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文哐哐捶著門,整個二樓充滿著他的叫喊。謝清歡特意向老爺子所在的房間瞥了幾眼,那裡寂靜無聲,沒有絲毫因為這大動靜而有的反應。
刑淵看著猛敲不開的門,湊近謝清歡身邊低聲道:“我感覺不對,照他的說法,他是為了孩子,現在孩子還在王鑫城手裡,他不應該是這個態度啊。”
謝清歡點點頭:“我也覺得,所以放他進去看看。”
刑淵一副明悟的樣子:“釣魚執法啊sir。”
謝清歡:“這叫順藤摸瓜。”
敲了這麼久,門裡依舊絲毫動靜沒有,像是無人一般。反而是屋外的王鑫文得不到想要的結果愈發癲狂,如果不是他們在這,謝清歡真懷疑他會立刻下樓去廚房拿著菜刀砍門。
然後這門,在王鑫文堅持不懈地大力捶踹下還真開了。
刑淵一把拽住一頭往裡衝目光猙獰的王鑫文,費了好大力才給人這牛勁逼停。
謝清歡手電向裡麵照了照,屋裡也同時傳來一聲怒吼:“你是瘋了嗎王鑫文!子乾就算是傻子他也是你的孩子!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趁著老宅鬨鬼殺人嗎!!”
“你胡扯!把子乾還我,你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想殺我跟子乾,你還在這假惺惺什麼。沒事鑫城你彆怕,等我身後大師給你邪驅了,你就會沒事了。”
王鑫文的語氣轉了三轉,扭曲表情完美演繹了一個精神病人的狀態。
王鑫城護著孩子躲在窗邊:“誰更像中邪一眼就能看出來!”
可以看出王鑫文的樣子確實是嚇到孩子了,孩子縮在王鑫城身後緊拽著他的衣角連頭也不敢抬。
兩方各執一詞,爭執不休,要不是刑淵一直拽著王鑫文的後領,恐怕他早衝上去給人生啃了去。
刑淵跟謝清歡說悄悄話:“誰中邪了?你能看出來嗎?”
謝清歡配合地小聲道:“不知道,兩個都一樣。”都一樣癲。
刑淵:“我感覺這倆都是鬼。”
一出豪門恩怨、家庭大劇,沒得出什麼有用消息。倒是兩位玄師成了追劇達人、斷案神探,隻可惜這倆都沒那能力。
真麻煩,乾脆讓他倆互殺好了。
出神的謝清歡被自己乍現的陰暗想法驚到,麵色凝重,連連給自己下了個清心咒,引得刑淵頻頻側目,他於是順手給刑淵也來了個。這種黑地呆久了,果然會影響心緒。
而這場鬨劇隨著天亮逐漸消失。當第一抹光透入窗子,喋喋不休的王鑫文如第一日見的王鑫城一樣,眼珠上翻徑直暈倒過去。
王鑫城瞪著那雙通紅的眼直視著拉了凳子坐在後麵的兩人組,大口喘著粗氣。孩子幾次昏昏欲睡又被吵醒,這次也控製不住晃晃悠悠,倒在王鑫城懷裡。
謝清歡回視著王鑫城:“啊,天亮鬼回家了。所以這位‘人’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將手中裝滿水的杯子自然而然遞給王鑫城,讓對罵了一晚上的這人好好潤潤嗓子。
“你到這裡了。”接過水喝的一滴不剩,如第一日見麵一般,王鑫城開口的第一句話實在讓人出乎意料。他欲言又止,目光卻又死死盯在謝清歡身上。
“你認識我。”是陳述的語氣,謝清歡篤定道。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謝清歡。”王鑫城搖搖頭:“但你該往前走了,前麵會告訴你一切。”
“我們第一日見過。”話裡雲裡霧裡的讓謝清歡止不住心煩,而他的大腦飛速轉動,分析著王鑫城話裡的意思。這是他如此直觀地感受到那隻手的存在。
王鑫城倒是坦誠,他笑笑:“你知道的,那不是我,或許今天之後也不是我。謝清歡,再往前一點,跟他一起。你會知道一切。”
謝清歡清晰悟到,那個“他”指的是刑淵。這種一舉一動都被猜到的感覺讓他反骨豎起的同時也毛骨悚然。
“好奇”兩字已經刻在一旁站著的刑淵眼睛裡了,他不出聲左瞅右瞧,想弄個明白。
刑淵:果然這輩子還是討厭謎語人。
謝清歡垂下的手已然握成拳,他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是王鑫城嗎?”
王鑫城自然而然點頭:“我是,也隻是。”
得到答案的謝清歡轉身就走,不願在這多留半刻,他走時拉了還不停打量王鑫城的刑淵一把,奔著二樓另一個房間而去。
刑淵收回看向王鑫城的目光,也快步跟上。他湊到謝清歡麵前睜著他那雙眼,低聲無辜道:“誒,他跟你說後會無期哎謝清歡。”
“知道了。”謝清歡那淡淡一眼掃去就熄了刑淵躍躍欲試多問幾句的想法。他們很快來到老爺子門前,這回謝清歡沒再變出撬鎖工具。
靈氣附上整個腿腳,謝清歡讓刑淵後退幾步,腳踝活動幾下又將身子伸展開,以腳為著力點,一記迅速有力的腿擊便將門徑直撞開。
目光掃視屋內空無一人,兩人進屋搜索著相關的線索,濃鬱的妖氣聚集一處,謝清歡緩緩停在那處,抽出了幾本書。
是一塊可移動的木板,看樣子是剛被人擺上的樣子,確實也起到了阻礙作用。將書架那一列清空,抽開木板,映入眼前的是平滑的牆麵。
謝清歡指腹輕輕滑過露出的每一寸牆體,感受與眾不同的地方。有一處有著細微的凹槽。他指尖靈氣凝實,彙於一處,猛地按壓下去。
刑淵:“開了!”
靠近書架的位置,上麵覆蓋的地毯向下凹陷些許,明顯那裡的地麵有變化了。將地毯掀開,一條漆黑封閉的密道展現在兩人麵前。
與此同時,妖氣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謝清歡輕壓額頭,被衝的頭昏。這就是對妖氣靈敏的壞處。
“怪不得找不到,原來是在這下麵藏著。”刑淵突然想起一樓那堵厚重的牆,原來是這密室的掩護。
一路向下,手電的光照著,隻是尋常的路,倒沒有什麼波瀾。隻是左拐右拐又不停上下來回,讓這路顯得有些曲折了。
謝清歡停下腳還未開口,刑淵就砰一下撞了上去,給謝清歡撞得搖了幾下,好在撐著邊上牆體不至於摔倒。
刑淵手忙腳亂地攙著謝清歡:“不好意思沒事吧,怎麼突然停了?”
謝清歡冷淡的臉上頗有無可奈何,抬手給刑淵的手移開:“這是幻覺。”
也是,就那麼小個彆墅,再繞圈也不至於讓他們走這些時間。
謝清歡環視一圈,選了麵牆對刑淵道:“用你的劍,對著這裡一直向前。”
“好嘞!”刑淵的本命劍從手背劍紋衝出,活躍地繞著兩人飛了一圈,乾勁十足地旋轉成一個活鑽,對著那麵牆便去,活生生拆出一條道路。
隨後整個空間撐不住般,自最儘頭開始碎裂,閉眼再睜眼的間隙,閉攏的石門張開,遠處燈光大亮的內室出現在兩人麵前。一襲素白衣裙的女子坐在床邊,床上不知生死的老人合眼安詳,臉色紅潤像是睡著一般。
女子見到來人,抬起那雙狐狸眼,獸瞳一閃而逝。
她輕歎口氣:“這麼快就到明日了。老王身體撐不住,離不開人,我才一直沒有現身。前天夜裡實在對不住,以為二位是敵人,出於防衛才對兩位布下幻境。”
客套話聽著怪像回事。
“說說你的目的吧,還有你知道的東西。”刑淵抱臂瞧著林雅月:“你們狐族素來有報恩一說,所以你現在是?”
林雅月搖搖頭:“我原先並非狐,而是人類。我本名叫林朝雅,是王老爺子的妻子,也是鑫文的母親。”
前些年林朝雅生了場重病,沒救過來。當她再有意識時,便成了隻狐狸,或是狐妖。她耗費時間適應這具身體,學會變成人身。
後來某日,山上下了大暴雨,林朝雅以狐狸形態躲雨時遇見王老爺子。王老爺子一把抱住她,帶回了彆墅。她改名叫林雅月,陪著老王。
日子就這樣過著與以前也無異,直到前些天王老爺子摔倒在庭院裡。
“草寄生了他們的腦子,老王的命是我靠著妖力吊著,才沒讓他變得與那些仆人一樣。但草妖不除,他也永遠不會醒來。”
林雅月目光看向若有所思的兩人,拋出自己的籌碼:“所有的疑點老王知道,他不說,我也沒問,而你們要的答案隻有老王能解答。”
她在無限抬高王老爺子的價值,讓麵前的兩位玄師勢必保存下他的性命。
謝清歡:“你有什麼辦法克製草妖?”
“我是戰力,同時我也可以用妖力將寄生人類的草吸入自己體內並進行克製。這樣你們也不必束手束腳。”
刑淵點頭,覺得有理。
謝清歡像是在衡量什麼,然後問了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問題:“你死之前不住在這,是嗎?”
“是。”林雅月一怔,不明白有什麼關係:“本來是在市裡。”
“解決草妖就能結束這棟彆墅的怪狀,我們明白了。那麼,靜待夜晚。”謝清歡做出了決定,向著單薄卻堅毅的女人伸出手。
兩手相握,承諾達成。
……
“我看明白了,又不是很明白。”刑淵大字形癱在床上,頭倒著垂在床邊,目光炯炯瞧著在桌麵上整理符咒的謝清歡,他是真不知道這些符咒都是放在哪裡。
“發生事件不少,但條理其實很簡單。這裡有三方勢力,草妖、狐妖以及不明生物。”順手借了張紙,謝清歡招手讓刑淵過來看,在白紙上畫了三個圈,點著一條一條跟刑淵理著。
“草妖,第一日的王鑫城,第二夜的王鑫文,王老爺子跟仆人。這些是草妖下的手,也是我們這次行動的主要目標。我懷疑這個小區的靈氣濃鬱或許與它們有關。殺死所有人就是它的目的。”
“狐妖,第一夜的幻覺,王老爺子死而複生的支撐者,所有妖氣的來源。算是我們半個目標。她的目的是保護王老爺子。”
“而王鑫城。”謝清歡頓了頓,在邊上寫上了意圖不明:“他不清楚,先待定。而狐妖暫時與我們一方,草妖處於孤立。”
刑淵:“那今晚上就是消滅草妖?直接去找它們嗎?”
“狐妖會替我們引出來,大量吸收寄生草,必然會引出草妖。刑淵,今晚是場惡戰。”
聽到這刑淵一下便來了興致,他活動起手腳,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麵上笑容燦爛:“放心,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