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淩晨兩點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1 / 1)

不及 夢倚 4336 字 12個月前

“醒醒,起床了。”

“雨薇,許平峰查寢,快起來。”

陸靈勻和白芷把兩個仍在夢境遨遊的傻瓜拉回了現實。

也怪不得她倆,畢竟昨晚沒睡好,白天還操練了一整天。

“許平峰怎麼可能進女寢,不然下一個新聞頭條就是他。”程雨薇嘴裡念念有詞,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下去,但被陸靈勻二話不說直接拉下了床。

“腦子看起來挺清醒的嘛,起來了打掃內務。”陸靈勻二話不說把手裡的掃帚還有玻璃膠扔給了程雨薇。

另一邊,孫靜姝也在白芷的起床服務下悠悠轉醒。

“現在幾點啊,外麵天還都是黑的。”

“四點,要是我們昨晚定的是三點的鬨鐘,估計現在已經七點開始查崗了。”

得虧自己晚上睡眠淺,不然四個人都得在鬨鐘聲裡睡死過去。

陸靈勻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淺睡眠體質是件好事。

一中傳統,淩晨掃除,正式啟動。

……

兩個半小時後,陸靈勻四人毫無淑女形象地一起癱坐在了寢室門前的地磚上。

看著擦得發亮一發不染的地磚和桌子,心中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但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消除的恐懼和罪惡感。

“今晚要不然我們睡外麵叭,我不想當在地上掉頭發的罪人。”程雨薇捋了捋自己的長發一陣心酸。

一中陋習這樣傳承了這麼多屆不是沒有道理的,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昨晚可是將近零度,後麵幾天有可能還要下雨。”陸靈勻點開天氣把手機隨手扔給了程雨薇。

“後麵幾天應該會好一點,起碼衛生間桌子隻用簡單擦擦就好,需要每天返工的隻有地磚。”陸靈勻把報廢的膠帶用報紙團了個球扔進了垃圾桶。

既來之則安之叭,能打掃成啥樣是啥樣。

“雨薇姐,下雨我們白天是不是就不用操練了啊?”孫靜姝發現了盲點。

確實,下雨=不操練=思想學習=室內=睡覺,程雨薇在腦海中完成了飛速的等價代換。

隨後,程雨薇雙手合十,擺出了一副陸靈勻從未見過的虔誠姿態,背靠門向著窗拜了下去。

“雖然和其它軍訓求雨的人的齷齪心思並無二致,但老天爺求求了,請明天降下甘霖拯救我叭。”

“外麵是卷積雲,這兩天大晴天。”白芷無情地擊碎了程雨薇的所有幻想。

“不聽不聽不聽,假的假的假的。天氣預報說有雨就有雨。”

……

本著不再讓自己的頭發還有腳印玷汙一塵不染的寢室的心理,陸靈勻四人把垃圾收拾完便離開了寢室。

一中的校園管控很鬆,寢室12點關門斷電,早上四五點阿姨就會把寢室門打開,手機相機什麼的電子產品也不查。更不用說儀容儀表校徽校服,一中甚至沒有這種東西。

精致地吃了個早飯,白芷一個人溜達去小樹林看草,孫靜姝準備在食堂多坐一會,陸靈勻拉上已經完全清醒的程雨薇在校園裡繼續閒逛。

早晨的一中很美,整個校園都被陽光包裹。儘管沒有見到日出,但清晨凝滯著露珠的柳枝還有波光粼粼的湖麵已足夠令人浮想聯翩。

從食堂繞過龍門樓站在念慈湖邊,陸靈勻難得感到一身輕鬆,自己很少在早上有過這樣的感覺。

也許是被這樣的美景和清風洗滌了心靈叭。

……

“怎麼樣,第一天的感受如何?”

飛走的思緒被拉回現實,許平峰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不知何時,程雨薇被自己落下不知所蹤。

陸靈勻沒想到第一次和班主任的一對一談話來得這般猝不及防。

“挺好的,雖然中間發生了些小波折,但還算不錯,寢室室友相處起來也很和諧。”斟酌了一番用詞,陸靈勻糊弄般說出了一番廢話。

“你和白芷似乎都不怎麼愛笑,雖然看上去和同學關係處的挺好,但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許平峰的開場一下子讓陸靈勻有些不知所措。

“時間關係開學前我沒一家一家學生去家訪,完全不清楚你們是什麼樣的孩子,有什麼樣的經曆,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許平峰自顧自打開了話匣子,陸靈勻隻覺得此刻的許平峰有些不一樣,甚至不知為何,覺得他和自己有些相像。

“我也許並不能很好地理解你們00後的世界,甚至我自己隻是你們人生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個過客。”

不你已經完全融入他們了。

回憶起昨天的種種,陸靈勻不由得暗歎,是自己落伍與同齡人脫軌了。

“不知為何校領導讓我一個教地理沒兩年的青年教師成為了班主任,這是我第一次當班主任。”

“我不喜歡當年我的高中班主任,年少賭氣的我選擇去讀了師範,但我似乎並不適合教書,我甚至不知道一個好的高中班主任應該是什麼樣的。”

“但我真心希望一中能成為你們寶貴的一段記憶,而不是單單你們抵達18歲高三畢業後結束青春的終點。”

“許老師您覺得和一個剛進高中兩天的高一女生談這種話題是不是太過沉重了點。”看著望著湖似乎即將再抒新愁的許班,陸靈勻決定結束對人生大道理的聽講。

這種問題可太困難了。

陸靈勻對安慰彆人這種事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連自己都安慰不好怎麼能體恤寬慰得了彆人。

“怎麼會,希望你們喜歡一中,找尋到自己的目標,這可都是我的真切想法和感受。”

“你們也希望有一個陪你們一起共同進步的班主任叭。”許平峰抬起了頭,臉上恢複了往日那副散漫的表情。

這個人不會是昨天覺得自己招惹太多人了來我這裡刷好感叭。

陸靈勻想起了這兩天慘雨薇的種種,從許班口中說出這些話,屬實是很難讓人相信。

雖然這般鄙夷,陸靈勻在心中還是習慣性地思考起了許班的問題。

心事重重…

也許叭不過早已經習慣了。

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也許會想要成為一個能夠不給其他人添麻煩的人叭。

……

之後的軍訓生活古井無波,每天都像是在照鏡子。

上下午照例操練,晚上照例早睡,一早照例早起掃除。

程雨薇所期待的雨天並沒有到來,仿佛被白芷每天早上準點的卷積雲播報所詛咒。

內務檢查結果大同小異,雖然一個寢室粘頭發的技術日益精進,檢查人員似乎每天都在放鬆標準,但也耐不住每天早起掃除的時間越來越晚。

畢竟鬨鐘叫不醒一心想要睡覺的人。

每個寢室的內務評分都是一條單調遞減的優美曲線。

“早知道就串通所有寢室一起不灑掃了,就不應該相信自己的熬夜能力。”軍訓的最後一天早上,白芷看著寢室門口的評分板,饒有興致地評價道。

明明是白芷你第一晚興致勃勃地跑到每個寢室幫其他人找學姐的信。陸靈勻幾人暗自腹誹。

孫靜姝翻了翻筆記本看了看日程:“我們今天有什麼特殊的活動嘛,最後一天了欸。”

程雨薇聳了聳肩:“都一門心思想著搞內務了,就下午日常軍訓彙演,也沒排什麼軍訓晚會。”

確實,秦錦瑟也沒找過自己說有什麼文娛類的企劃。

陸靈勻在腦中回憶了一番,在心中為最後一天的軍訓畫上了句號。

...

最後一天,軍訓的氣氛似乎難得有些低沉。

許平峰被校領導抓去開班主任會議了,平日裡最鬨騰的沈凱今天似乎也格外沉默。

也許是渲染了一絲離彆的情緒,教官也不再像第一天一樣大嗓門吼人了。

往日喧鬨的林蔭大道顯得有些清冷。

明明是一如往常的隊列訓練,響亮的口號和整齊的腳步聲,卻仿佛小石子扔進了念慈湖,激起一陣水波就被無儘的沉默所淹沒。

下午軍訓會操,拿了第二名,雖然隻有第一名才有獎狀,但也沒有給教官丟人。

不知為何一整天許平峰都沒有出現。

教官代替許平峰最後做了個簡單的收尾總結,內容沒什麼營養,但教官最後也紅了眼。

教官說,這次軍訓有可能他是退伍以後他最後一次回一中,之後因為工作大概率就要回老家,很難再有機會回來了。

看著學弟學妹和自己十多年前一樣走在一中的綠茵下,他特彆懷念也特彆舍不得一中的生活。

直到最後教官登車離去,陸靈勻才想起,教官沒做過自我介紹,自己也還不知道教官的名字。

事後陸靈勻找許平峰問起這件事,許平峰什麼也沒告訴,隻是說,也許他更願意你們哪天再遇見他的時候叫他學長。

那是陸靈勻第一次見許平峰臉上表現出悲傷。

世界或許很小,說了再見的人,以後應該會再遇見的叭。

……

軍訓結束剛好是周五,白芷和孫靜姝早早就收拾好包回家了,寢室裡剩下陸靈勻和程雨薇兩個人。

五點四十二分十八秒,陸靈勻看著手機糾結了起來,要不要回家呢?

回家不一定有飯吃,除了軍訓第一天答應幫自己繳學雜費,那兩人也沒給自己發過消息。

但不回家感覺自己好像也沒什麼事情好做。

就在陸靈勻心裡兩個小人打架的時候,程雨薇湊了過來。

“晚上吃瓜,跟不跟我一起去?”程雨薇一臉期待地望向陸靈勻。

“這才軍訓了一個禮拜,你就又找到新的瓜田了?”

“舊的舊的,你有沒有發現今天沈凱特彆沉默?聽說有故事。許思年拉我們去唱卡拉OK,就我們育華6班6個人,陪我一起去怎麼樣?”程雨薇拉著陸靈勻的手,撒嬌似地晃著。

不知為何,你總覺得程雨薇的笑容並不是那麼的單純,其中夾雜了一絲不應該屬於她的,算計?

陸靈勻思索了一番,還是決定去了,畢竟軍訓幾天也沒怎麼和幾個初中同學好好聚聚。

隻不過陸靈勻不會想到,這一次卡拉OK會令她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