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係統的卡買的果茶，談辭特意多加了些冰塊，手指被冰浸得通紅也不覺得冷。

“係統，你有名字嗎？”

喉管劃過一片冰涼，談辭用凍的冰涼的手指摸了摸喉結，涼快了不少。

“名字？”係統繼續帶路，往右帶人過紅綠燈。

“嗯。”指腹上的水汽粘在皮膚上總是不舒服，蹭掉上麵的水，談辭假裝不在意的低低應了聲。

係統:“有。”

得到回答的那一刻，談辭不受控製瞳孔一縮，抓著杯身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強壓住聲音裡焦躁的情緒，少年道：“叫什麼？是你爸媽給你取的嗎？”

瞳色深得宛如黑夜，直直盯著前麵的係統。

“071，第一次見麵我就說過，可你總叫我係統。”

不知道是不是談辭的錯覺，他總覺得最後係統的聲音有些低落，即便語調一如往常。

“而且，所有係統都沒有你們人類一樣父母。”

“你是人類，我是係統，兩者不能同一而論。”

吸管被咬壞了，談辭歪頭輕輕呸掉嘴裡的塑料。

“那我給你取名字吧。”他選擇性的忽視掉係統後麵的話，兀自說道，帶著隱秘的高興。

係統想說不用了，一個係統要什麼名字。話還沒說出口，少年好像就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了。

“不要拒絕。”談辭說，“寵物都有名字，你是我的朋友，你應該也有名字。”

真是奇怪的推論，係統想，不過，談辭竟然說他們是朋友，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叫亓一吧，和你編號一樣。”談辭緊跟著說道，不給係統一點反應的機會。

“71？”係統重複道。

“不是71，是亓一。”談辭糾正，又強調了一遍，“是亓一。”

係統：“亓，這個姓氏好少見。”

談辭點了點頭，頗有些心滿意足的感覺，黑色的眼好像都亮了點。

綠燈亮了，一輛白色小轎車擦著最後幾秒躥了過去，周圍的人已經走向對麵，談辭還留在原地。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談辭。”像是為了確定什麼一樣，談辭扯唇笑的難得明朗。

“我是係統071。”係統說，他頓了頓，還不太習慣說名字。

沒想到隻是這幾秒的停頓就被剛才還笑著的少年沉著臉厲聲打斷了，“錯了。”

談辭麵無表情的說：“你說錯了，重新來。”

說完，他就重新做了自我介紹，然後直直盯著係統，等著他的回答，眼神偏執的奇怪。

係統感覺談辭有點不對勁，信號燈閃了閃，紅燈重新亮起，少年周圍又站滿了人。

“我是係統071，人類名字叫亓一。”清冷的聲音依然溫和，像凍住糖漿的冰塊，抿開冰冷的外殼，帶著涼意的糖水化進嘴裡。

終於聽到自己滿意的回答，談辭眯眼抿著嘴笑了笑，看著乖巧。

空蕩的荒原，刺骨的寒風終於停了下來。

人類少年強製編號071的係統接受了他取的人類名字，在係統漫長的一生刻下了不可磨滅的獨一份痕跡。

我給你取了名字，你就是我的了。

我們之間緣分不再能隨意割斷。

人類的感情總會變，愛情，親情，友情……但機器不一樣，一但設定好程序，直至毀滅，也永不會改變。表麵耀眼的少年，內裡早已千瘡百孔，腐爛不堪。以愛為食的靈魂，早在一開始就乾涸，大旱已久的荒原，零星的潤澤也成了瓢潑大雨，

談辭眼裡閃著不明的光，亮晶晶的，被黑發擋了眼，旁人也看不真切。

“亓一。”不是71。

“亓一。”不是71。

“亓一。”不是71。

……

“聽見了，綠燈亮了。”係統被他喊得有些不自在，撂下一句話提前飛到對麵等他。

“嗯。”談辭大步走向對麵，不短的斑馬線很快就走了過去。

“下周任務，不要忘了。”少年太過奇怪，係統稀裡糊塗冒出一句話前言不搭後語。

“知道，完成的好有獎勵嗎？”某人特意賣乖，心裡小算盤打的劈裡啪啦響。

“嗯……”係統沒說話，沉默了一會，“不太過分的話。”

係統對任務者總是寬容。

突然間，以前一直抗拒的事，在這一瞬間變得不那麼難熬了，談辭想。

周一，教室

———

“談辭，你搬書乾嘛，你……要換位置嗎？”溫馨剛進教室就看見旁邊的座位上的書空了一半，談辭此時抱著一大遝書放在講台上。放下手裡的書，溫馨麵上疑惑。

這個時間還早，班裡還沒幾個人來，教室空蕩蕩就四五個人，其中兩個女生還結伴跑出去上廁所，堆滿了書的雜亂教室，平日裡鬨哄哄的，這個時候倒是安靜。

“嗯。”空出手把桌子往旁邊搬，談辭簡單的回複了一個字。

溫馨幫忙去搬他的凳子，談辭看了她一眼，悶聲說了句“謝謝”。

“那你搬走了，我旁邊換成誰了。”溫馨本隻是習慣一問，沒想到剛剛還正常的少年突然定住不動了，抬眼直直盯著她，眼底微妙的不爽和嘲弄看得溫馨動作一頓。

“怎麼了？“

溫馨臉上微滯，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看見她的動作，少年往前走了一步，黑沉的眼直勾勾盯著人看，陰冷的毒蛇在伺機而動，溫馨不受控製的瞥開眼，不去與他對視。

“溫馨。”

冷淡的嗓音喊著自己的名字，溫馨無端打了個寒顫，心跳緊張的加快了幾分，更是在看見少年走向自己後，後背激起了冷汗。

“我還有事先走了。”快速的扔下一句話，溫馨拔腿就跑，雖不是跑，可那疾走的背影卻是慌亂不堪，活像背後有鬼在追。

……

安靜無人的教室，太陽已經從深海掙脫，爬上了天梯。外麵陽光正好，屋內的少年卻是熱的開始冒汗。

“她跑了。”談辭皺了皺眉，脖子後麵黏得他不舒服。

腳步未停，走過剛剛溫馨站的位置，少年俯身把講台上的書抱了起來。

“你嚇她了？”係統飛去教室外看了一眼，外麵陸陸續續來了學生，一個個萎靡不振，蔫得不行。

再回頭一看，自己後邊這位，更是蔫得無精打采。

“沒有。”重新理好書，談辭拿水杯走到飲水機跟前接水。

夏天一到，教室裡的學生一個個活像曝曬了好幾天快死在小水譚裡的魚，缺水得要命。

不早點去接，過不了一個上午新裝上的水桶就差不多見底了。

“誒，這怎麼空了？”其他人一進教室就發現前排突然多出一張單桌。

“這誰是搬過來了，還是有誰搬走了。”有人從前麵路過，扭頭和身邊的朋友說道。

大家平常都不記位置，一般記人，四周無人，全是空座，乍一看還真不知道這位置以前坐的誰。

“好像是談辭的位置吧，他怎麼搬了？”有人翻開那獨桌上的書看了名字，才知道原來是談辭搬走了。

學生時代的生活實在枯燥，一點小小的變動都會引起無數猜測。

更是座位這種，在學生眼裡帶有深刻含義的東西，老師調位置一般就是戀愛，或者某個人平常話太多，打擾身邊的人學習。

可談辭是誰，三班鼎鼎有名的大學霸，身為班長不說，就這成績，怎麼也得算是各科老師的掌中寶，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角色。

這突然換了位置，還是靠窗的犄角旮旯，竟然不是因為話多，那就隻能是另外一個原因了。

於是，在當天下午，整個班都知道，談辭和溫馨談戀愛被老師發現，然後被換了位置。

班裡各個都生了一張說書人的嘴，說起故事來，還當真是有鼻子有眼。

雖然後來溫馨給辟謠了，但因為談辭沒回應，所以兩方存疑，糾紛不止。

談辭呢，談辭在教室沒坐一會就聽見有人在背後蛐蛐，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更是時不時往他準備瞥一眼，還假裝是不經意看他。

對此，談辭麵無表情，內心平淡的讓係統給他來了個自動降噪。

甚至不願意多浪費一秒去聽清她們在說什麼，捏著筆，一心撲在卷子上。：

傅戚踩著第二節課的上課鈴進的教室，整個人懶洋洋的，看上去像還沒睡醒。

已經上了一個充滿包子味的早自習和瞌睡蟲滿天飛的一節課的三班其他人。

眾人：“……”

大哥您來得真早，學習打擾到您睡覺真是不該。

談辭冷淡的抬頭，不緊不慢道：“傅戚，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

沒打算聽男主回答，談辭滿眼厭惡繼續道，“三班不是你以為待的混子班，過不習慣你可以申請回去，你知道因為你我們班的平均分被拉低了多少嗎？”

哇哦……硬剛啊，班長。

眾人佩服少年的勇氣，雖然大家都對傅戚有點不滿，但人家除了不學習外也沒礙他們什麼事，再加上對方還是校霸，就算有點齷齪也沒人敢提。

而且就平均分這個事，同學們其實關心得並不多，這個影響還不如討論“今天中午吃什麼”這個話題贏得眾人關心，唯一關心的平均分的也就是老師了，

談辭去了靠牆的單人桌，他的新前桌摸了摸鼻子，一副看好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