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 餘笙照著顧遠之的指引,不到五分……(1 / 1)

餘笙照著顧遠之的指引,不到五分鐘,便借助空間到達中原地區的鎮西侯府屋頂。

顧遠之預料不及,陡然出現在高處,身形有些不穩,餘笙伸手扶了他一把。

“今日可有遠兒的來信。”

屋簷下突然傳來女子惆悵的聲音。

餘笙發現顧遠之的身體頓了一下。

說話之人的身份,其實也不難猜出。

“回夫人,今日並無來信。公子一向孝順,應是還在趕路。”另一道相對年老的聲音寬慰道。

“其實我倒希望他晚些寄信回來,這便意味著他還未到塞城,可他若一直在路上,我又擔心他風餐露宿吃太多苦,嬤嬤,你說我該不該給宮裡去封信?讓念兒想想辦法?”

“夫人可莫要糊塗,後宮參政可是大罪,若小姐真向陛下開口,隻怕顧家要被……”

大約是話題有些沉重,顧遠之不願再聽下去,他動了動手臂,為餘笙指了個方向道:“我們走吧。”

餘笙沒有耽擱,帶著他從房頂消失。

“遠兒?”顧夫人從走廊內急步跑出,抬頭望向屋頂,卻什麼也沒看到,她忙抓住嬤嬤的胳膊,“嬤嬤,你方才可聽見遠兒的聲音?我感覺他就在這附近!”

“夫人應是太過思念小侯爺了。”嬤嬤滿臉憂心地看向她,“奴婢沒聽見。”

兩人又經過兩次跳躍,來到鹹水湖旁,

這湖歸屬於鎮西候府,平時沒什麼人來,顧遠之直接領著餘笙去到船庫。

門口有一把鎖,但困不住他們,餘笙到屋頂掀開瓦片看清屋內的情況後直接帶人閃現進去。

顧遠之的畫舫做得十分精致奢華,比餘笙一路過來看到的多數府邸都要漂亮,她踏進船身,發現內部比自己想象得還要寬敞。

隻是這畫舫建設之初就是為了遊玩,內部擺放了兩套桌椅,還設置了一個舞台,台上放著好幾種樂器。舞台和桌椅間還有水晶一樣的珠簾做間隔,後麵還有屏風及一床軟榻。

餘笙試著提了一下,發現桌椅的位置是被固定好的。

顧遠之這段時間吃了不少苦頭,如今看到畫舫,也仿若隔世,深覺自己以前太過奢靡,略微尷尬道:“這畫舫便隨風姑娘處置,風姑娘若覺得裝貨不便,可將這些不必要的東西都拆了。”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餘笙也不推脫,下了船就把它收進空間,“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不敢當。若要細算,我欠風姑娘的反倒多些。”

餘笙覺得這裡的人都正經得有點可愛。

眨眼間,她將顧遠之帶回塞城風府兩人一開始坐的石椅上,揮手擺上兩杯空間井水,示意顧遠之喝下。

顧遠之飲下一口,便察覺出這水的不凡之處。

餘笙主動問道:“你想見你母親嗎?要是能保證你母親不向外人透露我們的情況,我可以隨時讓你們見上一麵。”

“家母性子膽小且心無城府,許多事都會同身旁嬤嬤說起,但嬤嬤是宮裡的人,恐怕不能幫我隱瞞。”

餘笙回想兩人方才親密無間的對話,有些難以置信道:“你娘不知道她是宮裡的嗎?”

“嬤嬤是陛下指定的陪嫁,娘親自是知曉她的身份。”顧遠之垂下眼道,“我們即便支走了她,陛下也會想法子再安排進另外一人。皇家聯姻,並無真情。母親寂寞,身邊總歸要有人陪著說話,她與嬤嬤相處的時間同我父親還長。現如今,誰還說得清這份情誼,究竟有幾分真假。”

餘笙看著他難得有些落寞的神情,不由問道:“你對飛鷹也是這麼看的嗎?”

沅人之所以能攻城成功,一半來自於他們自身的籌謀,還有一半來自於飛鷹“並無異樣”的回報。

飛鷹絕不可能是沅人內應,那麼想置顧遠之於死地的人便隻剩下老皇帝。

他忠於君王,設計顧遠之步入死局。又放不下多年情誼,屢次涉險救他,助他剿滅沅人。

顧遠之在鎮西侯府時留他性命,還可以說是殺了無用,反正陛下還會再派一人過來。

到了塞城本可斬草除根,卻還是如同往日般相處,叫人看不出一絲嫌隙。

看得餘笙這個外人都不得不感慨一句,這倆處得也真累啊。

“風小姐放心,以我對飛鷹的了解,他不會再給皇城傳遞消息。”顧遠之頓了頓,許是擔心她不相信,又加了句,“我定會看好他的一舉一動。”

“隻是閒聊,不用緊張。”餘笙舉杯喝了口井水道,“我既和你合作,就不會質疑你的選擇,你不在意他的背叛就好,我無所謂。”

餘笙明白,飛鷹告不告狀對她來說不是很緊要,從她決定踏進這局棋時,她便隻能當一名棋手。既是棋手,總歸是要和對方下到分出勝負為止。

“既是閒聊,我便也同風小姐提個醒。”顧遠之思慮一番後道,“不知風小姐可有自己的族人?”

他的問話讓餘笙一下變了臉色,她有些急切道:“你知道我族人的下落?”

“顧某並不知曉。”顧遠之的話中帶上了些許歉意,“顧某從小受人監視,結交之人多是紈絝,此等傳聞亦是昨夜與趙縣令閒聊方才得知。”

“什麼傳聞?”

“一個令天下君王寢食難安的傳聞。”

先知入世,天下必亂。

此乃曆代帝王留給後人的警世之言。

自有史以來,每隔百年,晟國所在的土地便會迎來一群被後世稱為先知之人降世。

他們的來處無人知曉,殘存的禁書中提到,先知身著異服,有從天而降之能,降臨世間之後總會帶來新的知識與生機。

但他們消失的速度,卻比出現來得更快。

因為曆史曾一次又一次地驗證過,先知到來的最終目的,是為顛覆王朝、滅除帝製、推行人人平等之理念。世代王朝哪容得下此等逆賊,是以隻要有天賦異稟之人降世,必然會遭到嚴厲排查。

冤案層出不窮,但皇族依舊秉承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繼續此行。

趙知書亦是來了塞城之後,才從一些前朝後人口中聽聞此事。先前他也隻當這些是茶餘飯後的閒言,直到遇見餘笙,才驚覺先知傳聞或許為真。

“近日我們審理沅人,發現他們總說些‘惡魔必將被真主降服’之類的胡話。經過盤問,我們大膽推斷,先知一族也曾與沅國先祖接觸過,他們消失時,也同樣留下警醒後世之言,隻是近千年來先知都不曾問世,那些話語,傳著傳著便也漸漸失了真。”

餘笙聽完已逐漸恢複平靜:“初來塞城我也詫異,明明我的族人在不斷推行計劃,這個世界的文明進程,卻比我想象得要緩慢許多,現在倒是有了些頭緒。”

但基地中缺失了許多物資,應該也有一些現代設備及武器被帶出,可晟國就連顧遠之都沒見過槍……那麼,先人們究竟是把這些物資藏起來了?亦或是被新地球人搶走,最後因不懂操作以及工藝不足沒能傳承下來?

不過現在糾結這些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她醒得太晚,哪怕離最後一批先知降世,都隔了近千年。就算那些物資被先人藏起,如今也早不能再用。那些未被完整傳達善意和熱血,終究還是錯付了。

“顧某亦是到了今日,才知曉風小姐圖謀。”顧遠之抬起雙手向她行禮,“可惜顧某天資愚鈍,又身陷囹圄,恐不能幫風小姐完成大業。以此物相贈,望能保風小姐平安。”

說罷,顧遠之遞給了她一塊小巧的金鑲玉佩件。

餘笙知道,這世界的玉十分難得,顧遠之給的玉佩做工精細,一看就價值連城。

“此玉佩可調遣顧家埋在宮中的暗線,風小姐將來若要進宮,可將其佩戴在身,家姐看到必定意會顧某抉擇。”

餘笙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它收下。

倒不是饞它的作用,就是覺得……這麼好的文物,將來要是遺失在曆史洪流中,也甚是可惜。

拿人手短,收完禮物後,餘笙更覺得過意不去:“要不你還是想想有沒什麼事要我幫忙吧?”

顧遠之忍不住笑道:“風小姐若不嫌麻煩,過兩日可否幫我將一些書信送到老師手上。”

這兩天事情太多,他還沒來得及安排人給顧家軍寫家書回來告平安。

這些家書寫好後自然不能過明路,先前他打算等戰事結束後,派親信偷偷送至老師所在的逐鹿書院。若有將士的親人願意前來,就由老師幫忙安排,儘量分批次不動聲色地遷出去。

現在有了風小姐的能力,倒能省下不少事。即便此刻所有人全部動身,都未必會引起懷疑,畢竟在外界眼中,顧家軍還未到塞城,這些親人不過是放心不下孩子才一路跟過去。

“好。”餘笙果斷答應,“你先帶我認一下路,寫好信後就放在風府,我看到就會立刻幫你送過來。”

“多謝風小姐。”顧遠之拱手行禮,他亦不瞞她,直接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托你所送書信,乃是邊關將士寫的家書,之後亦會有人員從中原撤離。不過還請風小姐放心,這些信件和撤離之人我都交由老師安排,定不會擾到風小姐的計劃。過兩日我想將信件親自交到風小姐手中,以免中間出現紕漏,還請風小姐也務必幫我將東西交到老師手中,老師看到信物以及玉佩,便會明白是我所托。”

“沒問題,你就在我指定過的屋子裡等我。”

餘笙和顧遠之重新出現在中原大道,幾番跳躍,認完逐鹿書院的路和人後,再把人送回塞城風府,餘笙這才回到空間。

之前她把船隨手放在田中,回去時葉春雨、葉甜甚至就連竹鈴也拄著拐,圍著畫舫打轉。

竹鈴最近的狀態一天比一天好,摸著船身時,眼裡更是散發出從未有過的光芒。

幾人發現餘笙回來,忙向她圍過去。

葉春雨喜笑顏開地跟餘笙分享:“實在是趕巧了,竹鈴方才同我透露她是照月城的工匠之女,恰好還懂造船方麵知識。說這船啊,看著不似正規貨船,但用料和防水做得極好,也能裝不少貨呢!”

餘笙聽著也覺得驚奇:“沒想到竹鈴還是個手工大佬啊?那我就放心地裝貨了。”

竹鈴不太明白她的用詞,但知道好話,頗為靦腆地對她笑笑。

“不過這麼好的船開出去肯定會讓人起疑。所以我們這兩天,還要對它的外表進行做舊處理。”

葉春雨覺得餘笙姑娘考慮得十分充分,於是積極道:“我可幫著用顏料繪製出破舊之感。”

竹鈴看著眼前精致的畫舫,不由一陣惋惜,但她也知道餘笙姑娘的考量是對的,於是也跟著道:“我……可幫……指點……”

她最近說話沒那麼吃力,但聲音喑啞難聽,所以總是省著話說。

“好。”餘笙應得乾脆,“那辛苦你們了。”

說做就做,接下來兩日餘笙把收水果的事全派給機器人,葉甜負責投喂家禽。她和葉春雨則在竹鈴的指導下開始進行畫舫的做舊。

她們將窗內的桌椅舞台全拆了,又用噴漆給船身噴得瞧不出原本所用的木材,不過考慮到沿海城市會造船的人很多,餘笙怕做得不夠全麵,由竹鈴提出技術支持,告訴她們這艘船哪裡能動,哪裡不能動,她們照著能動的地方拆了些木板,又去塞城附近砍了幾棵樹,用那裡的木材來打補丁,縫縫補補過後,畫舫已經完全瞧不出它原本的樣子。

完成後,餘笙把畫舫拿出空間晾乾,順便還要去塞城幫顧遠之送信物。

“餘笙姑娘既有其他安排,不如將我放出去望風吧,這畫舫對咱們極為重要,我怕直接放在外麵會有什麼意外。”

“不用。我在外麵勘察過,這附近確實沒有人煙,不會有什麼意外。”餘笙一口回絕,想到離開塞城後可能要麵臨的情況,又提醒道,“你沒有足夠的能力自保,以後這樣的念頭,可不能再有了。如果外麵真的有什麼危險,船丟了我們再造就是,但你的命可隻有一次,丟了也就沒了。”

“餘笙姑娘說得是。”葉春雨服了服身子道,她這段時間已經極少行禮,沒想餘笙竟會為她的性命考慮頗多,心中不由一陣感動。

“不過你也提醒到我,我離開時會在船邊布設一些陷阱,等日後空下來了,你們要願意學,我也會教你們一些自保的本事。”

葉春雨和竹鈴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

“自是願意。”

“願。”

餘笙出現在塞城風府時顧遠之早已等候多時。

他將一疊信鄭重地交到餘笙手中,餘笙接過後收到空間。

“我這兩天忙著改造畫舫,沒給塞城補給物資,你們都還好吧?”

“沒任何問題。風家原先捐贈的糧食都還分毫未動,前幾日發放的肉類,百姓家裡也還有剩餘,恰好這兩日才吃完。”顧遠之道,“近日我等已將所有田地都翻了土,還用風小姐所說的秸稈還田的方式進行覆蓋,風小姐下次過來若有興致,可前去幫我等瞧瞧,若做得不對,也請再指點一二。”

“好。”

餘笙留下足夠塞城應付七日的物資,隨後從風府大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