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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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胡漢混居,不管是大宋境內還是西夏境內都一樣。

大宋有外族為官,遼國西夏同樣有漢人為官,但是當官是一回事兒L,最高掌權人是外族又是一回事兒。

西夏現在就是這種情況,黨項人不滿梁太後一個漢人掌權,但是他們又推不出能服眾的黨項貴族,隻能一邊使絆子一邊眼睜睜看著梁氏掌權。

梁太後嘗到掌權的滋味後越發不想撒手,朝堂覺得她是漢人對她不放心,那她就想辦法打消朝堂的疑慮。

沒有什麼是砸錢解決不了的,要是那些人還給她使絆子,那就是錢沒砸夠。

和她是不是漢人沒關係,隻要將那些人喂飽,就算掌權的是頭豬他們都沒意見。

問題是朝堂上都是寫喂不飽的無底洞,怎麼拉攏也拉攏不完。

梁太後雖然年輕,但是她這些年見識的政鬥並不少,上一個權傾朝野的沒藏氏間接亡在她手上,該有的手段心計她都不缺。

朝中勾心鬥角鬨的她心煩,不如讓他們把注意力都放在外麵,免得閒著沒事兒L天天給她找不痛快。

什麼都彆說了,出去打仗。

他們這個冬天過的不痛快,中原也彆想好過。

中原的確被她的倉促發兵打了個措手不及,滿朝文武幾百個腦袋都想不出來那位梁太後到底是怎麼想的。

西夏要是有兵能和大宋打的有來有回也就算了,現在明顯打不過大宋還非要過來挨打,這不是有病嗎?

還有那開戰理由,趾高氣昂的讓大宋把綏州還回去也就算了,還說大宋禁止宋夏之間的私市不妥,不光要大宋還綏州,還要大宋放開私市。

她自己看看這理由合適嗎?

兩國之間有正兒L八經的榷場,西夏那邊沒本事管理商戶收稅他們大宋有本事,有正兒L八經的榷場為什麼要開放私市?放著錢不要隻想往外扔?

西夏和大宋這些年戰事不斷,每次開戰都要關閉邊關榷場,因此私市比彆的地方興盛的多。

大宋嚴禁私自和遼國西夏通商,尤其是茶鹽相關的生意,一旦發現就是刺配充軍,但是前頭吊著的利益太大,就算被發現後會被刺配充軍也擋不住商人偷偷交易。

平時也就算了,戰時敢這麼乾就是發現一個抓一個。

國庫年年見底,商稅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綏州那裡就更不用說了,那是西夏將領投降給大宋送的投名狀,斷沒有還回去的道理。

呸,連西夏都是搶了他們大宋的土地建立起來的,怎麼能用“還”?

分明是物歸原主!

趙曙以為所有人都應該這麼想,但是他沒想到朝中竟然真的有建議他把綏州還給西夏的。

就……

他讀的書和那些人讀的書是不是完全不一樣?同樣的書怎麼能教出來那麼截然不同的人?

彆說西夏本來就是他們的地盤,是李繼遷出奔叛出

大宋才讓那些州縣脫離了朝廷的掌控,就算綏州從來沒被他們管轄過,主動送上門來的地盤也不能往外推好吧?

官家默默把上疏建議把綏州還回去好和西夏和平共處的大臣記下來,準備來年就把他們派去邊關當官。

京城的繁華容易讓人迷了雙眼,還是得隔三差五出去走走才行。

他本來以為朝中大臣各個都有能耐,就算有些在打壓武將上有些魔怔,在不涉及武將的情況下還是很正常的。

結果可好,這次西夏換了主事人要和大宋撕破臉,送到他手邊的奏疏都是些什麼鬼東西?

有建議還綏州的,有建議加派監軍去西北的,甚至還有說火器殺傷力太大有傷天和,建議朝廷封存炸藥火炮,繼續和以前一樣用大刀長矛來作戰。

官家:他們的腦子是怎麼當上官的?

冬日天寒,趙仲針放棄和堅硬的土塊作鬥爭,讓曹太後在種菜的時候分出一點點心思幫他看麥苗,然後就把課後休息場所挪到了他爹的書房。

不是他要求的,是他爹強迫的。

要不是他爹非要他陪著看奏疏,他寧肯去陪祖母鋤地也不想看這些讓他滿腦袋問號的奏疏。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想要收複西夏不光要國庫充盈,軍中兵不識將將不識兵是大問題,還有那些殺良冒功、貪汙軍餉的將領,一旦開戰都是禍患。”趙曙一邊寫信一邊感慨,“祖製不好,真的不好。”

太祖皇帝明鑒,不是他對祖先不敬,而是祖先留下來的製度越用弊端越多,眼看著就要把大宋給帶進溝裡,他總不能什麼都不管。

趙仲針撇撇嘴,從一堆奏疏裡把那幾本離譜到完全看不懂上麵寫的是什麼的東西找出來,“爹,我覺得朝中的禍患更大。”

武將殺良冒功、貪汙軍餉是禍患,但是武將隻能禍害他手底下的軍隊,朝廷對那種情況的懲罰很重,一旦被發現直接砍頭,所以軍中敢那麼乾的將領並不多。

文人不一樣,那些離譜的想法一旦實施下去禍害的就是數不清的人。

大宋還沒有殺士大夫的規矩,文人犯的事兒L再大也就是貶謫,貶的再偏遠也能好吃好喝好享受,畢竟官員的俸祿不能克扣。

“爹,西夏那邊您是怎麼想的?”小光國公最近聽了幾場朝會,感覺他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韓相公的話我能聽懂,富相公的話我也能聽懂,隻有文相公,他是不是和狄將軍有私仇啊?”

“沒有私仇,就是怕武將地位太高影響朝中文臣的處境。”趙曙對此看的清楚,“本朝自開國便崇文抑武,文臣高高在上慣了,見不得武將能和他們平起平坐,所以要在武將身居高位之前把人給打壓下去。”

武將官居高位其實影響不了文臣,朝堂上的事情說到底還是政事堂的相公們在管,武將地位再高能管的也隻有戰事,像財政民政那些他們想管也沒本事管。

文韜武略能有一個就已經很難得,文武兼備的實在少之又少,真要有那種人才出現在朝堂

上(),又豈是三言兩語能打壓下去的?

說到底還是看狄青脾氣好不和他們計較?()_[((),所以他們才如此得寸進尺。

不過話說回來,以狄青的處境也沒法脾氣不好,他要是脾氣不好,文臣能彈劾的地方就更多了。

趙曙寫完信放下筆,揚起唇角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等這一仗打完,爹就讓狄青進樞密院,讓朝中大臣知道樞密院不是文臣的專屬,主管軍事的衙門還是得武將來坐鎮才行。”

趙仲針:!!!

“爹,你才是和狄將軍有私仇的那個吧?”

捧殺!絕對是捧殺!

雖然他覺得以狄將軍的戰功當什麼都沒問題,但是朝中大臣不這麼覺得,那些人恨不得連三衙管軍的差事都交給文人,怎麼可能願意讓狄將軍進樞密院?

小光國公湊近一點,腦洞大開猜測道,“爹,您是不是想讓文相公和狄將軍同歸於儘好一下子解決兩個心腹大患?”

不然他實在猜不出來還有什麼理由。

趙曙:……

“兒L啊,少看點話本子。”

官家摸摸兒L子的腦袋瓜,很想撬開看看裡麵裝的都是什麼。

簡直比那些奏疏還離譜。

他和狄青君臣相得,那是妥妥的心腹,怎麼就成心腹大患了?

還有文相公,雖然文相公時不時犯軸,但是他這些年的政績都是實打實的,那也是實實在在的國之棟梁。

什麼心腹大患?不會說話就彆說話!

趙仲針摸摸鼻子,“好吧好吧,爹說的都對。”

哼,他還是覺得那些老古板一個都靠不住。

他們在麵對武將的時候能肆無忌憚的栽贓陷害,怎麼就能保證在彆的地方不存私心?

能處理政務的人多了去了,乾嘛非要用這些有風險的?

反正他不喜歡。

趙曙看出了兒L子心有不服,搖搖頭什麼都沒說,讓人將信件八百裡加急送去西北邊關,然後才坐回去慢吞吞說道,“大哥兒L,你覺得大宋能富國強兵嗎?”

趙仲針愣了愣,“啊?靠您?”

趙曙:盯——

“不是,兒L子的意思是,現在?”小光國公怕把他爹刺激壞了,連忙擺手改口,“爹,我感覺光強兵已經很難了,富國比強兵還難,要不咱一個一個的來?”

富國強兵,短短四個字說起來容易,真要乾起來他覺得比上天都難。

範文正公當年的最終目的也是富國強兵,結果呢,兵沒強起來,國還更窮了。

小郎前些天給他送來了個小冊子,上麵密密麻麻寫的全是字,把當年範文正公想推行的政策列的清清楚楚。

朝廷當年推行政策的想達成什麼效果,實際上帶來了什麼樣的改變,改變是往好的方向還是往壞的方向,有沒有達成預期目標,沒有達成預期目標的話又是什麼原因。

一條條一項項寫的清清楚楚,看的他覺得範文正公當年能

() 堅持一年多都是因為他們那些改革派足夠有本事。

換成個沒本事的組織改革,怕是一個月不到就能全被趕出京城。

好吧,因為仁宗皇帝靠不住,最後的結果也沒差哪兒L去,支撐了一年之後還是全被貶出去了。

唉,範文正公生不逢時,要是當時在位的是他爹,他爹肯定比仁宗皇帝撐的時間更久。

這回換成官家不好接話了。

他覺得他的確比仁宗皇帝能扛事兒L,但是兒L子這麼直接的誇出來弄得他還怪不好意思的,萬一他做不到豈不是讓兒L子失望?

官家含蓄的笑笑,然後開口問道,“大哥兒L,什麼小本本?”

趙仲針從懷裡拿出他的新寵,“小郎前些天弄出來的,他說他想看看朝廷什麼時候能攢夠打西夏的家底,弄完之後就蔫兒L了,說是感覺有生之年等不到國庫充盈的那一天,我哄了好久才讓他打起精神。”

趙曙翻開本子掃了一眼,原本沒覺得有什麼,然而看了裡麵的內容後就笑不出來了。

上麵一樁樁一件件簡明扼要,比直接看慶曆年間那些奏疏省心的多。

很好,征用了。

小光國公:???

不是,朝中那麼多大臣能給他寫奏疏,乾什麼非要搶他的東西?

小郎現在還沒有入朝為官,這是他們兩個學習時用整理出來的資料,老爹直接搶走真的合適嗎?

他就這一份!還是磨破了嘴皮子才從小郎那兒L要過來的,他自己還沒看完呢!

趙仲針鼓著臉想把他的小本本搶回來,奈何小孩兒L搶不過大人,搶來搶去也沒再碰到過他可憐的小本本。

“大哥兒L,小郎並非沒有入朝為官,你忘了,仁宗皇帝駕崩前賜他任秘書省正字,即便他還沒有參加科考也是爹爹的臣子。”官家慢悠悠的說著,絲毫不覺得搶兒L子的東西有哪兒L不好。

沒辦法,誰讓他以前真的沒見過這樣式兒L的統計。

回頭和各個衙門說說,他覺得蘇家小郎這個法子很值得推廣。

朝廷每個政策推行下去都要有反饋,不能悶著頭乾活,乾完之後還得回頭看看乾的怎麼樣,看看前頭犯了什麼錯誤接下來要怎麼改,做的好的地方還要繼續發揚。

小本本上寫的這些就很標準,一個一個的都學學。

年輕人就是好,腦袋瓜好使,比朝中那些老油子更討人喜歡。

就是年紀有點太小了,就算來年考中了進士也不太舍得把他放出京城曆練。

十幾歲的少年郎就該鮮衣怒馬喝茶看花,衙門裡的事情有大人在,哪裡就到需要十幾歲的小孩兒L埋頭乾活的地步,那讓他們這些大人如何自處?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大宋的祖製不行。

太祖太宗皇帝沒給他們開好頭,後頭幾十年越走越歪,不然也不至於到如今這個地步。

官家越看越覺得前路茫茫,祖製不是不能改,現在的問題是他手裡沒有足夠的能

用之人幫他革除積弊。

如今政事堂的三位相公,文彥博文相公的態度一直很明確,他反對任何變動,覺得一直按照前人的路來走就很好,改什麼變什麼都隻能越改越差,慶曆年間的改革就是明晃晃的教訓。

韓琦韓相公穩重老成精明乾練,不管是民政財政還是軍事在他手裡都能處理的井井有條,當年慶曆年間和範文正公一同變法稱得上是拋頭顱灑熱血,失敗後輾轉各地直到今年才回京。

按理說韓相公應該會支持他來改動祖製,但是他卻覺得韓相公如今已經沒了當年的心氣兒L。

慶曆新政的失敗對他打擊太大,現在再提起當年那些策略,韓相公不光不會支持他,甚至會持反對的態度。

大宋積弊太深,慶曆年間的新政隻是權宜之計,還沒有觸及到最根本問題,就那都沒法推行下去,他如今想直接改動祖製,動的比當年範文正公還要大,韓相公不願意冒險也說得過去。

畢竟改動祖製不是拍拍腦袋就能推行的事情,朝廷政策牽一發動全身,政策下達到地方,地方能做成什麼樣子也說不準。

韓相公當年已經吃過這個虧,吃一塹長一智,怕就怕這一智沒讓韓相公愈敗愈勇,而是讓他再也不肯碰。

而且當年範文正公病逝在赴任途中,備受打擊的何止韓相公一個,富相公也沒比他好哪兒L去。

富相公和韓相公皆是精明乾練之輩,他們為了大宋鞠躬儘瘁死而後已,但終究都被慶曆年間的失敗給打擊到了。

當年仁宗皇帝對他們的新政沒能支持到底,如今的他能抗住來自宗室和權貴的壓力嗎?

他覺得他能,但是他說了不算,政事堂的相公們信不過他,他就是說破天都沒用。

說來說去還是能用之人太少,年輕人沒有成長起來,年長者卻已經失了銳氣。

趙曙無聲歎了口氣,路再難走也得走,總不能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把麻煩留給下一輩。

他能好聲好氣的和朝臣商量著來,換成他們家大哥兒L,以這小子的脾氣,隻有朝臣順著他的心意,斷不會他自己憋屈生悶氣。

官家搖頭笑笑,想想經常見麵的那些大臣,感覺政事堂可以再添幾位相公。

沒人規定政事堂隻能有三位宰相,他提拔五個七個出來讓他們商量著來不是不可以。

先把這幾年過去,等過幾年培養出屬於他的親信,到時候就不會這麼捉襟見肘了。

不是說老臣不能用,而是在意見達不成一致的情況下,他得有他自己的班底才能有底氣去說服那些固執的老臣。

趙曙看看氣鼓鼓坐在旁邊的兒L子,招招手把他的好大兒L招到跟前說之以情曉之以理。

他走過的彎路不能讓兒L子再走,過完年要改年號,明年就是他正式執政的第一年,到時直接封兒L子當太子並給準備好太子理政的班底,這樣就算將來他有什麼意外,這小子繼位之後也不會和他一樣手忙腳亂。

“不聽不聽不聽,爹爹身體好著呢

,您彆胡說八道,快呸呸呸。”小光國公趕緊捂住他爹的嘴,大過年的說什麼晦氣話,快呸呸呸,快三十的人了都沒法糊弄菩薩說是童言無忌,唉,真是讓他操碎了心,“爹,我還小著呢,將來還想出去深入民間體驗民間疾苦,您老怎麼著也得活個七八十歲才行。”

趙曙撐著臉想了想,讓臭小子彆對他報太大希望,“咱家祖上就沒幾個能活到七老八十的。”

趙仲針兩眼淚汪汪,“爹,您彆逼我在書房哭。”

趙曙立刻將人推遠點,“爹剛才讓人去給西北送信,西北四路的補給已經安排妥當,讓他們不用擔心後方專心防備西夏,負責談判的使臣已經到達邊關,打完仗之後使臣和西北邊將一同和西夏談判,能撕下來多少肉任他們發揮。”

“爹,我還沒問到那裡。”趙仲針抹掉眼角的淚珠,抓著他爹的胳膊說道,“孩兒L相信爹能富國強兵,到時候踏平西夏收複燕雲拳打遼國腳踢吐蕃,爹爹英明神武,讓大宋恢複漢唐榮光絕對不在話下。前麵還有那麼多事情要乾,爹您千萬不要放棄吃藥。”

官家:笑、笑不出來。

“大哥兒L,爹沒病,剛才的意思是以防萬一。”

“孩兒L也是以防萬一。”小光國公認真至極,“您等著,從今天起,一天三頓補藥都不能少,我讓娘親自盯著,一定把您補的結結實實。”

不說能在大雪天裡打赤膊,至少不能在燒了炭火的房間裡還穿那麼厚。

爹爹總是擔心這擔心那就是因為身體太虛了,等氣血補上來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胡思亂想。

什麼以防萬一啊?他們家沒有這個說法!

等著,他明天就去找太醫學怎麼補身體,給他三個月的時間,他肯定能讓爹爹不那麼虛。

他都能種活那麼多麥苗,還能養不活一個大活人?

誒誒誒,爹您乾嘛?還沒說完呢!

小光國公看著麵前緊閉的門板,搖頭晃腦去找他娘訴苦,爹爹把他趕出來,總不能把娘親也趕出來。

人不能諱疾忌醫,身體虛就乖乖吃藥,他生病的時候就從來沒有說不吃藥,良藥苦口利於病的道理他一個小孩兒L都懂,爹爹那麼大的人了連這都不懂多說不過去。

還有他的小本本嗚嗚嗚嗚嗚,他再去找小郎要一份,小郎會把他趕出來嗎?

……

蘇景殊聽完小光國公的吐槽,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真的,這小子被官家掃地出門不冤枉,他要是敢在他爹麵前那麼說,他爹肯定已經揮上藤條了。

男人怎麼能說虛?就算真虛也不能說!

趙仲針托著臉,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我爹總說手底下的人不夠用,這麼一看,他肯定要在下一場春闈裡培養新人,小郎加油考,爭取考個狀元驚呆所有人。”

蘇景殊搓搓胳膊,“殿下,目標彆那麼大,放小一點,能考上就很厲害了。”

本來大宋的科考壓力就很大,要是西北那邊能順勢多拿下

幾個州,到時春闈的壓力就更大了。()

大宋崇文,天南海北隻要有人就有學校,西北西南哪個山溝溝裡都不放過,漢人多的地方是官學,外族多的地方就設蕃學,蕃學招收那些外族貴族子弟的同時,也同時會有推薦參加禮部科舉的名額,鼓勵蕃族學生經過學習參加科舉考試。

?本作者醉酒花間提醒您《[北宋]給蘇軾當弟弟的那些年》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不要以為那些山溝溝裡出來的讀書人水平不行,之前還出過一家三代都是進士的融州仫佬族人,考中進士之後回老家做官,又是土著又是進士,直接雙重身份來當父母官,比單純的土司或者朝廷派去的外地官員有威望多了。

西北的蕃學和中原這邊也沒差哪兒L去,西北四路常年和西夏打交道,很多地方都是世代鎮守一個地方,打仗的時候真刀真槍,不打仗的時候就在州縣招收胡人少年來教他們儒家經典。

忠君愛國,仁義禮智信,總之能洗腦一個是一個。

倒也不是洗腦,而是提高他們的文化水平,讓他們知道打仗沒好處,和平共處才是好鄰居。

這些是他才打聽出來的消息,之前他也不知道邊關的守將那麼有手段。

大宋的軍製有問題,自開國之後就是兵不識將將不識兵,他以為所有的地方都是這樣,沒想到西北那邊會有祖祖輩輩鎮守同一個城池的武將家族,還不隻一家。

比如西北種家軍,以前隻聽說楊家將滿門忠烈七狼八虎出幽州,西北種家軍還真沒怎麼聽過。

當年西夏李元昊崛起,大宋的軍隊抵擋不住西夏的劫掠,西北百姓驚懼萬分,甚至不少人遷到秦嶺去躲避。

種世衡種老將軍在延州東北兩百裡的地方建起青澗城,挑選精壯青年數千人訓練射騎,殺的西夏聞風不敢進犯,短短幾年就在西北邊疆建起了一座抗擊西夏的新屏障,種老將軍屢建奇功,調任到環慶、麟延一帶也是走哪兒L打哪兒L。

種將軍去世後,他的八個兒L子皆在西北守邊關,種家軍赫赫威名,在邊關沒比狄青狄大元帥低調多少。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簡直生猛的不符合大宋的風格。

大宋那麼慫,怎麼可能有那麼猛的軍隊嘛?

彆說,還真有。

有漢人出身的種家軍,還有鮮卑出身的折家軍,折家軍甚至比種家軍還要出名。

據說折家從從唐代初年就人才輩出,南北朝時期徙居府州,之後內屏中國外攘夷狄,五代諸國和大宋為減輕西顧之憂,皆許其父子兄弟相傳世代相襲。

種家人在西北四路輪著駐守,折家是死守府州,曆任府州知州全是折家人。

彆的州的知州三五年就走,府州不一樣,人家的知州世襲。

果然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雖然他還沒行萬裡路,但是他現在已經能體會到行萬裡路的好處。

他以為他看的書不少,對朝中事務也不是一無所知,但是具體到某些事情還是兩眼一抹黑,不像他爹,問什麼都能說的頭頭是道。

薑還是老的辣,古人誠不欺我也。

() 所以啊,他們西北有那麼多能打的將士,西夏腦子抽了吧還要打仗?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小小蘇把他最近聽來的西北種家軍和西北折家軍的事情講給小金大腿聽,對大宋踏平西夏又多了幾分信心。

糧草不夠就慢慢攢,總有能攢夠的那一天,沒準兒L不用他們主動打,西夏亂到一定程度直接自己就散了。

綏州都能自己長腿重回大宋的懷抱,靈州、銀州那些州為什麼不可以?

隻要活的足夠久,什麼離譜的事情都能見到,他們還年輕等得起,隻能靈州、銀州那些州自己長腿跑回來。

小金大腿,你是不是也很期待?

趙仲針:……

比他還能幻想,不愧是能寫話本子的人。

“小郎,西北的守將不隻狄將軍一個,那些家夥為什麼隻盯著狄將軍彈劾?”趙仲針又想到個問題,於是歪著腦袋想裡麵的彎彎繞繞,“折家軍我沒怎麼聽說過,種家軍我聽過啊,種家還有小輩在京城呢。難道因為他們有家族而狄將軍隻有一個人,所以那些家夥欺軟怕硬隻彈劾狄將軍?”

蘇景殊若有所思,“有可能。”

有個詞叫人多勢眾,種老將軍足足八個兒L子,八個兒L子再生兒L子,他們家的人口有多興旺可想而知。

欺負一個人就是欺負一大家子,隻要一大家子裡有一個暴脾氣,出門就得擔心被套麻袋。

挨了打之後還不一定能找出罪魁禍首,對麵那麼多人,麻袋一套誰知道動手的是誰?

彈劾狄青就不一樣了,狄青隻有一個,被套麻袋了嫌疑人也隻有一個,挨打就再彈劾,彈劾就繼續挨打,額……

反正大概就是這樣,他又不是那些文臣,哪裡能猜出來他們是怎麼想的?

趙仲針拍拍手站起來,“我想著年後去西北一趟,我爹在京城輕易不能動彈,我這個當兒L子總能替他去前線鼓舞士氣,當年真宗皇帝就是這麼被寇相公強行拽到前線才讓前線士氣大振守住了城池,我覺得我也行。”

蘇景殊愣了一下,“啊?”

趙仲針遺憾不已,“然後就被我爹罵了一頓,差點連我出門的資格都給剝奪了。”

蘇景殊鬆了口氣,“就說官家不可能讓你去冒險。”

真宗皇帝當年為什麼會被寇相公強行拽去前線?因為大宋再守不住邊關的話契丹人就打到汴京了!

西夏這才哪兒L到哪兒L,他們應該擔心大宋打到興慶府才對。

大宋這邊知道打到興慶府得不償失不會輕易派兵遠征,西夏不知道啊,要親政也是西夏親政。

那個四五歲的小狼主出現在戰場上,沒準兒L還能賣個慘讓將士們繼續給他賣命,按照現在這種情況,西夏的軍隊不用和大宋打自己就能散個七七八八。

趙仲針的督戰建議被駁回了也不氣餒,這次不行還有下一次,下一次不行還有下下一次,西北四路去不了,趕明兒L去大名府、真定府也一

樣。

真定府是祖母的老家,他去真定府代替祖母溜達溜達總沒問題吧?

不知道朝廷下次和遼國談判是什麼時候,能不能帶上他一起,他保證他不隨便插嘴,一定不給使節團找麻煩,遇到事兒L了還能以皇子的身份給使節團撐腰。

小小蘇興致勃勃,“帶上我帶上我,殿下,帶上我去和契丹人吵架,我可擅長吵架了。”

過等幾年等他身上有了功名再去,他們現在去根本插不上嘴,有功名了才能以使臣的身份理直氣壯的開噴。

不是說要不戰而屈人之兵嗎?那就試試能不能舌戰三軍。

小光國公大手一揮,“好嘞,到時候我當正使你當副使,咱們倆靠嘴收回燕雲十六州。”

兩個少年郎暢想未來,仿佛已經能看到將來的指點江山揮斥方遒,蕩漾的大冬天都能開出花來。

不遠處,公孫策收拾好今年的卷宗封箱,手裡的活兒L告一段落終於能鬆口氣,等差役把裝滿卷宗的箱子抬下去才抿口茶活動活動筋骨。

“展護衛。”公孫先生抬頭,把躺在房頂上曬太陽的展貓貓喊下來,指指蹲在院子裡的兩個少年郎,“景哥兒L和光國公說了什麼?怎麼看上去這麼、這麼高興?”

公孫策感覺“高興”這個詞兒L不太合適,但是一時半會兒L又想不起來其他合適的形容詞,隻能湊活著用用。

展昭伸了個懶腰,江湖高手耳聰目明,躺在房頂上也能將院子裡的悄悄話聽的一清一楚,“殿下說要帶著景哥兒L出使遼國,他當正使景哥兒L當副使,舌戰群雄兵不血刃收回燕雲十六州,然後讓遼國百姓帶著地盤當投名狀主動來降,讓大宋一兵不發笑納整個遼國。”

公孫策:???

“景哥兒L又在琢磨寫話本子?”

展昭忍笑忍的艱難,“沒有,他們倆真的想這麼乾。”

最開始說的是西夏,說完西夏然後轉到遼國,要是沒人打擾的話,接下來可能就是北邊的無儘大草原。

公孫策搖搖頭,小家夥們異想天開,這麼離奇的想法能湊到一塊兒L也是難得,“看時間包大人應該快回來了,不知道官家這次要商議的是什麼。”

年底事兒L多,他們包大人最近天天往彆院跑,府衙的活兒L基本讓他一個人乾完了。

彆院住著踏實安心,就是有一點不好,離衙門太遠。

三司衙門平時最是吝嗇,連三司衙門都因為往返太麻煩建議官家在皇宮周圍選地方建個新彆院暫住,可見各個衙門都有點受不了。

“我知道我爹今天找包大人他們要乾什麼。”趙仲針小聲說道,“我爹想將祖父尊為皇考,正好快過年了,所以和朝中大臣說一聲。”

他爹繼位不久,過完年就是新的開始,所以這個年對他們一家而言意義非比尋常。

皇帝繼位後加封親眷很正常,自從他爹當了皇帝,他和他弟的官職就跟竄天猴似的往上衝,祖父雖然已經去世,但是還是得追封。

不過他們家的情況有點特殊,他爹被過繼給了仁宗皇帝不假,但是前些年什麼情況朝中大臣們也清楚,仁宗皇帝其實不樂意認他爹這個兒L子,他爹也不樂意認仁宗皇帝那個爹。

相看兩厭,毫不誇張。

按照禮法,他爹已經是仁宗皇帝的兒L子,但是他爹和祖父的關係很好,和家裡的叔叔伯伯們關係也不錯,所以就想尊祖父為“皇考”。

畢竟是親爹,沒毛病。

蘇景殊也小小聲,“這不太合禮法吧?朝中大臣會同意嗎?”

“我爹就是通知他們一聲,他們同不同意不重要。”小光國公攤攤手,“祖母和宗正寺都沒意見,朝臣能有什麼意見?”

有意見也沒用,這是他們家的家事,不需要外人來鹹吃蘿卜淡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