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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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五爺接到任務走路帶風,結果人還沒走出府衙就看到了他的任務目標,直接看的他目瞪口呆。

濃妝豔服的青樓老鴇熟練的敲著登聞鼓,一邊敲一邊哭訴她命苦。

白如夢神情懦弱跟在她身邊,哭不敢大聲哭喊不敢大聲喊,黯然垂淚的模樣比古長玉更令圍觀百姓憐惜。

好在包公在民間聲望夠高,開封府的百姓見多識廣,知道包青天辦的案子千端萬緒錯綜複雜,在結案之前大多不會被幾聲哭喊牽著鼻子走。

就算有少數人信了古長玉的一麵之詞,彆的百姓聽到也會幫著辯駁。

他們包大人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些年走南闖北什麼樣的案子沒辦過?

太過清正廉潔就這點不好,朝中樹敵無數,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把同僚得罪光了。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包大人是什麼人他們再清楚不過,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案子還沒破彆急著潑臟水,免得過些天因為說錯話沒臉出門見人。

展護衛的為人他們也知道,平時巡街多少小娘子給他示好,從未見過他有多餘的舉動,如此潔身自好,怎麼可能因為一個青樓妓女不從就憤而殺人?

那妓女長什麼樣?天仙嗎?

惜春院的姑娘容貌平平才藝也平平,白如夢那麼大年紀都能當上頭牌花魁,裡麵要是有個天仙鴇母早就坐不住了,怎麼可能藏著掖著不讓見人?

彆說什麼老鴇拿那天仙當親女兒養,都青樓了清醒一點。

青樓的老鴇都不是良善人,對她們而言隻有待價而沽沒有真情實感,古長玉手裡真捏著個天仙一樣的養女的話早就傳的滿汴京都是,哪兒會像現在一樣不溫不火夾縫中求生存?

國子監那邊都是讀書人,年輕有才眼光高,周邊青樓妓館的妓女要麼花容月貌要麼技藝絕倫,總之容貌才藝得有一個能拿得出手,不然那些太學生國子生根本看不上。

惜春院的妓子無甚出彩之處還開在國子監旁邊,和周邊其他妓館相比生意冷清的很,要不是這次出了命案,他們都想不起來京城還有座惜春院。

老鴇乾哭不掉淚,嘴上說著把養女當親閨女養,親閨女死了她能這樣濃妝豔抹出來鬨事?

他們也不是要為難受害者,主要是這老鴇把他們當傻子,他們要是被牽著鼻子走豈不是真成了傻子?

這出鬨劇看看就完事兒了,結案之前什麼都彆當真,包大人和公孫先生肯定比他們聰明,要不他們個個都是包青天了,還能像現在一樣靠力氣賺錢謀生?

古長玉哭喊的同時不忘豎起耳朵聽圍觀百姓的議論,她以為百姓會和她一起罵包拯徇私不公,萬萬沒想到這群泥腿子討論的不是案情,而是她的惜春院開在國子監附近拉低了國子監附近青樓妓館的水平。

不是,你們沒病吧?

古長玉氣的臉都僵了,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索性閉上眼睛哭的更大聲,爭取把那些泥腿

子的聲音給壓下去。

“小紅啊!我可憐的小紅!你怎麼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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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千刀的展昭色迷心竅草菅人命,他見小紅年幼可欺想要□□,小紅抵死不從,那展昭竟然一劍把她給殺了。”

“小紅啊!我可憐的小紅!你死了之後竟然連屍體都沒有保住,隻留下一隻繡花鞋,哪個殺千刀的連屍體都偷啊?”

“開封府要是不管,我就去其他衙門繼續告,讓天下人都知道你們開封府根本不為民做主。”

“小紅啊!可憐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麼死了啊!”

開封府不容如此喧鬨,很快便有衙役上前將哭鬨不休的老鴇和旁邊的白如夢帶去公堂。

圍觀的百姓見狀散了一些,但還有無所事事的圍在茶館小攤處閒聊。

白玉堂躲在暗處看熱鬨,聽到著百姓的議論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公孫先生說的沒錯,包大人的名望不是那老鴇胡攪蠻纏就能撼動的,隻要這起案子能成功破解,幕後黑手的所有陰謀都沒法得逞。

不過蘇小郎和他哥哥的猜測也不是全無道理,大部分百姓在這件事情上都站包公,在破案之前不會被古長玉引導著一起罵開封府,但是總有那麼幾個拎不清的要彰顯他們的與眾不同。

誰也不知道拎不清會不會傳染,事不宜遲,揪出幕後黑手不能再拖延。

白五爺心中有了成算,耐著性子等古長玉從衙門出來然後開始盯梢。

公堂之上,古長玉顯然知道沒有小紅的屍體官司打不贏,她這次來的目的不是催包拯鍘了展昭,而是威脅要告到其他衙門。

誰說沒有屍體不能破案,先前證據確鑿,殺害小紅的凶手就是展昭,小紅的屍體能不能找到真凶就是展昭。

開封府不肯破案,她就去街上攔其他大官的轎子,她去告禦狀!

不信包拯不著急。

鬨劇過後,包拯和公孫策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開口,“她急了。”

或者說,幕後之人急了。

急了好,著急才容易露出破綻。

蘇景殊跑出大牢想去看熱鬨,隻是晚了一步,出去的時候鬨劇已經結束,古長玉和白如夢已經一路哭喊的回惜春院了。

小小蘇:???

怎麼這麼快?

公孫策緩步出來,“古長玉要去攔轎告狀,接下來就看包大人的了。”

蘇景殊想了想,問道,“她會攔到包大人的政敵的轎子嗎?”

包拯:……

“咳咳。”

蘇景殊了然點頭,“看來很有可能會攔到。”

他不該小瞧包大人得罪人的本事,也不該小瞧幕後黑手拉包大人下水的決心。

公孫策笑笑,“古長玉今日不會再來鬨事,景哥兒先回家歇息,等你父親和兄長的消息。”

若無意外,這案子應該快要破了。

蘇景殊看兩位大佬沒有任何著急的意思,料到不管古長玉去

哪兒告包大人都有應對之策,便放下心來回家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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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你是說,幕後黑手快要揪出來了?”

小小蘇恍恍惚惚,他以為今天案情不會再有發展,萬萬沒想到他爹那邊的進度會那麼快。

蘇洵蘇軾帶著幾位容貌姣好的妓子歸家,然後去開封府請包拯和公孫策。

幕後黑手可能在盯著開封府的動靜,直接將人帶去府衙不太妥當,為了幾位姑娘的安危,還是請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來一趟比較好。

蘇軾戳戳呆呆的小弟,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景哥兒,你知道外麵的土匪強盜攔路打劫不動什麼人嗎?”

蘇景殊被戳的晃了晃,勉強回過神來,“不動什麼人?”

大蘇掰著手指頭給他算,“一不動雲遊僧人,二不動配軍囚犯,這三不動的就是煙花女子。”

一不動雲遊僧人,和尚熬得清水流,就是說出家的和尚身無分文,一年到頭都是吃素,一個個都瘦不拉幾的還沒錢,搶他們等於白費力氣。

小小蘇提出質疑,“二哥,京城的和尚都富得流油。”

而且人家也不是一年到頭都吃素,私底下吃肉的不在少數,大相國寺燒朱院的炙烤豬肉可有名了。

蘇軾熟練的捏住他的嘴巴,“你也知道那是大相國寺,富得流油的是京城的和尚,不是雲遊的和尚。”

京城的和尚富和雲遊的和尚窮不衝突,所以土匪強盜不動雲遊的和尚。

配軍囚犯都是犯了事兒才被發配,大部分都不好惹,要是搶了個沒本事的還好,要是不小心碰到個混世魔王,可能山寨頭領都要換人當。

太危險,不乾。

而這最後一條不能動的,就是遍地都是的煙花女子了。

時人好風雅,花街柳巷夜夜笙歌,往來之人從未少過。

妓子相好的多,姐姐妹妹的也多,萬一害了個有朝廷大官當相好的妓女,可能山頭都要被官府帶兵給平了。

就算害的那個妓女沒有相好的大官,誰敢保證他的姐姐妹妹們沒有?

穩妥起見,還是不動為好。

這麼說的意思是煙花女子關係網強大,都說文人之間消息流傳快,其實閒七雜八的流傳的最快的是這些煙花女子。

家長裡短她們知道,市井閒談她們知道,要是哪個相好的嘴巴不嚴,甚至朝廷政事她們也知道。

這不,柳先生隻是開口一問,客店中照顧他的妓子略一打聽,不到半天的時間他們就把那白如夢的來曆問了個底兒朝天。

蘇景殊:呆滯.jpg

好、好厲害。

包拯和公孫策也沒想到事情會那麼順利,聽到他們打探出白如夢的來曆後都驚了。

看來他們以往斷案還是太規矩,若是早有如此人脈,還愁斷不了案?

包大人黑臉威嚴,除了麵對罪犯,問

話這種事情大多都是由溫文爾雅的公孫先生出麵。

幾位妓子都是國子監周邊的妓館出來的,都是才貌雙修,這次有柳三變許諾的填詞為酬,她們好不容搶到這個機會,回起話來異常乾脆。

“那白如夢是戲班的小旦出身,她丈夫是個小生,夫妻倆經營一個戲班子到處賣唱,因為人少戲碼也不多,所以日子過的很艱苦。哦,他們還有個女兒叫蘭蘭。”

“她丈夫是一場急病沒了的,治病花了不少錢,家裡沒了頂梁柱,戲班子也維持不下去,白如夢帶著她女兒蘭蘭潦倒度日吃了不少苦頭,惜春院的古夫人就是那時候找上她的。”

蘇景殊摸了塊點心,對展貓貓不在場感到非常遺憾。

展貓貓那裡打探出來的消息是這樣的:白如夢家鄉發大水,一家人背井離鄉逃難,路上父母雙亡,她不得已帶著癡兒弟弟賣身葬父。因為帶著個傻子弟弟,所以尋常人家都不願意買她,最終隻得無奈流落青樓以全孝道。

聽聽聽聽,這裡麵哪兒有她閨女的事兒?哪兒有丈夫的事兒?她又哪兒來的癡兒弟弟?

半句實話都沒有。

展貓貓啊展貓貓,這事兒結束後多學學怎麼防詐騙吧。

幾位姑娘喝口茶潤潤嗓子,繼續講,“白如夢到惜春院的時間並不長,應是古夫人許諾她一大筆錢財她才動心留下,隻是之後再也沒人見過她的女兒,興許是被古夫人帶走了,也可能是她將女兒送到彆處養育。”

畢竟在花樓當妓女不體麵,讓女兒看著娘親陪酒賣笑也實在羞辱人。

公孫策沉吟片刻,問道,“白如夢真的沒有弟弟?”

“她閒談時提到過女兒,提到過丈夫,並沒有提到過弟弟。”其中一個妓子說道,“奴家的婢女和惜春院的小紅要好,她曾說過白如夢和那個小飛看上去不太熟,不過那個小飛是個傻子,平時都被關在房間裡不讓他出門見人,她也沒怎麼見過那個小飛。”

她們是受士子追捧的當紅歌伎,根本看不上惜春院那等地方,隻是青樓紮堆而建,各家妓子不怎麼和惜春院的妓子打交道,底下的婢女和粗使丫頭卻沒那麼多講究。

白如夢被古長玉弄到惜春院,自然不會大大咧咧將來曆說出來,可她之前隻是個戲子,平時閒談又沒有保密的意識,很容易就能從話語間找出她的來曆。

婢女丫頭知道,她們伺候的人便能知道,她們伺候的人知道,就等於秦樓楚館的妓子們都知道。

哦,惜春院的除外。

要她們說,那惜春院的鴇母就是個傻的,既然開在了國子監附近就要培養些色藝俱佳的門麵才好,不然還是開在外城更合適。

外城的販夫走卒要求不高,何必沒本事還非要吃這口飯呢?

公孫策:……

公孫策又問了幾個問題,這才謝過幾位姑娘並將她們送走。

“惜春院生意冷清,往來人員也不多,先前我與包大人一直奇怪那紅花殺手究竟是誰,又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掩人耳

目和惜春院聯絡。”公孫策遠遠的看著幾位姑娘相攜離開,目光有些微妙,“不過現在,倒是有了些思路。”

蘇景殊靈光一現,“先生覺得那個小飛是真正的紅花殺手?”

公孫策摸摸胡子,“景哥兒睿智。”

蘇景殊:額……

也可以換個詞,比如直接說他聰明。

包拯眸光沉沉,“公孫先生,小紅被殺之後,那小飛是不是再也不曾露麵?”

公孫策轉身,“大人的意思是,小紅的屍體可能是小飛盜走的?”

“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包拯早就發現惜春院並非鐵板一塊,如果白如夢是受脅迫陷害展護衛,那紅花殺手便有可能和古長玉不是一條心。

偷盜屍體有違常理,那小紅是惜春院的人,收殮入棺都是古長玉一手操辦,能在古長玉眼皮子底下把屍體偷走的十有八九就是惜春院裡的人。

小紅的屍體失蹤,展昭殺人一案就不得不拖延,這不是古長玉想看到的,也不是幕後黑手想見的事情。

仔細盯著那小飛,或許會有意外收獲。

隻是不知那人還在不在惜春院,若是在可以直接交給白玉堂,若是不在,想把人找出來怕是有些麻煩。

二人簡單說了幾句,公孫策回頭拱手道謝,“此事多謝蘇兄,若無蘇兄尋來這幾位姑娘,我和包大人隻怕還要頭疼數日。”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老蘇擺擺手,“先生與其謝我,不如去謝柳七,要不是他奉獻出兩首新詞,那些妓子也不會如此上心。”

公孫策聞言失笑,“若我前往,柳先生怕是連門都不會開。”

柳永仕途艱難,晚年生活也不順利,致仕後深居簡出,除了歌伎和少數幾個好友外連親兒子登門都不讓進,他想道謝也不得其法。

蘇景殊眨眨眼睛,“包大人,百姓協助辦案有賞錢嗎?就城門口貼告示的那種賞錢。”

包拯點頭,“自是有的。”

蘇景殊指指他爹,“那您在案子破了之後算算柳先生能得多少賞錢,到時候讓我爹去給他老人家送去。”

蘇洵笑罵道,“你是想讓咱爺兒倆一起被趕出來?想去見他何必找這麼個理由?”

蘇景殊不太服氣,“爹,這是柳先生憑本事換來的錢,怎麼就不能送過去了?”

彆的錢是銅臭,這個錢可不是,官府衙門的規章製度中寫的明明白白,他們拿在手上坦坦蕩蕩,憑什麼不能拿?

子貢贖人不領錢,子路救人而受牛,孔夫子罵子貢而讚子路,可見幫忙做事拿報酬是理所應當的。

大不了到時候他去送錢,就算被趕出來也隻是他一個,老爹和柳先生可以繼續當朋友。

蘇洵嘖了一聲,“你就是想找理由去見他。”

蘇景殊理直氣壯,“有問題嗎?”

父子倆待在一起時就沒消停過,公孫策見多了已經習慣,朝忙於拌嘴的好友打過招呼,然後和包拯一起回開封府繼續詳查惜春院。

對幕後黑手來說,這大概是喝水都要塞牙縫的一天。

以包拯和公孫策的預測,那古長玉應該是剛剛見過幕後黑手,短時間內不會再去見麵,然而這次他們的預測不怎麼準,白五爺隻盯了一下午,天還沒黑古長玉就東張西望的避開人群出門了。

白玉堂一路跟過去,再然後,他就覺得牢房裡那小孩兒的異想天開也許不全是異想天開。

宮裡的太監設計構陷大臣,大宋要完啊!

包拯眉頭皺的死緊,額間的月牙黑到反光,“竟然是宮裡的太監,還是個位高權重的老太監,怎會如此?”

本朝嚴防宦官擅權,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文人對宦官有著絕對的壓製,老太監要位高權重也隻能在後宮而非前朝。

後宮……

劉太後已去世多年,官家的後宮人雜事多,而曹皇後又是個不管事的,會有太監借機掌控權柄也正常。

難道是樂平公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