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女校返校日。

女廁所內，顧茜被幾個女生團團圍住。

為首的卷發女生揪住她的頭發，居高臨下地說：“小茜，學個狗叫來聽聽。”

小茜的睫毛顫動，眼中盈滿淚水。

她囁嚅著，用嘶啞著嗓音汪了兩聲。

“真tm難聽。沒睡醒嗎？”卷發不耐地鬆開手，起身示意身旁的跟班：“讓她清醒一下。”

旁邊的女生心領神會，提起地上的臟水桶，衝著顧茜的頭頂澆了下去。

冰涼的觸感衝得顧茜一個激靈。

她渾身濕透，頭發狼狽地滴著水滴。

卷發撩了撩劉海，牢騷道：“這次你給我們寫的作業竟然錯這麼多，是不是天天忙著在你那個小破遊戲裡麵做春夢呢？”

說著，她一把搶過顧茜的手機，用力扯下上麵的手機鏈。那是一個Q版的男生手辦，做得十分可愛。

她用手指勾著手辦的掛繩，壞笑道：“這個就是你遊戲裡的單推吧？多大人了，還這麼迷戀紙片人。我幫你成熟起來吧。”

說著便走向隔間馬桶。

顧茜激動地伸出雙手，大喊著：“不要”，可是身體卻被其他女生按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精神依托被丟進了馬桶。

在卷發抬手按向衝水鍵時，胳膊忽然被人被人扯起。

她詫異回頭，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穿著校服，長發及腰的高挑女孩。

女孩琥珀色的瞳仁透徹而幽深，精致的臉上帶著不達眼底的笑意。

“要衝廁所嗎？我幫你。”

說著，她猛地抓住卷發的後頸，用力按進了馬桶。

另一隻手去按下了衝水鍵。

巨大的衝力撲在卷發臉上。

她的口中咕嘟咕嘟地湧出了氣泡。

事情發生地太突然，她根本來不及換氣。

很快她便感覺氧氣不夠用了，胸腔緊得發疼。

旁邊的跟班女孩反應了過來，紛紛衝上前去。，卻紛紛被長發女孩隨意幾個動作打到倒在地

他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終於，在卷發窒息之前，那雙鉗製住她的手鬆了力氣。

卷發趴在馬桶邊緣劇烈咳嗽，就像一個宿醉而嘔吐的家夥。

長發女孩用腳尖踢了踢卷發的腿，嘲弄之情溢於言表：“就這還學人家欺負同學？再有下次，廁所水讓你喝到飽。滾吧！”

幾個跟班如蒙大赦，扶起卷發，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廁所。

女孩回身看了看縮在牆角的顧茜，剛想上前，卻忽然想起了什麼，照著鏡子整了整衣服和假發。

不能讓她知道自己是男的，不然她會害怕。

楚離心中默念。

還好鏡子裡的自己看起來明豔美麗，沒有什麼明顯的破綻。

確認沒問題後，楚離走到了顧茜身邊，俯身伸手道：“還好嗎？”

顧惜迷蒙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是泛起了圈圈漣漪。

她忽然站起身，衝到馬桶邊，急切地撿出了那個手辦。

她又跑到水池中去衝洗，細致的，認真地旁若無人。

洗好並擦乾後，她將手辦小心翼翼地放在懷裡，然後向楚離說了第一句話：“他們家裡有權有勢，不會讓你好過的。希望他們從此可以開始欺負你，就會忘了我了。”

楚離啞然失語。

經曆過噩夢的人，確實很難成長得不偏不倚。

但是能活下來，就已經很棒了。

楚離衝著她的背影，說：“那樣也好。我絕不會讓他們再那樣對你。”

顧茜腳步微頓，鼻下發出冷哼，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楚離離開學校的時候，果然被人跟上了。

她假裝沒有發現，故意往人煙稀少的地方去。

在七拐八拐到一個死胡同時，卷發帶著一群混混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假裝見義勇為的死八婆，你死定了。給給我往死裡打！”卷發一聲令下，混混們便提著棒子一擁而上。

楚離麵色不變，幾個閃身躲過了襲來的攻擊。

然後一記手刀，打在了最前頭混混的脖子上。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舉手投足間，混混們便應聲倒地。

卷發見狀，轉身要跑，卻被揪住了衣領。

“你找來這麼一群垃圾，是想讓我鬆鬆筋骨嗎？”陰鷙的聲音在卷發耳邊響起，聽得她汗毛倒立。

“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卷毛趕忙求饒。

一直修長而白皙的手我這手機，伸到她麵前播放視頻。

那是之前在廁所，自己欺負顧茜的錄像。

“聽說你哥哥的公司剛剛上市，要是這段視頻傳出去，你猜猜股價會漲還是跌呢？”微彎的唇角吐出威脅的話語。

卷發女孩叫陸壹心，是陸辭禮的親妹妹。

她平時沒少靠這個身份作威作福。

未料今日竟被人拿來做了把柄。

陸壹心卻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我真的錯了，求你不要把視頻傳出去。”

楚離卻不肯善罷甘休：“不傳出去可以，但是你得對著顧茜跪地道歉。”

陸壹心眉毛一抖，不可置信道：“什麼？我向她跪地道歉？她也配。”

“她沒少跪你吧？你又比她高貴什麼？不過投胎投得好罷了。”楚離轉了話鋒，訕訕道：“既然你為難那便算了，我隻能先發給媒體，再打印出來幾百分貼滿學校的牆上了。到時候總統來了也按不下這個新聞吧......”

“我跪！”陸壹心顫抖著聲音打斷道。

她的臉憋得通紅，強撐著不讓眼淚落下來。

在天台上，當陸壹心真的跪在顧茜麵前時，她儘力耿直了脖子，保留了自己的最後一份自尊。

顧茜神色淡淡道：“起來吧。不用和我道歉，畢竟你也不是發自內心。”

陸壹紅著眼，在楚離允許之後下了天台。

楚離對顧茜說：“今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你是哥哥的朋友嗎？還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顧茜語氣始終疏離。

“都不是，我隻是想幫你而已。”楚離躊躇道。

“我不相信，你肯定有什麼原因，隻是不願說而已。”

楚離被說中了心思。

但是他的原因難以啟齒，並不敢透露半分。

本是應該最熱烈的年紀，女孩卻滿身的懷疑與防備，楚離知道很大部分是自己的責任。

可他也無力改變什麼。

他隻能做些錦上添花的小事。

比如，中午吃飯時間塞給她喜歡口味的零食。

再比如，知道她特彆喜歡乙遊裡麵的一個男性角色，就去排隊買他的限量周邊，偷偷放在她的桌堂裡。

終於在有一次，在楚離抽到了一張那個角色特彆稀有的卡牌送給她時，顧茜衝他露出了笑容：“這麼久，辛苦你了 。謝謝你，我的同擔姐妹。”

楚離對二次元的腦回路不太理解，但是還是很高興顧茜終於接受了他。

她對他講了許多話，大部分是關於遊戲的。

她說那個遊戲裡沒有背叛與勾心鬥角，大家都不計條件的愛她，不顧一切地保護她，讓她覺得很幸福。

楚離忽然覺得，乙遊真是個了不起的發明。

它能給受過傷害或者被孤立的人，創造那麼一個豐富而綺麗的世界。

縱使這個世界是虛擬的，但是卻能治愈人心，給人向前走的強大力量。

楚離偶爾會和顧茜一起上課。

明德女校是選課製，沒有固定的班級，就算沒在名冊上也可以解釋為旁聽生，所以楚離並沒被發現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他隻覺得這裡是一個世外桃源。

楚離自小沒有上過學，來了這才發現，書的墨香是那麼好聞，知識的涉取是那樣的純粹。

他在這裡，可以短暫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一切的身不由己。

可是，事情總不會一帆風順。

楚離的身份還是被一個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