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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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洵慢吞吞的吃東西,順便聽倆人在旁邊討論朝廷攻打西夏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其實朝堂上吵的也是這些,京城街頭巷尾議論的也是這些?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打仗得有好處才能打,不然就是吃力不討好,好處越少阻攔的人越多,仗也就越打不起來。

也的確是這樣,自古中原都是最富庶的地方,從來隻聽過蠻夷寇邊劫掠,沒見過漢家王朝反過來打蠻夷搶東西。

漢家王朝拓土開疆多是為了保中原太平,有能力的時候可以往外打,中原內部都不穩當,隻怕打下來也守不住。

打仗拚的不隻是武力,還有軍需糧草。

而且西夏和大宋中間隔著高山沙漠,越往西北走土地越貧瘠,軍隊沒法在當地獲得軍需,隻能等朝廷運糧草過去。

可沙漠裡輕車來往尚且艱難,運糧的隊伍隻能更難走。

北魏大臣刁雍曾為薄古律鎮鎮將,薄古律鎮是西漢時靈州設立的北方六鎮之一,靈州就是如今西夏的西平府,被李繼遷打下來之後就改名了。

刁雍有言:臣鎮去沃野八百裡,道多沙深,輕車來往,猶以為難,役車載穀,不過二十石,每涉深沙必致滯陷。【1】

所以收複西夏隻軍隊能打還不夠,還得克服萬難把糧草運到前線將士們手裡。

老蘇慢悠悠吃了一會兒,看他們家傻兒子堅持“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心道到底還是小孩兒,太天真。

蘇景殊堅持他的想法沒有錯,反正他怎麼想都影響不到局勢,還不準他做白日夢了咋滴?

他年紀小他先做夢,身在大宋也擋不住他有一顆擴張地盤的雄心。

凡是看得見的地盤就應打儘打,隻有沒用的官沒有沒用的地盤,能不能治理得好暫且放一邊兒,先把地盤打下來再說。

就打就打,嘴長在他身上,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白五爺覺得他們景哥兒的話很有道理,打不打仗朝廷說了算,他們就是私底下說著玩,就打就打,朝廷管天管地還管他們做白日夢啊?

蘇洵吃飽喝足放下碗筷,讓人將桌上的殘羹剩飯收拾下去,然後走過去給兩個小傻瓜算賬。

白五爺去過西夏,知道大宋到西夏的路有多難走。

隻是翻山越嶺也還好,大宋境內也有很多山,山路擋不住朝廷的運糧隊伍,可是翻過山後的那片沙漠怎麼辦?

官道狹窄,商隊行人通過還行,運糧的隊伍過去很容易就堵塞道路。

運糧的牛馬牲畜需要草料,草料也得運糧的隊伍自身攜帶,因此運糧的時候不能大量使用牲畜,不然草料供應不上,所以要往西夏運糧主要得靠人力。

按照一個役夫挑運六鬥糧食來算,六鬥糧食可以供一個成年兵丁吃一個月左右,但是彆忘了,役夫本人還要吃糧,所以這個天數就得砍半。

白玉堂聽的心裡發虛,“一個役夫供應一個士兵也才能供應半個月的糧食,半個月夠乾

什麼?”

“這還是在後方有源源不斷的役夫和糧草能供應的情況,要是後方的糧草供應不上,將士們深入西夏境內還回得來嗎?”蘇洵繼續說道,“所以前線還得留夠撤退的糧草,如此一來後方的壓力就會更大。”

小小蘇聽的瑟瑟發抖,“然後呢?”

接下來要做數學題了是嗎?

已知:役夫攜帶軍糧6鬥,一役夫一兵日耗0.4鬥,兵丁日行三十裡。

問:士兵最多能向前推進多少裡?

是這樣嗎?

蘇洵:……

這小子將來不去管軍需補給簡直對不起他這靈活的腦袋瓜。

白玉堂聽的兩眼蚊香圈,甩甩腦袋將那些聽不懂的算術題甩出去,順便把問題也甩出去,“明允兄,朝廷應該能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吧?”

他們現在運送軍糧的確有點麻煩,但是以前漢唐打仗跑的比現在遠多了,人家當時怎麼運的糧食?

蘇景殊舉手搶答,“我知道我知道,以戰養戰,打到哪兒搶到哪兒,打到哪兒哪兒就是他們的糧倉。”

鄰居屯糧我屯槍,鄰居就是我糧倉,沒毛病。

“打彆的地方可以這麼乾,打西夏不行。”蘇洵搖搖頭,回道,“除非大宋的軍隊能直接打到興慶府,不然深入多少裡都是白搭,西夏境內貧瘠荒蕪,大軍根本沒有東西可搶。”

白玉堂可以作證,“的確是這樣,西夏境內的百姓自己都活不下去,大軍想搶也沒得搶。”

“所以解決辦法有兩個,要麼增加役夫的數量,大量征調役夫保證軍需,要麼在西夏境內設置糧倉,先把糧草運往西夏境內,然後再想辦法送到最前線。”蘇洵比劃了個“二”,然後問他聰明的小兒子,“景哥兒覺得這兩個法子哪個好用?”

蘇景殊苦著臉,“爹,您應該問這兩個法子哪個能用。”

大量征調役夫?還嫌民間的造反起義不夠多啊?

先把糧草運往西夏境內?在後方和前線之間增加補給點分段運輸,這主意的確可行,問題是運過去的糧草還是他們的嗎?

將士越多後勤壓力越大,可兵丁太少仗又沒法打,打個仗怎麼那麼難?

小小蘇蔫兒了吧唧,剛才的雄心壯誌一點兒不剩,滿腦子都是怎麼運糧草。

昔有諸葛丞相造木牛流馬,今有蘇家小郎……

完全想不出來有什麼法子嗚嗚嗚嗚嗚。

蘇洵拍拍兒子的腦袋瓜,慢慢悠悠的說道,“你能想到的問題朝中大臣都能想到,你想不到的問題朝中大臣也能想到,可以說他們有私心,但不能說他們沒本事。”

甚至不用朝堂上吵架,平時雅集詩會議論起朝政也是這麼吵。

吵架不光要有氣勢,還得有理有據,無憑無據的吵架都沒有底氣。

其實西夏這事兒不是最近才有的風聲,早在李元昊被殺之後朝中就有趁機滅夏收複失地的聲音。

西夏沒了李元昊這頭猛虎,大宋出了

個戰無不勝的狄青,此事不戰更待何時?

然後那些人就被三司主管財政的官員噴了個狗血淋頭。

假設大宋派三十五萬大軍出征,就算征調二十五萬役夫也隻能供應七天的糧草。

按照最好的情況來假設,大軍路上不會狂風暴雨沙塵那些惡劣天氣,將士們行軍時不會生病受傷能日行四十裡,西夏朝堂也都跟瞎了一下看不見大宋的軍隊在往前推進,總之就是什麼壞情況都沒有,即便是這樣,大軍也隻能往前推進三百裡左右。

三百裡夠乾什麼的?大軍辛辛苦苦往前推進三百裡然後給西夏人看笑話?

蘇景殊靈光一閃,震驚道,“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接下來西夏隻要堅壁清野,將所有的兵力收回興慶府,以一國之力守國都,耗也能把大宋的軍隊耗死在城外。”

“是這個道理。”老蘇滿意的點點頭,不錯不錯,已有幾分他的機智,“西夏建國時間再短也占據西北幾十年了,黨項人的騎兵和契丹人不相上下,騎兵不敢騷擾大軍,三天兩頭去糧道上搗亂也是個大問題。就算大宋的軍隊真的打到興慶府,除非有上百萬的役夫源源不斷往前線運糧,不然要不了多久大軍就是不戰而潰。”

征調上百萬的役夫去支援打仗,中原的地誰種?糧食從哪兒出?

妥妥的胡鬨啊!

白玉堂托著臉聽他們父子倆討論,感覺他出現在這裡和這父子倆格格不入。

所以說,景哥兒是怎麼從開戰後大宋的糧草供應不上想到西夏要堅壁清野以一國之力守國都的?西夏人自己能想出來這麼個應對之法嗎?

讀書人真可怕,他要找個江湖人緩緩。

白五爺告彆越說越複雜的父子倆,恍恍惚惚離開蘇家,轉身翻進開封府。

——展昭,你肯定也聽不懂對吧?

蘇景殊目送白吱吱翻牆出去,然後扭頭繼續問,“所以爹,朝廷就放著西夏不管了?”

“怎麼可能?”蘇洵挑了挑眉,“你看咱們官家像是忍氣吞聲的人嗎?”

蘇景殊歪著腦袋仔細想想,然後乖乖搖頭,“不像。”

上一個官家看著溫溫吞吞好脾氣,實際上也是溫溫吞吞好脾氣,誰給他氣受他都受著,總之就是“以和為貴”。

這一個官家看著也是溫溫吞吞好脾氣,但是卻是個白切黑,目前來看好像還沒人能讓他吃虧。

朝中情況他不太了解暫且不說,就之前官家繼位遼國使臣來京城,皇宮一炸直接把那些耀武揚威的契丹人嚇成了瘟雞。

銀絹土地都不敢要了,還從此停了輸送了幾十年的歲幣。

要不是遼國那邊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官家甚至那時候就能讓使臣開口把燕雲十六州要回來。

西北貧瘠,燕雲可一點兒都不貧瘠。

新官家看著像是奉行“以和為貴”的人,實際上是什麼情況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反正肯定不是樂意吃虧的人。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物極必反。

官家窩囊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成了皇帝,再窩囊就不合適了。

咳咳,說著玩的,童言無忌,不能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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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洵的表情一言難儘,“景哥兒,你覺得你還能用童言無忌這個理由來胡說八道嗎?”

十幾歲的大孩子了,要胡說八道也得換個新的理由。

蘇景殊眉眼彎彎,“我是爹的兒子,在爹麵前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小孩兒。”

他隻在親愛的爹爹麵前胡說八道,出門在外要注意形象,讓他說他也不說。

病從口入禍從口出,這個道理他銘記於心,絕對不會因為言辭落人口實。

老蘇無奈歎氣,“想的很好,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道理誰都會說,能不能做到就說不準了。

他們家三個臭小子,除了子由是個穩重的性子,剩下兩個哪個都不像能安穩不惹事的。

尤其是這個小的,最會惹事的就是他。

蘇洵雙手負後,一邊搖頭一邊往外走,吃飽了消消食,看天色像是要下雪,不知道這場雪下完城外會有多少房宅被壓塌。

“誒誒誒,爹,您還沒說完呢。”蘇景殊看他爹要走趕緊把人拉住,跑題就跑題,跑完了還得再拉回來,不能跑完就扔下剛才的問題不回答了,“朝廷不會放著西夏不管,然後呢?”

他隻記得後麵北宋聯金滅遼聯翻車導致北宋變成南宋,再後麵南宋聯蒙滅金又翻車導致南宋也沒了直接進入蒙古人統治的時期。

兩次大翻車翻的太跌宕起伏,他想記不住都難。

但是西夏是什麼情況他還真不清楚,對不住,西夏的存在感和隔壁遼金相比實在有點低,對上出了個成吉思汗的大蒙古國更是不夠看,他覺得他沒印象也情有可原。

上輩子有沒有印象都無所謂,他不是專業人士也用不著這些偏門知識,這輩子不行,人在北宋,正值宋遼西夏三足鼎立的混亂時期,什麼都不知道可不行。

所以萬能的爹爹,您能推測一下朝廷接下來會往哪方麵行動嗎?

蘇洵再次歎氣,“景哥兒,爹要是什麼都知道現在就不會在家裡無所事事,而是到政事堂當宰相了。”

小小蘇兩眼亮晶晶,“那您就努努力去政事堂當宰相,人家富相公也沒考中進士,現在不也是宰相了嗎。”

富相公靠進士不中然後以布衣身份應茂才異等科考試進入仕途,是大宋罕見的沒考中進士也能進入政事堂成為宰相的牛人。

他們家老爹也是個牛人,也有機會參加製舉考試,前麵有富相公那麼好的例子,要不再努力努力?

他思想不端正他承認,他就是想當官二代。

蘇洵:手癢癢.jpg

蘇景殊見狀不對縮縮腦袋,“好吧好吧,您不努力,把努力的機會留給我行了吧。”

“臭小子,還挺自信。”蘇洵實在拿他沒辦法,隻能被他拉回去繼續分析朝廷對西夏的策略。

找他分析有什麼用?他說的

又沒人聽。

老蘇搖搖頭,說來說去還是那幾句話,官家有心滅夏是一回事兒,國庫能不能支撐滅夏之戰又是一回事兒。

在朝中的問題沒解決之前,他覺得西北邊關就算打也隻會是小打小鬨,大宋的軍隊不會深入西夏境內去打仗。

朝中什麼問題?

這樣,想想範文正公前些年想改什麼,問題還不僅僅隻有那些,想去吧?

老蘇揮揮衣袖瀟灑離開,留下一個目瞪口呆的小小蘇站在原地當木頭人。

包括但不僅限於範文正公改革的內容,這改得完嗎?

他有生之年能見到問題改完嗎?

蘇景殊拍拍腦袋,第不知道多少次感覺大宋藥丸。

也是,那些問題要是能改完,大宋也不至於淪落到聯金滅遼最後把自己折騰成了南宋。

小小蘇蔫兒了一會兒,很快打起精神恢複活力。

不管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哪怕山前拆車賣軲轆,他們是包青天世界的大宋,肯定不會淪落到正史上的下場。

文藝作品就要有文藝作品的樣子,不野怎麼有資格稱為文藝作品?

讓他研究研究範文正公當年都想改什麼又為什麼會失敗,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失敗乃是成功之母,總結失敗的經驗,多研究研究肯定能研究出能用的法子。

進入臘月,太學的課程沒有受到天氣的影響,太學生們依舊卷生卷死,好在朝廷對太學這些未來的國家棟梁很重視,厚衣炭火和補貼的發放非常及時,不至於出現“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的淒慘情況。

太學中好些直講都是親身經曆當年那場變革的人,學堂和朝堂息息相關但是又不一樣,朝堂上參與變革的大臣在失敗後被貶出京,太學改製後即便後來規矩被改回來了許多也沒動直講先生們的位置。

太學直講雖然過問政事,但是在朝中擔任的多是編書之類的差事,和二府三司各個衙門的差事還不一樣,朝堂風波很少影響到他們。

朝中對範文正公當年的改革不說諱莫如深,評價也沒好到哪兒去,提到範文正公改革的文章也有,就是帶的個人情緒太多,一不小心就被帶歪。

閉門造車不是好主意,該請教的時候就得請教,太學那麼多直講不是擺設,身為學生找老師問問題再正常不過了。

小小蘇每天學完之後就帶著他的小本本往直舍跑,還特意避開梅堯臣梅直講才問。

不避開不行,梅直講和範文正公有舊怨,他怕不小心問錯人直接被趕出去。

孫直講哭笑不得,“梅先生的確和範文正公不對付,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至於惦記那麼多年。”

這小子對梅先生有救命之恩,看在救命之恩的份兒上梅先生也不會把他趕出去。

頂多他自己出去溜達。

蘇景殊靦腆的笑笑,“那多不好意思,外麵天寒地凍的,把梅先生凍著了怎麼辦?”

孫直講:……

“這就

是你特意把我從直舍拽出來的理由?”

“當然不是。”小小蘇立正回話,“直舍人多口雜,學生怕先生有話不好開口,所以才請先生到清淨的地方請教。”

孫直講撇撇他手裡的小本子,皮笑肉不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小本子上寫的東西最後都會出現在話本裡?西嶺居士?”

“先生,這次不會,肯定不會。”蘇景殊小臉通紅,“時候不早了,咱還是趕緊說正事兒,學生有很多問題想請教,待會兒時間該不夠了。”

話本子的事情閒暇的時候再說,到時候他給先生量身定做都行,他現在是蘇景殊,西嶺居士的事情和他蘇景殊有什麼關係?

小小蘇像隻忙忙碌碌的小蜜蜂,卷生卷死的同時還要做慶曆年間改革失敗的調查,天天忙活的腳不沾地,連吃飯都拿著他的小本本看個不停。

同窗們對他的小本本好奇的很,看他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誰路過都想看兩眼,“景哥兒,你這應該去隔壁國子學打聽,那些人知道的可能比先生們都多。”

國子學裡有很多都是當年參與改革的大臣之子,兒子對爹的了解肯定比外人多,想知道慶曆年間都改了什麼直接找他們最方便。

蘇景殊搖頭,“不行,關係太近了,參考價值不大。”

當爹的提出政策讓當兒子的評價,兒子肯定覺得他爹的想法很好,除非父子不和。

當然,也有那種關係很好隻是政見不合的可能,但是隔壁國子學還是些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再過二十年或許會政見不合,這個年紀就算了。

他自己都是聽誰說都感覺有道理,那些人應該也都差不多,耳濡目染之下八成都向著自己爹。

他爹要是和人意見不同他也向著他爹,他爹那麼厲害,和他爹意見不一致肯定是彆人的錯,除此之外沒有彆的可能。

“想的還挺多。”那同窗饒有興致的在旁邊坐下,“景哥兒打探這些做什麼?考官對當年的事情想法不一,考試的時候最好不要寫太有爭議的事情,容易被黜落。”

“和考試沒有關係,我知道考試不能寫這些。”蘇景殊不甚在意的擺擺手,他上輩子是應試教育出來佼佼者,知道考試的時候要投考官所好,“我就是研究研究要是範文正公當年的改革成功推行下去,朝廷有沒有底氣和西夏開戰。”

不是小打小鬨的那種開戰,而是深入西夏直接打到興慶府的那種開戰。

咳咳,出門在外不能說那麼明顯,他的意思同窗知道就行,應該也不用說的太明顯。

周圍的同窗們:……

這比寫在考卷上還嚇人。

但是想想還挺有道理。

“範文正公當年要修武備厚農桑,那些政策如果能落實到民間,國庫的確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空虛。”年輕的太學生們聚到一起,很快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還有那個減少徭役,如果真的能減少徭役,民間的造反應該也會少很多。”

百姓都是過不下去才會落草為寇,能好好過

日子誰願意進山當山賊?

當山賊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種落草的山賊裡有野心勃勃的人在,隻要有一個人振臂高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一整片地方都會不得安寧。

但是民間這種事情很常見,朝廷招撫那些反賊當兵,於是壓力就又來到了沒有造反的那些百姓頭上。

當兵吃餉吃餉當兵,需要朝廷養的兵越多,繳納賦稅的丁口就越少,攤派到每個百姓頭上的賦稅也就越重,然後活不下去要落草為寇造反的就越多。

惡性循環,除非朝廷能狠下心大改。

可是大改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於上青天,這不,連範文正公都铩羽而歸。

蘇景殊心態極好,“失敗一次那就來第二次,萬一第二次就成功了呢?所以西夏那邊要是打起來,朝廷其實還是挺有底氣的對吧?”

同窗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聽到這裡也反應過來了,這小子真正想研究的不是慶曆年間的改革,而是朝廷能不能打西夏。

嘿嘿嘿,這話題他們喜歡。

太學的氣氛緊張了許久,如今已是臘月,再過十幾天就要放假回家,太學生們也能分出少許時間恢複中斷已久的座談會。

西夏狼主暴斃,大將軍霍天雕被殺,如今的狼主是個四五歲的小娃沒法處理政事,所以是小狼主的母親梁太後垂簾聽政。

主少國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實在是趁虛而入的大好時機。

好吧,朝廷沒錢,打不起來。

他們官家窮的到現在都沒重建皇宮,可見國庫空虛成什麼樣,這時候打大仗簡直是把官家往傾家蕩產了逼。

官家傾家蕩產,百姓能好嗎?

唉,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大宋真的好窮啊。

蘇景殊:???

意思意思就行了,你們怎麼還真心疼上了?

國庫窮和官家窮是兩回事兒,不能混為一談,國庫再窮也不至於讓官家傾家蕩產,人家一根腰帶三十萬呢。

小小蘇搖頭,頗有些眾人皆醉他獨醒的感覺。

人生啊,就是那麼寂寞。

不過話說回來,大宋的思政教育做的還挺好,至少在忠君愛國這方麵很出彩。

可惜隻有學堂裡的學生這樣,進入朝堂之後立刻大變樣。

學生嘛,多正常,永遠年輕,永遠熱血沸騰。

他是學生他驕傲。

今天也是自我感覺良好的一天呢。

食堂座談會以“大宋真的好窮啊”告終,太學生們搖頭晃腦離開食堂,小小蘇收起他的小本本,準備有空繼續做調查。

先統計範文正公當年都想乾什麼,然後一條一條的研究為什麼會失敗,是太得罪人還是施行的不到位還是政策本身就有問題?

琢磨不清楚就去找能琢磨清楚的人請教,偌大的太學吵也能吵出幾條結論來。

彆管結論是什麼,先記下來再說。

統計完之後也不能他自己發

愁,得拉上小光國公一起,金大腿要有當金大腿的自覺,他們共同學習共同進步,希望長大以後金大腿直接進化成小金人。

在太學請教直講先生,回家請教他爹,隔壁有包大人和公孫先生,實在不行還能寫信請教遠在老家的王小雱他爹。

那麼多大佬可以請教,根本不帶怕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小蜜蜂忙忙碌碌的寫滿了好幾個小本本,然後在太學結束月考放學生回家過年的第二天,西夏那邊又傳來了新消息。

二十出頭的梁太後一朝大權在手風光無限,等帝位更換的風波過去便立刻下令廢除前些年西夏境內出現的所有漢禮恢複黨項舊製。

和白五爺探聽到的完全一致,朝廷對此有所準備,並不算意外。

除了恢複黨項舊製之外,梁太後大力培植私黨外戚,以其弟梁乙埋為國相,以梁乙埋之女為小狼主李秉常的皇後,並重用情夫罔萌訛等黨項貴族,試圖將朝政完全握在手裡。

是個有野心的女子,想法很好,就是實施起來有點難。

還有就是,小狼主李秉常還是個四五歲的小娃娃,這時候讓他娶皇後是不是有點喪心病狂?

外戚想要親上加親很正常,西夏那邊幾位狼主都是這樣,不管娶過幾個皇後,但是其中肯定有一個是舅舅的閨女。

親上加親歸親上加親,好歹等到孩子長大了再商量親事,四五歲的小娃娃懂什麼?

還有那些梁氏男丁,雖然他們取的都是西夏名,但他們卻是實實在在的漢人。

黨項人建立的國家豈容漢人發號施令,自梁太後垂簾聽政培植私黨,西夏朝堂上反對她的聲音就沒少過。

她以前當皇後的時候也有很多人反對,但是那時候有狼主給她擋著,現在狼主沒了,繼位的小狼主不抗事兒,所有的事情都得她自己麵對。

梁太後和梁氏的地位並不穩當,所以她才迫不及待下令要恢複黨項舊製。

問題是,無論什麼政策都有人成為風口上起飛的豬,推行漢化影響了很多黨項貴族的利益,同樣也讓另一波黨項貴族嘗到了甜頭。

想討好這一波就會得罪另一波,沒有兩全的法子,這題無解。

沒辦法,就算是貴族也有老牌貴族和新貴族,想討好那些老牌黨項貴族,必定會讓因為漢化獲利的新貴族心生不滿。

她那政令發下去不久,綏州守將嵬名山就率領部下歸降大宋,西夏失去了綏州,大宋得了綏州還得了個西夏將領。

滿朝文武:還有這種好事兒?

繼續打繼續打,這戲他們愛看。

打仗勞民傷財,他們文人最推崇的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種對方內訌而讓他們拿好處的事情再多來點,他們大宋窮歸窮,但是新官家很重視軍中的將士,跟著他們肯定不會餓肚子。

嵬名山帶著綏州歸降大宋可以說是直接打梁太後的臉,剛剛享受過大權在握滋味的梁太後氣的要死,開弓沒有回頭箭,索性直接把事情做絕

——宋朝皇帝聽著,要麼把綏州還給西夏,要麼就開戰!

消息傳到大宋境內,朝臣什麼想法不清楚,反正西北邊關的將士們都開心的飛起。

這可不是他們主動挑事兒,是對麵不給他們麵子,他們打回去是防患於未然,朝廷不能說他們聽風就是雨。

那些原本去通知西夏準備談判的使臣也很懵,上次的仗剛打完,西夏大營被他們炸了個底兒朝天,大將軍霍天雕帶著殘兵敗將反攻興慶府結果攻了個寂寞,殘兵敗將再次受損,成了殘兵敗將中的殘兵敗將。

上次的帳還沒開始清算,怎麼又要開始打了?

他們走還是不走?直接留在這裡等打完直接算總賬?

好像也可以。

他們出發時官家說了,打敗仗的西夏,他們大宋是勝方,談判的時候必須挺直腰杆不能給大宋丟人,那種打了勝仗還要賠錢的事情堅決不能再出現。

就算當年事出有因,也絕對不能再出現類似的事情。

他丟不起那個人。

官家丟不起那個人,他們也丟不起那個人。

西夏又不是遼國,還沒資格和大宋討價還價。

使臣們連夜商量出對策,給京城送了消息後直接在邊關住下,隻等京城給他們下一步安排。

西夏的兵力是什麼情況他們心裡有底,前幾年李諒祚剛繼位的時候被遼國打的連李元昊的遺孀都沒保住,今年又連著和大宋打了幾場,無一例外全是敗仗。

梁太後能不能張羅出軍隊都不好說,還想打仗?

都說他們大宋的軍隊窮,西夏的軍隊比他們更窮,主動來降和被俘虜的待遇不一樣,不知道接下來能不能多幾個來投降的。

得,看西北軍發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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