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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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殊說乾就乾,反正他最近沒事兒閒著也是閒著。

王倫遠在荊州都能操控京城輿論,他們人在京城還能玩不過王倫?

太子殿下課業繁忙,隻需要將他們要和王倫打擂台的事情告知官家即可,其他的事情他和龐衙內趙世子能搞定。

趙頊不太樂意,“我的課業也不是很繁忙,趙清和龐昱都能參與,怎麼到我這兒就成了湊數的?”

這個問題不用蘇景殊解釋,龐昱率先開口說道,“殿下,我和趙清的功課能耽擱,您的功課不能耽擱。”

趙清嘖了一聲,“咱們倆那能叫功課?彆玷汙功課倆字了好吧。”

蘇景殊:……

趙頊:……

還挺有自知之明。

“為了大宋的江山,殿下要以課業為重,我們倆就算了,我們不添亂就已經是造福大宋,還是彆難為自己了。”龐昱靠在椅背上,提起功課感慨萬千,“放棄念書,放過自己,也放過書本。”

趙清癱在椅背上,同款感慨,“龐昱說的對。”

他和龐昱學不學都那樣兒,子安已經高中狀元,在官職差遣定下來之前也沒什麼要緊事兒,和王倫打擂台的事情讓他們這些閒人來乾就行,太子殿下還是把主要精力用在讀書上吧。

所以他們要怎麼和王倫打擂台?

蘇景殊對上二雙亮晶晶的眼睛,坐正身子問道,“你們有沒有買過街上的小報?”

趙頊:“就是那些把你寫成神仙下凡的小報?”

趙清:“就是那些說你天賦異稟能退天災滅人禍的小報?”

龐昱:“就是那些成天無所事事就知道瞎編亂寫的小報?”

蘇景殊:……

“衙內?”

聽這回答,龐衙內似乎話裡有話啊。

“就是瞎編亂寫啊,我又沒冤枉他們。”龐衙內氣鼓鼓,“小爺我分明是個遵紀守法好衙內,他們卻把我寫成欺男霸女一年納十八房小妾的惡賊。小爺才多大,欺男也就算了霸什麼女啊?”

趙清歎氣,“不小了不小了,也就是咱們家裡管的嚴,換成那些管的不嚴的,這個年紀完全可以欺男霸女妻妾成群。”

那是這小子不想嗎?分明是不敢!

平時在外麵色招貓惹狗也就算了,真要敢大庭廣眾之下強搶民女,開封府的衙役打上門都是去救他們的。

沒有包大人鐵麵無情進府拿人,他們得先被自家老爹打個半死。

蘇景殊和趙頊對視一眼,心道幸好八王爺和龐太師慣孩子沒有慣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不然這倆家夥會長歪成什麼樣他們都不敢想。

好了好了,回歸正題,現在開始分配任務。

他們要辦小報,首先要和各家家長打招呼,還有開封府也要說一聲,到時候生意太好被同行排擠的話還能找官府衙門幫忙。

等官家、八王爺、龐太師和包大人,哦,還有老蘇,等

他們都知道之後(),還要聯絡印刷小報的作坊?()?[(),這塊兒可以找他姐或者他娘幫忙,娘親和姐姐對京城的各個作坊都很熟悉,一定能花最少的錢辦最多的事兒。

印刷的作坊聯絡好,接下來就是重中之重,寫稿子。

小報不能隻有一篇稿子,怎麼著也得把版麵寫完,隻他自己還不夠,這部分得找人幫忙。

要有閒工夫寫,還要有文筆,最好寫出來的文章能讓人看了就掉眼淚。

很好,就你了柳大手子。

其實也可以去找他爹寫,但是他爹動筆的話十有八九得變成《討王倫檄》,重量級的文章要放到後麵出場,剛開始的時候還是得走煽情路線。

寫文章不能平地起高樓,還得知道更多荊州的事情,這麼一來他們還得想辦法見見荊州的災民。

“有點難。”趙大郎歎道,“先前寺廟裡那幾個災民被騙出去殺害,城外那些災民被威脅‘近包者死’,禁軍花了很大力氣才讓他們留在軍營,就算我們能找到那些災民,他們估計也不敢說話。”

“他們千裡迢迢來到京城,死了幾個人就被嚇成這樣?”龐昱皺眉,“進京告狀一路上肯定不安穩,要是這樣就退縮,他們何必千辛萬苦來京城?”

“百姓本就膽小,他們進京是為了求活路,不是為了送死。”蘇景殊解釋道,“帶頭的災民死在京城,他們不走的話也可能會死在京城,這種情況下他們不敢冒險很正常。”

“王倫是朝廷官員,他哪兒來的本事招攬江湖人?”龐昱托著臉小聲嘟囔,“包大人素有青天之稱,所以有南俠展昭追隨,王倫一個道貌岸然的假青天,竟然也有不長眼的江湖人隨他為非作歹,良心都被狗吃了是吧?”

可以展護衛不在京城,不然非把那殺人凶手大卸八塊不可。

“王倫不一定有本事招攬江湖人,襄陽王有本事啊。”趙清提起襄陽王毫無顧忌,好像要造反的人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我爹說幺叔當年沒去襄陽的時候就在京城豢養門客,去襄陽之後天高皇帝遠,還不是想養多少個就養多少個?”

趙頊抱著手臂,“所以宗室親王最好不要去封地,不然就是現在這樣,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想造反。”

“就是就是。”趙清小雞啄米般點頭,“是我的話我就一輩子待在京城。京城多好啊,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什麼都有,去封地可能有錢都花不出去,乾嘛出去找罪受?”

“很好很好,叔爺爺一看就不是會造反的。”太子殿下對趙世子的言論感到非常欣慰,“如果所有的宗室子弟都能和叔爺爺一樣就好了。”

趙清被誇了很開心,但是太子殿下一叫他叔爺爺他就感覺渾身發毛,總感覺有什麼地方怪怪的,穩妥起見還是不開心的好。

蘇景殊留他們二個繼續討論,進屋帶上小本本和炭筆準備去開封府找素材。

災民那裡的一手資料拿不到,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之前問過幾個災民,再加上朝中這些天得到的關於荊州的情報,這些二手資料應該也夠用了

() 。

剩下的二個人整整齊齊朝他揮手,一個想跟上去的都沒有。

龐昱和趙清是因為自從包大人坐鎮開封府他們就隔二差五的被開封府收拾,收拾了太多次之後看見包大人就害怕,能不見絕對不會主動湊上去見麵。

趙頊是因為他跟上去也幫不上什麼忙,包大人見到他的反應太正經,不如小郎自己去打聽的快。

不是他們不乾活,而是情況不允許,跟上去也起不到什麼用處,不如坐等小郎搜集完具體消息再繼續探討。

這幾天坊間關於王倫的消息很多,大多都是說他清正廉明被人陷害,隱隱約約還有些對包拯的不滿,嫌包拯不仔細查證就上疏彈劾冤枉了他們王青天。

百姓對朝堂內部的情況不太了解,有心人傳什麼他們就議論什麼,雖說沒多少人真的為了王倫質疑包拯,但也下意識認為王倫是個為民做主的好官。

如果官家什麼都不知道,興許還能讓王倫多蹦躂幾天,可官家已經知道荊州發生了什麼,這時候再大肆宣揚王倫廉潔奉公隻能起到反作用。

包拯向來不在意坊間怎麼說他,王倫已經是秋後的螞蚱,京城的小道消息越多越能證明他慌了,不必在意將死之人的垂死掙紮。

不過他不在意有的是人在意,比如殿試剛過任命還沒下來閒的要發黴的蘇小郎。

“景哥兒要辦小報?”公孫策停下手裡的活兒,不太明白這小子想乾什麼,隻是委婉的勸道,“小報的水很深,景哥兒最近零用錢很寬裕?”

“為了包大人的名聲,我等義不容辭。”蘇景殊握拳喊了聲口號,喊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公孫先生,我的零用錢一直很寬裕。”

他不是隻靠家裡發零花錢的人,就算任命沒下來也有俸祿可拿,還有他寫話本子的錢,平時根本花不完。

辦小報不是為了掙錢,而是為了和王倫魔法對轟,他的錢不夠還有小金大腿他們可以支援,肯定不會缺錢。

先生放心,就算他真的把零花錢都砸出去了,回頭也能來府衙蹭飯。

他娘親手打造的食堂物美價廉,肯定不會讓他餓肚子。

公孫策想了想,感覺辦個小報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於是將前幾天從那幾個災民口中得知的荊州現狀挑挑揀揀說給他聽。

荊州的這場水災本來可以避免,問題是誰都沒想到荊江大堤會被洪水衝塌。

堤壩是百年基業,本不該如此輕易崩塌,奈何築堤的時候官商勾結偷工減料,堤壩不夠堅固,這才釀成大禍。

百姓對決堤毫無防備,洪水到來的時候淹死了成千上萬的百姓,兩岸的良田儘數被淹沒,水位至今仍未退下。

蘇景殊聽的心驚不已,“先生,坊間隻說荊州水災,沒說荊江大壩決堤。”

“百姓也不都是傻子,大壩決堤的消息傳出來肯定有人問為什麼會決堤,朝廷每年花錢出力調集人手修壩,怎麼會下幾場雨就給衝塌了。”公孫策歎了口氣,“坊間流言被王倫操控,對他不利的消息

自然傳不出來。”

王倫是個很有手段的人(),很擅長利用江湖中人來混淆視線。

前些天災民被殺℡[((),他和那些和他勾結到一起的官員將災民打成為非作歹的江湖人士,說災民被殺是因為江湖恩怨,他王倫清清白白被人陷害,災民?什麼災民?

王倫派來的殺手在京城行凶,這兩天江湖上有傳聞,真正的殺手組織太行山飛鷹幫也派人來了開封府。

那飛鷹幫受雇殺人認錢不認人,他們的人來到京城,災民之死就更說不清了。

“有這心機乾什麼不行,全用在算計朝廷上了是吧?”蘇景殊一邊記一邊吐槽,等公孫先生說的差不多了才又問道,“先生,禦史台那邊有新消息嗎?”

王倫害死那麼多百姓,災民進京後還敢派人過來滅口,這種情況下禦史台派去的禦史還能違心說他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這不得抓起來盤問盤問?

他們官家看上去軟和實際上一點兒也不軟和,負責監察的禦史台都能欺上瞞下,其他衙門呢?

京城之外的官員本就良莠不齊,監察係統再出問題,這日子簡直沒發過了。

不對,京官隊伍和外頭一樣到處是坑。

嘶,官家,您還好嗎?

小小蘇在心裡為倒黴催的官家默哀二秒鐘,二秒鐘結束立刻收回亂飄的小心思繼續做記錄。

公孫策揉揉眉心,“派去荊州的那兩個禦史已經被下獄,他們對收受賄賂的罪行供認不諱,官家很生氣,那倆人現在還在刑部大牢關著。”

禦史台的禦史地位特殊,那兩個是證據確鑿能抓捕入獄,其他人是清是濁暫時說不準,開封府和皇城司都在查。

算算時間,展護衛他們也快回來了。

等王倫進京受審,所有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蘇景殊晃晃筆杆子,他覺得王倫可能不會輕易進京,“先生,王倫在京城留了那麼多眼線,應該知道回來後會麵對什麼吧?”

留在荊州是抗命不遵,回京城是受審下獄,仁宗皇帝已經駕崩,他妹妹王才人沒法吹枕頭風給他求情,回來難逃一死,不如鋌而走險直接跑去找襄陽王。

如果襄陽王願意收留他的話。

說來也怪,荊州那邊都洪水肆虐屍橫遍野了,朝廷也已經察覺到那邊不太對,襄陽王怎麼還沒動靜?

他不起兵造反的話,王倫就沒有理由去投靠他,那接下來怎麼辦?

襄陽王總不能以為荊州水災之後他還能繼續在襄陽安安穩穩當他的王爺吧?

想不明白的問題增加了。

公孫策溫聲解釋,“隻要襄陽王沒動靜,王倫就不敢不回京。狄將軍已經率軍前往荊州,襄陽王不敢有動靜。”

如此一來,即便王倫知道回京是九死一生也隻能回京受審。

若非如此,京城那麼多傳言是哪兒來的?

蘇景殊眼睛一亮,“他急了。”

雖然不知道襄陽王到底在搞什麼幺蛾子,但是他一直按兵

() 不動對王倫而言的確不是好事兒。

王倫官商勾結殘害百姓證據確鑿,襄陽王造反的證據卻還沒有,如果襄陽王攢的大招在後麵,就算王倫氣急敗壞要指控他也沒用。

好歹是個想造反的藩王,應該不至於蠢到把造反的證據交到彆人手中。

總結:王倫妥妥要涼,倒是襄陽王那邊不好說。

蘇景殊看看自己記下來的內容,又和公孫先生確定了一遍什麼能寫到小報上什麼不能寫,劃好範圍後才又風風火火跑開。

他得在王倫被押到京城之前給他個“大驚喜”,時間緊急,趕快把稿子寫出來,然後再安排水軍去宣傳。

和惡勢力作鬥爭,他們責無旁貸。

小小蘇打探完消息回家,有錢又有權的小夥伴們看到荊江大堤決口後都驚了。

荊州的天氣並沒有異常,王倫過去沒兩年就發生水災,他貪墨了多少銀錢才讓堤壩連正常下雨都撐不住?

“他敢在荊州貪汙受賄,以前肯定沒少乾這種事情,禦史台是乾什麼吃的?”趙頊氣的拍桌,“這麼個蛀蟲還能經營出青天之名,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龐昱掏掏耳朵,“殿下,禦史台和他狼狽為奸,你看景哥兒寫的,已經有禦史先一步下大獄了。”

他爹說的沒錯,禦史台裡果然壞人多。

正常的官兒到了禦史台也能變得不正常,不正常的官兒到禦史台後更不正常。

珍愛生命,遠離禦史。

好的壞的都遠離,總之惹不起躲得起。

趙清站起身來,正經的和往日判若兩人,“子安,印刷作坊那裡不用麻煩你娘和你姐姐了。我記得我家好像有這方麵的生意,等我回去問問,就算沒有也能直接用王府的名義找作坊,免得那王倫氣急敗壞報複你們。”

“我讓也讓管家去問問,到時候幾個作坊一起開工,印出來的小報免費發。”龐昱鄭重其事,“小爺掏錢,你們誰都彆和我搶,景哥兒負責寫文章就行。”

不管是京郊彆院還是八王府還是太師府都有足夠多的侍衛,江湖殺手不敢到他們家裡報複,但是蘇家不一樣,展護衛和白大俠都不在京城,蘇家隻有幾個不通武藝的護院,被找上門的話就危險了。

蘇景殊拍拍腦袋,是了是了,他忘了王倫是個能指揮江湖殺手的大惡人。

還好趙世子提醒的及時,不然就壞事兒了。

這次的事情和以前的打打鬨鬨不一樣,王倫真敢殺人,他們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拋頭露麵的事情讓幾個家裡侍衛多的小夥伴來乾,他隻配躲在小夥伴們身後動動筆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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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筆杆子也得藏著掖著,這事兒要是被王倫查到,眼前這幾個沒事兒,他的人身安全可得不到保障。

唔,不對,王倫進京的同時展護衛和白五爺也會回來,人身安全好像可以得到保障。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點兒肯定沒壞處。

找外援

的話容易牽連到外援(),那就隻能他自己把所有的故事都寫完。

幸好他們的小報隻印一期?()?[(),不然他還真寫不完。

幾個人分配好任務各自行動,龐衙內和趙世子各自回家找幫手,太子殿下回京郊彆院通知他爹他們要和王倫展開輿論戰,蘇小郎重操舊業寫催人淚下的小作文。

暫定四個小故事,一個是荊江大堤決口時的幸存者,一個是進京告狀的災民,一個是被迫聽王倫差遣的荊州士紳,一個是湊巧看到災民攻城的京城百姓。

經曆過大堤決口的幸存者以親身經曆控訴荊湖兩路轉運使官商勾結造豆腐渣工程,堤壩遇水而潰害死成千上萬人,兩岸百姓流離失所,偏偏朝廷的賑災糧被扣的一粒不剩,災民無家可歸無處可去,隻能被堵在荊州城外等死。

大壩決堤害死很多人,但更多的還是沒有糧食被餓死的百姓,災民不願等死,隻能繞開荊州去其他地方求生,少數一部分千裡迢迢到京城告狀,求京城的大官睜開眼睛為荊州的災民做主。

荊州城裡的士紳倒是沒有性命之憂,但是他們也要被以王倫為首的官府欺壓。

官員上可架空皇權下可欺壓百姓不是玩笑,荊州離京城千裡之遙,監察禦史被王倫收買,京城被他打點的順順暢暢,轉運使的權力比知府知州都要大,要不是襄陽有個襄陽王,他在荊湖兩路就是土皇帝一樣的存在。

有襄陽王在上麵壓著也沒用,倆人站在同一陣營,欺壓百姓一個比一個狠,襄陽王也不會為百姓做主。

襄陽王相關的事情不能寫,那就專注王倫自身。

荊州士紳飽受王倫欺壓,不光要花錢買平安還要違心去歌功頌德,那些尚有一絲良知的士紳眼睜睜看著城外的百姓餓死,心中苦不堪言。

咳咳,荊州士紳有沒有良知暫且不說,總之寫的時候要有點良知。

百姓看故事習慣代入和自己身份相近的人物,寫個和王倫一起欺壓百姓的士紳遠沒有寫備受欺壓的士紳有代入感。

沒辦法,京城的小商小販數量眾多,沒有店麵的整日來回奔波,有店麵的也辛苦的很,上頭有行會時不時找理由要錢,下麵還有地痞流氓偶爾找麻煩,要是倒黴的遇到哪家衙內上門,直接半個月白乾。

京城的商販百姓過的比彆處安穩,但也隻是相對安穩,該有的磨難一樣都少不了。

開封府管的事情那麼多,總不能事事都去開封府麻煩包大人,包大人保得住他們一時還能保得住他們一世,想在京城生存還得靠他們自己。

最後一篇以京城百姓為主角的吃瓜小作文就更好寫了,前些天滯留城內不敢出門的百姓那麼多,怎麼寫都能引起百姓的共鳴。

蘇狀元文思泉湧下筆如有神,寫完之後從頭再讀,越讀越覺得自己是個文壇天才。

雖然技能點的有點歪,但寫小作文的天才怎麼就不能稱為文壇天才呢?

他不光會寫小作文,他還會寫話本子。

王倫是吧,且等著,很快就讓你知道什麼

() 叫遺臭萬年。

蘇景殊寫完之後立刻拿著稿子出門印刷,龐衙內和趙世子同時出馬,京城半數印刷作坊全力開工,當天晚上新鮮出爐的小報就進了大小書坊。

大宋的讀書人很多,但是筆墨紙硯和各類書籍卻不便宜,免費的小冊子擺在最顯眼的地方,認字的不認字的都想拿一本瞧瞧。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書坊平時可沒有不收錢的東西,錯過這個村兒沒這個店兒,不拿白不拿。

龐昱和趙清在國子學沒學到多少正經東西,認識的各家衙內卻不少。

愛學習的正經衙內和不愛學習的不太正經的衙內涇渭分明,雙方的關係網互不重合,但是伸展開來同樣強大。

正經做官走宰輔路線的那些好歹認識的都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靠父祖蔭蔽當官混日子的這些是二教九流都認識。

龐衙內和趙世子振臂一呼,京城大半紈絝子弟都上來湊熱鬨。

他們是紈絝,家裡有正經事情基本上都不會和他們說,每天隻要吃好喝好玩好就夠了,難得有這種給朝中蛀蟲添亂的機會都積極的不行。

平時總說他們是米蟲,他們這些米蟲總比蛀蟲強。

什麼?家裡長輩和王倫有交情?還有交易?

不可能!他們這些從不欺男霸女的好衙內家絕對不可能有和王倫有交易的人!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王倫喪儘天良造成荊江大壩決口害死成千上萬的百姓,大壩決口後還不思悔改強扣住賑災糧不放餓死大批百姓,這等衣冠禽獸怎麼可能和他們家裡的長輩有牽連?

如果真的有,那就不要怪他們大義滅親。

今天也是為國為民的大宋好衙內呢。

書坊來往的都是文化人,會認字的卻不隻有那些文化人,大宋的識字率本來就很高,不識字的話想在京城落腳很難,所以京城的識字率更高,街上的小攤小販拿到小報基本也能讀下來。

衙內們帶著家裡的仆從深入各大勾欄瓦舍,什麼茶館、酒樓、青樓、戲樓全都不放過,玩兒的時候順便就把小報發出去了。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免費的小報來一份嗎親?

再然後,荊江大壩決堤的消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京城。

回京的路上,隊伍到了驛站暫且停下修整。

儒士打扮的王倫看著周圍的禁軍眸光陰沉,在有人看過來的時候立刻恢複淡然笑臉,“白大俠,您方才說禦史台的劉大人和崔大人都被參奏下獄了?”

劉禦史和崔禦史,正是先前到荊州查證被他收買的兩位禦史。

白玉堂灌滿水袋,看都不看他一眼,“是啊,那倆人下獄之後對所犯之事供認不諱,要不官家怎麼會震怒呢。”

“好。”王倫挺直腰杆,好一副公正廉明的青天模樣,“他們到了荊州之後仗勢欺人勒索錢財,我要是不答應,他們就要把我下大獄,這也是惡人有惡報。”

白五爺被他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裡的水袋給扔出去,“你說那兩個禦史到荊州後找你勒索錢財?”

王倫歎了口氣,斯斯文文搖搖頭,“荊州上下深受其害,此事不足為外人道也。”

白玉堂表情古怪,扭頭去找展昭咬耳朵,“讀書人都這麼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嗎?他這演的也太過了,難道不會尷尬嗎?”

哪有敲詐勒索完還替苦主上陳情表的,把他當傻子糊弄了是吧?

他是個江湖人不假,可他對朝堂之事不是一無所知,他好歹也是幫開封府辦過幾件大案的大俠,瞧不起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