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楚離前排的人一齊驚詫地回頭,看向禮堂大門。
楚離拿下耳機,轉頭看見一群頭戴麵具、荷槍實彈的歹徒堵在了體育館門口。
為首的是個帶著虎頭麵具高大男人。
他架著著一把□□,朝著屋頂鳴槍示意。
鋁合金屋頂擦出火星與悶響,昭示著這群歹徒拿著的並非玩具。
有女生驚聲尖叫。
這群生長在溫室裡的花朵,哪見過這般粗糲的風雨。
“都給我抱頭蹲下!”歹徒們嗬斥著,從門口湧入。
沒有人敢與槍子硬碰硬,都聽話地蹲了下去,包括台上的楚念昕。
她將整個身體儘可能地隱在講台後,雙手不自覺地絞緊。
但願不是衝著自己來的。
逼近的腳步聲卻逐漸打消了這個想法。
腳步聲最後落定在自己頭頂。
她顫抖地向上看去,便見一張煞白如紙人的麵具。
上麵勾勒出的虎麵嘴角微彎,就好像野獸進食前即將露出尖牙。
利爪一樣的手向她伸來,講她粗魯地扯出講台。
有彆的歹徒遞來麻繩,三兩下將她綁了個結實。
楚念昕身體僵直,升騰的恐懼籠罩心頭。
平日裡看彆人向自己的眼神,大多是欣賞的、敬佩的,愛慕的。她鮮少見過這種冰冷徹骨的眼色。
這些歹徒,是真的可能殺了自己。
她不能慌。
保持冷靜才能搏得一線生機。
再抬頭,楚念昕臉上褪去了慌張,沉靜地開口:“你們想要什麼?”
虎麵男從她身上摸出手機,冷冷道:“給你爸打電話。”
一段悅耳的鈴聲後,視頻通話被接通。
一個慈愛的聲音響起:“昕昕。”
語氣又在看清視頻裡的情形後急轉直下:“這是什麼?”
虎麵男看了一眼屏幕,重擊了操作手機的小弟的頭:“傻子,攝像頭開反了。”
小弟趕忙調轉攝像頭,被綁在椅子上的的楚念昕便出現在了屏幕中央。
“你們要做什麼?!”楚舟恒激動起來,顫抖出聲。
“爸爸…”聽見那熟悉的關切聲音,楚念昕不禁紅了眼眶。
“第一次見楚總這麼緊張。平時不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嗎?"虎麵男語氣譏諷,“當時做出改造垃圾城決議的時候,那叫一個意氣風發。”
“你們是垃圾城的居民?”楚舟恒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的話語中的信息。
虎麵男也沒想隱瞞,直白承認:“楚總猜對了。我們也沒有想到,自己兢兢業業為這座城市當了那麼多年的屎殼郎,把你們產生的垃圾像糞球一樣堆在自己的家裡,留給你們一塵不染的環境,到頭來卻被像乞丐一樣打發。拆一家隻給3000,楚總,你怎麼想的呀?你女兒一件衣服都不止3000吧?”
說著,歹徒扯住了楚念昕的領口,幾乎將她從椅子上提了起來。
“彆碰她!”楚舟恒的聲音從牙縫裡溢出,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彆碰她?”歹徒從鼻下發出冷哼,“當時我也和那個拆遷的混蛋說了一樣的話,可是他不還是開著推土機從我母親身上壓了過去嗎?還說什麼沒看見?那麼大一個活人擋在前麵,他會看不見。”麵具上的兩個黑洞透出了悲慟的眼色,嗓音逐漸像毒蛇吐信一般陰冷:“你們這些萬惡的資本家隻顧自己的賺錢,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今天我就要讓你們付出代價。尤其是你,楚舟恒,我要求你這個道貌岸然的狗東西在電視上為自己的惡行公開道歉。除此之外,我還要求你們在8個小時之內準備出一千萬,以及兩輛加裝了防彈玻璃的滿油汽車。如果過了8個小時,我還沒有看到這幾樣東西,你的女兒和這些人質們都會沒命。”
“車和錢我馬上就去準備。”楚舟恒話音微頓,接著:“可是你剛才對我的指控並不是真的。我不可能為自己沒做過的事情道歉。”
“你敢說你沒有?”虎麵男太高了聲音,質問道。
“我沒有。”楚州恒聲音低沉而肯定,“我們寰宇集團自己就拿出了五千萬用作拆遷補償款,不過因為這次征地是用作警務綜合社區的官方建設項目,後期的款項交付以及具體的拆遷工作,都是由當地的警署牽頭進行。”
“你什麼意思?”
“這個項目的名頭掛的雖然是寰宇,但是具體操作的人並不是我們。但是我相信,警察也絕不會做出貪汙補償款和蓄意暴力拆遷的惡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待我查清,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
“嗬,你當我們三歲小孩,說什麼就信什麼?”虎麵男的聲音仍裹挾著冷意,語氣卻不自覺地有所鬆動了。“不管你們和警察之間誰是那個真正的王八蛋,我都要在儘快看到事情的真相被公之於眾,始作俑者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
虎麵男準備抬手關掉視訊,忽然聽到電話裡又傳來聲音:“對了,剛才我看到第一排綁著警務處宋副處長的兒子,他父親和我是故交,你們千萬不要動他。”
像受到了指引,在場人質的視線都齊刷刷的看向了蹲在講台下方,反綁著雙手的宋彥辰。
視線的堆疊仿佛聚光燈一樣,照得宋彥辰無處遁形。
楚離心中冷笑:楚舟恒真是個禍水東引的好手。剛把矛頭指向了警察,這便托上來一個警察頭子的兒子作為發泄口。
估計受了暗示的歹徒們,會把心中的怒火和恨意轉移到宋彥成辰的身上了。
果不其然,虎麵男直接一腳踩上宋彥辰的胸口,然後用槍抵住他的額頭,對旁邊命令道:“馬甲給他套上。”
旁邊的歹徒立刻上來綁住了他的手腳,然後將一件帶有炸彈的馬甲套在了他身上。
炸彈上的電子屏顯示十分鐘,不過是靜止的狀態。
一旁的男性教職工見狀有些不知所措。
剛宋彥辰偷偷慫動他們幾個附近的人一塊起來造反。
說是他做手勢的時候,大家就一起奪過近處幾個歹徒的槍。
對方歹徒隻有十個人左右,而在場人質有幾百人,如果齊心協力還是有勝算的。
可是現在發起者卻被綁到了台上,那隻有他自己來代替發出信號了。
他看到幾個歹徒的注意力都在台上,覺得是個好機會,於是石破天驚地大聲疾呼:“衝啊!”
他便一下子撲到了身邊歹徒的背上。
周圍幾個教職工也一哄而上,要一起搶奪槍支。
“砰砰砰砰”從台上射來了一連串的子彈,瞬間將扭在一起的幾個人打成了篩子。
包括那個被撲倒的歹徒。
虎麵男的槍口冒著硝煙,步履沉著地走下台。
他將死去歹徒的屍體拖了出來,在他的臉上蓋上了一張手帕。
然後聲音低啞地說:“把在場的男性都殺了。”
刹那間,槍聲四起,血肉橫飛。
女生們尖叫著捂住了耳朵。
體育館中所有的男性被當場擊斃。
除了台上的宋彥辰。
他一向桀的眉眼如今也染上了駭色:
如果沒有自己的慫恿,這些人是否就不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