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 數完星星數綿羊(1 / 1)

七零林場雜事記 沾沾 3657 字 2024-05-01

“我知道,可傳出去怎麼辦?”

“你怕這個?”齊一舟頓了頓:“反正是我娶你,傳出去也是我娶你。你怕這個做什麼?”

道理是這個道理,聽著卻怎麼也不入耳。

“你這樣說,顯得我很掉價似的。”

林悅翻了個身子,背對著齊一舟。

哪知齊一舟沒聽見彆的,隻聽著一個字:價!

看來還是要多往山裡跑幾趟,趕在雨季之前還能出幾趟貨,還能再攢點錢。

如此一來,換齊一舟睡不著了,以前他攢錢也不著急,有就攢著,沒有也無妨,他沒什麼花銷不抽煙不喝酒就連身上衣服也是縫縫補補又三年。

錢對他而言就是為了應急。

如今卻不一樣了,他不知道林悅為啥缺錢。既然她想要,他搞去就是了。

坐在褥子上的齊一舟忽然站起來,他披著衣服說:“我到門口,等你睡著再進來。”

林悅來不及阻攔,隻看見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房門被掩上隻留一道細細的縫隙,走廊上的燈光透了進來細長的光暈剛好落在齊一舟的褥子上。

房間空了,細微的呼吸聲也消失了。

林悅的睡意再次逃到爪哇國。她數星星再到數羊,幾乎把這個世界上能數的東西都數了一遍。睡意拋棄了她,她乾脆躺在鐵床上。床底不是老式的木板而是簡易的鐵絲網,她隻要稍微一動,便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尤其在夜裡異常明顯。

周圍有人進出,在門口跟齊一舟說話,齊一舟再次把半掩著的門輕輕合上。說話聲斷斷續續大概是在向齊一舟打聽什麼事情,又說要拉他去喝酒。齊一舟一直在婉拒,大概怕吵醒她說話聲始終壓得很低。對方卻不依不饒好像不止一個人有那幾分不走就是不給哥幾個麵子的意思,林悅聽著不大對勁。畢竟這大晚上,誰會非要拉著一個陌生人出去喝酒呢。

該不會要把齊一舟賣去迪拜吧?

齊一舟看上去健康壯碩,他的腰子恐怕還沒怎麼使用過呢。

林悅披了件外套下了床,拉開房門佯裝怒意道:“還進來嗎?不進以後你就彆回家了。”

齊一舟也是上道,身子穩穩卡在門口。門外站著三個男人,看上去像是喝了酒,聞言嘿嘿笑了兩聲說起了葷話,大概意思是小媳婦想男人的話哥幾個可以幫忙,說著人就要往裡麵擠。林悅也是膽大,卷起袖子就要開罵,齊一舟的拳頭更快,第一拳頭下去離他最近的那個人仰麵倒下,另外兩個還沒反應過來,第二個拳頭疾風驟雨般落下,最外頭那個看著不對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喊殺人了有人殺人了。

派出所那邊出警很快,林悅剛穿好衣服,不用她說什麼,白姨也說得差不多。無非是那幾個外鄉人尋釁滋事借酒裝瘋撞上齊一舟後不依不饒。三個人中一個暈過去未醒、一個門牙掉了四顆,唯一清醒那個說一句白姨有幾百句等著他。

倒是那個民警忽然問了句:“誰讓你們找他喝酒的?”

那人說是個同鄉,說這個高個子小夥是獵戶手上有不少好貨,卻貪酒得很隻要喝好價格好商量。

再問那個同鄉,人被叫出來時,林悅一眼就認出那個胖子。

事情處理完,已經快十一點了,林悅躺回床上唉聲連連說自己跟鄉裡八字不合下回還是少來為妙。齊一舟不知想什麼,也沒回話。就這樣林悅終於趕在12點之前進入夢鄉。

她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山林之間遊蕩。花是香的草是綠的,大自然裡的一切都是新鮮的,她很高興在山野中手舞足蹈,忽然一尊神像擋住她的去路,神像開口說話,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的兒子,說他的兒子是天上神仙因為他受了株連被貶下界。夢裡的她答應了神像,然後神像從身後牽出一頭白鹿讓他們原地拜堂成親。她如何肯應,神像壓著她的脖子一點點將她塞進白鹿的身體中,一遍遍問她:你不是答應了嗎,答應得事怎麼可以反悔!

林悅是尖叫著醒來的。

醒來後的她叫得更大聲。

她不僅躺在地上,還整個人鑽進齊一舟的懷裡,像隻八爪魚手腳並用地緊緊纏著人家。齊一舟的身子緊繃著怕是早就已經醒了,他見她醒過來後立馬閉上眼睛裝睡,待她七手八腳爬回自己床上才默默起身穿好衣服。

直到兩人退房離開招待所,眼神都沒再對上過。

兩人去派出所取驢車,昨晚拘著的三人還沒放,民警出來跟齊一舟說前天晚上那兩位恐怕要呆一段時間,叫他們家裡來人一趟,他們打過電話到村裡,怕聯係不到又讓他們帶句話。

林悅沒忍住問道:“趙斌就沒有交代點彆的?比如他怎麼讓林花短時間就瘦下來那麼多的?”

“說了,是山上一種草藥,我們找人問過了,那玩意兒吃多了會死人的,可千萬不能亂吃。”

林悅一看沒戲也就不再追問。

兩人回去路上,齊一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忽然說了句:“你這樣剛剛好,不多不少。”

嘖!

一瞬間,昨晚的一幕幕再次湧上林悅的心頭。她隻恨驢車上沒有頂棚,遮不住她這張老臉!

真TM丟人!

直到回村第二天過完,林悅也沒跟齊一舟說話。林悅去了躺秀蘭嫂嫂家,再過一周老三就該滿月了,她將之前做好的小紅肚兜和一套包衣送去。秀蘭看見她沒事很高興,拉著她手直說那天聽春蘭回來說嚇得不行了,想著要去看她又怕衝撞了才一直眼巴巴等她過來。這兩天伺候春蘭的是林悅的堂嬸,為人熱鬨豪爽,見林悅過來非煮了紅茶蛋讓她拿了吃,說是討個好彩頭明年也給齊家伢子添個大胖小子。

林悅:……

春蘭從她進來便抱著奶娃子不撒手,還是秀蘭開口林悅才得了機會抱一會兒。春蘭是個會張羅的,一會兒說怕她累著,一會兒又說抱的姿勢不對,總之林悅還沒捂熱就被抱走。要知道這小孩兒剛落地,頭一個抱他的就是林悅,尤婆婆說給齊家小娃娃沾沾喜氣,林悅被老娘押著將血糊糊地奶娃子捧在懷裡。

小小人兒,雙眼緊閉,張著雙手揪住林悅半截頭發絲不放。

林悅見撈不著抱孩子,便拿出自己準備的禮物,兩身衣服還有對虎頭鞋,鞋樣子是找人借的,針線活卻是她一針一針縫出來的。秀蘭很是開心可又說起那天晚上的事,說著說著又說起昌平來,怕她落淚傷了眼睛,林悅忙勸著她。一旁的春蘭將奶娃兒放在膝上巔著,挽起鬆散的長發輕飄飄地道:“大姐,你就莫說了。我這耳朵都聽出老繭來了。你有這功夫還是想想往後的日子吧,你一個人帶三個孩子,家裡窮得都揭不開鍋。我看洪四嫂說得不錯,你把這弎丟給那兩個,趕緊想想自己的出路吧。”

春蘭說得輕描淡寫。林悅聽在耳裡怎麼也覺得不對,再看眼前的春蘭渾身透著說不出的老練。

“什麼洪四嫂?把孩子乾什麼去?”

林悅問秀蘭。

秀蘭那張本就慘白的臉這會兒紅一塊白一塊,羞愧得要閉上眼睛,她嗬斥著春蘭讓她把孩子放下自己回家去。春蘭將孩子往床上一丟叉腰站在床邊喊道:“我有說錯嗎?他們是娃爺爺奶奶,這三個也是姓林,如今林昌平也不知死哪裡去了,你就算給他守一輩子寡誰給你立牌坊!你不如趁年輕再找一個,嫂嫂家莊子那個養牛的,年紀也合適,也有點錢財,你過去不要幾年再添個娃什麼的,人也有了,錢也有了!”

“夠了!”

林悅氣得站起身,她攥緊拳頭差點就要揚手。

“你在說什麼?她是你姐姐,不是外人,昌平哥更是你姐夫,他們供你上學還供你吃喝,我哥還沒死呢,你就攛掇我嫂嫂嫁人!這些書怕是讀到狗肚子裡了!”

林悅氣得渾身發抖。

“管你什麼事!”春蘭雙手抱臂,冷笑著看向林悅道:“你不也著急著嫁人嘛,怎麼你嫁得,我姐嫁不得!咋了,齊一舟本事大點兒。”

“住口!”

秀蘭大喝一聲,實在不敢相信這種話從春蘭嘴裡說出來。秀蘭當下就趕春蘭回家去,春蘭哭鬨著說姐姐拿了人家好吃如今幫著外人不向著自己,若是爹娘還在絕不會放著自己給旁人欺負,又是哭又是鬨,最後還是院子裡忙活的堂嫂進來將人拉了出去。

秀蘭隻是哭,蒙著被子哭。

林悅不會勸人,將哼唧唧的奶娃子抱在懷中又是慌又是逗的,小奶娃瞪大雙眼盯著她打量。

還是堂嫂端著紅糖窩蛋進來讓秀蘭喝下,才將秀蘭從被子裡拉起來。

“妹子你彆往心裡去,把這個喝了暖暖身子,這薑糖是好東西呢,我都是那幾天身子不爽利溫著喝喝。你啊如今什麼都彆想,大家一家出點力照應你出了月子,路都是人走的,隻要人在就沒有走不通的路,你說是吧,小月牙?”

堂嫂說著朝林悅使了眼色。

林悅又陪秀蘭說了幾句,等她奶孩子出來去廚房尋堂嬸,鍋裡煨魚湯,咕嚕翻著半條魚隻剩魚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