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成傑所說,在團隊裡待久了,林生逐漸打開了自己的話匣子,這才讓我們知道,他是個多有趣的人。
隻不過即使麵對熟人,他也保有一貫的冷漠,倒顯得幽默。大多時候他都是麵無表情的,於若嘻卻總說能在林生沒表情的臉上看到幾分無語,搞得他想笑。
於若嘻和琴琴隻比林生大一點,年齡比較接近,所以他們三個平時交流比較多。但這並不表示林生跟我們年齡大的就不熟了,平時也說說笑笑。
林生是繼張大誌後本工作室第二個有吸煙習慣的,張大誌非常高興,並稱其煙友。這倒是與我對林生的印象有些出入,我以為他不沾煙酒的,因為他總給我一種很清爽的感覺,也許是走近他後會在衣領上聞到一種淡淡皂香的緣故,反正與張大誌吸煙久了一開口就一股濁氣的感覺不同。
成傑老勸他說:“小夥子年紀輕輕,注意點身體,戒了這壞習慣!”
張大誌不乾,護著說:“欸呀行啦,我們抽得又不多,你少管!”
林生就低頭笑笑,說:“知道了哥。我習慣了。”
我很喜歡他笑時露出的兩顆小兔牙,像個孩子。他笑與不笑完全是兩個人。
林生他像一顆花生,被一層殼包著,殼裡殼外完全不是一種質地。
然而剝去那層殼,還有一層皮,不是走進他心裡的人,永遠無法理解他那顆心生長得是怎樣的安靜細膩。
我猛然領會到先前覺得他青澀是一種錯覺,抑或說那是他“花生外殼的偽裝”,社交並不是他的短處,但我斷定他更喜歡獨處。
獨處便是一個人安靜地做自己的事情,一切的發展皆由著自己的喜歡與不喜歡。
我很欣賞年輕人不要命的工作態度,長期觀察,每天加班到最晚的必是林生,有時甚至通宵到一兩點,於是我白天睡足了覺晚上陪著他熬夜。
萬籟俱寂,隻有一個小小的工位亮著月光一樣薄的光,在這樣的夜裡,打字聲密匝得像發電報。
我就坐在離他稍遠一點的位置看書或者刷手機,不說話,時不時張望一下他在乾什麼。
他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打代碼機器,一晚上動作姿勢都沒什麼新意。
偶爾直直腰起來接口水喝,還會被我嚇到。我想他可能更習慣一個人。
一天我叫他來談心,“放鬆放鬆,還很年輕,彆太緊繃了。”
他說他不敢放鬆啊,他想好好乾,掙大錢。
我一下覺得好奇。“大錢是多大錢,掙大錢想要乾什麼呢?”
借著月光,我覺得他的眼眶中盛著天上的銀河。林生說,他渴望過上一種從容的生活。
我點點頭,心裡對這個人有了新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