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開了半小時,楚離二人到達了鈴蘭醫院。
沈星言給楚秋瀾包下了一間vip病房。
他自覺安排得到位,頗為得意地引著楚離一路來到了走廊最末端的病房。
“阿姨,楚離回來了!“沈星言率先推開了房門,興衝衝地對裡麵招呼。
結果想象中熟悉的聲音沒有傳來,床上竟是空空如也。
窗邊站著一老一少兩個男人。
老的那個穿一身考究的灰色西裝,看起來50多歲,但精神矍鑠,氣度不凡。
年輕的那個身量極高,暗紋的黑色襯衫也蓋不住渾身的肌肉線條,透著常年訓練的力量感。
兩人同時看向門口,眼神儘是打量。
沈星言心頭湧上一絲不安,詰問道:“你們是誰?阿姨呢?”說著摸向腰間的□□。
迅雷不及掩耳的,窗邊的青年猛地衝了過來,一把捏住了沈星言的手腕。
青年高高挽起的袖口,露出手臂上的一截紋身。
而此時,這紋身線條緊繃,傳遞出主人極大的氣力。
沈星回被他捏得直直抽氣,手中的□□應聲落地。
青年見狀鬆開了手,對捂著手腕的沈星言說:“沈二少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不是見過嗎?”
沈星言疑惑地打量著對麵的青年。
那是一張刀刻般棱角淩厲的麵孔,一雙墨色的眸子如深潭般冰冷。
這個眼神讓他感覺在哪見過,這種壓迫的,從雲端看著獵物一樣,鷹隼般的眼神。
“你是…銀合會的穆雲驍?”沈星回恍然大悟,又忽然憤怒起來:“我明明早就拒絕讓阿姨去你們那了。你這是軟的不行來硬的,卑鄙無恥!”
“沈星言,你爸媽就是這麼教你和長輩說話的嗎?”窗邊老者忽然沉沉開口,聲音不怒自威。
“你又是誰啊?”沈星言確定沒見過這個人。
“論輩分你還應該叫我一聲叔叔。我勸你放尊重些,畢竟這個房間的所有花費,都是我付的。”
“胡說!明明都是我爸付的!”
“嗬。”老人嗤笑一聲,“沈星言,你以為沈家是搞慈善的,你一個私生子認祖歸宗,就值這麼多錢?”
“你什麼意思?”
“要不是我惦記著楚家的這點骨血,誰還會花錢去填這個無底洞?”老人抬起與楚離略有相似的眉眼,轉頭看向他,“你說是不是啊,兒子?”
一直在試圖理解麵前狀況的楚離聽到這兩個字,忽然醍醐灌頂,眼中霎時席卷過凜冽的風暴。
他猛地將手中的保溫桶扔向穆雲霄,趁著他伸手去擋,迅速撿起沈星言腳下的刀,一個箭步衝向了老人。
就在刀尖即將紮入老人胸口時,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抵在了楚離眉間。
楚離整個人僵在原地。
這個人,竟然有槍。
“跪下。”老人眯了眯眼,命令道。
楚離梗著脖子,嘴硬道:“不可能。”
腿窩卻被身後的穆雲驍狠狠一踹,整個人一個踉蹌跪在了地上。
“兒子跪老子,天經地義。”老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用槍口抬起楚離的下巴,逼他仰視著自己:“要是彆人敢用刀對著我,手早被剁了。你應該慶幸你是我的種。”
他看著楚離似要冒火的眼神,接著說:“不用這麼看著我。你應該感謝我。隻有我才願意付這麼多錢給楚秋瀾治病,也隻有我,能給她找到腎源。”
楚離心中一震,似是蛇被拿捏了七寸,聲音軟了下來:“你說的可是真的?……你需要我做些什麼?”
“比起我為你們做的,我對你的要求太少了。”老人收起槍,淡淡答道,“你表哥幾年前出了意外,昏迷不醒。而我有集團的事要忙,所以這段時間銀合會隻能麻煩阿驍打理。但是楚家的事業,還是得有自家人去守。”說著老人用力拍了拍楚離的肩膀,似是托付。
楚離隻是直直瞪著他,咬牙道:“一個還未出生就被父親勒令殺死的孩子,怎麼能算自家人?如果不是你媽媽的腿也不會折,我們這些年也不會過得這麼辛苦。”
老人神情一頓,道:“當時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也不是來求你的原諒,隻是把事實擺在你麵前,讓你自己選擇。”老人蹲下身子,與他平視,一字一頓道:“要麼跟著我乾,從此衣食無憂,你的媽媽也有錢治病。要麼,帶著你可笑的自尊與仇恨,和你媽接著滾回去撿垃圾。要是一不小心又替人背鍋坐了牢,到時可就不會再有人替你媽付高昂的醫療費了,下次出獄可能就得你親自主持媽媽的葬禮了。”
楚離攥緊了拳頭。
眼前仿佛出現了殯儀館中自己失聲痛哭的模樣。
這是他噩夢中曾出現的情景,絕不能讓它在現實中發生。
他想起媽媽說起父親時的悲傷神色,以及一遍一遍重複的千萬不能相認的囑咐。
對不起,媽媽。
楚離閉了閉眼,抿唇道:“好,我答應你。”
“識時務者為俊傑。”老人胸有成竹地笑道,笑容陰毒得仿佛一個魔鬼。
楚離正想起身,未料後頸忽然一痛。
一個遒勁的力道強迫他扣首在地。
身後是穆雲驍冰冷的聲線:“銀合會第三百七十一個弟兄正式入會,在此叩拜楚爺。”
這個力道帶著一絲狠意,不像單單為了磕個響頭,倒有點像是之前在監獄裡被曹坤抓著頭發,往死裡砸的氣勢。
楚離確沒看見,抓住他後頸的手背上,青筋帶著主人壓抑著的怒意根根畢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