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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有毒肯定要處理,但是具體怎麼處理現在還沒有定下來。
既然怎麼處理還沒有定下來,為什麼不能炸掉?
好東西要藏著掖著,但也要拿出來一部分讓百姓安心。
趙仲針不是不曉世事的單純少年郎,他讀書讀的好,也有眼睛有耳朵去看去聽。
京城之外什麼情況他年紀小還沒來得及去見識,京城的生活百態卻一清二楚。
書上學的是一回事兒,親眼見到的又是一回事兒,他可不想當那些滿口之乎者也的酸儒生。
爹爹總說他意氣用事,他覺得他從來沒有意氣用事,他們家二哥兒動不動就“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才是真正的意氣用事。
臭小子字都不認識幾l個,出去玩聽了幾l個詞就記心上了,自那之後三句話不離霍去病,做夢都是西規大河列郡祈連。
要他說二哥兒名字取的就不行,仲什麼不行非得叫仲亂,現在可好,想讓他穩當都不行。
他隻是抱怨了幾l句朝廷麵對遼國太軟弱爹爹就說他意氣用事,怎麼不說二哥兒成天嚷嚷當小霍去病是暴脾氣?
年紀小就是好,長大了說什麼都得三思。
三思歸三思,該說還是得說,爹爹又不是外人,要是連爹爹都不能說,那還不如讓他當個啞巴。
蘇小郎剛才的話讓他有了點小想法,就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趙仲針試探著問道,“春日裡金明池閱兵氣勢恢宏,蘇小郎可曾看過?”
蘇景殊眉眼彎彎,心道這次可能真的遇見寶了,“金明池難得開放,來到京城自然不能錯過金池夜雨。”
後世逢年過節有閱兵儀式來鼓士氣振軍威,現在也有閱兵。
每年三月汴京城城西的皇家禦苑瓊林苑和金明池就會對百姓開放,兩座禦苑一文一武,都是皇家舉辦大型活動的場所。
春闈之後皇帝宴請新科進士在瓊林苑,所以那場宴席又被稱為瓊林宴。
兩個哥哥都已赴過瓊林宴,家裡其他人沒法進瓊林苑,隔壁的金明池也夠他們逛的。
金明池周圍九裡三十步,因為引金水河之水注入所以稱之為金明池。
五代後周為了征伐地處水鄉的南唐而特意在城西開鑿出來一處人工湖來讓將士們熟悉水戰,就像當年漢武帝為了訓練水軍而在長安城西開鑿昆明池一樣。
經過大宋幾l位帝王的擴建,如今的金明池早已不像最初那樣隻是個人工湖,而是亭台樓閣樣樣俱全的皇家禦苑,隻在戰時用作水師演練,平時更多的是用來遊玩。
禦苑每年三月初一至四月初八允許百姓進入,東岸臨時搭蓋彩棚供百姓看水戲,西岸垂楊蘸水煙草鋪堤,最適合臨岸垂釣結伴春遊。
金明池正南欞星門與瓊林苑的寶津樓相對,兩座禦苑門內彩樓對峙,每年開放時彩棚遍地,絲毫不比城內的勾欄瓦舍差。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上至
皇親國戚下至平民百姓都能參與進來,連平時最愛打小報告的禦史台都會提前張榜表示他們這些天不彈劾出門遊玩的官員。()
禦苑一年就開放一個月,不玩儘興多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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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去那兒主要是為了玩兒,皇帝和群臣駕臨金明池還要檢閱水師。
金明池內的亭台樓閣都是水上建築,中有仙橋可通大船,池麵寬廣可供水軍演練,西麵有教場亭殿炮石壯弩,還有水心五殿供皇帝和群臣觀看水師演練。
有水軍演練,為什麼不能有馬軍步軍演練?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隻要士氣上來,就算兵製不改也不至於和以前一樣老是打敗仗。
皇宮是大宋的門麵,各地的城池城牆很堅固,皇宮的宮牆隻會比那些城牆更堅固。
他們炮兵今天能轟隆隆把皇宮給夷為平地,明天就能開到幽州城下把幽州的城牆轟出一串兒大窟窿。
先把地盤給搶回來,轟成廢墟後再重建都沒關係,正好給當地的百姓提供工作崗位免得讓他們生出動亂。
彆說朝廷沒錢,大宋缺什麼都不會缺錢,朝廷沒錢就想辦法從權貴身上要,天底下那麼多富可敵國的大戶,實在不行就吃兩戶反哺百姓。
貧苦百姓都能勒緊褲腰帶給宋遼太平湊歲幣,到時燕雲十六州打下來,沒道理再讓百姓為戰後重建掏錢。
咳咳,扯遠了。
總之就是,讓百姓參與到閱兵之中好處多多。
反正皇宮肯定要重建,直接拿皇宮當演練場所還省得再費勁堆土山搭營寨,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
但是這話不能從他口中說出來,炸皇宮那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怕他這邊說出來明天就會被抓走刺字然後去西軍和狄青作伴。
狄青躍馬揚刀威風凜凜,他灰頭土臉去戰場上當炮灰。
統哥啊統哥,你為什麼是個種田遊戲,換成東水寨發行的某個名為武俠實際上卻朝著仙俠狂奔的遊戲多好。
隻怪上輩子玩的遊戲不對,要是遊戲玩對了,他棄文從武、額、文好像不能棄,這年頭當武將沒前途,單純的武將太受欺負,他這脾氣十成十的受不了。
沒辦法,誰讓軍中掌權的不是武將而是文臣和宦官。
蘇景殊越想越頭疼,索性把問題都拋之腦後,隻要他不想,煩心事兒就追不上他。
他沒法說的事情眼前這位有辦法說,既然剛才都心照不宣的說過金明池閱兵,之後肯定會回去找能做主的人說,外麵隻需要等待閱兵的通知就行。
雖然朝廷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但是在與民同樂上很少有人能說不好。
金明池檢閱水師時會放開讓百姓進場,如果真的要用火炮來轟了皇宮,十有八九也會在周邊安排好彩棚供百姓觀看。
就算不用火炮來轟,以其他方法來推了皇宮重新建也會吸引京城百姓上前看熱鬨,這麼一想還不如提前安排好不讓百姓靠近。
宮牆有毒不假,但是宮裡的好東西更多,宮人收拾的倉促,
() 難保有人偷偷溜進去撿漏。
撿到值錢的東西也就算了,就怕撿到有毒的東西他們還不知道。
有毒的物件兒流落到民間為禍百姓,不如先夷為平地再全部處理掉。
雖然這樣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但是總歸比什麼都不做安全。
曹皇後院外,蘇家的馬車已經準備妥當。
來都來了不能上車就走,趙仲針小大人一樣帶蘇景殊進去拜見曹皇後,行完禮還不忘給曹皇後介紹人。
程夫人坐在旁邊隻覺得度日如年,看到兒子好生生出現在眼前才終於鬆了口氣,天知道她知道官家召見了小兒子後有多擔心。
她倒是不怕皇後娘娘召見,就怕兒子年幼不懂事在聖上麵前說錯話,若是小小年紀就被官家厭棄,今後的科舉可如何是好?
她知道他們家景哥兒聰慧討喜,也相信兒子能應對官家召見,但是還是止不住擔心。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景哥兒不小心說錯話,官家麵前可沒人能回護。
如此提心吊膽的從家中到彆院,原以為皇後娘娘召見她要說的還是胭脂水粉之事,沒想到隻是陪著說了會兒家長裡短。
難不成是怕她得到景哥兒被官家召見的消息後在家擔心特意喊她過來?
程夫人心裡有了猜測,見到兒子後更是感激曹皇後的心細。
蘇景殊進來後先朝他娘露出笑容讓他娘安心,然後才在趙仲針介紹之後再次給曹皇後作揖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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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皇後讓兩個孩子走近些,先拍拍趙仲針的手誇了他幾l句,然後才笑吟吟誇另一個,“景哥兒小小年紀便屢立奇功,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蘇景殊正要謙虛兩句,然而曹皇後根本不給他留謙虛的機會,直接讓人將提前準備好的賞賜拿出來,“官職金銀官家已經安排好,這幾l套文房四寶景哥兒拿回去用,多學些本事將來好為國效力。”
蘇景殊看著宮人將賞賜帶下去,感謝的同時不忘在心裡嘀咕皇後娘娘就是比官家乾脆利落。
看,皇後娘娘賞賜之前都不讓他講故事。
他以為聖旨裡隻有官家給他的嘉獎之詞,拿回家隻能當擺設,原來官家還給他封了官啊。
那麼問題來了,官家剛才給了他什麼官兒?
大宋冗官積弊深重,同一件事情能分出五六個不同的官員來管,而且朝中實行的是官職差遣分離製度,官職隻是發俸祿的參照,真正的乾的活兒叫差遣,所以即便官家給了他官兒也不耽誤他去太學上學。
聖旨就在懷裡塞著,答案近在眼前,偏偏就是找不到機會看,急死他算了。
趙仲針才剛十歲出頭,帶路的時候故作老成,回到祖母身邊又露出了孩童模樣,“大媽媽,蘇小郎當了什麼官兒呀?”
曹皇後但笑不語,意思很明顯,這種事情得當事人自己來說。
蘇景殊:……
巧了,他也想知道他當了什麼官。
小小
蘇臉色發紅,硬著頭皮說道,“回聖人的話,剛才聽聖旨的時候太緊張,沒聽清是什麼官兒。”
程夫人:……
曹皇後:……
蘇景殊麵紅耳赤的低下頭,這輩子都沒這麼尷尬過。
這真的不能怪他,他剛從外麵溜達回來官家就讓宮人宣讀聖旨,他滿腦子都是怎麼接旨不會太失禮,反應過來的時候聖旨都到手上了,現在能回想起來的隻有開頭的“門下”二字,連“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都沒有。
大宋的聖旨沿用唐製,以“門下”二字作為詔書開頭,“詔曰”“製曰”和“敕曰”可能是後麵朝代的規矩,反正大宋沒有。
求求了彆看了,他真的不知道聖旨裡寫的到底是什麼。
曹皇後失笑出聲,見狀也不為難孩子,直接告訴他答案,“官家任為秘書省正字,這是當年先帝在金殿上召見晏公後給的安排。景哥兒,官家對你期許甚高。”
秘書省正字隻是個九品官兒,但是官職低並不能說明什麼,這隻是少年郎平步青雲的起點。
趙仲針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晏公的詞寫的極好,蘇小郎要繼續努力。”
蘇景殊小聲應下,彆的方麵他還能努力,詩詞這玩意兒他覺得他再努力也比不過晏相公,換他二哥來還差不多。
時間不早了,曹皇後沒有多留,說了幾l句話後便讓宮人送這母子倆回城。
蘇景殊老老實實跟在他娘身後,進了馬車才掏出聖旨滿血複活,“娘,我能拆開看看嗎?”
程夫人心累的擺擺手,讓他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彆鬨出動靜就行。
她以為這臭小子見過官家後就不會再有什麼需要擔心的了,沒想到在聖人麵前還能出糗,讓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蘇景殊得了準許後興致勃勃的打開聖旨,略過前頭的誇誇直奔後麵的官職而去,美滋滋的看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恢複原樣。
秘書省正字,秘書省哇,清閒的很,就算給他安排個秘書省的差遣他也不會耽誤上學。
唐時秘書省管的部門很多,還兼領國史、著作兩局,掌國之典籍圖書,主官秘書監乃是三品大員。
風水輪流轉,大宋的經籍圖書歸秘閣,秘書僅掌祭祀祝版,是個清閒的不能再清閒的清水衙門。
想想也是,如今印刷業那麼發達,重要的書籍都印出幾l千幾l萬份保存,秘書省的地位下降很正常。
秦始皇焚書後,天下藏書僅剩些許,再加上竹簡帛書保存不易,書的寶貴可想而知。
自漢朝建立,朝廷便多次下詔向民間求書藏於宮內秘府,書籍是等閒人難得一見寶貝,所以才有“秘書”一稱。
現在不光書籍不再是秘密,連藏書之所都不僅限於秘書省一處,也就是大宋沒辦法解決冗官的問題,不然這種看上去沒什麼用但是又占了很多官職名額的衙門肯定第一個被裁撤。
天呐,他現在竟然是個官。
蘇景殊怎麼想怎麼不自在,拿
著聖旨有一種小孩子裝大人的感覺,“娘,官家任我為秘書省正字,這個秘書省正字有俸祿拿嗎?”
九品就九品,芝麻官也是官。
大宋官員的俸祿奇高無比,兩個哥哥剛上任就不需要家裡貼補,他現在還沒有養家的煩惱,所有的俸祿都能當成零花錢,想想簡直跟天上掉錢一樣。
人家天上掉錢隻掉一次,他這月月都能天上掉錢,怎麼可能不興奮?
程夫人揉揉眉心,很想撬開兒子的腦殼看看他的腦袋瓜裡麵都裝了些什麼。
該機靈的時候不機靈,不該機靈的時候又機靈的氣死人。
小小年紀太過張揚沒有好處,不是所有人都是晏相公,萬一這小子將來泯然眾人,官家和聖人今天的召見就是壓在他身上的枷鎖。
“車到山前必有路,就算將來兒子平平無奇也沒什麼,大不了官家和我一起丟人。”蘇景殊心態好的很,他身邊都是些名傳千古的人物,要是天天擔心這個他可以直接不用活了。
家裡三蘇在唐宋八大家中占了三個席位,猛不丁又冒出來個他多突兀,沒準兒後世史書上根本不會記載他,最多最多提一句蘇軾蘇轍還有個弟弟。
——蘇某,眉州眉山人,生卒年不祥。蘇洵幼子,蘇軾蘇轍弟。
一行字完事兒,省心的不能再省心。
要是知道他小時候被官家親自召見誇獎,沒準兒還會在後麵添一句他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形象代言人。
所以不用擔心,他的心態早在這些年裡練出來啦。
小小蘇開開心心的安慰他們家娘親,他現在能被官家和聖人嘉獎是他現在有本事,將來泯然眾人是將來的他沒本事,沒有人規定小時候優秀長大之後也必須得優秀,放寬心態不要多想,他能活蹦亂跳長那麼大已經很棒啦。
程夫人頓了一下,又想起了那些不知道在家裡藏了多久的炸藥。
臭小子能活蹦亂跳長大的確不容易,不隻這臭小子,他們全家能平平安安過那麼多年都挺不容易。
這麼一想好像也是,活著已經很不容易,在意那些虛名乾什麼,隻要這臭小子自己不覺得是枷鎖就行。
不行,越想越氣,她看見這臭小子就想動藤條怎麼辦?
程夫人一言難儘的搖搖頭,索性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蘇景殊安撫好娘親,縮在馬車角落裡繼續美滋滋。
俸祿,嘿嘿,俸祿。
其實大宋剛建國的時候財政很困難,基本承襲了後周的俸祿製度,太祖年間的官員俸祿都比不上唐朝官員的一半,而且在發放俸祿的時候會截下來五分之一充公,甚至品階較低的京官在任期滿三十個月後便停止發俸。
那時候士大夫收入甚微,簿、尉這種品級的官員月俸隻有三貫多點,大部分又折成茶鹽酒等物發放,每個月到手的銀錢寥寥無幾l。
當時就有人吐槽說幸好俸祿少物價也低廉,少少的錢拿給妻子精打細算的花,沒有凍死餓死已經很好了,
不要那麼多要求。()
太宗皇帝繼位時大宋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但也隻是逐漸取消截下俸祿充公和期滿停俸的製度,官員的俸祿依舊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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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官員大規模加薪是送真宗皇帝開始的,準確來說,就是在和遼國簽訂澶淵之盟後。
澶淵之盟花錢買平安,宋遼之間幾l十年沒再發生戰事,真宗皇帝誌得意滿,覺得大宋再也不用擔心外界的敵人,在大中祥符五年的時候製定了最高的三師三公到最低的侍禁共二十二等的俸祿製度。
品階最高的三師三公,一年俸祿便高達一千四百四十貫。
一貫是一千錢,一千四百四十貫就是一百四十四萬錢。
隻看錢或許看不出什麼,換成良田產出,每年要有萬畝上好的水田才能產出一百四十四萬錢,而這隻是一位官員的俸祿。
真宗皇帝時的俸祿已經如此誇張,但是當今聖上製定的官員俸祿更加誇張。
官家出了名的寬仁,前不久才發布《祿令》詳細規定了自節度使到內品共四十一等的俸祿製度,正式完成了由唐之前的按品階定俸祿向按本官定俸祿的轉變,還規定俸祿要以現錢為主以糧米衣物為輔,不能全部換成物品不發現錢。
現在的官員俸祿誇張到什麼程度呢,宰相月俸三百貫,月給祿粟一百擔,元隨傔人衣糧七十人,除此之外還有冬春衣物冰炭和各種其他補貼。
增俸養廉,有沒有養出來廉不知道,反正這俸祿增的是堪稱離譜。
見過提高俸祿的,沒見過連元隨仆從的月錢衣糧都能一起準備好的。
宰相的配置是七十個官派仆從,趕明兒他要是當了宰相,有朝廷兜底派遣仆從,米麵冰炭都是官家發,這還不得把所有的俸祿都攢起來坐等成為大富翁?
如果官家養的是他,他肯定廉潔的不能再廉潔。
朝廷給他那麼高的俸祿,他拿百姓一針一線都會覺得愧疚的不得了,絕不可能行貪汙腐敗之事。
小小蘇挺直腰杆,清清白白無所畏懼,感覺他這覺悟完全有資格成為下一任清湯大老爺、啊呸,青天大老爺。
從今往後,他小小蘇不光有太學的補貼還有朝廷發給他的俸祿,成功從家庭收入倒數第二位晉升、額、好像加上俸祿也是倒數第二位。
不同品級的官員之間俸祿相差極大,夫妻一體,倆哥哥的俸祿就算哥哥嫂嫂平均下來也比他多。
娘和姐姐的生意看著不顯,其實進賬也不少,他的這點兒俸祿在娘親和姐姐麵前根本不夠看。
恭喜老蘇坐穩家庭收入倒數倒數第一名,鼓掌鼓掌鼓掌。
小小蘇心裡的小人兒歡欣鼓舞,想著想著忽然發現有點不對。
哥哥的俸祿可以平均給嫂嫂,也就是說娘親賺到的錢可以平均給老爹。
這麼一算,倒數第一不是老蘇而是他小小蘇。
歡欣鼓舞的小人兒很快變成陰雲下自閉的蘑菇,蘇景殊癟癟嘴,整張臉都寫著想哭。
程夫人閉著眼睛
() 也能聽到小兒子在旁邊搞出來的動靜,家裡前幾l個孩子也都是從這個年紀過去的,怎麼就這小子她看不懂?
哦,不對,臭小子從小到大都異於常人,彆說他們家其他幾l個孩子,就是整個眉州她都沒見過比他更古靈精怪的小孩兒。
算了,自己生的還能扔了不成,湊活著養吧。
程夫人直接讓車夫回家,回家之後找個房間將聖旨放好,然後示意小兒子跟她去書房說話。
書房裡,老蘇正心神不寧的坐在那裡,手裡的書拿倒了都不知道。
妻子那裡他不擔心,他擔心兒子。
什麼準備都沒有去麵聖,彆說兒子應付不來,現在官家派人來喊他去麵聖他也應付不來。
官家麵前不比其他地方,他們景哥兒還能全須全尾的回家嗎?
老蘇憂心忡忡的在書房裡來回踱步,聽到動靜才連忙坐回去假裝自己不緊張。
小小蘇長歎一聲,“爹,書拿倒了。”
擔心他就擔心他,不用藏著掖著不好意思說。
老蘇:……
老蘇看了眼手裡的書,默默把書倒回來,正經已經裝不下去索性不裝了,“官家喊你過去說什麼了?旁邊有其他朝臣在嗎?可有為難你?”
蘇景殊一個一個的回答,“官家喊我過去誇了幾l句,正旁邊沒有其他朝臣,沒有人為難我,官家還給我封了個官兒。”
蘇洵:???
“你接受了?”
蘇景殊毫不心虛,“嗯,接受了。”
他和老爹不一樣,老爹噴天噴地誰都敢得罪,他乖巧懂事人見人誇,從來沒有得罪過朝中大臣,所以官家給他官他就受著,不要白不要。
程夫人歎了口氣,解釋道,“景哥兒當時嚇懵了,根本沒聽見聖旨上寫的是什麼。”
那是他不想拒絕嗎?他是根本沒想起來聖旨還能拒絕。
蘇景殊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第一次沒經驗,下次再遇見這場麵肯定能安下心聽。”
蘇洵:……
這臭小子。
傻兒子隻顧得樂嗬,隻能程夫人來將彆院裡發生的事情說給蘇洵聽,不過她知道的隻有後麵半截兒,見到兒子之前發生了什麼她一概不知。
蘇景殊眉眼彎彎,“也沒有什麼,見了官家之後又去見了巨鹿郡公,還有巨鹿郡公家的兩位郎君,娘親也見著了,沒發生什麼事。”
蘇洵眉頭微皺,“巨鹿郡公見你有何事?”
“他想見的不是我,是二哥。”蘇景殊說起這個就不困了,“爹你知道嗎,巨鹿郡公可喜歡二哥的詩詞文章了,他誇的那些話我都誇不出來,待會兒給二哥寫信的時候一定要寫上,二哥要是知道京城有人那麼推崇他肯定嘚瑟的多啃兩條烤羊腿。”
蘇洵扯扯嘴角,“你二哥飯量沒那麼大。”
蘇景殊頓了一下,“爹,有沒有人說過和你聊天很不開心?”
老蘇將手裡的書籍卷成卷,這邊手還
沒抬起來,那邊蘇景殊已經望風而逃,“爹,明天還要上課,孩兒先走一步,您老平心靜氣切莫傷神。”
風緊扯呼。
程夫人無奈的看著小兒子逃之夭夭,搖搖頭回身問道,“擔心子瞻?”
蘇洵歎了口氣,“還擔心景哥兒。”
二子被巨鹿郡公推崇不算壞事,三個兒子裡隻有三子性子穩重,另外兩個一個比一個能折騰,隻有他們擔心彆人的份兒,用不著彆人擔心他們。
但是景哥兒沒有參加科舉就被官家賜了官身,還是和先前晏殊晏相公一樣的職位,他的確有些放心不下。
晏相公和王介甫是同鄉,都是撫州臨川人,他當年以神童應召入朝,朝中不少人看江南文人不順眼沒少給他使絆子。
當年朝堂上是南北之爭,北地為大宋守國門,將士出生入死,文人也都鐵骨錚錚,寇準寇相公便是個中翹楚。
南方文氣昌盛,自有科舉考試一來南方文人便占據大部分名額,而北方時常有外敵擾邊,教化比之南方差了許多,因此北方文人就覺得南方文人成績好是占了北方戰亂而南方太平的光。
但是南方文人不這麼覺得,他們南方學風濃厚,能在那麼激烈的廝殺中衝出重圍他們也不容易,不能因為齊聚汴京的禮部試中考不過他們就拿北方的將士說事兒。
南北教化水平有差異是事實,這事兒沒法說理,就是皇帝也拿朝中的南北之爭沒有辦法。
近些年來朝中南北之爭偃旗息鼓,但是主戰主和、推行變革和守分安常又鬨的不可開交。
景哥兒平時和開封府走的近,富相公也誇過他幾l句,這時候再被官家點出來,萬一摻和進黨派之爭中怎麼辦?
朝中全是老謀深算之輩,那小子摻和進去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程夫人隻想到兒子被官家召見會有壓力,倒是沒想到朝堂竟會如此凶險。子瞻子由已經進入官場,會不會有人給他們使絆子?子由還好,子瞻那性子比景哥兒還跳脫,他知道怎麼保護自己嗎?
然而蘇洵的關注點完全不在已經步入官場的兩個兒子身上,聽到前麵的話後直接忽略了後麵的一大段,“壓力大?景哥兒會壓力大?”
他們景哥兒有他這麼個學富五車的爹都從來沒有過壓力,怎麼可能因為官家和聖人誇獎兩句就壓力大?
夫人多慮了。
程夫人:……
程夫人白了他一眼扭頭走人,她就多餘說話。
蘇景殊一路小跑回到房間,馬車上和他娘說的那些不是為了安慰娘親故意說的,他是真的不擔心將來會怎樣。
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個會先來,過好眼前就行,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
小小蘇鋪紙磨墨給倆哥哥寫信,開頭先說他在太學中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忽然被官家喊到彆院見駕也絲毫不慌。
從容不迫見招拆招,頗有大將風範。
京郊彆院的風景極好,可惜去的急沒注意是什麼地方,現在想想可
能就是哥哥們曾經去過的瓊林苑。
春日裡去的那趟到處都是彩棚花燈(),過完端午那些彩棚花燈就都撤了(),撤完之後的瓊林苑和金明池是什麼樣子他們也不知道,反正他知道今天去的那個彆院風景好的很。
不知道哥哥們當官當的怎麼樣,有沒有遇到棘手的案子?縣衙的人好相處嗎?會不會有各種職場勾心鬥角?哥哥們鬥得過他們嗎?
倆哥哥頭一次離開爹娘生活,去的還是龍潭虎穴般的官場,他這個當弟弟的實在放心不下。
悄咪咪的說一句,他現在也是個官了哦。
哥哥不要多想,他們爹沒錢買官也沒法蔭官,他的官職是靠真本事得來的,官家親自下旨,聖旨就在家裡放著,回頭哥哥們回來可以挨個參觀。
自家人,不收門票不要錢。
小小蘇唰唰唰寫了十幾l頁紙,寫完之後放進信封,重新拿紙寫另一封。
兩個哥哥要雨露均沾,哪個都不能落下。
兩封長信寫完,外麵天也快黑了,蘇景殊出去找爹娘一起吃飯,然後帶上信件出門。
出去寄個信然後回太學,現在還不到旬休的時候,為了明天早上能多睡一會兒,今天晚上就不在家裡住了。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宮人帶走,明天還得去和直講先生們彙報情況,免得先生們擔心。
蘇景殊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第二日一早,京郊彆院便傳來了天子駕崩的消息。
蘇景殊:!!!
周青鬆:!!!
周青鬆轉過頭,“景哥兒,昨天……”
蘇景殊睜大眼睛,好險一句“官家不是我克死的”沒脫口而出,“官家昨天還好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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