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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有變,欽差大臣暫時不能離開襄陽,接下來的計劃都要重新安排。
包拯和公孫策對視一眼,現在這種情況反而讓他們鬆了口氣。
藩王謀逆不是小事,耗時幾個月甚至幾年都可能查不出證據,他們這剛來幾天就把襄陽王捉拿歸案實在是不正常。
襄陽王要是那麼容易抓,他就沒本事在荊襄一帶作威作福幾十年。
襄陽王能在荊襄一帶為所欲為,他就肯定沒那麼容易抓。
偏偏他在荊襄一帶當了幾十年的土皇帝,還輕輕鬆鬆被捉拿下獄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事兒很不對勁。
如果襄陽王背後還藏著個幕後黑手,先前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就能說通了。
真正想造反的另有其人,或者說,真正有能力造反的另有其人,襄陽王隻是個幌子。
隻是這個幌子被捧了幾十年後真的以為他有本事奪得大宋江山,又湊巧遇到王倫那個勾結士紳導致荊江決口的轉運使,“靈光一現”就覺得可以趁朝廷忙於救災起兵造反。
荊州的水災在洪澤湖泛濫麵前是小巫見大巫,大災之後隨之而來還有瘟疫,百姓日子艱難,兵變民變也會更多,那麼多事情趕在一起的確會讓朝廷手忙腳亂。
襄陽王難得聰明一次,代價卻是萬千無辜百姓的性命。
就是不知道藏在襄陽王身後煽風點火的是誰,他知道襄陽王今夏準備製造水患起兵造反嗎?
真正的幕後之人比襄陽王更加高明,襄陽王府沒有任何和他有關的線索,若不是新找到的這些金銀財寶和賬本,他們也不敢猜背後還有其他人。
襄陽王的身份地位已經足夠高,什麼人能把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包拯下意識在宗室藩王裡找嫌疑人,奈何外出就藩的藩王本就隻有一個襄陽王,京城裡的王爺誰都有嫌疑,但是嫌疑都不多。
案情有了進展,但是又好像沒有進展,線索卡在襄陽王那些來曆不明的黃金上,誰也不知道那些黃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蘇景殊:懵.jpg
狄青:火冒三丈.jpg
幕後黑手後麵還有幕後黑手,沒完沒了了是吧?
蘇景殊想到賬本上那足足八千多萬兩黃金,拍拍狄青的肩膀安慰道,“狄將軍彆著急,往好處想,襄陽王後麵還有彆的幕後黑手的話,這賬本上的黃金肯定就不是他們藏起來的所有黃金。”
襄陽王不是最大的BOSS,那襄陽王府的金山肯定也不是最大的金山。
看在金山的麵子上,原諒他們搞出來的幺蛾子。
狄青不想原諒,原本回京的日子就趕不上公主生產,現在更是遙遙無期,但是景哥兒說的有道理,襄陽王背後還有彆人的話,他府上那些金銀財寶肯定不是全部,真正的幕後黑手那裡隻會更多。
看在金山的麵子上,原諒他們。
狄大將軍咬牙切齒,他就說
襄陽王這邊拿下的太容易不正常,果然後麵還有彆的事情等著,“包大人,還有件事兒。”
短短一會兒時間,見多識廣的包大人已經調整好心情,“狄將軍請說。Θ_[]Θ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狄青扯扯嘴角,連笑容都有些凶神惡煞,“襄陽王府的密室藏的嚴實,為了防止有漏網之魚,底下的弟兄準備掘地三尺找線索。”
為了防止有漏網金銀,派過去的禁軍將士已經開始掘地三尺找其他的密室。
蘇景殊活動活動手指,心道他這語言的藝術果然還有的學,“包大人,有賬本的密室入口不在襄陽王的書房,而是在後花園的假山,我和狄將軍都覺得掘地三尺很有必要。”
反正襄陽王府早晚都得拆,現在讓禁軍將士們拆了正好省的金大人再派人過去。
地底下還有沒有密室?牆裡有沒有藏金磚?花園裡的石頭是不是金子做的?
有假山裡找到的那個密室在前,那些禁軍將士看王府的眼神兒都跟看到肉骨頭的餓狼似的,連後花園的樹都得鋸掉看看裡麵是不是藏著寶貝。
沒辦法,假山密室裡藏的金銀財寶太多,誰看了都眼紅。
“此事還要知會金太守一聲,讓金太守多注意襄陽城中的動向。”包拯點點頭,襄陽王府的確得掘地三尺的查。
他們來襄陽這幾天完全沒有發現襄陽王和誰聯絡密切,盟單蘭譜中也隻有他的手下,想從王府中找真正幕後黑手的線索怕是不容易。
天下礦藏都歸朝廷開采,上千萬兩黃金不是小數,如果是開采的新礦,必然是個大礦,然而近些年他們並沒有聽說哪兒有大礦出現。
狄青說完,蘇景殊補充道,“還有還有,大人,我們讓人把襄陽王府書房裡所有帶字兒的東西一張不少都帶回來了。”
好歹是襄陽王的書房,總不能一點線索都沒有。
正說著,那些東西終於被押送到太守衙門。
包拯和公孫策出門,看到堆滿院子的書籍公文信件,陷入沉默。
蘇景殊頓了一下,小聲提議,“大人,要不直接提審襄陽王吧。”
好吧,他承認襄陽王府書房裡帶字兒的東西有億點點多。
凡人沒有火眼金睛,這麼多書和信鬼知道哪裡有線索,最省心的法子就是讓襄陽王自己說他的黃金是哪兒來的。
包拯搖搖頭,“不著急,先看看,找不到線索再提審襄陽王。”
襄陽王的身份不適合他們來審,要審也得等到回京之後三法司會審。
襄陽王不能提審,他身邊的管家管事卻能,王府裡藏著那麼多金銀財寶,管家身為親信中的親信肯定知道些什麼。
“公孫先生,你先著人整理這些書籍紙張,本官去牢裡一趟。”包大人眸光微沉,看上去有股子肅殺之氣,乍一看比旁邊的狄青還像武將。
公孫策領命應下,也罷,眼前這堆東西看著多,但是和開封府的卷宗相比也還行。
狄大將軍吸了口氣,文官果然不是一般人能乾的,
他平時處理軍中文書都恨不得寫一本撕兩本,那還是軍中文吏篩選過後送到他手邊隻能由他處理的部分文書。
要是讓他天天埋在紙堆裡不見天日,他寧可不當這個官兒。
武將好武將妙,武將、等等、武將不沾文書是不是也意味著他們被排擠出了決策圈?
狄大將軍慶幸到一半忽然頓住,以前隻覺得什麼都不用管無事一身輕,現在想想,樞密院那些同僚好像巴不得他什麼都不管。
不行,回京以後該他乾的活兒不能全部讓給彆人,他是兵馬大元帥,沒道理軍中之事不經過他的手就能做決定。
樞密院難得進了個武將,他得給大宋下一輩的武將做好榜樣。
這一輩的就算了,全都是大老粗,平時處理軍務的時候還不如他。
包拯去找金輝一起去大牢,狄青也準備離開。
他來襄陽那麼些天已經把附近能藏人的山頭找的差不多,大老遠從京城帶來的禁軍不能閒著,城裡的弟兄拆襄陽王府找線索,其他人全都去配合地方軍剿匪。
最近落草為寇的大多是遭災的百姓,朝廷已經重新派人到荊州救災,剿匪的時候注意分辨山匪還是難民,是山匪就抓,是難民就想法子讓他們回家鄉生活。
山匪和難民的區彆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帶來的禁軍也都是戰場上殺出來的好手,山匪手裡有沒有沾過人命很好分辨,就是可能會麻煩點兒。
麻煩也沒什麼,反正一時半會兒回不了京城,麻煩也得乾。
除此之外還要給朝廷回信,順便和公主說一聲他回去的日子可能又要推遲。
大宋對武將管的嚴,隻要武將帶兵外出,無論有沒有重要軍情,主將都必須每天寫給給京城那邊寫軍報。
一天一報,少一份都不行。
急遞傳送分為“急腳遞”和“馬鋪遞”兩種,馬鋪每一晝夜行五百裡,急腳遞四百裡,從襄陽到京城,馬鋪兩天就能到。
要是傳令兵在路上耽擱了,朝中立馬就會出現彈劾他們“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奏疏。
朝廷有規矩將軍帶兵在外必須天天往京城發戰報,戰報沒有準時送到京城就是武將彆有用心,連辯駁的機會都不給他們留。
狄青是吃過虧的人,同樣的虧不能吃兩次,所以在這種日常事務上小心的很,誰都彆想揪他的錯。
軍報要日日送到京城交給官家,反正都要回京,那就順路給他帶封家書。
要給公主寫封信,還要給姑母寫封信。
公主一個人在京城不知道心情怎麼樣,這段時間不能生悶氣,有什麼不高興的一定要把火發出來,千萬不能憋在心裡。
不開心就去八王府找趙清,那小子閒著也是閒著,肯定有時間聽公主使喚。
還有官家那兒,襄陽王這裡抄出那麼多黃金,他能不能提前申請一部分用於西北軍費?
就算三年兩年裡不讓他出兵,十年八年他也不是不能等,反正他還年輕,等到五六十歲再去滅
夏也能老將不減當年勇。
以他對西夏的了解,那邊吃了敗仗頂多安穩兩三年,兩三年之後不想打也得打。
原因無他,西夏的百姓過的比大宋的百姓還要苦,大宋有民變兵變,西夏的民變兵變比大宋還多。
更重要的是,梁太後和新上位的小皇帝沒法服眾,西夏現在是權臣當家。
如果是一個權臣也就罷了,不管當家的是皇帝還是權臣,是一波人就行,偏偏西夏能把持朝政獨攬大權的權臣都被滅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沒法一家獨大隻能同時執政。
一群人今天這個政策明天那個政策,百姓被欺壓的沒有活路天天想辦法往大宋跑,他們想不亂都難。
為了遮掩國內的動亂,西夏十成十的會以劫掠大宋為由頭讓士兵繼續給他們賣命。
打贏了就劫掠大宋的百姓來養他們的大軍,打輸了士兵都死了自然也沒有了兵亂。
不管怎麼說,西北邊疆不得不防。
狄大元帥回不了京城心裡有氣,襄陽的事兒還沒解決也不耽誤他日常想打西夏。
他得找點事情分散注意力,不然他怕他會忍不住衝進大牢揍襄陽王一頓。
蘇景殊揮手目送走路帶風的狄大將軍走遠,想著再去襄陽王府看看有沒有找到其他的密室,其他的密室裡有沒有其他的賬本,其他的賬本上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唔,廢話文學。
總之就是,他去襄陽王府看看有沒有彆的線索。
事到如今,他是真的分不清襄陽王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以前兩天在襄陽王府的所見所聞,他以為襄陽王就是個繡花枕頭,枕頭裡塞的全是雜草,內裡一點兒有用的都沒有,能在襄陽作威作福那麼多年全靠運氣。
要不是運氣好沒人告發他,他能犯了那麼多事兒還完好無損?
宗室王親裡不是沒有欺男霸女之輩,不隻宗室王親,但凡家裡有點權勢都可能出現欺男霸女的紈絝子弟,在京城還有禦史諫臣和對家盯著彈劾,在地方就不好說了。
這不,襄陽王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不過運氣好成襄陽王這樣也是少見,地方官三五年就要回京述職然後去彆處繼續當官,隻有藩王能幾十年如一日的待在同一個地方。
能讓那麼多任地方官都對他的惡行緘口不言,總不能全靠殺人吧?
殺掉不聽話的官的確是最簡單的法子,但是這個法子風險很大,官員在任上去世總得有個說法,是病逝還是猝死還是被害,總不能死了之後就沒人管了。
死在荊襄九郡的官員太多,吏部在考核的時候就能發現不對勁,而京城那邊一點相關消息都沒有傳出來過,這點也很不對勁。
襄陽王看著不像是能想那麼多的人,那麼問題來了,給他掃尾的是誰?真正的幕後黑手?
搜查王府找線索的時候找到的東西他都看過,盟單蘭譜上隻有他襄陽王麾下的人手,王府裡看著四麵漏風,其實能找到的線索隻夠把他自己
送上龍頭鍘。
要不是陰差陽錯找到假山裡的密室發現裡麵的金銀財寶還有賬本,他們這個巡按襄陽的欽差團隊明天就會啟程回京,沒準兒真正的幕後黑手就逃過去了。
“襄陽王府有禁軍將士和衙役在,不用景哥兒操心。”公孫策拍拍少年郎的肩膀,指揮衙門裡的書吏將運回來的東西分門彆類放好,“你留下幫忙,現在多學學,回頭去地方任職時也不至於太手忙腳亂。”
重點看書裡有沒有夾著彆的東西,公文和信件要拆開看,能充當罪證的單獨放,襄陽王怎麼說也是個王爺,罪證多少都不嫌多。
蘇景殊震驚的看著堆滿院子的紙,不敢相信這些在他們公孫先生眼裡隻是還行。
難道新官上任都要經曆這一劫?
新官上任三把火,燒的該不會前任留下來的爛攤子卷宗吧?
小小蘇蔫兒了吧唧的跟上,“師父,您和包大人剛到開封府的時候要接手的卷宗有這——麼多嗎?”
他不是不願意乾活,而是第一次直麵見識到書山紙海有點震驚,開封府年底整理卷宗也沒有那麼多啊。
公孫策笑笑,“卷宗的數量可多可少,隻看上任的官員願不願意了解民情。”
新上任的官員要深入民間,也要了解轄下發生過的案件以及近些年朝廷政策的實施情況,要是連這些都做不到還怎麼當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爺?
蘇景殊精神一振,立刻乖乖跟在公孫策身邊看他怎麼安排。
很好,第一遍篩查是衙門書吏的活兒,有人數眾多的書吏幫忙,其實工作量也不算太大。
小小蘇看明白其中門道後繼續琢磨這個案子的不合理之處,越想越覺得襄陽王是個冤大頭。
天上沒有掉下來的餡餅,荊襄一帶沒有金礦,賬本上也寫著他的黃金都是彆人送的,那個“彆人”為什麼好心給他送黃金?總不能為了討好他吧?
好吧,沒準兒襄陽王還真是這麼想的。
金礦,哪兒能出現金礦呢?
後世的礦產勘測技術發達,但是他不是專業人士,除非給他一張礦產分布圖,不然他也說不準哪兒有什麼礦。
他們大□□自古以來金礦就不多,沒有記錯的話大部分都在遼東山東和陝西山西,彆的他就不知道了。
襄陽這地界兒離遼東和山西陝西都不近,會是從那邊運過來的嗎?
不對,陝西是西北邊境,朝廷對那邊管的很嚴,山西是北邊對遼重鎮,朝廷管的同樣很嚴,彆說是能挖出來大幾千萬黃金的大金礦,就是隨隨便便的小礦也落不到私人手中。
雖然大宋的對外政策頗受詬病,但是在對內方麵嚴起來還真沒的說。
不是邊境,那就是遼東山東。
遼東這會兒應該是女真人的地盤,山東倒是在大宋境內,可那地方離襄陽那麼遠,八千萬兩黃金能悄無聲息運到襄陽城?
蘇景殊皺起眉頭,“公孫先生,您知道大宋哪兒的金礦多嗎?”
公孫策想了想,回道,“嶺南有金礦,邕、融、宜、昭、潯、貴、岩、蒙等州都能產金,雖然數量不算太多,但是產金地多,因此總量也不算少。”
嶺南地處邊疆,他沒去過那麼遠的地方,但是對嶺南產金也有所耳聞。
據說嶺南境內金坑極多,那邊的金子不用費勁兒開采,直接就融在沙土之中,小的像麥麩,大的和豆子差不多大,還有更大的和手指頭差不多。
山穀溪流皆能生金,鴨鵝在水邊遊食而歸,糞便裡便能找到金子。
因為江溪河流皆產金,所以當地人多養鵝鴨,取屎以淘金片,每天都能得半兩或者一兩的金。
嶺南的土官叫峒官,聽說那些峒官以大斛盛金鎮宅,平日裡一擲千金,婚姻以豪侈相勝,頗有魏晉時的鬥富之風。
蘇景殊:……
視金錢如糞土,物理意義上的視金錢如糞土。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能從鵝糞鴨糞裡淘金,要是養的鴨子大鵝多,豈不是天天都有黃金入賬?
先生,趕明兒咱們被貶到嶺南就去養鴨子吧,又能吃肉又能吃蛋還能從糞裡淘金,怎麼看都不吃虧。
公孫策頓了一下,隻當什麼都沒聽見繼續道,“邕、融、宜、昭等地的金礦多為砂金,那些砂金常常順溪河而下淤積在河灘處,朝廷在邕州開設有慎乃金場,嶺南一帶每年上貢的金銀總數並不少。”
好好一個狀元郎不想著平步青雲想什麼被貶?
去嶺南養鵝鴨真要有那麼好的事情還能輪得到他們去養?
在養之前最好算一算朝廷的課稅以及嶺南一帶每年要給朝廷進貢多少東西,還有當地土官的盤剝克扣,算完之後再來說要不要去嶺南。
再說了,嶺南產金的地方多不代表黃金產量高,就算整個嶺南地區的金銀全都加起來也沒有襄陽王這賬本上提到的數目多,所以襄陽王的黃金肯定不是出自嶺南。
蘇景殊也覺得不是出自嶺南,他都不知道嶺南有金礦,所以嶺南肯定沒有那麼多的金子。
嗯,應該不是他知識儲備量太少。
“如果真正的幕後黑手那兒還有更多的黃金,官家大概會開心的蹦起來。”
天上掉錢的話,這算不算另類的沒錢花就印鈔票啊?
黃金是貨真價實的黃金,和紙幣不一樣,應該不會造成民間經濟的混亂吧?
金價下跌?冒出來個其他貴金屬代替黃金?
不懂,他選擇把問題交給公孫先生。
公孫策歎了口氣,“朝廷每年都在開采金礦銀礦銅礦,也在不停的鑄造新的錢幣,隻要控製好這個度就不會對民間有什麼影響。”
“八千萬兩呢,這怎麼控製?”蘇景殊張開手臂比劃了一下,他對八千萬兩其實沒什麼概念,但是他覺得他現在變成頂天立地的巨人都報不住足足八千萬兩重的金山。
現在又查出來襄陽王背後還有彆的幕後黑手,這八千萬兩沒準兒還能翻個幾倍。
那麼多金子放
到民間,金價肯定嗖嗖嗖的往下跌。
“如果是白銀可能會造成白銀價賤,黃金的話不太可能。”公孫策說道,“朝廷有令,黃金隻能用於宮廷、貴族和外交之用,民間不得私自鑄造、買賣、收藏黃金。”
有違者處以重罰,更有甚者直接殺無赦。
蘇景殊拍拍腦袋,“我把這事兒給忘了。”
大宋以白銀和銅為主要貨幣,同時還推行紙幣來輔助,平時用的是銅錢銀錠還有銀票,用到黃金的時候還真不多。
仔細想想,除了官家的賞賜之外他也沒見過彆的黃金。
大宋在各地都設有金監司,專門負責管理金礦的開采和運輸,襄陽王藏起來的黃金肯定沒報備過,所以找金監司也沒用。
小小蘇歪著腦袋想了想,趁他們公孫先生在身邊化身十萬個為什麼繼續問問題。
他們公孫先生博學多才,人在身邊就得把握住機會,不然想問的時候找不到人有他後悔的。
既然嶺南的金礦總產量並不多,那大宋的黃金儲備是哪兒來的?海外貿易?
公孫策點點頭,耐著性子給他講裡麵的彎彎繞繞。
幸好他走南闖北見識夠多,不然還應付不了這小子的問題。
蘇景殊矜持的笑笑,不懂就問不丟人,誰讓他們先生什麼都懂呢,換彆人還真不一定有公孫先生講的明白。
大宋境內的金礦的確不算多,和大宋相比,西域南洋和隔壁某島國礦才算多。
不隻有金礦,還有銀礦銅礦各種彆的礦。
外貿交易從來都是以物易金銀,絲綢瓷器茶葉哪樣拿出去都是大殺器,出海之後嘎嘎亂殺,官船帶出去多少貨就能換回來多少黃金。
所以雖然大宋境內的金礦不多,他們在西域南洋還有隔壁某島國都有大量的礦產資源。
按照前幾年的數據,大宋每年從西域帶回來的黃金約有十萬斤,從南洋帶回來的黃金約有五萬斤,從隔壁日本帶回來的黃金約有三萬斤,林林總總加起來足有二十萬斤。
等會兒!二十萬斤?
外貿的收益一年加起來大概二十萬斤,按照一斤十六兩來算,一年的收益也才三百二十萬兩,和八千萬兩根本沒法比。
八千萬兩黃金,要朝廷的外貿官船乾二十五年才能攢那麼多錢,襄陽王在襄陽這幾十年一門心思隻顧得搞錢了是嗎?
小小蘇掰著手指頭算,越算越覺得離譜。
藩王一年的收入比朝廷一年還高,這讓朝廷的臉往哪兒放?
白玉堂從外麵進來,看到他恍恍惚惚蹲在台階上挑了挑眉,“怎麼了?不是說天上掉金山了嗎?”
這小子剛才和狄將軍一起回來,說到天上掉金山的時候高興的就差原地轉圈了,怎麼這會兒看著又不太高興了呢?
“五爺,你知道八千萬兩黃金有多少嗎?”蘇景殊恍恍惚惚,隻聽八千萬兩黃金還沒什麼,換算成朝廷二十五年的外貿收入就不一樣了。
全國二十五
年才能掙那麼多錢,這還得了?
雖然這隻算上了黃金沒有算白銀和其他貴重物品,但是這也夠離譜了啊!
二十五年啊,人生一共才幾個二十五年?
白玉堂對錢也沒什麼概念,反正他從小到大都沒缺過錢,八萬兩八十萬兩和八百萬兩對他而言完全沒區彆,“怎麼?天上掉下來了八千萬兩黃金?”
“公孫先生剛才說朝廷一年才能從海外運回來三百多萬兩黃金,八千萬兩就是朝廷二十五年的收入。⊕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蘇景殊還在自言自語,“八千萬兩啊,二十五年啊,就算我一年能掙三百多萬兩黃金也得從上輩子開始掙才能掙到那麼多錢。”
他一年掙不了三百多萬兩黃金,豈不是還得把上上輩子和上上上輩子都算上?
彆那麼複雜了,從草履蟲的時候開始算吧,那可是八千萬兩黃金,不是八千塊錢。
金價多貴啊,那都是論克賣的,八千萬兩黃金按克賣,他雙手雙腳齊上都可能湊不夠那麼多零。
白玉堂:???
這都什麼跟什麼?
“公孫先生,景哥兒怎麼了?這是受什麼刺激了?”白玉堂有點懵,摸摸傻小子的額頭感覺沒發燒,於是去旁邊問另一位,“您看您看,從我進來就一直念叨什麼八千萬兩。八千萬兩怎麼了?隨隨便便抄個貪官就能抄出來這麼多錢好吧。”
大宋除了國庫窮,民間是真不窮。
窮的吃不起飯餓死的大有人在,富的金銀堆滿房宅的同樣大有人在。
都不用專門找貪官,隨便去個地方找他們當地的富家大戶,抄個幾戶就能抄出來幾百上千萬兩銀子,換成黃金也就是再多抄幾戶的事兒,哪兒用得著這麼震驚。
襄陽王好歹當了幾十年的藩王,他在荊襄一帶欺男霸女搜刮百姓,抄他的王府抄出個國庫多正常。
這小子還是太年輕,多去民間曆練幾年就習慣了。
雖然襄陽王府抄出來的東西的確有點多,但是放到全大宋來看還真不夠看。
彆的不說,就這八千萬黃金,他一個月就能全花乾淨。
大宋的人口足有九千多萬,其中窮苦百姓占一多半,那麼多錢一個人分一兩都不夠,這才哪兒到哪兒。
蘇景殊鼓了鼓臉,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
他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這輩子在民間長那麼大也沒見過多少能隨隨便便拿出上千萬兩銀子的人家,總不能是眉州出奇的窮吧?
“那是你沒見過。”白玉堂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道,“有錢不一定外露,就算露也不會全露,你還是太嫩了點兒。”
蘇景殊:……
“五爺,展護衛哪兒去了?”
白吱吱出身太好不好溝通,他去找展貓貓說,展貓貓一定能理解。
白玉堂指指大牢的方向,“展昭和包大人一起去牢房了,你找他有事?”
蘇景殊搖頭,“沒事兒了。”
算了,不打擾展護衛辦正事,他自己也能排解心情。
“對了景哥兒,你要不要認識一下我二哥?”白五爺依舊還放棄牽線的事兒,“我二哥不是會埋地雷嘛,我和他說你也會,說你們倆可以認識認識。他可好,不分青紅皂白先罵了我一頓,說什麼朝廷嚴禁火器配方外傳,不然見到一個抓一個。我又不是讓你們探討火器配方,至於那麼緊張嗎?”
蘇景殊:……
“五爺,我不會埋地雷。”
雖然但是,埋地雷是個技術活兒,他隻會簡單的扔手雷。
“沒關係,我也不會埋地雷。”白玉堂一邊說一邊比劃,“不是說朝廷的事兒,說其他的。你小時候不是和唐門有過接觸?我二哥肯定對這個感興趣。”
小小蘇:痛苦麵具.jpg
都那麼長時間了,這事兒過不去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