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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記憶忽然被喚醒,蘇景殊隻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人生最大的痛:一時犯下的錯需要一生來償還。
唐門的兄弟姐妹們,孩子真的知道錯了,你們能不能來個記憶消失術讓所有知道“幼年小小蘇曆險記”的人都忘掉?
蒼天啊!大地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小小蘇欲哭無淚,要不是他現在已經過了滿地打滾的年紀,他能從院子這頭滾到院子那頭,讓在場所有人都沒工夫想唐門。
發瘋!發瘋!發瘋!
大家一起發瘋!
白五爺絲毫不覺得他提唐門有哪兒不妥,軍器監的機密配方不能談,小時候的奇妙經曆總沒有那麼多規矩。
他們家二哥見多識廣,是闖蕩多年的老江湖,景哥兒想請官家設立個專管江湖人的新衙門就得多和江湖人接觸,不接觸怎麼知道什麼人能用什麼人不能用?
不是他吹,他們家二哥出身行伍,既懂朝廷也懂江湖,天底下再沒有比他們家二哥更適合去新衙門裡當差的江湖人了。
蘇景殊抬起頭,“五爺,官家還不一定同意呢。”
“我和展昭猜了一下,官家有九成的可能會答應。”白玉堂在他旁邊蹲下,掰著手指頭給他算官家答應的理由一二三,說完之後還不忘再問一句,“景哥兒覺得呢?”
蘇景殊當然也認為官家答應的可能性居高,不然他也不會人還在襄陽就寫申請書。要是拿不準的話,怎麼著也得先和小金大腿通個氣再和官家溝通。
朝廷沒有專門的管理江湖事務的衙門就很不合理,他覺得官家和朝中大臣以前是沒往那邊想,思路打開後肯定也覺得朝廷要有個專門管理江湖事務的衙門。
“五爺,其實在朝廷當官事兒挺多的。”蘇景殊壓低聲音說道,“就像你們陷空島,你們兄弟幾個願意為朝廷效力,可是要是朝中大臣看不起江湖人,你們還會願意繼續報效朝廷嗎?”
白玉堂下意識皺起眉頭,“江湖人怎麼了?江湖人也是人,他們憑什麼看不起江湖人?”
蘇景殊提醒道,“朝中文臣連武將都瞧不起,你覺得呢?”
他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先給白五爺打個預防針。
五爺不經常在京城,對朝堂上的文武鄙視鏈沒什麼感覺,回頭問問狄將軍在京城當差是什麼感覺,看看狄將軍會不會猛男落淚。
朝中要是真的有了大部分成員都是江湖人的衙門,最大的可能是:文臣>>武將>>>>>江湖人。
白玉堂嘖了一聲,“展昭在京城也處處被人瞧不起?”
“這倒沒有。”蘇景殊搖搖頭,“展護衛在開封府辦差,他是官家親封的禦前四品帶刀護衛,看在官家和包大人的麵子上沒人會和他過不去。”
“沒事兒,好辦。”白玉堂不甚在意的擺擺手,“建議是你給官家提的,這個衙門讓你來管就行,你
是官家親點的狀元郎,看在官家和你的麵子上也沒人敢和新衙門裡的官差過不去。”
小小蘇頓了一下,眼神有些飄忽。
眾所周知,六扇門的老大是諸葛神侯,四大名捕都是諸葛神侯的徒弟。
如果他來當六扇門的老大,官家會不會也封他個“神侯”當當?
諸葛神侯麾下有四大名捕,他蘇神侯麾下有陷空島四鼠,妙啊。
官家,您怎麼看?
白玉堂抬手在他眼前晃晃,“景哥兒,你在聽我說話嗎?”
“在聽在聽,五爺的建議非常好。”蘇景殊正襟危坐,飛走的心神被強行拽回來,然後遺憾的表示這個建議大概率不會被準許,“我的資曆還不夠獨當一麵,就算官家要設個新衙門也不會讓我來管。”
看現在就知道,他還要跟著公孫先生學剛到地方要怎麼儘快了解民情,想讓他獨當一麵還有的等。
白五爺一想也是,他覺得這小子有本事沒用,得官家覺得他有本事才行。
慢慢學慢慢學,不著急,反正他和展昭一起都在開封府任職,還可以隻領俸祿不乾活,新衙門怎麼樣都和他沒有關係。
四位義兄的江湖經驗都比他豐富,不用他在這裡瞎操心。
“人情世故什麼的幾個哥哥比我擅長,要是實在不想乾還能回陷空島,問題不大。”白玉堂對幾個義兄很有信心,不管是在陷空島還是在白家,他都是不管事兒的那個。
其他人負責賺錢養家,他負責打打殺殺,完美。
黑白兩道都不好混,近些年江湖宵小越來越囂張,朝廷早晚得出手整頓。
這不,新衙門一有著落,那些采花賊江洋大盜全都得玩兒完。
大哥派他到京城就是怕朝廷哪天不打招呼就把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勢力全滅了,他們陷空島都是遵紀守法的好江湖人,名下的產業也都按時繳納財稅,滅江湖宵小可以,彆不小心把他們這些遵紀守法的好江湖人給誤傷了。
為了不被朝廷誤傷,裝也要裝的一顆紅心向朝廷。
朝中文臣看不上他們這些泥腿子,他們還看不上那些書呆子呢。
蘇景殊:……
很好,已經能猜到新衙門成立後有多不好管了。
公孫策在院子裡指揮書吏乾活,看到兩個人蹲在台階上嘀嘀咕咕無奈搖頭,“景哥兒昨晚沒有休息,現在沒有要緊事,要不先找地方睡一覺?”
蘇景殊抬頭看看天色,拍拍衣擺站起來,“先生,再過兩個時辰天就黑了,我等晚上再睡覺。”
現在去睡他怕大半夜的醒過來沒事兒乾,左右現在還不困,他還能繼續給先生幫忙。
不慌,他年輕,身體扛造。
白五爺踱著步子跟上,“景哥兒還是去睡一會兒吧,明天早上要啟程回京,馬車上睡的可沒有床上舒服。”
“剛才忘了說,咱們明天不走了。”蘇景殊拍拍額頭,將襄陽王府又發現新線索的事情和他說一遍,“這次的線索不
好找,可能要耽擱好些天。”
“新的幕後黑手?還有人能比襄陽王更大?”白玉堂想了想,感覺比襄陽王更大的隻有皇帝,總不能真正的幕後黑手是皇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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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殊:……
公孫策:……
倒也不至於。
動腦子找線索的事情白五爺不參與,一來他對朝廷的了解沒有那麼多,二來他不覺得他比包公更會辦案。
他跟著包大人隻負責聽命行事,動腦子的事情用不著他。
展昭跟著包大人就從來不用動腦子,他自然也一樣。
既然暫時不走,也就是說他們家二哥和四哥這一趟沒有白跑。
好事兒啊!
公孫策放下手裡的信紙,“耽誤不了幾天,五月之前要啟程回京,不然趕不上景哥兒授官。”
王府這些書信他大概看了一遍,並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可見襄陽王後頭的那人藏的很嚴實。
襄陽王府找不到證據,襄陽王和他的親信嘴裡再問不出有用的線索,他們留在襄陽也沒有用,不如回京將所有的事情都上報給官家看官家有什麼打算。
“金太守是兵部的官,他知道怎麼審犯人嗎?”蘇景殊歎了口氣,“下次出門讓包大人去皇城司要幾個人,皇城司的人肯定擅長審訊。”
身為錦衣衛的同行,什麼都不會也得會審犯人。
公孫策聽到這裡隻是笑笑,讓書吏將院子裡的東西收拾好,能被襄陽王放在書房應該都是他的珍藏,大老遠的不好運回京城,查清楚裡麵沒有夾帶後可以送去官學供學子借閱。
什麼審訊不審訊的,他一個文弱書生不懂那麼多。
蘇景殊隻是隨口感歎一句,說完之後感覺公孫先生的反應不太對,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於是戳戳旁邊的白玉堂,看看剛才是不是他的錯覺。
“審訊哪兒用彆的衙門出人,公孫先生出馬一個頂十個。”白五爺對公孫先生在江湖上的威名非常清楚,迫不及待要給無知的蘇小郎講公孫先生的豐功偉績。
且不說公孫先生製造刑具時的奇思妙想,隻說他審案時的各種點子就讓人忍不住拍案叫絕。
民間傳聞包大人日審陽夜審陰,傳聞的源頭都是公孫先生。
不是說那些傳聞是公孫先生傳出去的,而是因為有公孫先生給包大人出的那些主意,所以傳聞傳出去才會變成包大人能日審陽夜審陰。
有公孫先生在包大人身邊,彆的衙門集體過來幫忙都不一定有公孫先生一個人審的快。
不要小瞧文弱書生,文弱書生有時候能讓壞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遠的不說,鄧車和鄔澤被送到開封府後那麼快什麼都招了就都是公孫先生的功勞。
他們是怕開封府的大牢嗎?不啊,他們是怕落在公孫先生手裡被公孫先生當玩具玩。
蘇景殊:哇,長見識了。
難怪公孫先生剛才那般反應,原來是他想魯班門前鋸木頭關公門前耍大刀,是他孤陋
寡聞,隻知道公孫先生學富五車,沒想到先生在江湖上也有那麼大的名氣,失敬失敬。
包大人真是太會招人了,他也想要這個配置。
“五爺,商量個事兒唄。”小小蘇忸忸怩怩說道,“你看包大人身邊有公孫先生和展護衛,我身邊還什麼幕僚都沒有呢。”
公孫先生和展護衛最開始身上都沒有官職,是跟在包大人身邊後才逐漸有了官銜,最開始隻能算是包大人的幕僚。
幕僚不算是朝廷官員,俸祿也不由朝廷出,而是由聘用他們的主官從自己的俸祿中拿出一部分給這些幕僚發俸祿,所以主官上哪兒幕僚都會跟著。
雖然本朝開國時太祖皇帝為了防止官府衙門的實際決策權落到不良幕僚手中而規定各級衙門的幕僚人員必須由朝廷委派,但是那個規定並沒有什麼用,基層官員該招幕僚還是會招。
衙門的幕僚人員全部由朝廷委派的話,誰知道那些人裡有沒有彆處安插進來的探子?
芝麻官也是官,是官就少不了爾虞我詐,自己招攬的幕僚好歹知根知底,這不比衙門安排好的人用起來放心?
他已經說的這麼明顯了,五爺明白他的意思了嗎?
蘇景殊眼巴巴的看著武功高強的禦前四品帶刀護衛白玉堂,非常希望他們能成為固定組合。
包大人身邊已經有展護衛,白護衛留在開封府容易和展護衛乾架,不如離遠點天各一方好成為對方心裡的白月光。
遠香近臭,就是這個道理。
幾十年後,他從蘇大人變成蘇青天,白護衛就是蘇青天的左膀右臂,不心動嗎不心動嗎真的不心動嗎?
白五爺對這個的提議的確很心動,但是這時候得矜持,不然這小子得到的太容易不會珍惜。
於是乎,非常難請的白護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包青天身邊還有個公孫先生,蘇青天呢?”
未來的蘇青天想了想,一拍大腿回道,“五爺,你覺得小諸葛聰明嗎?”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小諸葛沈仲元啊!
能號稱小諸葛肯定不會是笨人,真要是個笨蛋用小諸葛的名號,他們四川人民會讓他感受到來自武侯的壓力。
沈仲元既然能在江湖上用小諸葛的諢號,腦袋瓜肯定好使。
更妙的是,他還是個文武雙全的全才。
先前在襄陽王府時和沈仲元聊了幾句,那人以前靠依附豪強為生,肯定不會介意當他的幕僚。
雖然幕僚沒有朝廷編製,但是在衙門裡的地位卻相當高,一來他們是主官的親信,二來他們大部分都是落榜進士、舉人,學識水平很高,能輔佐主官處理政務,也能為主官出謀劃策。
小諸葛沈仲元沒有功名,可他智謀過人處事圓滑,這樣的人可能在學問上比不過科舉考試考出來的讀書人,但是在處理俗務上絕對更勝一籌,留在身邊絕對不虧。
蘇景殊搓搓下巴,他好歹是正兒八經的官,跟著他乾比依附豪強有前途多了,沈仲元應該不
會拒絕他吧?
不太確定,有機會去問問。
“五爺,你覺得小諸葛會答應嗎?”小小蘇有點期待,“我感覺他會。”
“我感覺他也會。”白玉堂蹲在旁邊,想了一會兒又問道,“景哥兒,你接下來可能被派去什麼地方?”
跟在包大人身邊有各種各樣的新鮮案子,跟在這小子身邊也有各種好玩的案子。
包大人身邊已經有展昭,他留在開封府是錦上添花沒啥用,跟著這小子就不一樣了,絕對的雪中送炭。
他!錦毛鼠白玉堂!乘風破浪救弱小無助的蘇青天於水火之中!將來必能傳成佳話!
“那得看官家是怎麼想的。”蘇景殊笑眼彎彎,“剛才是說著玩的,五爺堂堂禦前四品帶刀護衛怎麼能跟在我身邊,我可沒那個資格讓五爺跟著。”
雖然他很希望和白五爺成為綁定組合,但是他官銜沒有白五爺高哈哈哈哈哈哈。
白玉堂:……
品級不夠怎麼了?官家都說了他可以隻領俸祿不乾活,大不了就是領著開封府的俸祿給這小子當護衛。
就跟著!他就跟著!
官家管天管地還管他跟著誰?
倆人蹲在台階上嘀嘀咕咕說個不停,不多時,日頭偏西,包拯等人從牢房出來,臉上的表情都不怎麼好。
公孫策迎上去,知道這是沒有問出有用的線索,“大人,書房裡翻出來的信件也沒有可疑之處。”
包拯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金太守強忍著沒有當眾罵人,“襄陽王府那麼多來路不明的金子,我就不信府上的人全都不知道金子是什麼時候到他們府上的,連編瞎話都懶得編,未免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包拯麵無表情,“有勞金大人安排,務必連夜將他們押送至京城。”
襄陽王身份特殊,他們怎麼審都不合適,不如直接將人送回京城交給官家。
展昭上前一步,“大人,屬下隨行押送他們回京。”
襄陽王肯定知道那些黃金的來曆,現在不說是不覺得包大人能將他如何,真正的幕後黑手應該在暗處盯著,要是趁他們不備直接殺了襄陽王和王府裡的人滅口就不好了。
帶那麼些屍體回京非但沒有用,還會讓包大人被朝中官員彈劾。
穩妥起見,他還是隨行押送吧。
白玉堂抱著手臂,“包大人身邊要留人保護,這次我就不跟著了。”
先前襄陽王府那些臨陣倒戈的江湖人應該能用,再多派些禁軍跟著,應該能成功將人押到京城。
說實話,他覺得王倫比襄陽王聰明多了,如果他們倆都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手裡的釘子,殺王倫比殺襄陽王更有必要。
連王倫被押送回京的時候都遇到刺殺,襄陽王這邊大概率也不會有人不自量力來殺人滅口。
幾個人三兩句商量好,金太守繼續忙活,他先去安排押送襄陽王回京的人手,然後再去寫奏疏彈劾襄陽王。
馬上就是雨季,先把襄陽王這個災星弄走,然後他們才好專心查驗水災修理河工。
包拯等人今天不再借用太守衙門,而是回他們租住的庭院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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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帶兩位結義兄長拜見包大人,有沒有活兒乾暫且另說,先到包大人麵前露個麵。
今兒晚上露個麵,明天早上啟程去洪澤湖附近求賢。
他們家四哥在抓鄔澤的時候聽說洪澤湖附近的螺螄莊裡有位高明隱世姓毛名九錫,是個頗曉治水之法的賢才,官府正缺能治水的賢才,四哥便想著看看能不能將人請出山為朝廷效力。
水患一起苦的是百姓,不管是不是江湖人都不能袖手旁觀。
包拯不知道民間還有如此賢才,當即表示明天和蔣平一起去螺螄莊訪問賢士。
近些年水患頗多,朝廷中懂治水的官員不多,遇到水災多是趕鴨子上架,每次發生水患民間都損失慘重。
民間有曉得治水的賢才不能放過,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既然知道,磨破嘴皮子也得把人請出來。
蔣平撓撓頭,“包大人,螺螄莊離襄陽城有一段距離,且陸路崎嶇難行,水路也通不得船,要不您留在襄陽城裡等我的好消息?”
先前鄔澤帶領十幾個水寇聚集在洪澤湖赤堤墩附近,白天劫掠客船晚上假裝水怪,想把赤堤墩附近的百姓全部趕跑。
荊州水災的消息傳出來後,周邊州府的百姓都繃緊神經生怕自家也發大水,赤堤墩附近的百姓為了防止堤岸有閃失,沒有房屋住窩棚也死守著堤岸,儘可能將決堤的可能扼殺在繈褓之中。
赤堤墩附近的水勢不太平,沒有水寇還有漩渦,那是水底有壅塞之處發泄不通所致,大水形成漩渦沒法壘成堤壩也沒法通船,隻有查根溯源將擁堵的地方疏浚開了才能解決那些漩渦。
他不怕水,再凶險的水勢他也能遊過去,可他在水裡沒法帶人啊。
蔣四爺身材瘦小麵黃肌瘦,一眼看上去像個久病不治的病秧子,他自己在水裡足夠靈巧,加上負重就不行了。
他去螺螄莊的話三五日就能回來,帶上包大人的話估計得走半個月。
要不還是算了吧。
包拯:……
雖然蔣義士說的委婉,但是他也能聽出來帶上他會耽誤時間。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等蔣義士馬到成功將能治水的賢才請出山。
蔣平有事要乾,韓彰卻沒有,他可以留在襄陽城裡隨時聽候差遣。
韓二爺是陷空島五鼠中武功僅次於白玉堂的高手,和白五爺一樣武器都是刀,除了會埋地雷外還擅打毒藥弩,是個比白五爺還危險的人物。
惹到白五爺白五爺會跳腳,惹到韓二爺韓二爺能先上毒藥後上炸藥,最可怕的是,兄弟五個中韓二爺和白五爺的關係最好,惹到白五爺就相當於惹到韓二爺。
總結:五爺不能惹。
蘇景殊剛才在太守衙門就已經從白玉堂口中打探出足夠多的消息,看到身材高大發須微黃
的韓彰後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看韓二爺這個頭,當年在軍中應該也是拿最高檔次的軍餉的精兵。
小小蘇慎重的點點頭▔▔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然後戳戳旁邊的白玉堂用氣音說道,“五爺,這是給咱二哥的見麵禮。”
“這裡頭是霹靂彈?”白玉堂也壓低聲音,小小的布兜裡塞著兩三個小球,憑手感捏不出是什麼,但是可以猜出來。
他和景哥兒說過二哥會挖地雷,景哥兒應該是把那句話放在心上了,所以見到二哥後就準備了霹靂彈當禮物。
蘇景殊一本正經的回道,“不是霹靂彈,是爆竹。”
霹靂彈多危險,那是朝廷管製物品,爆竹這種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東西才是他們能護送的禮物。
雖然他的爆竹威力比尋常爆竹大了那麼一點點,但是他說是爆竹就是爆竹,隻要炸不死人就都是爆竹。
白玉堂不敢用力捏,怕不小心讓這些爆竹炸在手裡,“景哥兒怎麼隨身帶著這些東西?不怕傷到自己嗎?”
“五爺還記得之前去祥符縣遇到的顏查散和書童雨墨嗎?”蘇景殊小聲解釋,“我和青鬆兄去祥符縣的時候被馮君衡派去的殺手當成顏查散和雨墨,還是靠這些爆竹才成功脫身。”
要不是他隨身攜帶自保的小武器,沒準兒五爺當時就見不著他了。
這是官家特意讓工匠造出來的小威力武器,給太子殿下用的肯定沒有自爆的風險,他也覺得比直接扔炸藥管方便的多,所以離京之前就又補了下庫存。
扔炸藥管威力太大,要是在山溝溝裡可能把山頭都給炸平,爆竹就不一樣了,說它是爆竹它就真的炸不死人。
白玉堂嘀咕了一句,“官家還挺細心。”
蘇景殊非常認同的點點頭。
眾人忙活了一天,吃過晚飯後各自散開。
蘇景殊還不太困,想著他的鐵三角組合也睡不著覺,於是亦步亦趨跟著包拯和公孫策去書房,“包大人,公孫先生,我有一點小問題想問。”
包拯示意他進屋,點上燈然後問道,“是案子的事情?景哥兒有彆的想法?”
“不是案子,是彆的事情。”蘇景殊搖搖頭,“包大人,冒昧問一句,您最開始當官的時候招幕僚了嗎?”
公孫先生不是最開始就跟著包大人的,展護衛也是,他們都是在包大人有了鐵麵無私包青天的名號後才追隨包大人,和他現在的情況不一樣。
白五爺已經是禦前四品帶刀護衛,比他的官銜都高,他和白五爺說等他外放為官的時候跟著他是說著玩,畢竟五爺自在慣了,應該不會習慣一直在某個地方待著。
再說了,通判是五品的官,他也沒資格讓四品的帶刀護衛跟著他。
白五爺不行,彆的沒有官職的人卻行。
他現在隻有最後一個顧慮,如果他還沒正經當官就已經找好了身邊的哼哈二將,朝中會有人說他架子大彈劾他嗎?
包拯頓了一下,他還真沒想到這小子能問出這麼個問題,
“彈劾應該不至於,官員外出曆練都會帶著親信,最少最少也有個書童跟著,景哥兒又不會沿途搜刮百姓,禦史台為何彈劾你?”
他當年剛當官的時候沒有招攬幕僚,隻帶了個書童就前去赴任,事實證明,帶的人少的確容易吃虧。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縣衙再小也是個衙門,朝廷安排的幕僚會拉幫結派,還有些會和地方士紳勾結在一起,當縣令的話的確不好管。
縣令主簿等官由朝廷派遣,隔個三五年就會換任,但是縣衙裡更多的還是當地差役,像捕快捕頭之類的差事都是本地人在當。
縣令要是不夠強勢,底下人就能讓他在任期內當個擺設。
官不是好當的,想當好官更是不容易,縣衙尚且如此,州府的衙門更不用說,所以朝廷對官員招攬幕僚都是睜隻眼閉隻眼,能招攬到人不算什麼,招攬到人手之後能用人才是真本事。
縣令可能被底下人架空,主官也能被招攬來的幕僚架空。
用人之道三兩句說不清楚,還是得親自經曆了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蘇景殊:啊?
倆哥哥離京上任後給他寫的信裡說的都是怎麼怎麼高興,沒說可能會被架空啊。
當官果然是個技術活,看來他最近得抓緊時間學習權謀。
孫子兵法,三十六計,來者不拒,儘管來折磨他。
玩心眼兒而已,他上輩子就會。
小小蘇的眼神逐漸凶殘,完全沒有被包大人的說辭嚇到,“也就是說,官員上任的時候想帶多少人全看他們自己,朝廷其實不會管,對嗎?”
“也要看自己的俸祿能養多少人。”包拯提醒道,“幕僚的俸祿要主官來出,俸祿太低可不行。公孫先生,你那裡有沒有《登途須知》,有的話可以提前給景哥兒看看。”
“《登途須知》?”蘇景殊不明所以,“那是什麼東西?”
“是官員離京赴任的注意事項。”公孫策回道,“等景哥兒回京授官後朝廷會發,裡麵寫的東西很值得一看,不過我這裡沒有,明日可以去金大人那兒問問。”
蘇景殊:……
厲害了大宋,連官員赴任必備手冊都有。
考上進士有同年錄,當官了有《登途須知》,朝廷好像很喜歡這種奇奇怪怪的小冊子。
他也喜歡。
小小蘇煞有其事的感慨一番,沒有再打擾兩位大佬商量正事。
他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去金大人那兒問問,看看那《登途須知》到底是個什麼大寶貝。
公孫策目送他走遠,然後才歎道,“景哥兒這年紀,路上的確得小心點。”
赴任的地方離京城近還好,要是離的太遠,帶再多護衛他們都沒法放心。
高官出京可以帶禁軍隨行護送,通判隻有五品,再怎麼是狀元郎也不好和其他士子區彆太大,沒有五品官員出京還調禁軍護送的道理。
包拯捏捏眉心,“曆代狀元初次任職都在京東京西兩路,應該
不會太遠。”
離京城越近越安全,朝廷給新科進士授官也得考慮他們的能力,一個個的都是生瓜蛋子,安排的太遠有可能回不來。
離回京還早,不說這個了。
包拯將下午在牢裡的審問結果告訴公孫策,那些管事應該是什麼都不知道,管家應該知道點什麼,但是他對襄陽王忠心耿耿,一時半會兒沒法從他口中問出線索。
想知道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還得找出襄陽王府那些黃金的來曆。
公孫策搖搖頭,“大人,沒聽說大宋境內出現過那麼大的金礦,會不會是襄陽王插手了出海的生意從海外運回來的黃金?”
賬本上隻寫了某年某月進項多少金,並沒有寫明黃金來路。
可能彆處還有一份寫明黃金來路的賬本,也可能襄陽王為了防止賬本落入朝廷手中根本就沒有那麼個賬本,隻有他們拿到的這份不清不楚的線索。
不是從大宋來的話,海外的黃金更找不到出路。
本朝開國時便設市舶司於廣州,之後隨著海外貿易的發展,陸續在杭州、明州、泉州、密州等地設市舶司。
大宋的造船業發達,所造海舶載重量可達五千石,通過海外貿易賺到八千萬兩黃金不是沒有可能。
問題是,市舶收入是大宋財政收入的一項重要來源,由所在地的行政長官和負責地方財政的轉運使共同管理,如果真的牽扯到市舶司,其中的利益牽扯怕是不比襄陽王要造反小哪兒去。
公孫策越說心情越沉重,本來要來查襄陽王造反就已經很不好查,現在又可能會牽扯到彆的利益,這案子怕是沒法再往下查了。
那些黃金出自大宋境內還好,最多最多也就牽扯到金礦一地的官員,要是牽扯到市舶司,怕是大半的宗室皇親都得摻和進去。
包拯歎了口氣,“等安排好河工事務便回京,此事重大,需得和官家商量後再做打算。”
夜色沉沉,書房裡的燭火半夜未熄。
蘇景殊自恃年輕身體好,熬了個通宵也不當回事兒,一覺醒來又是精神滿滿。
先去包大人那兒露個臉,然後去太守衙門那兒問問金太守有沒有《登途須知》。
這次運氣不錯,金太守身為離京赴任的官員,手裡還真有朝廷剛發的小冊子。
算上手裡這一本,他那兒已經有了一摞的《登途須知》,每次離京都發,一次都沒落過。
說朝廷對離京的官員不上心吧,朝廷給安排小冊子,說朝廷上心吧,又不給他們派官兵護送。
發小冊子有什麼用,不如直接發錢。
小小蘇成功拿到《官員赴任必備手冊》,回去之後迫不及待打開看。
這年頭的交通和信息都不發達,地方官上任要拿“身份證”,也就是官憑,那是唯一可以證明他們身份的文憑。
一般情況下,官員從吏部拿到官憑後才能走馬上任,到地方後地方的衙門會核對官憑和人能不能對上,要是證明有破損或者大印蓋的不
合理,地方官不認帶來的官憑,還得大老遠的回京找吏部重新換。
瞧瞧這上麵寫的,領到官憑後要仔細核對,發現有破損要馬上稟明吏部,完好無損也不能掉以輕心,要先拿布包一層,再拿油紙裹一層,啟程時隨身攜帶,睡覺時放在枕頭邊,腦袋丟了身份證明都不能丟。
咳咳,腦袋也不能丟。
投宿時要避開黑店儘量選擇官驛,沒有官驛就儘量找人多熱鬨的店,住進去的時候要檢查房間裡的牆牢不牢固,看看床底下和角落裡有沒有藏人,睡前先打理好行囊,以防半夜發生緊急事件逃跑的時候把行李給忘了。
趕路要清晨出發,路上小心選擇同伴,提防非親非故的人過分親近,對仆從也不能動輒打罵訓斥,以防他們和外人合謀害主,實在看不順眼到地方了再找機會解雇。
蘇景殊:……
敢問寫小冊子的大佬,您在上任的路上都經曆了什麼?怎麼能細節到這種地步?
看完趕路時的注意事項,後麵還有精神寄托。
《文武百官赴任上官壇經》一卷,讓外出赴任的官員趕路途中不至於太寂寞,遇到劫匪刺殺的時候能念念經祈求諸天神佛保佑,平安到任也能念念經感謝路上保佑他的神仙。
這書在官場上很是暢銷,但是得自己掏錢買。
蘇景殊:……
更離譜了好吧。
不錯不錯,雖然朝廷對保護外出赴任官員的實際行動幾乎沒有,但是友情提醒了他們加強自我防範呢。
《官員赴任必備手冊》,居家旅行必備,不看都不知道官員上任的路上能有那麼多磨難。
唐僧取經九九八十一難都比不過大宋官員的赴任之旅,合理懷疑吳承恩寫西遊記之前聽說過大宋官員赴任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難。
總結:印冊子不如多派幾個免費的官兵當護衛。
實在不行的話,拿買那勞什子《文武百官赴任上官壇經》的錢去雇個保鏢都比念經強。
阿米豆腐,我佛不渡憨批。
包大人,學生覺得此經無用,此書的用處也不大,不如您和官家還有諸位相公加把勁兒把大宋全境都治理成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大同社會,這樣也就不用費勁去印什麼官員赴任必備小冊子了。
他不是佛修,沒法靠念經來退敵,行囊裡裝佛經還不如騰出地方多塞點防身的小工具。
不行,還是覺得招個靠譜的保鏢很有必要。
就算這個保鏢的官職比他還高,隻要武功足夠好,其他的就都不是問題。
官職什麼的他努努力應該能超過去,沒有保鏢他可能連升官的機會都沒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