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詞詭說真假莫辨 我定將你剮成肉片,……(1 / 1)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慌張,卻心有靈犀般無人開口,聞澈以前在戒律堂待過兩年,見過各種流氓地痞,對付這種蛇鼠一窩互相打掩護的人頗有辦法。

他沒有理會虛弱無比的刀客,反而走到另一位壯漢前,左手狠厲地捏住他臉頰逼他張大嘴巴,右手握住金錯刀挑開舌尖直衝他舌根,隻要他手輕微一抖,大漢的舌頭就會被活生生割掉。

冰冷夾雜血腥的刀刃抵在舌尖,大漢臉色鐵青,腿腳發抖,聞澈看著他,保持十二分微笑:“你的這條舌頭要不要,取決於你。”

刀客聞言一愣,慌忙掙脫,樹葉簌簌而落,他的臉色變得又狠厲又瘋狂:“死瘋子,你有什麼招術衝我來,折磨一個下人算什麼能耐?”

“弱者,沒有資格同我談條件,”聞澈看他急赤白臉更加淡定,說話的語氣像一攤死水波瀾不驚,命令道:“我給你三個數,倘若你再不開口,我不僅會割掉他的舌頭,我還會一點一點殺死他,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你的手下一個一個死在你麵前。”

他手陡然間使力,大漢疼的嘶一聲,舌尖被刺破,血水一點一點從嘴角溢出,聞澈喊道:“一。”聲音洪亮,擲地有聲。

刀客眉眼猙獰,但是聞澈沒有給他反應時間,再次喊道:“二。”

話落,刀刃往大漢喉嚨裡深一寸,聞澈握著刀柄往上一挑,殷紅的血液順著刀流出,大漢臉色慘白拚命掙紮,但他的掙紮如同蚍蜉撼樹,沒有讓聞澈絲毫動容,反而引得刀客和另一位壯漢呼吸急促,欲言又止。

聞澈臉上沒什麼情緒,隻不過握刀的手力度越來越重,大漢已經快要疼暈過去,正當聞澈再次開口時,刀客急忙大聲說:“確實有人命我找一個人。”

刀刃停頓在大漢舌頭根處,令人呼吸不暢,聞澈笑著拔出刀刃,帶出一串血絲,溫熱,黏膩,令人作嘔,他輕聲道:“我還以為你們能堅持多久呢,原來都是一群酒囊飯袋,不堪一擊。”

刀客心中不服,卻隻能看著聞澈掏出乾淨的手帕,細細擦手。

“找誰?”聞澈收起帕子,抬眸看著刀客,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心中了然。

刀客抿抿唇,有些為難,最終忍不住道:“我不知道,那人找我時隻給我一半訂金和一張畫像,他讓我在天下找這個人,他沒有說名字,也沒有說來曆,更沒有說住哪個地方,我接過任務後就後悔了,畢竟天下那麼大,找一個陌生人如同大海撈針。”

聞澈看他麵色認真,不像撒謊,說道:“你要找的人和我有關係?”

刀客點了點頭:”畫中的男人仙風道骨,鶴骨鬆姿,我感覺他應該是世家子弟,然後我讓一群人去各個宗門打聽,許久才從一個小道士口中得知他來自天靈山,好像和少宗主關係不錯,我不認識他,但我聽過少宗主的名字,這才一直尋你,後來聽說你來玉瀟了,本想過來碰碰運氣,不曾想真的遇見了少宗主,這才一路跟蹤你,試著能不能找到那個人。”

“畫像呢?”聞澈審視他,語氣不善。

刀客猶豫再三,抖了抖銀線鑲邊的袖子:“在我袖子裡。”

聞澈從他袖子裡掏出疊得四四方方的畫像,仔細展開,目光落在紙上許久不能移開。

畫像很簡單,言塵一襲白衣立在花海中,手中的長劍對準前方,眼眸冷淡,薄唇輕抿,看起來心情非常不好,似乎隨時能大開殺戒。

聞澈的情緒和畫中的言塵如出一轍,他蹙了蹙眉,從看見畫像時他就明白打聽言塵下落的絕非人類,因為言塵在人間從未碰過劍,或許對他來說,他還沒遇見過能讓他拔劍的人。

沉默一會兒,聞澈收起畫像,不悅地打量刀客,質問道:“你當真不知找你的人是誰?”

刀客被他冷厲的目光震懾的有些害怕,低下頭沒敢看他,“……他是買家,我沒資格問他的名字。”

“行,那我換一個問題,”聞澈看著刀客被染紅的衣衫,握住刀轉了兩圈,隨風飄落的花葉被刀刃割得四分五裂,輕笑道:“你被我紮兩刀,不肯吐露實情,但你兄弟被威脅,你卻膽戰心驚,說明你很重義氣,也很害怕他們死,你明知你要找的人與我有關係,我的身份你也知曉,一個無名無分的普通殺手,居然敢和修真界少宗主作對,往輕處判,你們全部會死,往重處判,整個千羽軍會因此覆滅。”

刀客垂眸,沉默不語,聞澈繼續說:“此次任務凶險至極,就算是酒囊飯袋也該明白停手,才是最佳選擇,但你依舊接受這份任務,為什麼?”

“為了錢。”刀客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窮人活著,都是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他們給的錢很多,我拒絕不了。”

“有錢也要有命花,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聞澈定定看著他,他注意到刀客說的是他們,而不是他。

刀客終於抬起頭,臉色蒼白,眼神卻很堅定:“少宗主應該聽過一句話,叫富貴險中求。”

“是嗎?”聞澈打量他的衣著,粗糙布匹,針角錯亂,笑吟吟道:“你的穿著,不像有錢人,賺了銀子卻不花,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想節省開支?”

刀客心虛,額頭滴落一滴汗,落在眼裡澀的閉上眼睛。

聞澈斂笑道:“我想徹查一個人隻是一句話的事,但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若現在說實話,我可以饒你不死,倘若讓我親自動手,若我發現你口中有任何隱瞞,我定要你後悔莫及,你最好想清楚再說。”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嚴厲,刀客臉上終於有了害怕,汗水混雜血水,看起來可憐兮兮,他閉上眼睛豁出去般,大聲道:“我是被威脅的。”

聞澈挑眉,道:“怎麼威脅?”

刀客努力回想著說:“……青麵獠牙,麵目猙獰,尤其是是眼神,狠厲,憤怒,恨不得隔空把我掐死……”

“撒謊,”聞澈聲音很低,手中的金錯“唰”地再次橫在刀客脖頸上,沉聲道:“你之前說天很黑,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那人還蒙著臉,你居然還能看清他的臉?”

刀客臉色慘白,嘴唇翕微,聞澈狠狠道:“我此生最恨欺騙,但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戰我的底線,看來你是真的想體會斷子絕孫的滋味。”

話罷,他握著刀對準刀客命根子,眼眸帶著弑殺的興奮,刀客滿臉畏懼,感覺那柄刀離自己越來越近。

“我沒有騙你,“刀客大漢淋漓,匆忙解釋道:”有兩批人找我,一個是蒙麵黑衣人,另一個是麵色不善的男人,前者的目標是找畫中人,後者的目標是殺你。”

他雙腿顫抖,聞澈仔細琢磨他的話後問:“殺我的人長什麼樣?”

刀客看著聞澈的臉,顫抖道:“和少宗主有五分像。”

聞澈愣了一下,心裡七上八下,但麵上很快冷靜下來,他收起金錯刀,淡淡道:“行,我知道了。”

刀客鬆口氣,見聞澈許久不說話,支支吾吾說:“……那少宗主,我知道的全都交代了,是不是可以……放了我們?”

聞澈從不違背約定,他說不殺他,就一定不會殺他,眼見著從他嘴裡套不出什麼話,二話不說用刀斬斷束縛他們的繩子。

三人急忙攙扶著走,隻想儘快逃離這片是非之地,聞澈在他們轉身時喊住他們,眸中閃過一絲威脅,心情不佳道:“回去該怎麼交代,你心中自有定數,若我日後發現你有任何言語違逆我的意願,無論是天南地北,還是人間地獄,我一定會找到你並將你剮成肉片,我說到做到。”

三人嚇得雙腿哆嗦,點完頭後立刻跑了。

聞澈卸了力氣蹲在地上,失神地看看那張畫像,又看了一會兒,才站起身將紙疊好塞在懷裡,抬腳闊步朝守雲峰走,他給言塵下的迷藥不多,頂多一個時辰,其實他並沒有真想讓言塵昏倒,他也不怕言塵知曉他去了何方,他隻是不知該如何告訴言塵他要離開一會兒,畢竟兩個人形影不離,突然離開定要引起懷疑,他不願欺騙言塵,迫不得已才喂他服下迷藥。

那個地方離守雲峰不遠,他疾步如飛,不一會兒就回到房門口,屋裡燃著暗黃的燈,聞澈清楚地記得他臨走時沒有點燈,看來言塵已經醒了,而且正在屋裡等他。

他不知該怎麼和言塵解釋,低頭時看見自己黑色的錦衣又濕又臟,還沾著血,他不願言塵瞧見自己慘兮兮的樣子,於是聞澈打算先去洗澡,然後再去找言塵。

天色很晚,隔著窗戶看外麵,漆黑的夜幕那麼低,那麼沉,言塵大約在聞澈離開一個時辰後就醒了,他睡得不安穩,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他搖搖晃晃站在懸崖前,隻要前行一步,就會跌入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他後麵擠滿了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全在哈哈大笑,好像遇見了天大喜事,大喊著讓他跳下去,甚至有人向前推他,正當他絕望要跳下去時,被人從後麵抱住,那人沉穩的呼吸落在他頸窩側,他還沒看清那個人是誰就被嚇醒了,渾身布滿冷汗,黏膩,溫熱,一點也不舒服,索性去溫泉泡了許久。

言塵出浴池時,沒披外袍,隻著一件白色中衣,半乾的烏發貼在胸膛前,他揉了揉腦袋,有些疼,聞澈已經離開很久了,從接過聞澈遞來的茶他就明白聞澈要做什麼,確切地說,他與聞澈剛踏入岩洞,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儘管聞澈在岩洞中表現得和平常一般無二,但言塵太了解他,總是可以在聞澈精湛的演技中捕捉到那抹慌張的情緒。

前世,今生,那些屬於聞澈的記憶,終有一天,會一絲不剩還給他,但言塵不知道聞澈能想起來多少,也不知道會想起什麼。

很多時候,遺忘比記得更痛苦,忘川湖、奈何橋,之所以被稱為聖水神橋,是因為它可以讓子民獲得短暫解脫,忘記想忘掉的,忘記一切令他痛苦的源泉,但水消失後,帶來的則是無儘的痛苦。

聞澈,能接受嗎?

言塵看著漆黑的夜幕,感覺煩躁,按理來說聞澈早該回來了,如今壓根沒見他半分影子,難不成他不願回來?又或者他在外麵遇見危險?

一想到這,言塵心中發怵,聞澈沒有靈力傍身、修為不高,萬一遇見難纏的家夥,要是被打斷骨頭該怎麼辦?

他忙穿戴好衣冠疾步外出,一推開門,就和剛回來正舉著手要開門的聞澈撞個滿懷,倆人大眼瞪小眼,刹那間全愣在原地,

聞澈率先反應過來,局促地放下手,上下打量一眼穿戴整齊的言塵,“……要出去找我嗎?”

“……嗯,”言塵回神,蹙眉瞧著聞澈帶血的手背,倒吸一口涼氣,原先要說的話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他推開門,側開身體讓聞澈進來,“先洗澡,然後處理傷口,有什麼話,待會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