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我師兄失蹤了?”
刑淵的聲音自電話另一邊傳來,他幾步竄過來把耳朵湊在謝清歡手機邊上。
謝清歡看了一眼,隨即開了免提放在桌子上,這樣也不用以怪異的姿勢聽著了。
他們這太平日子也就剛過了不到一個月,三月多的季節裡屋外還刮著寒風,隨著寒風一同到達的,還有如此一個噩耗。
“是,溫副隊叛逃,被總局通緝。樓隊去追溫副隊,然後一起失蹤了,現在一點音信都沒有。總局那邊不管,還給我們派下一堆任務關在局裡,我們現在也跟無頭蒼蠅一樣,就打電話問問你那裡有沒有什麼辦法。”
電話是打給謝清歡這個三隊臨時顧問的,不過三隊隊員早都知道,打給謝顧問跟打給樓隊這個師弟刑淵一模一樣,沒什麼區彆。
兩人成天呆在一起,誰接了另一個都會知道這回事。
刑淵頓時也化作無頭蒼蠅亂飛了好一陣,最後問道:“我師兄最後去的位置你們有知情的嗎?要去追人得有方向吧。”
通話那邊爆發好一陣混亂,聽筒被捂住後傳來眾人七嘴八舌的聲音,沉悶的聲響中似乎是有人說突然想起好像在哪裡看到過樓隊留下的紙條,隨後是不停翻箱倒櫃的聲音。
“找到了找到了,我就記得樓隊之前整理線索時候,那個筆記本沒扔。”通話那頭爆出一聲大吼,紙張飛快翻動的聲音刮著聽筒。
“東城!在東城!東城的嘉水!”
隻見在樓揀寒筆記本的最後一頁,“東城”兩個字被畫上大圈,隨後由一條細線拉出來小字——嘉水。
嘉水這座城市整體坐位偏南,一條長河橫跨城市入海,而由此延伸出不少支流,整個城市也傍水而建,處處都是橋。
從嘉水機場落地,兩人站在出站口處向外看,期間不少出租車司機上前詢問去哪,不過這倆自己都沒什麼目標,哪能給司機說了出來。
蹲在不擋人的地上,刑淵首先仍然嘗試著給樓揀寒打了電話,果不其然,那邊仍然是關機狀態,無法接通。
刑淵將手機揣回兜裡,每兩秒就又掏了出來:“這地這麼多,我們去哪找啊。”
“早知道就給師兄身上也貼個追蹤器,走到哪我監視到哪,哪知道他也能丟啊。”暈頭轉向的刑淵嘴上說著大逆不道的話,手上在手機上尋找線索的動作卻不停。
三隊除了地址外還將師兄的筆記那幾頁全拍了下來,兩人飛機上研究了一路,此刻也在繼續找著線索。
“照組織見不到光的性子,說不定還是地下。”謝清歡放大著地圖,按照前幾次的總結,他懷疑如果是跟組織有關,那所處地域必然有很大的空地,來讓它建造所謂的地下基地。
謝清歡首先排除了市內這些地下管道密集的地方,向著郊外那些地方看。
刑淵也跟著自己的目標找著,怨念極大碎碎念著:“組織也知道市區地租貴啊,專往郊區去。哈,說不定他們是逃租逃稅,也不知道這些建築有沒有上報審批,估計是沒有吧,讓我逮住全都蓋個違建。”
按著這樣的目標去篩選,再把人流量大的景區也暫時去除,也就剩下幾個地區留著夠兩個幾選一蒙一下選擇題了。
謝清歡把這項艱巨的任務交給了素來直覺靈敏的刑淵,刑淵拍拍胸脯表示自己收到,衝勁滿滿地兩手在自己身前摩擦過幾趟,然後攤開掌心狠狠吹了口氣。
“好!我們去這裡!”食指伸出猛然將地圖上那個區域放大,梵岩山區四個大字赫然展現在他們麵前。
說走兩人就出發,手機軟件上打了輛往那邊去的車。因為路途過於遙遠,而那一片荒郊野嶺,平常也沒什麼人要去,打車那個小圈圈轉了半天,也沒給他們一個回應。
“怎麼沒人接單啊?”刑淵抓抓腦袋,這開門紅就給他們乾得傻眼了。
“再等等,不行就地鐵公交。”謝清歡指指導航上的第二個選擇。
又等到了五分鐘,仍然無車響應。這期間刑淵跑到剛剛嚴詞拒絕過的司機麵前問去不去梵岩山區,得到的都是個統一回答。
最後一個司機半皺起稀鬆的眉毛,那大拇指腹刮刮自己早上剛剃好的略有冒頭的下巴,在加價麵前顯得猶豫糾結萬分,最後他一橫心,眼一閉一咬牙,正當刑淵以為要成的時候,憤然說出兩個字:
“不去。”
“啊?”刑淵:“為什麼不走啊師傅?”
“你外地人不知道,梵岩山區那地偏僻,路還不好走,而且這一去就是一天,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而且你也彆問了,就算加價這也不會有司機走的。”
司機耐著性子給刑淵解釋一番,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在他身上轉了幾圈:“你去那乾什麼啊?要是旅遊那地就不用去,去了惹一身晦氣回來。”
“我們兄弟在那找了個工作,說是找我們過去聚聚。”刑淵嘴上一扯,胡溜話就來了。
“那能有什麼工作。哦,那你去的時候最好留點心。”司機上下打量一番刑淵的樣子,又從嘴裡蹦出點話來:“不說那些個怪力亂神的東西,那野獸也不少。”
刑淵謝過司機師傅後灰溜溜回來了。
謝清歡見人樣子就知道沒成,他這也一樣。那軟件一直轉著,講著正在呼叫中,正在為您努力尋找,再一瞧預計時間:五分鐘前。
於是兩人一合計,打車一關,踏上了地鐵加公交的路。
這路也不是很順,就像專門跟他們對著乾一樣。
地鐵次次他們剛下來,這邊車剛走,公交回回信息失聯,等了老半天不來一輛。兩人好不容易到了梵岩山的郊區,站在那看著格外蕭瑟的公交站點處,天都黑了一半。
他們已經到了梵岩山的地帶了。這再往前就一倆公交,兩個小時走一趟,到達各個連名字也沒聽過的景點。
兩人打算先坐上這輛公交,然後隨緣下站,找個民宿賓館住上一晚,考慮一下接下來往那邊搜查。
山裡一到晚上總是格外冷,兩人站在寒風裡,好在身體都算強健,沒落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下場。
左等右等,等到路旁都亮起來稀疏的燈,一看時間,剛好七點。
終於,一輛晃晃悠悠的車從路的儘頭駛來。
刑淵一下來了精神,坐了一天車,等的這些時間裡他就像快蔫的草,要搖搖欲墜垂著自己的腦袋,蹲在地上,靠著謝清歡的腿。
掃碼上車,看見後座上已經有一個人的時候,刑淵當時就愣住了,那人一看就是乘客,兩手正在手機屏幕上瘋狂敲擊著,絕對不是售票員。
可是……
刑淵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導航,確定後摸摸腦袋問道:“這不是始發站嗎師傅?”
師傅瞥了這倆一看就是外地人一眼:“早改了,現在又往前走了幾站,你們那軟件上估計沒改嘞。我說你們怎麼在這等車,趕快找個位置坐好。”
“這一天倒黴透頂了。”挨著謝清歡坐下的刑淵,因為顧及著車內有外人在,隻在謝清歡耳邊發出了一聲格外克製的哀嚎。
“像有什麼在阻擋我們一樣。”謝清歡對此深有感受,也在刑淵耳邊悄悄回了句。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因為天色已晚,透過車窗反而看不清外麵的情況,車內情況卻清清楚楚地倒映在上麵。
後座男人手機泛著的光被謝清歡一覽無餘。
謝清歡像是單純尋找個落點,正巧在男人身上停下,又在男人察覺到什麼抬頭時,將目光自然而然垂下,看向自己的指尖。
後座男人左右扭頭半天,沒發現視線的來源,最後將懷疑的目光落在唯一的那波人身上。他的目光尤其在謝清歡身上停了不少時間,沒有結果後才緩緩收回。
車內氣氛寂靜,唯有的三位乘客誰也不開口。
後座男人鈴聲突然響起。
“我還在車上,馬上就到。放心這次采購沒什麼問題,我都看過了,交給我有什麼不放心。”
他的目光瞟向前麵那兩人,見他們正頭挨著頭似乎在睡覺,嘴上壓低聲音繼續道:
“沒什麼人,跟往常一樣。倒是你們給那倆新來的看好吧,本以為來了不錯的,誰知道還有人來追來要帶回去。真是麻煩,彆跑出來了。”
而看似在睡覺的兩人,此刻正都豎起耳朵聽著。玄師的聽力極好,雖然隔著這些距離,但兩人甚至連對麵的聲音都能聽清楚。
通話對麵:“要我說,CMB沒處理好前就彆往我們這放,真當我們是處理垃圾的嗎?這下好,幫他們抓一個適合實驗的,追上門一個劍修,還是個隊長,最開始就不該說叛逃,直接說死了,哪有這麼多事情。”
估計是不用顧及有外人在,通話那邊說話格外放肆。
後座男人附和幾聲:“就是啊,一個接著一個的,要是每天都有人來找事,咱這活也彆乾了。每天認認真真乾活,那邊有人覺得咱不是人事,還要給他們擦屁股。”
他嘴上說著,目光停在公交電子牌上。看著車一站站過去,那兩個人還沒有下車的意思,目光警惕掃向他們。
這時刑淵揚聲問道,暈乎乎像剛睡醒一樣的語氣拿捏得剛剛好。
“師傅,這前麵是還有幾站啊?有沒有多加站啊?朋友說讓我們倒數第二站下車。”
“沒改,你們這站下車就行。”
聞言後座那個單獨的男人似乎鬆了口氣,警惕的目光收回,又重新投入回了手機。那邊的人似乎給他發了什麼文件,他此時已經把通話掛斷,投入一係列複雜文字中。
很快就到了站點,他們站在公交車站目送這輛車繼續往前走。
謝清歡將那個人樣子記得清楚:“明天去那裡轉轉,應該會有不少收獲。”
CMB、劍修、隊長。這不想聯係也很難。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們在倒數第二站下車。刑淵谘詢過師傅前麵隻有一站,那麼車上那位的下車點自然就隻有那一站地。
刑淵:“沒想到倒黴一整天,原來好運在這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