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很快就走向了尾聲,溫度逐漸降低,門前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正努力的在寒風裡抓緊枝杈,讓最後一點秋慢點離開。
謝清歡在刑淵再三提及後,還是勉強被刑淵親手套上了大棉襖。
刑淵退後一步,滿意地頻頻點頭,正要開口誇獎幾句,一抬頭覺得謝清歡那張冷冰冰的臉上寫滿了嫌棄。
拉鏈被刑淵拉到了頂,遮到謝清歡下巴,他平視著刑淵冷靜陳述道:“太厚了,遇事不方便行動。”
“好了,我們又不是去打架,什麼行動不行動的。”刑淵笑著又拿起條圍巾,對著木著臉的謝清歡比劃比劃,在想有沒有位置可以圍上條。
“體溫低自然要多穿點。”拽起謝清歡在冬日裡更涼的手,刑淵掌心合攏搓了搓,呼出口熱氣。
“我體溫就是這樣,暖不熱的。”謝清歡神色帶些無奈。這句話他已經說了無數遍了,隻不過刑淵還是依然照舊。
刑淵:“胡說,天下就沒有暖不熱的東西!”
就在前一天晚上,刑淵搶到了附近新開樂園,兩張十分火爆的入門券。
自西大附中事件後,刑淵也極少接到任務,謝清歡更是除了公司跟陪刑淵做任務外,基本都呆在家裡看書。
於是在跟謝清歡商量後,兩人一拍即合,決定第二天就去樂園逛一圈。
今年北城的天氣冷得出奇快,大街上不少人都早早套上長棉襖羽絨服,相比之下,隻穿著短棉襖的兩人倒顯得含蓄了。
謝清歡用目光拒絕了刑淵欲回家給他再換一件厚襖的想法,將手從袖子裡掏出來,徑直握上了刑淵的手。
刑淵是天生陽脈,自小就火力旺盛,像是個冬天裡的小火爐。
刑淵笑著眨眨眼,手上動作反客為主,將人手包在掌心,緊接著帶進了自己兜裡。
“果然還是該圍條圍巾的。”身上熱氣不斷被手心中的冰涼吸走,刑淵點點頭認真道。
謝清歡想到那條又厚又醜的圍巾,眉頭就止不住皺起:“太醜了,不要。”
刑淵聞言更開心了:“那下次我們去買條好看的。”
謝清歡冷靜開口:“都醜。”
到了樂園,本想著帶失憶分子一起體會童年的刑淵傻了眼。謝清歡對樂園的熟悉程度,比他高了不是一個檔。
一般玄師都會在山門裡修煉,鮮少與普通人類兒時一樣生活,對於遊樂園這種地方,除了任務需要,刑淵幾乎是沒怎麼來過。
小時候來不了也不知道,長大了有機會來了,自己一個人也覺得無聊。
“冬天應該會有季節限定,大概是糖葫蘆、棉花糖之類的。”謝清歡隨意翻開著門口領來的遊園手冊,對刑淵解答道。
“謝清歡,你怎麼一副經常來的樣子?”刑淵撓撓臉,將這個憋了好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這不是玩前攻略必備嗎?”謝清歡眉梢微彎,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刑淵:受到高階級玩家的精神攻擊x1000
刑淵很快就脫離深受打擊的狀態,像個好奇寶寶般全身心投入遊樂園裡。他拉著謝清歡玩了不少項目,排隊時候也不閒下,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拿著奶茶。
這邊剛從過山車裡下來,刑淵興致滿滿在手冊上又畫了個勾,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就在這時,謝清歡手機響了起來,掏出看了一眼,直接按滅又塞回了兜裡。他偏頭看了眼手冊,出聲詢問:“下一個去哪?”
公司內線,不是舅舅就是叫他回去加班。好不容易休假,富哥哪個都不想管。
正當刑淵要回答的時候,謝清歡手機又響起來。
刑淵按住了謝清歡準備直接關機的手,臉上擺出一副心疼社畜的表情:“說不定是公司有急事,快去接吧。”
“今天是休假。”
最後謝清歡還是臉色陰沉,拿著手機找了個較安靜的地方接去了。
刑淵刷著手機,時不時下意識抬頭看一眼謝清歡的位置。隻見男人眉頭似乎越皺越緊,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對著吸管吸下最後一口,刑淵目光跟著謝清歡,看他逐漸向人更少的地方去了。快走幾步,將喝完的奶茶扔進垃圾桶,刑淵再回頭時,幾乎已經看不到自家對象的影子。
在等著跟去找人徘徊著,腳下步伐卻完全不受控地向謝清歡最後站立方向走去。
再往人群外走,更偏的地方就是片樹林鵝卵小道,以及隱約一間不知什麼功能的小屋。
“知道了,拍賣會是吧。嗯,我替你去。”
謝清歡接著通話,腳下繼續往裡走,從側麵被人撞了一下。他扭頭看去,看上去不到成年的少年氣喘籲籲,一雙杏眸裡蘊著驚恐。
他幾乎是帶著哭音:“抱,抱歉!有人在追我,對不起!讓讓可以嗎?”
謝清歡從少年人身上感覺不對之處,他腳下沒動,仍擋在少年身前。
電話那頭的人也不在開口,靜聽著這邊發生的事情。
謝清歡問道:“用幫你報警嗎?”
聽到報警,少年更加驚慌,連忙搖搖頭,跨步踩著土壤繞過這個擋路的人繼續逃跑。然後又撞到了跟著謝清歡身後,來找他的刑淵身上。
刑淵輕“哎”一聲,看人朝著遠處跑去。在少年跑遠不久,他忽然察覺到有不少氣息在向那邊移動。
裡麵有不少都屬於玄師。刑淵眉間不由蹙起,不知是否要去查看。
“怎麼也在這兒?”有講了幾句將通話掛斷,謝清歡單手插兜,另手還握著手機向刑淵走來。
刑淵:“我看你不見了,過來看看。是公司有急事嗎?”
“不是什麼大事,已經解決了。”謝清歡搖搖頭:“繼續去玩?”
兩人回去路上聊起剛剛遇到的詭異少年。謝清歡麵色如常,偶爾點頭附和幾句。
而在刑淵低頭思考間,謝清歡思慮片刻,回想起剛上台階時,遙遙一望後不知真假的畫麵。
在視線的最遠處,監控的死角裡,那個少年奄奄一息,脖頸上插著把鋒利的刀。
……
之後的幾日,謝清歡都極晚才回家。刑淵白日裡都在吳玄的寵物咖啡館裡幫忙,照顧來的客人。
辛苦一天,在拎著給謝清歡買的蛋糕,站在謝清歡公司下接他回家的時候,刑淵又碰見了那天的少年。
男孩猶豫的腳步停在刑淵身旁,刑淵低頭清晰地看見他身上染上後乾涸的血跡。正巧此時謝清歡也出了公司,眉頭微蹙停在兩人身邊。
氣氛一時僵持,刑淵看看謝清歡,又將目光停在少年身上,攤開拎著蛋糕的手,表達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謝清歡首先出聲:“又見麵了。”
男孩回過頭,認出了謝清歡。他低下頭,嘴唇緊抿:“對不起,昨天撞到你真的不好意思,我再次跟你道歉。”
宋皎立馬瑟縮卻恭敬俯身給人鞠了一躬:“您們好,我叫宋皎,被人追殺,是有位先生告訴我找你們能幫我,此番是我太過冒犯,實在抱歉打擾二位。”
謝清歡若有所思:“那個人叫什麼?”
宋皎小心看了一眼謝清歡:“他說他叫謝善。”
對麵兩人對視一眼,在享受了段太平日子後,線索被人送貨上門了。
刑淵將蛋糕換到左手,右手攤開,掌心向上抬起到男孩麵前:“你好,我是玄劍宗主脈刑淵。我想,你可能需要些幫助?”
回家後。
三人坐在桌子上,沉默地吃著今晚的飯。
宋皎目光悄悄從飯碗裡抬起,向著斜對麵的男人瞟去。
斜對麵坐著的謝清歡手上動作微頓,淺色眼眸平生一股涼意,與人對視,讓宋皎隻覺得像是在冬日夜晚,隻穿著條褲衩就被扔在了深山老林裡。
宋皎立馬恨不得把頭埋進碗裡,努力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你找我們是想乾什麼?”謝清歡將最後一口粥喝下,抽出紙巾擦嘴後,淡淡開口問道。
“玄劍宗人一向匡扶正義,拔劍斬不平。您也是身懷絕技,俠肝義膽之士。是宋皎冒昧,想暫時尋求一個庇護。”宋皎握拳,頭顱低垂著,不與二人任何對視。
這高帽戴的。謝清歡唇角扯動。
“為了你與龐大勢力對上,你能拿出什麼?我們又為何要幫你。”謝清歡一個眼神製止住要開口的刑淵,慢條斯理道:“僅憑你一張嘴,又如何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
“那位先生明明說你們也在查這個組織,需要我這個線索存活的!”宋皎聞言杏眸睜大,抬頭看著那張冷峻的臉。他唇抿起,聲音緩緩降低:“而且明明你們也需要幫助的。”
謝清歡微不可察地歎口氣,索性也不再恐嚇小孩。
他將目光轉向宋皎:“想要我們出手,需要你將知道的如實告知,可以做到嗎?”
宋皎在桌下的拳頭縮緊又放開,點點頭,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宋皎是本地人,父母迷信,找人算命後得知孩子未來或有大災,隻有將其交給某某人才能化解。於是宋皎年少時便被父母親自送到了組織的人手中,成為了不死之身的實驗品。
同期的人都沒撐下來,或許算命的所言非虛,宋皎命大,倒是成為了半個成功品。說是半個,則是因為他的心臟常年處於陣痛之中,藥石無功。
實驗成功,研究產品可以推廣銷售,他們這些為了“不死”項目而存在的實驗品就沒了意義,在銷毀過程中出現意外,宋皎趁機逃出。
出逃後發現父母已經不幸去世,他也在途中被負責實驗的人發現,不停被追殺。
宋皎得到消息,不死項目的成品將在過後幾日在南城某個宴會進行拍賣。他希望二位或者通過後麵的官方組織出手,遏製這種非法行徑,將其中的人一網打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