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離開後,房間裡陷入一片墳墓般的寂靜。燕靈真望著某處虛空,手指摩挲著微燙的茶壁,神思出竅。
楚芒於她難道真的隻是一個寵物?這個問題頭一次浮現在她腦海中,令人琢磨不透,越發好奇答案究竟是怎樣的。這股詭異又陌生的感覺如浪潮般,起起伏伏,拍打著她心間。
午間昏昏欲睡,蟬躁不絕,傀儡總算報來個好消息,五皇子今早回府且一直未出門。
這不,燕靈真剛得到消息就拉著樹下乘涼的楚芒一起去拜訪五皇子,把大概事情告知於五皇子,對方立馬知道自己的來意,笑眯眯地答應了。
五皇子楚夏笑道:“此事好辦。但白塔那邊恐不會罷休,你們既然得罪過他們,想好以後的打算沒有?”
燕靈真略一思索,搖頭,她確實還沒做好具體的打算,但雲宮是不打算回了,東極島更不能去。至於楚芒,他可是要回雲宮的。
“我暫時沒想好,但白塔的人不會輕易放過我,我得先解決這個麻煩。”
楚夏聞言點頭:“按往常的慣例來看,武會頭一名通常會被召進貴族府裡做卿客。我看燕姑娘傀儡術精妙,要不燕姑娘來我府上做卿客,也可保全自己。”
燕靈真神色微動,顯然有些動搖,她看了看楚芒,發現楚芒也在看自己。
咬一咬牙,燕靈真直接開口:“五殿下,我很感激你能容留我,提拔我做卿客,可是我在府中恐怕會影響你和五皇妃的感情。有不有那種外派的職位?”
楚夏聽得一愣,隨即拍掌笑道:“我還沒考慮到這裡,有啊。你來,我就給你。”
“好。多謝五殿下!”燕靈真果斷抱拳答應。
楚夏看向呆在一旁的楚芒,問道:“六弟,你呢?要不要答應父皇留在宮中的決定?”
聞言,燕靈真一驚,扭頭去看楚芒,他都沒把這事告訴自己。
楚芒沉默,他本來拒絕了父皇的提議,想著和燕靈真回到雲宮繼續過逍遙雲外的日子,可是哪知道她根本就沒打算回雲宮過!
一種憋悶的感覺再度襲上心頭,楚芒攥緊了衣袖,頗有些氣憤,可是轉念又眼神落寞下去。
燕靈真眼神心虛,不敢和他對視,隻是盯著自己腳尖。半響,楚芒忽道:“我不想住在宮裡。”
潛台詞是答應留下。
燕靈真驚地抬頭,道:“可是阿芒你不是要回雲宮?”
“那你同我回去。”楚芒一臉倔犟,“靈真姐姐若要待在皇都,我也要跟著留下。”
“阿芒,我留下是——”話說到一半,燕靈真實在編不下去,抬眼卻看楚芒露出個“我早猜出你想法”的幽怨表情。
楚芒是不是不傻了?
突然間,一個詭異的念頭浮出水麵,燕靈真暗自搖頭,這不可能,楚芒是天生癡呆。
可疑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如燎原的草般瘋狂生長根係。當下燕靈真在愧疚和疑惑的雙重影響下,平日裡伶俐的嘴皮子也不利索了。
對麵響起楚夏忍笑的聲音:“既然六弟已做好決斷,那麼府邸的事我會向父皇稟告。你們隻管放心,後續的事我會派人通知你們。”
聞言,燕靈真和楚芒相視起身,道謝告辭。回到東極府,立刻有小廝過來通傳:“芒公子,方才侯爺派人往您住處送了一疊東西,請您儘早看完回複他。”
“什麼東西?”楚芒抬腳邁進院中,隨口問道。
小廝隻作搖頭不知。
燕靈真心中古怪,想了想也跟著楚芒走進去。敞開的臥房裡在靠窗的位置放著一台書案,上麵擺滿了一摞一摞的卷軸。
楚芒皺眉看著這些卷軸,叫苦不堪:“這麼多?”
“看來侯爺廢了很大心力。”燕靈真意味不明地笑笑,緩步走近,抽了一隻卷軸出來。
軸心骨碌滾動,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畫冊映入眼簾,燕靈真麵帶微笑,手指不經意加大了力道,冷不防將畫冊甩給楚芒。
“你外祖給你挑媳婦呢!喜歡哪個,自己選吧。”她勾起一點弧度,眼神冷譏,嫌臟似的丟開畫冊後,幾乎是快步走出了房間大門。
楚芒拿著那卷軸還不解其意,見燕靈真隱約不快,正要追上去問,大門砰地在麵前合緊,差點摔在他臉上。
手中的卷軸早被隨意丟下,在地板上滾了幾圈撞進角落裡。
而楚芒呆呆愣愣地注視著門扉,手指勾著門栓再沒有下一步動作。他現在也不知道乾什麼,心臟一陣狂跳,驚訝、恐慌眨眼間又被一種奇異的愉悅填滿。
靈真姐姐這是生氣了,生誰的氣?
想到一種可能,嘴角忍不住地上勾,楚芒卻是轉身走回去。一股與生俱來的直覺攝住他,如果想要牢牢地得到一樣東西,現在就不是應該追出去的時候。
燕靈真走得很快,在出院門時向後微微一瞥,沒有看見熟悉的人影,心情立時一落千丈。
可惡,見色忘義的家夥!
又在門口等了幾秒,門扉依然維持著原樣,她大概失望了,踹了腳地麵轉身離開。
回到自個兒住的房間,燕靈真把傀儡們全召出來,吩咐它們收拾包裹。
“裝上,這個也裝上!”她不耐煩地催促,在房間裡徘徊。
漠輕輕走來,替她倒一盞溫茶,柔聲笑道:“主人,我們可是要走了?”
燕靈真瞥他一眼,反問:“你想留下?”
“我要跟著主人!”漠急忙搖頭,表明忠心,“隻是漠擔心您,因為一個不值得的人氣壞了身子。”
說著,漠低頭咧嘴一笑。
他早就想要燕靈真離開,最好和楚芒一個在北一個在南,憑什麼楚芒能得到燕靈真的關愛,而自己費勁手段還是不能再進一步。
他好嫉妒,嫉妒身為人類的主人享受自由和平等,嫉妒那個災星傻子輕而易舉就惹得主人心緒波動!
“因為你是一隻傀儡啊,你是個可以取代的玩意!”
漠正想著心事,冷不防一個聲音在它心中說道。
“漠,你終究是個怪物。就算是親手將你迎接到世界上的這個人也討厭你,畏懼你,忌憚你!”
那聲音像環繞在它的腦海裡,任憑它如何嘶聲呐喊,也揮之不去。
漠漸漸沉下臉色,心口一陣發寒,臉部肌肉扭曲至極,透出一股惡森森的猙獰。
是誰?它陰鷙地掃視一圈房內,能對它使用心念傳音的隻有主人和其他四個傀儡。究竟是哪一個和它一樣恢複了靈誌?
“漠,你怎麼了?”一個熟悉的女聲打破古怪的靜謐。
漠猛然回頭,冷不防撞見燕靈真類似擔憂的眼神,心口微動。
奇怪,傀儡會有心跳嗎?
燕靈真看見它麵容扭曲、眼神凶惡的一麵竟然沒有被嚇得後退?
“漠,怎麼回事?”那聲音又恢複冷淡。
漠搖了搖頭,心道,暫且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等它找出那個恢複靈誌的傀儡再除掉它!
傀儡們很快收拾好了包裹,但燕靈真又在最後關頭猶豫,把包裹放進櫃子裡,打算暫時不走了。
聞聲,漠不可置信地瞪著她,活像是一個被渣男欺騙的無辜女子:“主人,你不走了!不是都說好了嘛!”
燕靈真被它看的心虛,摸了摸頭發,義正言辭道:“我這不是還沒拿到獎金嗎?拿到了再說。”
漠氣恨地衝上前,抓住她手腕就要張口啃下,哪想被另外兩個傀儡架住胳膊拖下去了。
“主人,為什麼楚芒可以啃你,我不可以?”然而不等燕靈真回答,漠已然被拽到土裡。
望著空蕩蕩的房間,燕靈真輕歎一聲,揉捏著眉心,真是一個兩個的讓人頭疼。
數日過去,五皇子派人登門造訪,把賞金全數交給了燕靈真。
燕靈真大喜,先是買了份禮物送給東極侯,隨後到聚仙樓訂個館子打算請認識的人吃個飯。
“公子昧、宋祈、楚熙還有五皇子……”
燕靈真打著算盤,正算的起勁,忽然聽見楚芒道:“靈真姐姐你訂的幾號日子?”
“六號,正好是旬休的日子。”
楚芒為難:“我恐怕不能去了。六號,我要去見梅三小姐。”
撥算珠的聲音倏然停下,燕靈真靜靜地聽他說話,等到楚芒意識到一絲不對勁,她又恢複氣定神閒,繼續撥著算珠玩。
楚芒心跳一頓,道:“要不我改個日子吧?”
“不用,你既然和梅三小姐先有約,那不必去吃飯。我會給你買份禮物。”燕靈真語氣波瀾不驚,拿著算盤起身走遠,竟連招呼也不打一聲。
看著她窈窕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假山後,楚芒再也維持不住表麵上的平靜,皺眉苦臉,突然狠狠捶了一拳身下樹枝。
哢擦一聲,樹枝斷開,楚芒驚叫一聲摔進水池裡,等仆從聞聲趕來,他已淋了個落湯雞,裡裡外外皆是狼狽委屈。
燕靈真並不知她走後還發生了這件事,轉眼,六號日子已到。
這兩天,燕靈真已經搬出去,住到客棧裡。
楚芒估計忙著相親,沒空管她,她也不去找楚芒。關係就這樣淡掉也好。燕靈真心中想,砰地擱下酒杯。
對麵響起了公子昧開玩笑的聲音:“呀呀,燕姑娘,你不會因為我多點了幾個菜就生氣了吧?”
燕靈真無語,掃了掃和宋祈坐在一處的紅芍,突然好笑:“不就幾個菜,你儘管趁著心情好,快吃!免得日後吃不下——”
公子昧猛打了個寒顫,但是又不明白燕靈真的意思,隻好稀裡糊塗地拉著宋祈喝酒。
宋祈喝得雙頰有些泛紅,擺擺手:“我喝不下了。”
紅芍氣得臉蛋鼓鼓,罵道:“公子昧你個酒鬼,彆拉著我家公子喝酒了!”
“是啊,我們兩個喝。”另一邊五皇子打圓場的聲音出來。
公子昧得意一笑,舉著酒杯向五皇子碰杯,隨又扭頭對紅芍道:“你儘管護著他吧。一點酒都喝不了,切!”
“你!”紅芍氣得撲上去,抓住一壺酒就要往公子昧嘴裡灌,嚇得眾人急忙阻攔。
燕靈真看著恢複和平的飯局,心還有餘悸,紅芍這人脾氣也太烈了。
“對了,宋公子,不是說三殿下要過來?這菜都要涼了他怎麼還不來。”燕靈真小聲地詢問。
可惜宋祈已喝醉了酒,半靠在椅中,根本回答不了她的問題。還是五皇子楚夏解釋道:“我好像看見他進宮了,似乎是機械戰艦的建造出了問題。”
冷不防聽見那四個字,燕靈真眉梢一挑,喃喃:“機械戰艦。”
“百年前肆掠整個大陸,後來在先祖的帶領下消聲瀝跡的機械戰艦。在四年多前,一座機械戰艦橫空出世,不知被何人啟動,最後又遺落在我國邊界。”五皇子緩緩道,眼睛直盯著燕靈真,意味深長,“莫非這和燕姑娘你有關係?”
燕靈真訕笑一聲:“沒有,但這種東西都是老古董了,怎麼還會有用?”
五皇子楚夏搖頭:“我不負責這事,並不是很清楚,但聽說帝人鈺被請出山幫忙建造機械戰艦。帝人鈺,你認識吧?”
公子昧插話道:“帝人鈺不是那個之前很有名的傀儡大師。”
“不,其實帝人鈺是和帝祖同一時期的人。”
公子昧叫道:“那她豈不是活了很多年!”
楚夏微笑,不置可否。
燕靈真道:“我確實在逃亡路上見過帝人鈺,還受了她和她同伴的幫助。是個很令人敬佩的朋友。沒想到,她竟然去幫忙修建機械戰艦。”
她本以為帝人鈺那樣瀟灑的人,應該過著無拘無束的生活,沒想也會被某種東西打動,從而作繭自縛地去幫玖皇朝修建機械戰艦。
這種恐怖的東西能有什麼用途?除了戰爭需要,它甚至連空中灑水灌田都做不到。
明明二十五國相互製衡,互不侵犯,若機械戰艦真的被造出,那麼一場不吝於百年前的殘酷戰爭就會橫空出世。
燕靈真不敢想象,可縱使心中有多不滿,可她能做什麼,一杯茶喝下肚,繼續笑吟吟地應酬。
說到這個話題大家都覺得不妥,這是國家機密,怎麼輕易當八卦拿出來說?
好在整個包廂裡,宋祈醉的不省人事,紅芍不以為意,公子昧雖然傻樂卻也不會把秘密泄露出去。
這裡隻有燕靈真是被完全排除在權力集團之外的人,而如今楚夏把秘密告訴了她,就等於是替她拉開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燕靈真很有眼色地舉起酒盞,向楚夏和公子昧敬酒,再不談機械戰艦的事。
既然機械戰艦出了故障,楚熙也肯定是被召進宮挨罵,估計不會來赴約。燕靈真有了心裡準備,也不再管楚熙來不來和一些禮數上的事。
眾人飲酒吃菜,閒聊,把時間荒廢。
不知多久,天都要黑了,酒宴吃完,各自醉意微醺地起身告辭離開。
突然,廂房門被人推開,一道高挑的身影斜映進屋,聞見滿屋子酒氣,來人立即皺緊眉心,捏著鼻子,快步從人群裡拖出一個人。
五皇子對著來人道:“三哥,你可算來了。”
燕靈真睜著霧蒙蒙的微醺雙眼,順著楚夏的聲音去看,叫道:“哎呀,稀客,三殿下。你可算來了,大家繼續喝!”
楚熙懶得理會這群酒鬼,冷道:“不必了,天色不早。我帶阿祈回去。”
說罷,楚熙把熟睡的宋祈背到背上,招呼紅芍一聲,就先離開了酒樓。
在場幾人皆看的目瞪口呆,公子昧瞪了半天才比出個牛字。
“這三殿下對宋公子還真是好極了!”
“對啊。”楚夏陰惻惻一笑,“三哥已經二十三歲了,連個妾室都沒有。”
燕靈真挑一挑眉。看來,楚熙自己也不遮掩自己的性取向,搞得斷袖之癖是人儘皆知,這也挺好,免得哪家好姑娘毀在他手裡頭。
不過,這對皇子,尤其是有野心的皇子來說,光明正大地搞斷袖就不是個好選擇。
難怪四、五皇子當初沒有一早把他當成對手弄死,一個有斷袖之癖的無依無靠的皇子怎會是世家出來的皇子的對手?可現在不一樣了,楚熙完全調轉了局勢。四、五皇子不得不抱團對抗楚熙一人。
燕靈真摩挲著酒杯,心中暗自分析當下的局勢,她現在是五皇子這邊的人手,自然和宋祈他們要拉開距離。
就算不提公,單論私情,她也要和宋祈他們離遠點。
這段時間,她派傀儡暗中收集了很多信息,從各種雜亂的信息對比中發現了一件不同尋常的小事。
楚熙可能有精神類疾病。
但凡和宋祈有過接近的人類和動物最後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且過段時日後,被人發現慘不忍睹的屍體,有官家小姐,也有一些低微的叫不出名字的奴仆。
當時燕靈真看的後背直發涼,晚上做夢都怕楚熙笑著殺過來。
如今再回想,楚熙不動紅芍是因為紅芍是宋祈的貼身侍女,向來受寵,不能動,而她則是和幾位皇子關係親密,不好動。
說不定楚熙早就背地裡籌謀暗害她,她怎可能乖乖送上門送死?
燕靈真送楚夏下樓後返回包廂,發現公子昧正趴在地上勾桌子下的什麼東西,便好聲問:“公子昧,你在找什麼?要不要我幫你挪開桌子?”
他搖搖頭。
等他晃晃悠悠地起身,修長的指尖勾著一隻嶄新的寶藍色荷包,燕靈真一瞬愣住,這可不是那晚紅芍熬夜點燈繡得荷包?
公子昧愛憐地撫摸荷包上的繡紋,滿麵通紅激動,恨不得抓著燕靈真問:“我看見這荷包是紅芍袖子裡掉出來的,你說,她是不是不好意思,故意掉出來讓我撿到!”
燕靈真不忍心,戳穿他的臆想:“我看你還是還回去,順便試探她口風。”萬一這不是給你的,你私藏了,日後被發現豈不尷尬?
哪料到公子昧喝酒後,這般沒臉沒皮,徑直將荷包收了。大搖大擺地朝門口走,說道:“我看就是給我的,一定是我的真心打動了她!燕靈真你不信,等著吧!”
莫名其妙被人記上一筆,燕靈真覺得鬱悶,不耐煩地催促:“你快走,邊上美去吧!酒樓要打烊了!”
公子昧搖著手晃著腿兒一走,燕靈真默然收斂了臉色,坐回軟墊上。滿室的酒氣聚在一處,味道熏人。
馬車緩緩穿過昏黃的長街,回到租賃的小院。剛跳下車,燕靈真看見立在門口的修長人影,驚訝的屏住了呼吸。
“靈真姐姐!”一個驚喜又委屈的聲音自樹下響起,燕靈真眨了眨眼,猛地被攬入一個結實的懷抱。
“呼,楚芒——”燕靈真無奈,想要推開他,卻被兩條有力的胳膊禁錮住,隻好道,“你抓我太緊了,不能呼吸。”
腰後的力道稍鬆。
楚芒幽幽聞著她身上的酒氣,悶聲道:“你怎的這麼晚才回來?還喝了這麼多酒。”
又扭頭道:“把醒酒湯拿下來。”
一個黑影輕飄飄落下。
燕靈真聽到醒酒湯,眼睛不住亮了下,要知道醉酒的感覺可不好受:“楚芒,你鬆開我去開門。”
楚芒放下手,手指勾到她寬大的袍袖抓緊了。
這點動作沒引起燕靈真注意,她正一邊開門鎖,一邊嘟囔:“還好意思怪我,自己不也出去約會了。”
楚芒耳朵尖,聽到後輕哼一聲:“我沒去。我昨天生病了,還沒好。”
燕靈真抽開銅鎖,扭頭瞟他:“生病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好好呆在府裡休養?”
“門開了。”楚芒叫道,先她一步推開木門,拉著她手走進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