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謝清歡:得,又一個謝善……(1 / 1)

“拜月典為什麼叫拜月典啊?那明明不是好事件,會晤死了那麼多,會晤後也造成那麼多壞影響。”

“因為那是通曉往來的玄武大人給的名字啊。”

……

很快畫麵就轉到了十方會晤當天。

妖族各首領紛紛帶人前來,齊聚一殿,商討過去十年發生的事,解決問題。

宋拜月也帶著白鶴族人前來,小白跟在她身後,乖乖隨著。但他沒能進內殿,於是隻能跟宋拜月揮揮手,目光直直看著那道厚重的門緩緩合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那一瞬,一股難言的命運戰栗感襲來,小白以及刑淵皆是一顫。一旁冷眼旁觀的謝清歡斂下眸中神色,探手握住了刑淵的手,十指相扣,以這種方式向刑淵傳達著溫度。

此後,那扇門裡發生了什麼無人得知。

它再打開後,一身白羽衣的宋拜月身受重傷,靠著不知從哪個首領體內抽出的長骨支撐身體,一步步走出。

那雙粉紅色眼變得猩紅一片,配上染滿血的羽衣,像是尊浴血的煞神。

宋拜月輕輕喚道:“小白,過來。”

失血過多讓她整個人都顯得輕飄飄的,其實不用她喚,第一眼看見的小白便毫不猶豫地一路跑著爬上天階。

小白目光急切地看著宋拜月,想要上前又怕碰住了她的傷口:“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我們去治療,族人一定已經聯係醫療了……”

“這是個局,小白。彆怕,我破開了。”宋拜月打斷小白語無倫次的話,手掌顫抖地抬起,示意小白再過來些。

宋拜月唇角拉扯,緩緩上揚,勾出抹柔和弧度:“彆怕,我的小白。你看,噩夢就要結束了。”

那是個似乎要將對方錮進自己血肉的擁抱,小白眼底泛起淚光,他好像不明白,但酸澀痛感洶湧上翻,淹沒了整個人。

“皎皎白月,宋皎……這名字很好,你叫宋皎吧。”宋拜月的吻很輕,落在宋皎側臉:“當初一直沒說,你長大的樣子,跟少年時很不一樣啊。”

“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永遠快樂。”

愛人敞開懷抱,將他擁入至暖至愛之地。

小白刹那瞳孔地震,那團蓋在他身上,在刑淵預感上的霧,煙消雲散。

聽見此話的刑淵瞬間睜大眼,而不待他要說出什麼,一道充斥著混雜惡意的靈氣不知從哪來,直直奔向宋皎的心臟,

刑淵下意識命本命劍前去阻擋,隻是無能為力,靈氣輕而易舉穿過本命劍,插入少年心臟。

刑淵與宋拜月的聲音同時響起:“宋皎!”

“沒事的,我不會死的,拜月。”疼痛瞬間而至,小白勉強笑笑,反而探掌安慰宋拜月。

但是很快,他驚恐地發現,女人的身子逐漸蔓延上血痕,靈魂像是被抽離,隨後連一句話也道不出。

小白撕心呐喊:“不,不對,不是,為什麼這一條命是你的!不對,這不對!!!”

像是要映襯什麼,場景瞬間下起傾盆大雨,電閃雷鳴。

與此同時,水色眸的女人突兀地出現在場景裡,仍然持著那抹笑:“可憐啊……你以為你救了她,其實是你殺死的她。你不在乎死亡,但你永遠死不了。父族的詛咒,我也沒說錯的。”

水的現身,悄無聲息。原來見過的女人一身長袍,纖細的手抬起,向著宋皎揮動。

“你好啊,我是溫蒂妮。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你的母親。”

刑淵握劍運起靈氣,目光炯炯落在溫蒂妮身上,不錯落任何一處細節,渾身時刻戒備著。

場景陷入一種詭異的靜寂扭曲。

謝清歡眯眸辨認些許,隨後果斷指尖掐訣,一記虛空符咒向著溫蒂妮轟去。

這次沒有落空。

刑淵瞬間反應過來,如今已經脫離出了“不可插手”的狀態,他的本命劍快如閃,分出無數劍影分身,向著那處水霧四起的地方追擊去。

無數劍影隻擊落水球,又爆出無數水霧。溫蒂妮身影矯捷,含笑水色眸光瀲灩。她僅一個響指,暴雨頃刻停止。

溫蒂妮又自不遠走來,緩緩鼓掌:“被發現了啊,很聰明呢玄師大人。”

她像是翹首盼著問題答案的小姑娘,麵上竟帶上幾分天真:“不過這麼聰明的玄師,對於這場漫長的鬨劇,又看出幾分真假呢?關於唔……宋皎是吧,他的身份,他隱藏的東西,你又瞧出什麼了嗎?”

刑淵完全不上當:“彆在這挑撥離間,那些是捉拿你之後的問題。”

“那真可惜。”溫蒂妮最後二字落音,刑淵所站的地麵瞬間出現無數條張牙舞爪的水藤將其鎖住,漫天水霧鋪天蓋地向刑淵撲去。

糟糕,是將人拉入幻境的水霧。

怕什麼來什麼。

謝清歡咬緊牙關,體內黑霧不聽話地亂撞翻湧,又被死死壓製住。但這使得謝清歡的掐訣速度被影響,阻擋的符咒沒能及時趕到。

訝異地,刑淵明明無法揮劍,但無數劍影卻瞬間斬出,速度極快形成密網,將水霧隔絕在外。

一道孩童身影手持著那把明顯過於高長的劍,劍影鋒芒畢露,雙眸熠熠生輝。

在看清瞬間,刑淵瞳孔放大,驚道:“謝善?!”

謝清歡:得,又一個謝善出場了。

風聲作響,掀起孩童衣袍袖腳,他那稚嫩眉眼透出遮不住的傲,回頭向著刑淵道:“是,吾名謝善,你可要記好了。”

刑淵問:“你是我本命劍的劍靈?”

孩童謝善隻笑笑沒說話,他的目光看向一旁臉色陰沉的謝清歡,又轉瞬即分。

一雙黑眸,一雙淺色眸,卻在某些說不出的時刻重疊些許,有了下意識的相似。

眾人刀光劍影直逼孤身一人的溫蒂妮。

兩個劍修,一個符修,再加上一旁虎視眈眈的宋皎。溫蒂妮也感到些許棘手,而那位吩咐過的任務,剛剛一次偷襲失敗,之後恐怕也是難成。

這一劃算下,她便生了退意。她此次若非那位的吩咐,本來也不會深入此境地。

想及此,溫蒂妮重新展露得體笑容,一個響指間水霧迷漫,遮蓋整個空間:“此次會麵實在狼狽,那便待某日準備妥當,再也諸位相見。不過這出去的路,勞煩諸位自尋了。”

然後在劍影符咒的轟擊中,女人曼妙的身影驟然消失,像來時般詭異無蹤。

這樣的鋪陳,配上這樣的結局。總有種虎頭蛇尾的感覺。

確定溫蒂妮徹底消失後,幾人也算緩過口氣,稍微卸下防備,將注意力放在破開幻境上。

“行吧,現在講講你的事情。”刑淵衝著一身狼狽的宋皎揚揚下巴,示意道。

隨後刑淵將本命劍從謝善懷裡拿在手中,雖說他可能是劍靈,但讓一個小孩拿比身高都長的劍,刑淵還是覺得違和。

他拍了拍謝善頭頂:“你也彆急,按順序你們一個一個來。”

謝善看了刑淵一眼,快走幾步跑到謝清歡身邊去了。

謝清歡向下淡淡掃了眼小孩,目不斜視全當沒看見,眼不見心不煩。

“之前騙了二位,實在抱歉。”

宋皎鞠躬後,抿唇不知如何說,思索片刻後道:“從哪裡說起呢,我是現溫蒂妮負責項目的實驗品,不老不死,不對,其實也不能說不死。”

宋皎的胸腔裡有兩顆心臟,一顆是他自己的,另一顆則是沒有實體的,由無數妖物的靈魂碎片凝聚而成。

那顆虛體心臟會吸收宿主本身的養分能量,時常引起絞痛等一係列病症。

但與此同時,它是無數道保命符,以命換命,用靈魂碎片主人的死,來使宿主一次又一次的複活。

而拍賣會上的配飾,顯然有著同樣功能,還是有過改進後更完美的製品。

宋皎當還不是宋皎時,曾是某個富貴人家的獨子,自生下身體便孱弱多病,父母找某位大能老玄師算了劫難,說是命格奇特,需將孩子帶走些時日進行規避,才能長久活下去。父母百般不舍,還是應了。

這一彆,就天人永隔。

孩子成了某地下作坊的實驗品,因著命格或是彆的原因,總大難不死,在一場場實驗中存活,於是不知幾載後,他便有了顆抽取妖怪的魂魄做成第二心臟。

當時的負責人還不是溫蒂妮,是那個老玄師。後來玄師壽數耗儘,項目幾經周轉,才轉到溫蒂妮手上。

“後來就是那個開場時的場景,妖族圍攻,我躲在白鶴族身後。”

宋皎回憶起當時場景,不由眉眼輕彎些許:“‘組織’潛藏在各族的臥底將我的能力擴散,他們懼怕我活著,也怕我死掉,被什麼人暗殺,或者被人類掌握在手裡。”

刑淵:“所以要將你扣押在各族都能管到的地方?”

宋皎點頭。

到白鶴領地後,跟宋拜月在一起的日子基本屬實,轉折點在溫蒂妮來的那一日。那是他第一次見溫蒂妮。

長年的實驗、死亡與複活,宋皎的腦子變得渾濁,他沒有像幻境中那樣交出那瓶藥,反而輕信了。宋皎認為即使死亡也會複活,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

然後,他確實慢慢長大了,差不多有了成年人左右。那些藥物對他來說是增長劑,但對其他人卻是催化又上癮的毒藥。

那段時日,白鶴領地死了不少人,宋拜月下令徹查,封禁藥物。與此同時,藥物開始在其餘妖族領地內出現、盛行。

再之後,沒多久就是十方會晤。宋皎並不知曉那次究竟發生了什麼,就像幻境裡的一般,他沒能進入內殿。

他隻看著宋拜月一個人進入那扇厚重死悶的門,看她的影子從門裡向外延伸,最後隨著門的合攏,被徹底截斷。

“宋拜月其實沒從那扇門裡出來。”

宋皎聲音哽咽,渾身止不住顫抖,他不斷用掌根擦去流落的淚。

“後麵的所有所有,都是我捏造的,是我的臆想,都是假的。”

後來機緣巧合,宋皎聽過一則未被證實的私聞野史,關於宋拜月。上麵說,宋拜月為救妖族眾生,於殿內與無數惡獸殊死搏鬥,後渾身布滿裂痕,離奇死於殿內。

後來那篇野史像是被什麼抹去,除了在宋皎的腦子裡,沒有了任何痕跡。而正編的控告,也給宋拜月這個光風霽月的名字,一筆筆、一代代地刻上了罵名。

“我沒見過因靈魂碎片破碎而亡的人,但或許我就是殺死宋拜月的凶手,會晤那日溫蒂妮帶著人來了,殺了好久,我死了。等我醒來後就被扔在了亂墳崗,邊上都是死屍。”

然後宋皎沉默許久,隻有淚水止不住流。

“她沒吻過我,也沒給過我名字,從沒叫過我宋皎。”

“那些事,她隻是允諾過我。”

她說等塵埃落定,那些要跟我一起,一一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