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清風拂麵,令人精神抖擻。楚芒一手握劍,在前麵開路,少年人俊秀挺拔的身姿宛若筆挺的青竹。
燕靈真不知不覺陷入過往的回憶中,沒注意腳下有一塊石頭攔路,啪嗒一下,整個人朝前撲去。
聽見驚呼,楚芒急忙回身,手忙腳亂地扶住她。
燕靈真站直身體,麵露慚色,低頭,卻見自己的衣裳被荊棘的勾刺割破了數條口子,不由秀眉微蹙。
楚芒勸道:“靈真姐姐,等我們去了雲宮,就有新衣服穿了。”
燕靈真瞥他一眼,又看看天色道:“我們已經走了三天,那些追兵好像沒追上來。”
楚芒不解地看她凝重的神色,心想,沒有追兵豈不是好事。
燕靈真搖搖頭,催促:“加緊趕路。”
“那靈真姐姐你自己小心。”楚芒囑咐聲,掉頭繼續拿劍開路。
走到日落時分,楚芒突然停下,神色癡癡地眺望著某處。燕靈真覺得奇怪,順著他目光一望,也跟著深深陷入陶醉。
蒼山覆雪,晚霞若火,金流從西天缺口湧流而出,傾斜奔騰於皚皚白雪之上,一直流到深不可測的山底溝穀。
燕靈真隻是虛虛朝下望一眼,便頭暈眼花,手腳發軟,差不迭一頭栽下山穀。
多虧了楚芒反應快,一把抓住了她,搖晃道:“靈真姐姐!”
“這便就是雲宮?”
燕靈真望著雪山上空浮現的一線黑色宮宇,搖了搖頭:“不,史書記載,雲宮有十二座仙城,遊離於世間。那浮在山上的黑色宮宇正是西天雲塹,也就是大門,待我們過了雲塹,才能抵達雲宮的登仙城。”
楚芒從下往上一直看去,臉色寸寸變白:“我們要怎樣穿過雲塹,爬上去嗎?”
“雲塹是虛無的形體,即便我們爬到山頂,也摸不著雲塹的邊兒。此事要看機緣。”
“那我們接下來——”楚芒點點頭,正要扶她坐下休息會兒,突然盯住密林,聲音一顫,“小心!”
他這一聲喊叫,引起山體一陣轟隆,無數銀騎傀儡甲士像被喚醒似的,從樹後灌木後湧出,玄色弓弩皆對準燕靈真二人。
燕靈真突然歎了口氣,一直懸在心頭的疑問總算落地,她就說後來幾日不見追兵蹤影,原來是先她們一步趕到雲塹埋伏。
一個含笑的磁性男聲道:“接下來我就送你們上西天,看看雲塹的風光怎麼樣。”
楚芒繃緊了身體,提劍擋在燕靈真身前,不發一言。
一棵蒼天大樹後麵走出一匹蒼黑色駿馬,騎馬之人是個年紀二十出頭的俊美男子,烏發如雲束成馬尾,五官精致端正,尤其是那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纖薄的紅唇勾出一個漫不經心的弧度。整個人活脫脫一個玩世不恭的青年將軍!
楚芒看見此人,覺得麵熟:“你是,鎮邊侯世子庾重山?”
庾重山略微驚訝地挑眼看他,道:“人人都說六皇子是個癡傻呆兒,可事實並非如此啊。鄙人不過十四歲時,隨父入朝拜見君主,沒想到六皇子殿下竟能認出我來。”
楚芒聽他提及年少之時,不由想起自己的親身父親,想起一道召令和隨後而來的重重圍剿。
庾重山笑道:“本世子受陛下之命,要收你二人項上人頭,速速認命,我可給你們一個痛快!”
楚芒倏地抬眼,拔劍相迎:“我們不能死。自父皇要我的命之時,我便與他再無瓜葛!”
“好骨氣!隻是骨氣並不能逃過我的傀儡大軍!”說時,庾重山輕輕揮手,十裡叢林裡嗖嗖射出箭矢,密如雨點。
燕靈真從地上躍起,召出傀儡應敵。
山崖上的風陡然變得凜冽刀人。庾重山手指搭著韁繩輕點,突然傳音道:“這位姑娘,陛下隻要楚芒的人頭,你何必跟著摻和?”
箭雨中,楚芒的身影微頓,隨即被急速的箭矢射穿肩胛,發出一聲痛呼。
燕靈真急忙趕來,揮劍削斷密密麻麻的箭矢,低喝道:“專心!”
庾重山盯著二人行為,見一計不成又道:“姑娘莫不是不知道,楚芒可是災星轉世,你跟著要倒黴的。”
“你丫的閉嘴!”燕靈真帶著楚芒邊打邊退,身上的箭傷越來越多,轉頭見庾重山在那兒嗶嗶不停,怒氣叢生。轉眼,突然朝庾重山扔去一物。
庾重山急忙縱馬退後,卻見是一枚石頭落到他剛才待的位置。
燕靈真喊道:“去你爹的!我管楚芒是災星,還是彆的,既然是我的,我絕不會任由你們欺負他!”
庾重山聽聞,笑了:“姑娘你還真是護食。既如此,對不起了。”
林中箭矢愈密,隱約夾雜著壓抑的獸吼。隨著一龐然大物躍出叢林,燕靈真心臟驟縮,那是傀儡獸!
天空突然昏暗下來,如同一隻手遮住了太陽。
爆破的氣流中,楚芒不成聲調的慘叫戛然而止,燕靈真慘然回首。視野中,山林和傀儡都被攪碎、撕裂、扭曲,唯有一條肌理清晰的斷肢橫飛而來。
燕靈真再也忍不住,胸口一陣翻騰,烏泱泱的血從嘴角流出。
忽然,風聲靜止。一陣笛子悠揚的聲音傳入耳中。
山震,鳥雀走獸驚恐逃竄,雲塹荒野百裡無人。
怎會有人閒情吹笛子?
燕靈真艱難地動了動手指,睜開一條眼縫,看見滿地傀儡的屍首,突然間,心口後知後覺地一冷。
“楚芒——”
燕靈真強忍著撕裂的疼痛,四下張望,麵色愈加慘白。傀儡斷裂的肢體重重疊疊,雖未血流成河,可令人一眼看去毛骨悚然。
“何人敢在我雲宮腳下挑釁?”一個不悅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燕靈真艱難地翻個身,朝天上看去。
一個博衣綏帶的仙人懸浮在空中,周身霞光燦燦,不似凡人。然眉目間神情冰冷,威嚴懾人,令人心肝膽寒。
時下四野暮色寂寥,而環敵伺繞,燕靈真不敢懈怠,聽聞此人自稱是雲宮之人,不由伸手摸了摸胸襟那塊藏著的書信。
庾重山麵色微變,也是未料到這番折騰會引來雲宮仙人,當即拜道:“在下奉命捉拿逃犯,不料惱了仙人清淨,實在抱歉,在下這就帶著逃犯離開。”
仙人不語,像是無聲催促,庾重山輕揮馬鞭命令道:“把人帶走。”
“不行!”
庾重山一驚,卻見燕靈真從地上爬起,動作艱澀,緩緩從胸襟中摸出一封信:“仙人,這是一位故人讓我交托給雲宮的信。”
庾重山立時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在那仙人抬手接信之際,突然掰下弩箭機關。
咻。
破空的嗡鳴聲逼近,燕靈真心跳加劇,突然手腕被人扯住往後一掠,那箭矢反而從空中打轉倒射回去。
庾重山急忙後掠,拔出腰間鐮勾形的大刀相迎。鏗的一聲,箭矢被削成兩半,又急飛數米遠,紮入樹乾。
庾重山回首輕瞥,臉色略微下沉。
這一打岔的功夫,仙人已打開書信,讀罷,輕瞥燕靈真一眼。
“罷了,隨我回去。”
燕靈真欣喜不已,道了謝,卻忽然想起楚芒還不知蹤影,連忙撲到傀儡屍堆裡找人。而且她的兩個傀儡受損嚴重,也埋葬在裡麵。
仙人任由燕靈真翻找屍體,轉身麵向庾重山,眼神輕微不悅:“你可以走了。這兩人現在是雲宮庇護的人。”
庾重山漫不經心地笑了下,忽然揮手,大批傀儡甲士從土壤中鑽出,雙目泛著紅光。
仙人搖頭,拿起笛子吹了一聲。
霎時間,庾重山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還夾雜著難以置信。十裡荒野紅光一閃,倏忽又熄滅了,傀儡甲士全部被迫陷入沉睡和主人斷了聯係。
身後的軍士紛紛噤聲,心驚肉跳地感受著和傀儡甲士間的感應被蠻力切斷,一個接一個地遭到反噬,從馬上栽了下來。
倒是庾重山勉強能壓下反噬的影響,眉間流露出一抹戾氣,可又不能發作,憋得整張臉有些扭曲。
雲宮仙人一直都不出世,過了百年,尋常人都當她們是沒落了。不想,這仙人竟能輕而易舉地切斷所有人和其傀儡的感應,斷其強大的後援。
庾重山不敢輕敵,也不願拿鎮邊侯府這麼多軍士的性命去賭,半響,沉著臉色收師撤兵。
片刻,山崖上隻剩下滿地的傀儡屍堆,和一個埋頭苦挖的年輕女子。
“你不必挖了。”
燕靈真身形猛地一怔,山風吹得衣袂翩翩,恍若一隻雨中搖搖欲墜的蝴蝶。身體上的劇痛一點點撕扯她的神經,但痛楚卻不能使她保持清醒,眼皮越來越重。
一個聲音道:“你很在意他?”
廢話,這可是她辛辛苦苦保護的人,不重要的也得重要。
燕靈真強撐著精神,問道:“他死了?”
仙人在旁邊蹲下,伸指戳了戳一截斷肢,搖頭:“他在最底下,暈死了。”
燕靈真一聽,又要接著挖屍,仙人點住她穴位,忽的揮手,屍堆轟然四散,露出一個血跡斑斑生死不知的少年。
燕靈真眼神微亮,趕忙把人拖出,抬首看向仙人:“不知仙人尊姓大名?”
“我原本的名字不記得,太過久遠了。現在大家都叫我乘雲。”
乘雲仙人茫然地回想了一會兒,想起正事,一把抓住燕靈真的後衣領,將兩人提溜著掠上雲頂。
突然,燕靈真雙腳一重,低頭看去,抓著她的是自己兩隻傀儡的殘軀,血紅的眼瞳猶自帶著不甘和屈辱的神色。
即便斷了手腳,也要牢牢地抓住燕靈真這根救命稻草,不然就要和那些荒野上的傀儡殘屍一般遭到拋棄。傀儡也怕拋棄,和人一般,也有恐懼的東西。
夜色已深,庾重山領著軍士和大批傀儡甲士從雲塹山撤退。
他的心跳劇烈而飛快,突然望見前麵一點燈火,庾重山揮手示意停下。
來的是蒼藍國和無旱小國的同盟軍。雪浪當先開口:“庾小將軍,請問,通緝犯捉拿到了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庾重山麵色一沉,如實道:“被雲宮人截胡了。”
“雲宮不是早就隱世,不問人間事了嗎?”雪浪聽得驚訝不已,抬首望向遠方雲塹山泛著一點幽藍的雪峰,暗自琢磨,既然庾重山失手,雲宮截胡,想來這通緝犯的事要不了了之。
雪浪暗笑一聲,也好,玖皇朝一亂得利的可是蒼藍國。
正想要虛情假意地安慰這高傲的庾世子,哪想對方打了一照麵,就直接領兵離開,毫不顧忌幾國麵子。
雪浪出來玩一通,玩的儘興,又得到這麼個好消息,當下快快樂樂地帶兵回國。
無旱小國的將軍先前丟了大麵子,這會兒見兩老大走了,也隻好灰溜溜地帶兵回國請罪。
且說庾重山出師失敗的事傳入國都,引起朝野軒然大波。不日,庾世子便要入京請罪。
帝國如此精悍的傀儡獸部隊都沒能拿下那兩個通緝犯,可見是老天爺都護著她們兩個,中宮之禍、勞軍傷力的追捕早就令朝臣百姓不滿,如今一敗,可算是徹底點燃了玖皇朝內部的矛盾。
朝會不歡而散,楚軒氣憤不平地回到東宮,狠狠砸了一通東西。
那些老家夥一個個地上書彈劾他這個皇帝,一點麵子也不給,說他什麼昏庸暴戾,被奸人耍的團團轉!還要上書威逼他下令斬首大祭司。
此事楚軒自然不能答應,大祭司一死,誰替他挨罵擋鍋?
就算齊生有千錯萬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利用的價值,讓他自斷左右臂去討好那些老家夥絕無可能!
正當楚軒大發雷霆之際,宮人忽然敲響門扉,喚道:“陛下,庾世子求見。”
楚軒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也敢來見我!”
屋內人的火氣隔著一扇門扉砸下,庾重山轉眸,恭敬道:“陛下,罪臣自知無顏麵見陛下,可是此事係關雲宮,罪臣不敢拖延隱瞞。”
大門轟然從裡打開。
楚軒冷靜的聲音傳出:“此事和雲宮有何關係?”
庾重山將花勒多鎮和雲塹山上的事有條不紊地說完,然後垂首不語,靜等陛下反應。
果然,楚軒又恢複成平日裡冷靜的帝王,喃喃道:“信,誰會和雲宮中人有不淺的關係呢?”
等到退出東宮,庾重山暗鬆了口氣,好在有雲宮作遮掩,帝王沒有追究他這次任務失敗。
隨行的侍衛見他出來,一直神色不定,不由擔心道:“世子,陛下有沒有發怒,責怪您和侯爺?”
庾重山睨他一眼,侍衛自知多嘴立即閉口不談。
兩人經過東宮外的花園,忽然停下腳步。一陣流水般動聽的琴聲飄蕩而出,庾重山側耳傾聽一會兒,抬眼定定地看向某座水榭。
那座水榭建在湖上,離得不遠。
正是早間,湖上水汽氤氳,有人在水榭彈琴。庾重山好奇心起,向水榭中人偷看一眼,就這一眼,他便再也走不動腳步,心臟狂跳,一個熟悉的巧笑倩兮的身影浮現在他腦海中。
庾重山鬼使神差地飄向那座水榭。一曲畢,彈琴之人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中水汽氤氳:“翠兒,你覺得彈得怎樣?這次能過關了吧?”
翠兒在一邊慫頭耷腦,顯然是沒睡夠,聞言一激靈,忙點頭:“好極了,公主殿下,您彈的那曲可真是讓我好像在天上飄。”
公主無奈地瞧翠兒一眼,道:“你打瞌睡,以為我沒看見嘛。儘吹我牛皮!唉可是,這琴音也馬馬虎虎行了,夫子怎的老是不讓我過,害的我都在其他公主皇帝麵前抬不起頭來了。要是讓哥哥知道——”
突然,公主閉了嘴,眼睜睜看著一個玄袍紅帶的年輕男子走進水榭。
她嬌容疑惑,立即收起了本性,文靜地向來人行禮:“閣下是何人?”
“山陰公主這般可是折煞我了。你記不得我了嗎?”來人笑吟吟地答道,眼神落在公主麵上,一派風流姿色。
“你到底是誰?”
“庾重山。”那人緊緊盯著她,朱唇微啟。
山陰公主陡然間如被一頭豺狼虎豹給盯上,十分不自在,問過招呼後就打算抱琴離開。
一隻骨節修長的大手按在琴弦上,庾重山笑道:“山陰公主這是在彈琴,為何見了我後就不彈要走,可是厭惡我?”
山陰公主輕蹙眉心,往後一退,豈料庾重山這廝也跟上前一步。
“你彆過來。我身為公主,理當和外人避嫌。”
庾重山嗤道:“人之在世,豈能被這些框框條條拘死?”
山陰公主無語。
庾重山又道:“你可真是不記得我了?”
“這裡不是遊樂場所,公子請你自重,輕浮之人,為人輕視。”
庾重山嗬嗬一樂,意味不明地喃喃道:“輕浮,本公子哪裡輕浮?”
侍衛附和道:“我家世子無一通房侍妾,後院空空,也從不去怡紅院之類的地方。真乃潔身自好的典型。”
聞言,庾重山也得意地哼一聲。
山陰公主的臉色卻變得古怪,心想,這庾重山莫非有分桃斷袖之癖,就和她哥楚熙一樣。忙不迭又退開一步。
這時,一旁沉浸在庾重山美貌中的翠兒總算回神,察覺到這男子是在調戲自家公主,怒不可遏:“登徒子!”
眼看翠兒衝上來要打人,侍衛趕緊上前相攔,啪的一聲,挨了一巴掌。侍衛苦逼逼看向自家主子,庾重山不以為意道:“不要緊,她打你是看得起你。”
翠兒借這下躍到山陰公主身旁,惡聲惡氣道:“你們這對流裡流氣的主仆,趕快滾!不然我叫禁衛軍過來!”
庾重山向來性子高傲,遭此待遇,心中不忿之氣橫生,突然出手,身影如魅,卻是略過翠兒,將山陰公主抓到手裡。
山陰公主不會武功,抬首一見是他,大驚失色:“登徒子,你快放了我!”
庾重山卻按住她雙肩不放,任她掙紮惶恐,嘴角猶帶一絲惡意的笑。
“你果然是不記得我了!”
山陰公主急得心裡冒火,抬首,惡狠狠地盯著他:“我長到這麼大,要見過多少人,我怎麼知道見沒見過你!”
“哼,為何你那個傻子哥哥認得出我,你卻不認識,我明明告訴你過我的姓名。”
山陰公主氣得眼眶泛紅,渾身顫抖:“你這個登徒子,流氓,我要讓我哥哥把你大卸八塊!”
庾重山冷笑一聲,卻忽然抽手,在她頭頂上撫摸一下,手指沿著臉頰下滑,不容反抗地抬起她小巧的下巴。
“你今年也有十七歲。等著我來娶你,公主殿下。”庾重山逗完,張狂地大笑。
突然,一破空聲響,寒劍飛刺而來,直逼他握著山陰公主下巴的手。
“放了公主殿下!”宋祈一躍而入,麵色冷凝。
庾重山不慌不忙地鬆手,退後,看向來人道:“宋少傅,尊師近來身體如何?”
宋祈神情不變,拉過山陰公主到身後,嗤道:“庾世子真是好笑,這裡對公主不敬,又問我家師身體情況,可真是忙啊。”
庾重山歎道:“可不是忙嘛。本世子受命捉拿逃犯,誰想竟被雲宮之人截胡,嘖——”
聽到雲宮二字,宋祈垂眸,想到了一時自己不忍而寫下的書信。隻怕是雲宮之事被陛下耳聞,有麻煩要上門。再看庾重山入東宮,除了見陛下稟實情摘脫罪名,還能乾什麼?
不過,燕靈真兩人能在庾重山的追擊下支撐到雲宮之人出現,還真讓她驚訝。庾重山再怎樣調兒啷當,也是正兒八經到軍營裡苦練過的世子將軍,又統帥著精悍強大的傀儡獸大軍。
宋祈和庾重山兩人的執政信念不同,所在陣營不同,一個全力向削藩加強皇帝權力,一個卻是重藩想要更多的獨立,兩個人注定是殊途和敵人。不然,她還真心想與此人交個朋友。
庾重山見宋祈到來,心思頓歇,隻好帶著侍衛走開。反正以後也有再見的機會。
山陰公主看見他背影遠去,方鬆氣,手腳發軟地癱在翠兒身上。
宋祈關心道:“杺兒,你身子可好些?”
山陰公主楚杺忙搖頭:“沒事,多虧祈哥哥出手相助。不知,祈哥哥到東宮有何事?”
宋祈溫和一笑:“沒事,我是來看看你,免得楚熙不在宮裡人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