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善對於眼前出現的廟倒是十分好奇,門後的純氣湧動,非陰非陽。他偏頭對一旁的陸澤道:“進去看看?”
“算了算了,這裡麵一看就不像好東西。”陸澤當即頭搖地像個撥浪鼓:“生活要是場電影,咱倆現在就是作死亂闖的主角。”
謝善笑道:“那不正好,主角一般可都是活到最後的。”
見陸澤勸不動,謝善也不再繼續說,他將手中的鐮刀交給陸澤,悄然附上層靈氣,讓他在外麵一個人稍等自己片刻。
陸澤說什麼都不願進那座廟半步,他握著謝善交給他的鐮刀,神色緊張的戒備著周圍,腦中一個勁蹦出各種恐怖片場景。
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門的重量要比謝善意料中的重上許多,邁腿跨過門檻,透過飛舞的破布條,他終於看清了廟中全貌。
蠟燭、香火、供案、貢品……一切跟普通廟中差不了多少。謝善的目光來回掃視,尋找不同的地方,在他的目光向上看去時,本應擺著神佛的位置卻空無一物。
這樣一個香火長燃的地方,卻沒放任何一尊神佛。
謝善想:那他們是在拜什麼?
手掌附上靈氣,謝善的手緩緩摸過座基、供案,去感受其中或許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正待謝善還欲再做些什麼時,門外傳來陸澤大聲吆喝聲:“謝善!謝善!濤他們來電話了,我給他們說完,全叔說馬上就來找我們。”
“行,我現在出去。”扭頭回了一句,謝善眉頭皺起,又在廟中來回踱了幾步,腦中關於玄根的介紹旋了一遍又一遍。
謝善覺得,他需要一張地圖了。將門合攏成原來模樣,謝善跟陸澤說,讓他把今天去到的墳墓群與剛剛自己進廟裡的事都當沒發生過,先不要跟村裡人說。
陸澤將鐮刀放回謝善包裡,他一頭霧水,但還是下意識點頭同意了。
而兩人說話沒多久,王子濤、孫卓同、全叔帶著幾個男村民提著煤油燈就過來了,見兩人站著沒啥事,全都鬆了口氣。
王子濤連忙跑到兩人身邊:“全叔說村裡九點就熄燈了,幸好我跟老孫發現得早。我看天都黑了你倆還沒回來,就猜你們是不是迷路了。”
“這樹林裡有太陽時候還能辨認一下,天黑了就都差不多,我們倆一下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橫衝直撞好不容易看見有火光的地方,還以為是村裡,誰知道。”陸澤苦哈哈一張臉,一彆頭就看見全叔臉色凝重,嚇了一跳。
陸澤:“怎麼了全叔,你怎麼這幅神色。”
全叔擺擺手,指指廟裡問道:“你們進去了嗎?”
陸澤連忙搖搖頭:“我們當時覺得害怕,就都沒進去,正好你們來電話了我們就在外麵一直站著。”
話音一轉,陸澤目光帶上好奇:“那廟裡是什麼啊?我看像常有人來的樣子。”
全叔一聽沒進去,目光狐疑掃了無辜臉是兩人一眼,隨後鬆口氣:“沒什麼,那裡供奉的是祖宗牌位,外姓人是不能進的。”
進去過的謝善自然知道裡麵供奉的什麼都沒有,但他也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跟著點頭。
回到王子濤家裡,因為還有著零點點香的規矩,幾人索性也就沒睡,湊在一起打打遊戲聊個天。
陸澤像個賊一樣檢查門鎖,又給窗戶關了嚴實,然後神神秘秘招手讓幾人湊過來,嘀嘀咕咕給今天下午所見所聞都說了出來。
青年人看的驚悚文可不少,這一聽幾人紛紛議論起來。
孫卓同:“濤,你老家這玄乎啊。”
王子濤:“可能山裡祖墳就是近吧,不過這規矩配著你們今天看到的,跟那電影一樣。”
陸澤這一聽,自己的兩掌心猛地對打:“彆說,我今兒就是這麼跟大謝說的。他給我回個主角死得晚定律。”
幾人笑倒一片。
奔波一天本就疲憊,好不容易撐到十二點,王子濤支著眼皮,四人一起去了專門隔出的香室,對著空無一物的座基點了香。
“走吧睡覺去。”
四人進屋就各栽一頭,謝善合眼平躺了一會兒,等到約莫半個小時,身邊幾人呼吸聲平穩後,他緩緩睜眼起身,向院內走去。
站在院內,院牆高大,謝善向兩邊看了看,挑了靠近鄰居全叔的那一側,攀著牆躍上牆頭。
謝善穩穩蹲坐在牆上,向王全那看去,再接著向更遠的人家看。所有人家都燈火通明,他眯眼看去,似乎是在準備飯食。
這個村子處處都透著詭異。
陸澤本身睡眠淺,再加上陌生環境,謝善動身時他便迷迷糊糊地醒了,翻了個身。他本想著謝善可能是去上廁所,可左等右等再不見回來。
不會是被鬼上身了吧。陸澤一下就清醒了,坐起身穿上衣服,也往外麵去。他躡手躡腳到了門外,一眼就看見謝善正在牆頭上,不知在看些什麼。
陸澤看了看那高度,覺得自己估計是爬不上去。他就壓著聲音叫道:“怎麼了大謝?你看見什麼了?”
“也沒什麼。”謝善見他來了,跳下牆頭,拍了拍身上的灰:“村裡都在吃飯。”
陸澤不可思議:“這個點吃飯?他們不是九點就熄燈了嗎?”
謝善:“可能早睡早起吧。九點睡零點起,一日之計在於晨啊。”
陸澤被謝善的冷笑話震得大腦發麻,半天比了個大拇指,說出個:“夠早,這太夠早了。”
兩人回去之前,謝善特意去了香室看了眼,又添了幾根。陸澤抱著胳膊在香室外探頭往裡麵看。
“走吧走吧,明天睡醒可就得出去了。全叔說二的倍數日不讓在屋裡呆。這規矩可真奇怪,不過幸好我們本來就準備出去玩。”
陸澤說著不自覺打了個哆嗦:“怎麼回事,這大夏天也這麼冷。”
兩人回房間時候,王子濤跟孫卓同正睡得四仰八叉熟得很,陸澤躺進被窩也困意上湧,他睡之前看了一眼謝善,大謝正手速飛快地在手機上打著什麼東西。
陸澤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最終陷入夢鄉。
這一覺就是十點開後,四人睡醒後洗漱整理東西,他們昨晚上做了攻略,今天準備先去爬兩個山景點。
王子濤早上離開前突然想起香的事情,一拍腦袋趕過去,到的時候昨夜的香已經燃完了,他麵上叨嘮幾句“不好意思”,又插上幾根香。
他們要出去一天,這香也沒辦法保持長燃,隻能讓它自己燃到哪是哪了。
還沒走出村口多久,四人就被堵住了路,王子濤來回走動看了看:“糟糕,村外的路沒了,被泥石流封了。”
“這也沒下大雨,怎麼會泥石流?這太邪乎了。”陸澤搓搓手,隻覺得渾身不舒服:“這不就是妥妥恐怖電影開場嗎!”
王子濤故作鎮定摸出手機:“沒事我打電話去問問全叔,看看有沒有彆的出村路。”
打過去時,全叔正在乾活,他一聽沒路了,安慰四人沒事,過段時間就好了,讓他們彆回去,來地裡給他幫個忙。
於是接到天降任務的四人麵麵相覷,還是過去了,四人一人一把農具,就跟在全叔後麵。
孫卓同肩膀撞撞王子濤:“濤,說吧你收了多少錢?這其實是什麼生活綜藝對吧。”
王子濤小聲回道:“放屁,也不看看咱什麼檔次。”
陸澤聽到也湊過來:“怎麼?素人真人秀OK?”
謝善拎著鐮刀站在田埂上,眉頭皺起。通過玄目看去,地裡工作的男人們除了他們幾個,身上都籠罩著一層厚重的霧氣。昨天也有,卻絕沒有這麼明顯。
中午過了,地裡的人也不停下吃喝,仍然乾個不停,給人一種麻木的非人機械感。期間王子濤問全叔吃不吃飯,得到了是不用的回答。
“今天的全叔奇怪啊,也不笑就木著張臉,跟昨天完全不一樣。其他村民也是。”陸澤蹲在謝善邊上,他是實在累得不行了:“而且這黑藍色是他們的工作服嗎?一眼望去不是黑就是藍。”
“你跟他們在這,我回去看看。”謝善將手裡鐮刀給了陸澤:“全叔問就說我去上廁所。”
萬能的借口在此刻重出江湖。
謝善拿出提前塞到包裡的紙,運起靈氣畫出懸浮符,貼在自己身前。他腳下緩緩離地,一蹬一踢之間,飛快掠過矮叢樹木,向著村中趕去。
謝善很快就發現,村中街道上無一人。而各家的房子裡時不時會傳來大笑或大哭的聲音。再去辨彆,多是女性淒厲地哭喊,張狂地大笑。
謝善站在門前猶豫半晌,最終挑了戶人家,小心地翻牆進了院子。屋內的床上,粉色衣服的女人挺著大肚子,坐在床邊嘶聲哭叫。
而站在窗邊看書的粉衣小姑娘,竟也挺著與母親幾乎無差的大肚子,捧著本書冊哈哈笑地直掉眼淚。
謝善確定,他昨天見這個小姑娘時,她絕對沒有這個大肚子。
謝善躡手躡腳翻出牆,又進了幾個院。每個院中的場景都很相似。屋內隻有女人,穿著或粉或紫的衣服,不論做著怎樣的活,都一副大哭或大笑的模樣。
這與田地裡那些穿著黑藍色衣服,麻木臉的男人形成了令人恐懼的對比。謝善之前跟隨師父見過不少妖怪,但這種類似的行為,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謝善抓緊兜裡塞著的提前寫好的雷符等具有殺傷力的符咒,快步回了王子濤家中。他推開香室的門,陽光照進煙霧繚繞的房間裡,走前點起的香早便燒沒了。
看起來依舊無事發生。謝善看了眼表,下午兩點出頭。他走到院中,拿著手機沉默片刻,撥了吳玄的號碼。
嘟嘟幾聲後,暫時無法接通的提示音傳來。謝善神色凝重起來,就吳玄來說,他隻會接通或者掛斷,絕不會出現無法接通的情況,除非有什麼東西阻擋了自己的撥通。
謝善當機立斷給陸澤打了個電話,嘟嘟兩聲,電話便很快被接通,傳來陸澤的聲音。
“怎麼了大謝,看出啥東西了?”
謝善語氣嚴肅:“你給你認識的人打個電話,隨便誰都行。”
“行,等我。”
過了段時間,陸澤的電話來了。他將幾乎所有人電話都試了一遍,全部無一接通。
“但我給戚醫生,就是我說過的那個家庭醫生,他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