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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在朝中根基不深,蘇洵並未入仕,而蘇軾蘇轍兩個小輩前幾年初入官場,可能自己都沒弄明白怎麼在官場上生存,更不用說教彆人怎麼當官。
但凡蘇景殊再年長幾歲,官家都不至於像現在這麼擔心他應付不來地方官場上的各種門道。
偏偏他現在說大吧還沒及冠,說小吧又沒小到考中進士後繼續在京城讀書再學三年再當官的程度,總之就是怎麼安排都不放心。
蘇家二伯蘇渙已是四品的提點刑獄,可兩個人沒在一起生活過,如今一個在利州一個在京城,想指點也沒法指點。
官場上的門門道道還是得找個離得近關係又好的來教,不然能怎麼辦?還能直接把孩子扔進官場裡讓他自己摸爬滾打長記性?
將來在官場上掉坑的機會多的是,剛開始當官還是穩著點來,把孩子嚇壞了就不好了。
包拯知道皇帝讓他帶上這小子是什麼意思,不過他覺得官家這活兒L派的不夠合適。
他的確在地方乾了幾十年,問題是他考中進士後沒有直接當官,而是先回家侍奉父母,等父母都過世守完孝,他的同年都已經是官場上的中流砥柱。
雖然他剛進官場時也是從基層開始乾起,但是他有一群有本事還努力的同年,所以這些年的升遷基本上沒被卡過。
哦,除了罵人太狠得罪的人太多被貶之外,其他升遷基本上沒被卡過。
景哥兒L年紀小,倒是可以和他一樣考中進士十年後再進入官場,到時有眾多已經在朝中頗有聲望的同年保駕護航,官路想不順暢都難。
不過官家沒打算讓這小子虛度十載光陰再辦差,不然也不會讓他來帶人先看看地方官場到底是什麼樣。
包拯家裡有侄子在官場,家中侄子資質不算好,當個縣令已經是勉強,他也沒有刻意提拔,換成資質好聰明又上進的後輩就不一樣了,即便官家不開口他也會教。
傻小子運氣好,第一次見到的就是襄陽這種水深的地方,以後去彆的地方便不會大驚小怪了。
路上閒著沒事兒L,包拯便給初入官場的蘇小郎講去地方當官要注意什麼,過來人的肺腑之言可遇不可求,蘇景殊非常用心的把包大人說的每句話都記了下來。
就是有一點,包大人真覺得他第一次見到的就是襄陽官場是運氣好嗎?
大人自己說的,襄陽天高皇帝遠,襄陽王又有異心,地方官場和襄陽王府多半已經是鐵板一塊。
外來官員要麼和他們同流合汙,要麼眼不見為淨當沒看見熬到任期結束,要是性子耿直既不願意和他們同流合汙也不願意看到他們殘害百姓,那就隻能準備棺材板兒L了。
辭官都躲不過去,襄陽王手底下的江湖人會暗殺。
這能叫運氣好嗎?
好吧,在知道安全一定能得到保障的情況下,他也覺得他的運氣很好。
好心情在進入荊襄地界兒L戛然而止。
他們都知
道襄陽王治下的百姓過的可能不怎麼好,能隨意製造水患的人肯定不在乎百姓的死活,襄陽王在襄陽經營幾十年,情況可能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王倫說荊州賊寇橫行是真,所謂費心剿匪卻未必是真。
襄陽是荊湖兩路的門戶,同樣也是南方聯絡中原的交通要道,但是襄陽卻不歸荊湖兩路管,而是劃到了京西路。
至於襄陽王的領地為什麼是荊襄九郡而不是京西路的州縣,蘇景殊也想不明白。
朝廷都能把襄陽這等兵家之爭之地劃給藩王當封地,還有什麼不能發生?
想不明白的都是BUG,是世界觀的問題不是他的問題。
京西路,聽名字便知道這個路在京城西邊,襄州在京西路和荊湖北路的交界,過了漢江再往南走就是荊州。
他們一行十幾人,有馬有馬車還有刀劍,在進入襄州境內之前都走的很安穩。
劫道的山匪也知道什麼人能搶什麼人不能搶,展貓貓和白吱吱不騎馬隻坐在馬車上也能看出來他們不好惹。
進入襄州之後情況就變了,劫道的打走一撥又來一撥,本來他們昨天就能到襄陽城,愣是拖到今天傍晚才到。
彆地兒L的山匪五大三粗,還有些是不務正業的江湖人,襄州的山匪那都不能叫山匪,隻能說是難民。
衣衫襤褸骨瘦如柴,誰家正經山匪能慘成這樣?
展昭和白玉堂已經能麵不改色的將所有的難民山匪打發走,襄州這還算好的,好歹路邊沒有屍體,渡過漢江進入荊州地界兒L那才是真的淒慘。
襄州這些落草為寇的難民多是從荊州逃過來的,荊州官府不管賑災,百姓隻能去周邊沒有遭災的地方求個生路。
然而襄州的城池也不許難民進入。
蘇景殊開始還氣悶的罵地方官全都不是好的,然後他就被有多年地方官經驗的包拯給上了一課。
這兒L是襄陽王的大本營,各個城池都過的緊巴巴,縣城府城要是允許災民進城,城裡百姓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
餓久了的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一頓飯兩頓飯救不了他們的命,為了活命他們什麼事情都能乾得出來。
就像他們進入襄州後遇到的那些難民劫匪,他們不知道他們打不過有刀有劍的車隊嗎?知道,但是不搶是餓死,搶了還有一線生機,他們為了活命依舊會鋌而走險。
襄州位於京西路,算是地產富饒的地方,能在這兒L當縣令知州的都有一定的執政經驗,不會像剛從學堂裡出來的新科進士那樣熱血上頭想賑濟災民就賑濟災民。
沒有人願意看到哀鴻遍野,唔,喪儘天良的除外。
但凡有一絲人性都不會眼睜睜看著災民餓死而毫無觸動,可他們要先保證城裡的安全。
一旦打開城門接納災民,附近的災民就都會朝他們這一座城湧來,隨之而來的混亂哄搶甚至濫殺無辜彆說是縣城,就是府城也不好鎮壓。
心軟的官會準備些糧食出城賑災,還
有就是不開城門也不出糧,災民靠近就轟出去,堅決不許他們靠近。()
荊州的災民應該荊州的官來管,荊州的官不管,彆的地方的官隻能以他們自己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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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鐵石心腸冷酷無情,而是為了保護他們治下的百姓。
蘇景殊歎了口氣,一路上看著越來越多的災民,後麵兩天的路程實在笑不出來,直到進了襄陽城那種壓抑的感覺才散了不少,也總算能鬆口氣兒L。
襄陽城同樣不許難民進入,城裡的百姓看著還算安居樂業,至少穿的都很整潔,看上去也不像缺糧食的樣子。
然而在茶樓坐下之後,蘇景殊發現他這口氣兒L還是鬆早了。
茶樓在城門附近,離襄陽王府有一段距離,襄陽王並不在乎治下百姓怎麼說他,隻要不把事情傳到彆處,就是天天在家罵他都沒事。
當然,罵聲不能傳到他的耳朵裡。
襄陽城的百姓在襄陽王的管轄下生活了幾十年,早就清楚怎麼避開王府的眼線悄悄唾棄襄陽王。
若是往常,有生麵孔在旁邊他們不會說的那麼明顯,但是襄陽王府最近又開始禍害孩童,坊間的罵聲根本停不下來。
蘇景殊聽了一會兒L,大概聽明白到底是什麼情況。
以前有無憂洞拐賣婦女小孩兒L,襄陽王不需要在襄州拐帶幼童就能滿足需求,前幾年無憂洞被連開封府連根拔起,中牟縣的念奴嬌也被鏟除,襄陽王府沒法從彆的地方拐帶婦女幼童,於是兔子開吃窩邊草朝襄州下手。
有父母主動把孩子賣掉,也有父母在孩子丟了之後瘋狂去找,新上任的襄陽太守金輝聽上去像個好官,接到報案後連王府也敢去查,可惜他初來乍到沒有根基,並沒有找到襄陽王拐帶幼童的證據。
“先生,您覺得金太守是真心想和襄陽王作對嗎?”新上任的蘇禦史搓搓下巴,湊到旁邊的開封府智囊耳邊小聲問道,“我怎麼感覺像是在做戲?”
按照正常邏輯,打上門應該是在找到證據之後憑證據抓人。
王府是襄陽王的王府,外頭有官兵來查,他肯定把所有的痕跡都清掃乾淨才放官府衙門的人進去。
不對,那是王府,隻要襄陽王不願意,以太守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去搜查王府。
襄陽王既然敢讓他去查,王府裡肯定查不到任何證據。
金太守無功而返,反而像是在給襄陽王洗脫嫌疑。
他們來的路上包大人說過襄陽王治下的官場已經爛透了,外來的官員想安安穩穩當官要麼同流合汙要麼睜隻眼閉隻眼當看不見,雖然金太守剛來襄陽沒多久,但是難保他不會和襄陽王同流合汙。
馬克思說過,懷疑是一種非常重要的認知態度。
所以,查案應該懷疑一切。
蘇·未來的青天大老爺·景殊說道。
公孫策無奈道,“金太守是包大人舉薦來襄陽的,他先前在兵部為官。”
小小蘇立刻放棄懷疑,“包大人舉薦來的啊,那沒事
() 了。()”
既然是包大人舉薦來的,那肯定是想和襄陽王硬剛,隻是經驗不足反而讓襄陽王擺了一道,人活一世哪兒L能一輩子不掉坑,他能理解。
反正就是,包大人甄選,人品有保障。
公孫策:……
這小子。
金輝的確是包大人舉薦來的,前些日子包大人彈劾王倫和荊州大小官員賑災不利,當時他們還不知道王倫和襄陽王私底下有聯係,隻是覺得荊州這水災來的古怪。
官家當時沒有撤王倫的職,隻將荊州襄州的一把手給換了,沒想到換的隻是小嘍囉,真正的罪魁禍首還在後麵。
金輝金大人之前在兵部當職,性子耿直但有些急躁,的確能乾出沒有證據就直接帶人衝到襄陽王府搜查的事情。
自從兵部侍郎秦彭年私通遼國泄露北地戰況,朝廷便對六部的官員進行了嚴格的審查,連打雜的衙役都是查過祖上三代才放進去,任職六部的官員審查自然審查的更加嚴格。
金大人先前是兵部侍郎,能力如何他不做評價,人品肯定沒問題。
不過包大人隻說金大人是個暴脾氣,沒說他如此沉不住氣。
公孫策皺起眉頭,打算晚上到客店和包大人說說,看看金大人是不是有彆的打算。
大道士帶著小道士在茶樓喝了會兒L茶,用茶水點心填飽肚子,然後在門口不遠處掛起招子等待有緣人上門。
蘇景殊蹲在算命招子旁邊,感覺他們不像大道士和小道士,更像大乞丐和小乞丐,隻是身上比乞丐乾淨而已。
大爺、大娘、哥哥、姐姐,路過的好心人們,行行好給口吃的吧~?()?[()”
“不要魚,不要肉,給個窩頭就行QAQ~”
小道士可憐巴巴的蹲在路邊,嘴裡小聲嘟囔著什麼,路過的大娘見不得這麼俊秀的小郎君餓肚子,從挎著的籃子裡拿出個剛摘的枇杷塞到他手裡,臨走時還搖頭歎氣,“可憐見的,造孽啊。”
蘇景殊:……
公孫策:……
蘇景殊老老實實閉上嘴巴,挪到公孫策旁邊板板正正盤腿坐下。
枇杷放到漁鼓後麵,隻要他看不到,剛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他不可憐,是他造孽,讓大娘浪費一個枇杷真是太對不起了。
天色漸晚,已經到了收工回家的時候,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鬨,不過卻沒有幾個人來算命。
這年頭算命的要麼去熟悉的館子裡算要麼是吆喝到跟前算,吆喝到跟前還可能被當成騙子哄走,他們這種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裡的可以避免和客人起衝突,但也沒多少生意就是了。
這是第一天,無人問津很正常,多坐幾天就會有人上門。
蘇景殊想著他們坐到天黑就去和包大人他們會和,隻是天還沒黑,他們麵前就站了幾個一看就不好惹的家夥。
幾個人穿的衣服差不多,應該是大戶人家的護衛,這是要請他們上門測算?
公孫策不著痕跡
() 的朝旁邊的小徒弟眨眨眼讓他不要緊張,然後麵色如常起身問道,“幾位有何貴乾?”()
為首的那人走上前,老道士,你能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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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策謙虛的笑笑,“八字流年貧富吉凶,悉聽尊便。”
幾個人又嘀咕了一陣,然後上前將大道士和小道士圍起來,“我家主人正在招攬賢士,有勞二位跟我們走一趟。”
說話的功夫旁邊已經圍了不少人,周圍的百姓明顯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來曆,看著被圍起來的一大一小皆是搖頭歎息。
這倒黴催的,怎麼讓襄陽王給盯上了?
公孫策跟在包拯身邊那麼多年,不是沒有遇到過二話不說就綁人的情況,這幾個人好歹還問了他們一句,態度不算太差。
既然態度不算太差,那就容他多說一句,“幾位爺,我們師徒二人初到貴地,並不……”
“哪兒L那麼多廢話,讓你們走你們就走。”態度不算太差的領頭人瞬間變臉,“你們走不走?你們不走我們就上繩子綁了!”
嗬斥聲一出現,旁邊圍觀的百姓一哄而散,連茶樓二樓的窗子旁都看不見人影,可見這群人在襄陽城裡積威甚重。
公孫策:……
好吧,他收回剛才的話,這些人的態度一點兒L都不好。
蘇景殊躲在算命招子後麵,努力藏住眼底的興奮。
——他來了他來了,他帶著反派劇情走來了!
電視劇裡演的不全是假的,微服私訪真的有很大概率進城就遇到找茬的。先生先生,跟上去看看他們到底想乾什麼。
小道士麻溜兒L的收拾好地上的東西,拿起褡褳和算命招子亦步亦趨跟在師父身後,看上去像是被嚇著了。
公孫策將臭小子塞到他手裡的枇杷放好,再說一遍,他感覺這小子的膽量足夠給他當師父。
“先生,您覺得我們要去哪兒L?”蘇景殊小小聲問道,“我剛才聽見旁邊路過的百姓說襄陽王,他們該不會是襄陽王的人吧?”
如果真的是襄陽王,他們這是什麼運氣?
“八成就是襄陽王府的人。”公孫策輕聲回道,“他們應該還沒有發現我們的身份,景哥兒L待會兒L不要亂跑。記住,見機行事。”
他不怕這小子嚇著,隻怕這小子膽子太大在襄陽王府中也敢亂跑。
小小蘇點頭,“先生放心,我知道分寸。”
來到襄陽城第一天,打入敵方大本營,這個進度簡直跟坐了火箭一樣。
公孫先生儘管去忽悠襄陽王,他進王府後就老老實實當什麼都不懂的小道士,肯定不會給先生添亂。
天呐,這究竟是什麼運氣啊?
襄陽王受什麼刺激了?招攬賢士也就罷了,竟然連大街上算命先生都不放過,襄陽王府缺人缺到這個程度了嗎?
城門口離襄陽王府距離不近,好在當街抓人的那幾位沒想讓他們靠雙腿走過去,到街口就喊了輛馬車送他們去王府。
公孫策
() 不知道襄陽王要搞什麼幺蛾子,這時候進襄陽王府不在他們的計劃內,但是那麼好的機會不進去實在可惜,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剛才街上那麼多人看著,包大人安置下來後找不到他們可以很快打聽到他們去了什麼地方,等晚上展護衛和白護衛混進王府再商量接下來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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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一點點暗下去,等馬車在襄陽王府門口停下,外麵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燈火通明。
王府的院牆一眼望不到頭,進去之後小橋流水景致頗好,掩映在景致後麵的宮殿金碧輝煌,看著比官家住的京郊彆院還要奢華。
襄陽王招攬了不少江湖人,最近煩心事多,他推上去的荊州知州和襄陽太守都被罷免,甚至連王倫都被押回京城下獄,一樁樁一件件實在讓他頭疼。
洪澤湖那邊鄔澤也有好幾天沒給他回消息,不知道是忙忘了還是怎麼,還得再派人去洪澤湖看看。
江湖人比官員好拿捏,就是有一點不好,太不服管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失去了蹤跡。
他們在江湖上自在慣了,一時半會兒L習慣不了管束,就像那鄔澤,其實也不是故意不給他回消息,就是忙著忙著就給忘了。
他說他以為報過信兒L了,其實根本就沒有這回事兒L。
這能怎麼辦?隻能他多派人過去看看。
襄陽王歎了口氣,聽手下人說府上又來了個頗有能耐的算命先生眉頭皺的死緊,“算命先生?本王要算命先生乾什麼?”
他要乾的是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造反,算命先生還能算出來他是成是敗?
“王爺,朝廷都有欽天監測定吉凶,咱們找、啊不、咱們招攬個算命先生沒準兒L真的有大用。”回話的那人勸道,“近些天咱們府上諸事不利,興許就是衝撞了什麼,您就讓那算命先生給瞧瞧,算準了就留下,算的不準再趕出去就是。”
襄陽王想了想,揮退屋子裡的舞女歌女,“既然如此,讓那算命先生進來。”
旁邊人立即領命,不多時,一大一小兩個道士就來到殿中。
蘇景殊小心瞄了一眼傳說中的大反派,看完之後立刻收回目光。
怎麼說呢,和八王爺不像兄弟倆。
八王爺年歲上來了也是雍容閒雅,襄陽王的歲數還沒有八王爺大,但是已經是個中年發福的老胖子。
看著不像八王爺的弟弟,更像八王爺的哥,還是大好多歲的那種哥。
襄陽王不知道蘇某人在心裡怎麼編排他,人進來後上下打量一番,兀自下定評價。
小的那個應該還沒出師,估計也沒什麼本事,大的那個倒是的確有些仙風道骨的意思。
還行,不像是騙子。
襄陽王坐起來,問道,“先生打哪兒L來?”
公孫策拱手行禮,“回王爺的話,在下從大名府而來,今日初到襄陽,若有冒犯之處還請王爺見諒。”
“從大名府來的?”襄陽王挑了挑眉,“大名府最近太平不少,先生怎麼
() 大老遠跑襄陽來了?”()
公孫策微微躬身,雲遊之人居無定所走南闖北,大名府無卦可算,自然要另謀出路,讓王爺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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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在大名府混不下去了,隻能想法子到彆處謀生。
“行吧,能被排擠到連老家都不能待,應該是個有真本事的。”襄陽王點點頭,於是站起來說道,“來人,給先生賜座。”
他最近的確不太順利,不知道這算命的能不能給他算出個子醜寅卯來。
“先生,本王有一事想請你算算。”
公孫策聞言放下褡褳,“看麵相批八字測流年,王爺想算什麼?又想怎麼算?”
蘇景殊把算命招子放在旁邊,乖乖的站在旁邊候著,假裝自己是個木頭人。
襄陽王沒把注意力放到小道士身上,走到神神叨叨的大道士跟前問道,“怎麼?你這兒L想算什麼算什麼?想怎麼算怎麼算?”
公孫策笑道,“算不準分文不取,算得準王爺隨意給些賞錢就行。”
襄陽王:……
口氣這麼大,難怪被排擠的隻能往南邊跑。
公孫先生從褡褳中拿出羅經盤銅板等各種占卜之物,“敢問王爺欲問何事?”
襄陽王在旁邊坐下,“本王想讓你算算,本王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能不能成功。”
蘇景殊頓了一下,不知道這位是不是因為在自個兒L家裡所以說話的時候才那麼不把門。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能不能成功?他怎麼不直接問接下來的造反能不能成功?
哦,不對,他不應該知道襄陽王想造反,更不該知道襄陽王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很好,您繼續。
公孫策顯然也沒想到襄陽王會如此的開門見山,不過他現在是以算命謀生的算命先生,對襄陽王府的所有事情都一概不知,直接當沒聽懂就是,“王爺,何事是否成功?”
“這你就彆管了。”襄陽王擺擺手,“你隻需要算能不能成功。”
公孫先生搖搖頭,“回王爺的話,在下才疏學淺,不知何事無法測算。”
“哪兒L那麼多事兒L?”襄陽王也來氣了,但是看這算命先生神神叨叨的樣子又熄了火,“行吧,告訴你也無妨,但是這是本王的秘密,關乎身家性命的秘密。你若是敢透露出去,你們師徒二人就彆想活著走出王府。”
公孫策連忙表示,“在下一定守口如瓶。”
蘇景殊豎起耳朵聽倆人打機鋒,看襄陽王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以為他要大喇喇的吧造反的事情說出來,聽到接下來的話後又有點失望。
好吧,大反派還沒有蠢到隨便對誰都說他要造反的地步,但是直接說事情關乎身家性命也好像不太聰明。
關乎身家性命的事情能和算命先生說嗎?還是第一次見到的不知道什麼來路的算命先生?
要是自家養的知根知底的玄學人士也就算了,這種有權有勢的大人物迷信很正常,現在這麼弄得他還以為
() 他們是襄陽王府家養的道士呢。
他和公孫先生沒問題,那麼有問題的就是襄陽王。
旁邊,襄陽王扶著椅子站起來,麵無表情的模樣看上去有些陰沉,“本王想除掉一個人,那人應該很快就會抵達襄陽,本王想請先生算一卦,算算那人究竟會不會死。”
蘇景殊:好吧,猜錯了,但也沒全錯。
相除掉一個人,那人應該很快抵達襄陽,越聽越覺得像是他們包大人。
區區反派想除掉主角,很好,你涼了,趕緊讓家裡準備棺材板,免得將來用得到的時候沒東西可用。
“王爺稍等片刻。”公孫策麵不改色應下,又問了其他幾個問題,然後開始起卦。
仙風道骨的大道士拿出三枚銅板連擲六次,一邊擲一邊將結果記在紙上。
蘇景殊看著擲出來的結果和紙上寫的結果,再看看對六爻絲毫不通的襄陽王,保持沉默。
寫在紙上的最終推出來是謙卦,沒錯,就是他和周青鬆在秋闈之前找公孫先生算出來的結果。
至於真正算出來的,是凶是吉不重要,反正寫在紙上的是吉。
讓你不讀書,讓你不學四書五經,這不,被算命先生忽悠都看不出到底是哪兒L被忽悠的。
算出來的凶,寫在紙上的是吉,不去盯著結果就彆怪他們忽悠人。
仙氣飄飄的算命先生算完之後驚訝的站起來,“王爺,大吉啊。您看,此卦是謙卦,乃是六十四卦中唯一一個每個爻都是吉的卦象,乃是萬裡挑一的大吉啊。”
“哦?果真如此?”襄陽王大喜,“本王聽說你們這些算命的老愛給人算凶卦來騙錢,沒想到你這道士和尋常算命的不一樣。”
“王爺乃是得上天庇佑之人,在下不敢妄言。”公孫策謙虛的躬身拱手,“能為王爺測算乃是在下的福分,今日之卦理應奉送,在下分文不取。”
“先生說的哪裡話,卦象如此吉利,本王自當重重有賞。”襄陽王大手一揮,“來人,帶先生入住鬆竹院。這是本王的貴客,讓府上的人都不得怠慢。”
公孫策拿著褡褳,“王爺,在下乃是雲遊之人,這……”
“先生不用客氣。”襄陽王拍拍他的肩膀,險些把人拍回椅子裡,“本王向來喜歡招攬門客,府上招賢院有許多民間大才,先生有空可以和他們討教討教。不必擔心吃喝花銷,跟在本王身邊虧待不了你們。欸,那小道士,你說是不是?”
木頭人蘇景殊:“啊?噢!王爺說的是!”
下人帶新來的兩位賢才去鬆竹院,等人走遠,候在外麵的管家才走上前來,“王爺,那個算命的來路不明,您這麼將人留在王府會不會有隱患?”
襄陽王不甚在意,算的準不準不重要,算的他開心就行,“派人去大名府查查有沒有這號人物,對了,那算命的叫什麼來著?”
管家:……
襄陽王府,鬆竹院。
大道士和小道士麵麵相覷。
雖然不知道事情為什麼變成了這樣,但是他們倆成功入住了襄陽王府,還成了襄陽王的座上賓。
厲害噢!
蘇景殊有些擔心,“先生,萬一襄陽王去大名府查您怎麼辦?”
公孫策不擔心這個,“我說的都是真話,他查任他查。”
蘇景殊:???
您什麼時候去的大名府?離開大名府的時候真的被當地的算命先生聯盟排擠出來的嗎?
公孫策雙手負後,語氣很是懷念,“大概有幾十年了吧,不過那些家夥應該還沒死光,有人打聽的話不會想不起我這號人物。”
蘇景殊睜大眼睛,薑果然還是老的辣,“先生,您在大名府的時候改名了嗎?他們會不會查出來您叫什麼?”
查算命先生沒事,查出來算命先生名叫公孫策那就麻煩了。
公孫先生摸摸胡子,“鄙號,孫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