬老爺說的口乾舌燥,端了杯涼茶一口灌了。看到女兒若有所思的模樣,也好奇詢問:“心肝兒,你可是有什麼想法?”

問完,不自知捋了捋胡須,許是自己也感到可笑,心中隻道,喬菲玉能把他剛剛說的算明白都不錯了。

於是也就不再把希望放在女兒身上,叫來賬房,加上喬夫人,幾個人直接打起算盤開始對商鋪的賬本。

喬菲玉也不急,她起身向父母告辭,出門帶著綠竹往外走。

綠竹如今心裡也很慌,她五六歲時候就被喬家買進了府,從小跟著喬菲玉一塊長大,自己爹娘兄弟早就沒印象了。如果喬家真的倒了,連個丫鬟都用不起,那她就隻有再次被發賣的命了。

綠竹平日裡向來沉穩,這會兒也六神無主,絞著手指頭跟在大小姐身後,看她走路虎虎生風,直接從馬車邊目不斜視的路過。

小廝都套好馬等著大小姐上車了,見狀也懵了。綠竹連忙三兩步追上去:“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就算不回府,去哪裡坐馬車便是了。”

喬菲玉心裡念叨,資產變現打折,這可真是吃大虧的生意,又不是地產經濟泡沫,好好的商鋪這時候出手,那可真就是布局多年功虧一簣。

她說道:“要的就是自己走走,親眼看看這白玉京的風土人情。”

說著,直接對綠竹吩咐:“你帶我在這幾條街走一圈,咱家那些鋪子也帶我過去看看。”

綠竹如喬老爺一般,見喬菲玉對自己產業上了心,欣慰的同時卻不抱希望。

不過她也絕對不會反駁大小姐,加上一個小廝,兩人亦步亦趨的跟在喬菲玉身後。綠竹揣著錢袋,做好了小姐買東西的準備。喬菲玉卻是一雙眼睛不夠用,看什麼都新鮮。

人家擺攤賣胡餅,賣糖葫蘆,賣麵人,連賣字畫的她要湊上前看,街頭幾個人畫個圈表演戲法的她也要擠進去。要不是穿著打扮也是富戶家的小姐,還真像是土包子進城——頭一遭。

喬菲玉不知道自己的走姿不像是大家小姐,倒好似個鄉裡巴人,她看得興致勃勃,就和村鎮上趕大集時候一樣,沒覺得新奇,但就是喜歡這個繁華熱鬨的勁兒頭。

而喬菲玉此人,主打隻看不花。走完了一條街,綠竹也沒有找到機會從錢袋裡掏出一個銅板。她家大小姐,彆說,還真像是個鐵公雞,沒彆的能耐,就是一毛不拔。

一行人大搖大擺,不多時便行至喬記自家投資買下的商鋪前,喬菲玉頓住了腳步,聽著綠竹介紹,眼前一亮。

眼見八間商鋪連城一排,也是難為喬老爺能耐著性子買齊,不知是碰了多少運氣,廢了多少力氣。

她默不作聲,單是站在鋪子前靜靜觀看,八間鋪子分彆租出去,集齊了糧油鋪、雜貨鋪、布料店,還有另外四間都是賣吃食的。

綠竹驕傲說道:“生意都很不錯呢,老爺也從不給他們張租,誰都願意租咱家的鋪子。”

喬菲玉倒沒有覺得這是因為喬老爺心善,她道:“人流不錯,但都是服務型產業,這樣的鋪子賺的也是個辛苦錢。又不是金銀首飾鋪子,若是漲租,人家肯定都要另外尋地方。”

綠竹聽聞,啞口無言,沒忍住嘀咕:“小姐你怎麼向著外人說話?”

喬菲玉大大咧咧回道:“你知道賣吃食最賺錢的是什麼嗎?”

綠竹琢磨了下:“做的好吃,打出名聲?”

喬菲玉點頭表示讚同,但也隨即說道:“打出名聲了,還租什麼鋪子,擺攤豈不是連租金都省了?這買吃食的人,有幾個因為是小攤就不吃了?我一路走來,見那許多穿著富貴的也派了丫鬟小廝去攤子上買吃食。”

綠竹想要辯駁,可是細來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白玉京內有個娘子賣酥酪最為出名,她就隻擺攤,直言租鋪子太貴,可是也不耽誤那王公貴族都派人去買了帶回府裡吃。

綠竹就要誇小姐可真是聰明,卻見喬菲玉忽然眯起眼,目光看向自家那排鋪子挨著的商鋪。

那間應是打通了四五間不止,大門離喬家的鋪子隔了十來米,可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鬨。

門口的活計更像是打手,一個個人高馬大的抱著雙臂,站在門口麵色實在稱不上友善。偏偏這鋪子生意極好,喬菲玉心底略有茫然,她直接問了:“咱家旁邊那家鋪子是乾什麼的?”

不等綠竹回話,喬菲玉抬步直接走了過去,說來也巧,她前腳走到門口幾步遠,就有個男人被丟了出來。

丟他出來的大漢麵色堪稱凶神惡煞了,啐了口吐沫就罵道:“沒錢來賭坊,還想出老千?知道這是誰的地盤不,我家主人心善!下次逮著你把你手指都切了!”

喬菲玉恍然大悟,綠竹追到她身邊小聲說道:“小姐,這可不是咱們來的地方。”

喬菲玉說:“嗯,不就是賭坊嗎,我隻進去看看,不賭也不行嗎?”

她說的坦蕩,並不避諱,那丟了人出來的大漢也聽了個正著。

他忽然眼睛在這姑娘身上打量了圈,竟露出個友善笑意,張嘴竟是迎客:“喲,小娘子也是氣度不凡,咱這本來就接待女客,裡麵也有不少哩。若是感興趣,幾個銀子使得,不花錢進來喝杯茶水也是十分歡迎。”

喬菲玉聽了,眼睛發亮,她挽著綠竹笑吟吟說道:“裡麵還有不少女客,你看,我就進去長長見識。再說咱們三個人,又是光天化日天子腳下,能出什麼問題?”

綠竹大驚,這輩子她去過最大的鋪子也就是賣首飾與胭脂水粉的良家鋪子,哪裡來過什麼賭坊,小姐這一病……怎得性情大變,忽而對此事起了興致?

可耐不住喬菲玉就是要進賭坊開眼界,那大漢更是做出市儈精明神色。綠竹和小廝無奈之下,隻好寸步不離的跟在喬菲玉身後。

賭坊內占地麵積,果然如喬菲玉所估計,的確是占地超過了五個鋪子。不時就能見到衣著不同,出身從底層到富商的女子,也都站在桌邊跟著男人喊大喊小。

她眼睛這下確實不夠用了,那招客的漢子說道:“咱家賭坊上任老板就是個女郎,所以向來是接待女客。隻是後來嫁人跟著夫君離開了白玉京,這任老板便是上任的親兄弟。”

喬菲玉點頭,麵上誇獎:“女子不讓須眉啊。”心裡吐槽,這賺的錢可真是不義之財!

那漢子又驕傲說道:“咱家而今的老板,還是個讀書人呢。雖沒考上功名,但是不瞞這位小娘子,為人最是和善儒雅,做生意向來講究以和為貴。所以咱家賭坊,除了那垂髫稚童和耄耋老人,不拘性彆年齡,來者是客。”

喬菲玉忍不住了,心下嘀咕了句:“這還驕傲上了,這簡直是什麼錢都賺啊。”

她腦子一轉:“來者是客?你家卻單單將孩童和老者拒之門外,是不是因為刑法上有什麼規定?比如這類年齡消費要全額退款?”

從綠竹到小廝,再到這漢子,麵色都是一愣,然後恍然大悟,再而後,那漢子麵色黑了,訕訕地回話:“小娘子這說的什麼話,彆家賭坊,可是連小孩和老人家都照坑不誤。”

喬菲玉心想,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還在這比上了。

忽然人群裡響起陣陣吆喝聲,賭坊裡本就嘈雜,可那處格外喧囂。

一個聲音尖銳地喊道:“鄭公子下注五百兩紋銀,壓大!”

喬菲玉見到有熱鬨,宛如脫兔,瞬間就擠了過去。

綠竹機靈,趕忙跟了上來,位居中心的人物她倒是有所耳聞,於是湊在喬菲玉耳邊輕聲說道:“小姐看到人群圍著的那個人沒有,他是白玉京八大商鄭家的次子,相貌上也是個英俊郎君,可是你看看——”

喬菲玉接下了綠竹的話頭,她已經看到那位身長玉立,站在人群中就詮釋了鶴立雞群四個字的青年。

她下意識接話:“是啊,好好一個俊美郎君,怎麼是個敗家子?”

不過再一想,她又生出點羨慕:“能敗家,也是家中有錢可敗。”

綠竹正要讚同,喬菲玉湊到她耳邊私語:“這貨一直這麼大張旗鼓嗎?”

這不就是隻行走的肥羊,在昭告天下快來占便宜?這賭坊老板要是不趁機做千,從這鄭明暉身上宰一筆,她喬菲玉就把名字倒著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