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專吃窩邊草(1 / 1)

我的紅樓生涯 千斤頂 8182 字 4個月前

說話的婦人不是彆人,正是太上皇的正妻李太後。

李太後有些激動的拉了拉太上皇的衣袖:“陛下……這位後生便是賈瑜啊,您忘了上次臣妾病重,若非賈瑜之妻獻給皇帝的神藥,妾身早就沒了。”

“哦……朕記起來了!”

被李太後這麼一說,太上皇立馬便想起來了。

去歲之時,李太後突發急症,高燒不退,已然是奄奄一息,但所有太醫都對此全都無能為力。

眼看著陪伴了自己數十年的接發妻子即將離自己而去,太上皇心如刀割。

就在眾人都束手無策之時,白皇後提出一個建議,可以試一試賈瑜之妻獻給皇室的專治發熱的藥物。

雖然以周太醫為首的幾名太醫們都勸太上皇不能冒險,但彼時事態緊急,太上皇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還是同意了白皇後的提議,最終靠著這種藥物,李太後這才轉危為安。

按理說救了太後,這可是大功。

但有鑒於彼時賈瑜剛被昌平帝冊封為定遠伯,不便馬上大肆封賞,太上皇便讓昌平帝低調處理,得知賈瑜準備納探春為妾後,下旨將探春冊封為五品宜人,甚至特許其可從中門入府,亦可入宗族族譜。

想到這裡,太上皇原本有些淡漠的神情也變得和藹起來。

他大笑著指著賈瑜道:“朕記起來了,你便是獻上神藥救了太後的那個小子。

朕還記得老四當時還跟朕說過,你準備要納妾來著。

怎麼,如今那位妾侍已經納了吧?最近有沒有再納妾啊?”

賈瑜老臉一紅,站了起來躬身道:“回太上皇的話,那位妾侍是微臣發妻的妹妹,如今已被微臣納入府中。

最近臣倒是沒有再納妾侍,倒是前些日子蒙陛下恩典,兼挑了一位妻子,乃是微臣發妻的表妹。”

太上皇哈哈一笑,“彆人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小子倒好……專門挑窩邊草吃,莫非這窩邊草特彆好吃不成?”

“臥槽……這個太上皇說話也太生猛了吧?”

賈瑜心裡一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他可以肯定,過了今天,自己這個專吃窩邊草的名聲肯定會傳遍神京。

果不其然,太上皇的話音落下,大殿上立刻響起一片哧哧的低笑聲。

而賈瑜隻感到臉上一片火辣辣的,這老頭壞得很。

“好了,朕不說了。”

太上皇似乎察覺到賈瑜的尷尬,把手一擺,“上次你救了太後,這個人情朕不能不還。”

他不等賈瑜說話,便果斷道:“來人!”

“喏!”

夏守忠立即站了出來。

太上皇朗聲道:“賈瑜獻藥有功,今日朕賞對其進行賜烏紗帽、蟒袍、玉革帶、牙牌、印綬、皁皮靴一套,欽此!”

賈瑜聽後,趕緊跪拜下來,“臣賈瑜領旨謝恩!”

大殿內的皇室子弟聽了太上皇的賞賜後,望向賈瑜的目光也是頗為複雜。

麒麟府

在大夏朝的官服係統中還有一種特殊的服飾類型——“賜服”

這種賜服有幾種,規格從高到低分彆是蟒、鬥牛、飛魚和麒麟四種。

因為這幾種服裝的紋飾,都與皇帝所穿的龍服相似,所以不在官員的品級製度之內,因為和龍形相似,因此能夠獲得這類賜服被認為是極大的榮寵。

先前賈瑜所穿的麒麟袍在這些賜服中屬於最低的一種級彆,同時也是伯爵以、侯爵和公爵的專屬服飾,但從飛魚服開始,就需要皇帝賞賜專門賞賜才能穿了,否則便是逾越,屬於大罪。

現在太上皇一步到位,越過飛魚服和鬥牛服,賞賜了賈瑜一件蟒袍,屬於是越級不說,對於臣子來說絕對是極大的榮寵,也代表著皇帝對他的絕對寵信。

但要命的是,賞賜的人不是昌平帝,而是太上皇,這就有些尷尬了。

蟒袍

賈瑜謝恩之後,站了起來,偷偷朝昌平帝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發現他的臉色雖然依舊平靜,但賈瑜卻可以猜出,自家老板的心裡肯定很是不爽。

因為這已經屬於越級賞賜了,原本他將賈瑜帶來赴宴,除了今天對他今天上折子提出的設立軍機處的褒獎外,未嘗沒有向自家老子炫耀的意思。

看看吧,這就是我提拔的臣子,不但對我忠心耿耿,而且能力還超強,你羨慕吧。

沒曾想,自己老子居然不講武德,越過自己賞了賈瑜一件蟒袍。

此舉還向昌平帝傳達了一個意思,你小子彆跟老子得瑟,即便是你提拔的臣子又如何?我是你老子,老子想賞賜就賞賜,你又能如何?

你看,皇室之間的爭鬥幾乎是無時無刻都在進行,即便是親生父子也不例外。

心中怒火沒處發的昌平帝扭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始作俑者,麵色黑了下來冷聲嗬斥道:“混賬,你皇祖父麵前,一驚一乍,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吳王也沒想到自己隻是故意背刺了賈瑜一下,就被自家老子叱喝。

麵色倏變,垂下腦袋,做低眉順眼之狀,不顧身後王妃甄玥一臉急切之色地扯著他的蟒袍,抗聲道:“父皇,兒臣就是驚訝,今日不是家宴嗎?怎麼還有外臣入內?”

齊王李正熙在一旁隻是冷眼旁觀,聞言後他的嘴角抽了抽,他這位二弟平日裡總是想學自己父皇的冷峻嚴苛,卻隻是學了表麵的皮毛,內在的隱忍卻一點都沒學到,隻會惹人發笑。

不過這樣也好,最好賈瑜能跟他當場頂撞甚至爭吵起來那才是最妙的,這樣一來兩人肯定會被同時攆出龍首宮,那就有意思了。

看到自家老二居然還敢頂嘴,昌平帝氣得嘴角抽搐了一下,卻沒有繼續說話。

因為老子做事從來不需要跟兒子解釋,他掃了眼太上皇,發現自己老子隻是靠在龍椅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仿佛剛才給賈瑜賜服的人跟他無關似地。

還是白皇後看不下去了,嫣然一笑道:“謹兒你想錯了,賈將軍可不是什麼外人,他可是和寧榮二公同宗同族的自家人。

當年太祖成祖之時候,兩位老祖宗舉行家宴時,同樣會邀請寧榮二公前來赴宴,定遠侯作為晚輩,前來拜見你的皇祖父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白皇後的這番解釋雖然有些道理,但殿內的不少人依然有些不服,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賈瑜,他們都想知道這位當事人想怎麼解釋。

賈瑜轉過身子看向了吳王,朗聲道:“值此中秋佳節,天家也需與民同樂,臣子隨君父入龍首宮恭賀上皇千秋,沐德清化,仰望上皇慈容,吳郡王難道認為此舉不妥?”

“臥槽,這小子夠狠。”

眾人看向賈瑜的目光中不禁帶上了一絲驚詫。

在賈瑜入京之前,金沙幫原本便是吳王培養的一隻白手套,專門替他乾一些臟活以及賺銀子,以供養吳王府龐大的開銷。

可自從被賈瑜一鍋端了之後,吳王府不但失去了每年數十萬兩銀子的收入,吳王更是被盛怒之下的昌平帝訓斥以外,就連親王的爵位也被降成了郡王。

都說打人不打臉,可這位定遠侯卻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專門朝著吳王殿下的臉上使勁抽啊?

吳王聞言臉上的橫肉猛的抖動了幾下,嘴角噙起一抹譏笑,道:“賈三思你還是這般伶牙俐齒,巧舌如簧,孤王聽說方才可是在皇極殿裡,將內閣首輔汪閣老都問得啞口無言。

試問,你此舉將滿朝文武官員置於何地?”

長公主李雪燕遠遠望著這一幕,輕哼一聲,自己這位弟弟還真是愚蠢如豬,居然在這種場合將國事牽扯進來,他以為自己已經被冊封為太子了麼,居然當著父皇和皇祖父的麵質問大夏的臣子。

太上皇坐在上首,看著下麵的兩人鬥嘴,不禁曬然一笑,對不遠處的永昌駙馬道:“這位定遠侯倒是伶牙俐齒的,連內閣首輔都敢彈劾啊。”

到了他這個位置和年紀,賈瑜和吳王之間的爭鬥對他來說就跟小孩子吵架沒什麼區彆,隻覺得頗為有趣。

永昌駙馬看著挺身玉立於殿上上的賈瑜,臉上浮現出一絲複雜之色,有心再給賈瑜上點眼藥,但他也明白有些事情瞞是瞞不住的,躬身道:“回上皇話,臣聽聞適才這位賈三思之所以彈劾汪閣老,是因為他給陛下上了一道折子,

此人抨擊了內閣之弊端,說內閣諸位閣老位極人臣,總覽天下大權於一身,挾天子以令天下,百官莫敢不從。

皇帝旨意若無內閣同意,則無法發行天下,內閣甚至還有封駁之權?

他還問,長此以往,這天下還是誰之天下?”

“砰!”

永昌駙馬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巨響,原來是盛怒之下的太上皇將手中的酒樽猛的摔在了地上,發出的聲響將所有人嚇了一跳。

“混賬!”

伴隨著太上皇的怒吼,正座大殿全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吃驚的望向了他。

隻見太上皇咬牙切齒的問:“此事是真的嗎?”

永昌駙馬點點頭:“此事滿朝文武都聽到了,還能有假?”

太上皇冷笑一聲:“好……好啊……那後來呢?”

“後來……”

永昌駙馬猶豫了一下繼續道:“隨後那賈三思又給陛下上了一道折子,提議成立軍機處……”

“等等……”

太上皇打斷了永昌駙馬的話,指著下麵喝道:“你讓那定遠侯過來回話。”

“喏!”

永昌駙馬聞言,頓了下,應了一聲,道:“定遠侯,上皇喚你近前回話。”

賈瑜聞言,心頭微微一驚,忙看向一旁的昌平帝,見其麵容平靜,衝自己點了點頭。

他隨即領悟了,看來這次昌平帝帶自己來參加堪稱是皇家家宴,不僅是來向太上皇示威的,還有讓自己親自跟太上皇闡述成立軍機處的目的,畢竟成立軍機處這種大事,沒有得到太上皇支持,估計是很難實現的。

賈瑜離開座位,走到太上皇跟前,對著他躬身拜道:“臣,定遠侯、京營節度使賈瑜,拜見上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太上皇打量著對麵的少年,淡淡道。

賈瑜起得身來:“謝上皇。”

太上皇的聲音絲毫沒有剛才賜服時的灑脫和歡快,而是泛著一股冷意。

“朕聽你適才在皇極殿不僅彈劾了內閣首輔,還痛斥內閣弊端,鼓動皇帝成立什麼軍機處,不知是真是假?”

“確實是真的。”賈瑜坦然道:“臣身為國家勳貴,屢受君恩,如今遼東胡虜肆虐,危殆社稷,臣有籌畫方略,佐君平討之責。”

聽著賈瑜擲地有聲的話,太上皇嘿嘿一笑:“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也敢妄言朝廷大事。

需知,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你一介黃口小兒,如何敢妄言祖宗成法,鼓動皇帝改製?”

賈瑜凜然道:“上皇並未知曉臣所上奏折,也未聽臣為陛下所陳述方略,卻先入為主,因臣年幼而妄下定論?”

“放肆!”

一聲大喝在殿中響起,原來是不遠處的吳王看到太上皇居然一反剛才的態度,開始斥責賈瑜,心中暗道機會來了,立刻站了起來大步走了過來指著賈瑜喝道。

“賈瑜,太上皇跟前,豈容你如此無禮?來人啊,將此等目無君父之徒給我拿下!”

賈瑜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而是瞥了他一眼:“吳王殿下,本侯奉上皇之命上前回話。

如今君臣問對,論以軍政要事,吳王殿下既非太子,也未得上皇和陛下應允,卻擅自上前打斷問對,此非君子之禮也!”

“你!”

吳王的臉瞬間變黑,賈瑜那句吳王殿下“既非太子”,屬實是戳中了他的肺管子,弄得他是鑽心的疼。

他剛想喝罵,就聽到太上皇蒼老的聲音響起:“吳王……你且退下!

倘若再敢胡鬨,莫要怪朕替你老子教訓你!”

“我!”

吳王心裡雖然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但太上皇發話了,他也隻能忿忿退下。

太上皇看了看賈瑜,淡淡道:“朕適才確實沒說錯,果然是伶牙俐齒,巧舌如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