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文武對立(1 / 1)

我的紅樓生涯 千斤頂 7687 字 4個月前

符同玄被賈瑜一連串的發問弄得有些張目結舌,但他畢竟是言官之首,掄起噴人他可是專業的。

聞言眼珠子轉了幾下後冷笑道:“此為你武官之責,卻來詢問本官,豈非問道於盲乎?”

“你既不知遼東情況如何,建奴大軍有何長處,也不知邊關各路情形。

適才妄言軍政者,又是何人?”

賈瑜才不會跟這些人客氣,信奉打人就要打死的原則,他冷笑道:“汝為都察院左都禦史,本該不偏不倚,一心為公仗義執言。

卻甘心當首輔應聲之蟲,如仆從搖旗呐喊,就憑你也配提妖言惑眾四字?”

這下輪到符同玄麵色發黑了,想他堂堂言官之首,那可是清流中的清流。

按理說應該是剛正不阿,不為權貴折腰才對。

此刻卻被人當著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麵指責為首輔的應聲蟲,不管這個罪名有沒有落實,等到散朝之後,他的名字勢必會成為一個笑話,賈瑜這是要刨了他的根啊!

西寧郡王冷冷瞥了符同玄一眼,“符大人,本王雖久在邊關,但也知汝為風憲之官,糾彈劾風紀,如無實據,不可妄言。”

這時,一等伯牛繼宗也瞅準時機站了出來哈哈大笑道:“安王爺,本伯平日裡去喝花酒時,就時常聽人說那裡的女子喜歡既當又立,沒曾想今日來到朝堂,發現不僅是青樓的女子喜歡玩這調調,連當朝的左都禦史也喜歡這一口啊,這可真是讓本伯大開眼界啊。”

“哈哈哈哈……”

聽了牛繼宗的話,站在右邊的武將勳貴們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來。

這個牛繼宗實在是太損了,人家賈瑜和安再師好歹隻是罵人,這位卻乾脆把人家比成青樓女子,你這是想把符同玄當場送走麼?

事實上,符同玄也確實被氣得麵色發黑,身影顫抖,看其模樣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丟人……實在太丟人了,作為一個專業的噴子,竟然被一群粗鄙的武夫給噴到無話可說,這要是傳了出去,他的臉麵都要丟儘了。

就連北靜王水溶也站了出來笑道:“本王昔日聽聞前秦有指鹿為馬之事,當時還以為是古人杜撰。

可今日看到符大人所作所為,和昔日趙高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哈哈哈……”

水溶的話又引來了一陣哄堂大笑。

武將們是笑了,可文官們卻全都一個個神情凝重起來。

自從賈瑜帶頭之後,先是安再師,隨後又有牛繼宗,現在連水溶也站出來公開站台,可以說幾乎所有的武將都對文官展開了攻擊,這是數十年從未有過的。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數十年來逐漸式微的武官勳貴們開始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

這就好比後世的小仙女們突然發現,平日裡圍在自己身邊各種跪舔的舔狗們突然開始對自己說不了,這對於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小仙女來說,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林如海、景三和以及袁英德三人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隨著武官勳貴們的不斷下場,這場爭執也從彈劾內閣首輔演變成了文武之爭,搞不好今天這場中秋宴會就要變成文武大戰啊。

和文官們的如臨大敵不同,昌平帝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愜意。

帝王之道在於平衡關係、調理陰陽。

文官和武將隻有互相爭鬥,作為統治者的他才能居中調節,乾坤獨斷。

倘若文武官員一團和氣,那才是災難的開始,這意味著皇帝已經失去了左右朝堂的能力。

在另一個曆史時空裡,明朝中後期時,皇帝為什麼要大力提拔宦官,甚至賜予了司禮監朱筆披紅的權利?

就是因為明朝的武官勳貴集團已經失去了跟文官集團抗衡的能力,皇帝這才不得已提拔起了閹黨集團跟文官集團相抗衡。

否則,你們真以為明朝的皇帝全都心理變態,喜歡寵幸太監麼?人家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誰讓自從土木堡之變後,明朝的武官集團便失去了跟文官集團抗衡的能力。

後世不斷有曆史學家提出質疑,土木堡之變是文官集團的一個陰謀,目的就是消滅那些武官和勳貴集團。

事實上也難怪人們會發出質疑,當時的明朝軍隊可不是明朝末年那種垃圾軍隊,彼時的大明可謂是兵強馬壯強將如雨。

而且是以20萬明軍對3萬瓦刺軍,用亮劍中楚雲飛的話來說,就算是二十萬頭豬,讓瓦刺人去抓,他們也不可能兩三天之內抓完。

可就是這麼一個強大的陣容,明軍居然輸了,而且還輸得如此的莫名其妙,短短兩三天的時間裡20萬大軍就這樣灰飛煙滅了,換做誰也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吧?

再看看土木堡之間陣亡的大明將領,他們分彆是太師、英國公張輔、成國公朱勇、大同都督西寧侯宋瑛、大同總兵官武進伯朱冕、泰寧侯陳瀛、平鄉伯陳懷、襄城伯李珍、襄城伯李珍、都督梁成、王貴等等一共六十八名伯爵以上的勳貴。

可以說,這一仗把整個大明的武官精英階層幾乎一網打儘。

彆的不說,光是太師兼英國公張輔、成國公朱勇,這兩人可是從永樂年間就跟著永樂皇帝打仗的四朝元老,也是整個勳貴集團的主心骨。

他們的戰死,對於勳貴集團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此後的兩百多年時間裡,被打斷了脊梁的武官集團徹底失去了跟文官集團抗衡的能力,變成了文官集團羽翼下的附庸。

好了,咱們言歸正傳。

要說看到勳貴們居然站出來跟文官集團叫板,最高興的自然是昌平帝。

隨著承平日久,勳貴們的墮落腐化自然不可避免,昔日開國之初勢力龐大的武官勳貴集團也漸漸走向了沒落,與之相反的是文官集團卻開始日益壯大。

在此之前,武官集團也就勉強靠著西寧郡王等幾名勳貴在勉力支撐,雖然這兩年又出了一個賈瑜,但總體來說勳貴集團的實力還是弱於文官集團的。

昌平帝看在眼中急在心裡,但卻毫無辦法,誰讓勳貴們不爭氣呢。

可今天,老天仿佛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先是賈瑜上了折子,提議成立軍機處、開設水師學堂、開通商海岸等等,無一不是加強武官集團的實力。

隨後,勳貴們也終於雄起,敢於公然站出來和文官們打擂台,這是他登基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事。

如果昌平帝還不能抓住這個機會的話,他也不配當這個皇帝了。

“賈瑜!”

昌平帝的聲音在皇極殿裡響了起來,“朕命你在兩日之內,速速將成立軍機處的、開設水師學堂、開通商海岸等諸多事宜草擬一份詳細的章程,然後呈現於朕,不得有誤。”

“臣遵旨!”賈瑜躬身領命。

昌平帝又看向了大殿中的文武百官,冷峻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各位臣工,今日的議題主要是推舉出三位入閣的人選,除了適才提交上的人選,不知各位還有新的提名否?”

文官們全都沉默了,剛才的事情對他們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尤其是賈瑜提議成立的軍機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來分內閣權力的,跟這個比起來,林如海三人入閣的事就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看到文官們集體沉默,昌平帝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那現在就開始庭推吧,兩刻鐘後,首輔將庭推的結果呈送上來。”

兩刻鐘後,庭推的結果出來了。

林如海、景三和、袁英德三人成功入選內閣,這也宣告新黨成功的進入了大夏的最高政治舞台。

汪知節、簡德三等一眾官員雖然心有不甘,但對他們來說,這些都不重要了。

那個還未成立的軍機處才是文官集團最大的敵人。

待到庭推結果出來後,昌平帝長籲了口氣,今天的庭推不僅圓滿完成,甚至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昌平帝滿意的點了點頭:“戴權,時候不早了,傳宴吧!”

“喏!”

伴隨著昌平帝的旨意,早就侯在外麵的數百名宮女太監在管事太監和女官的帶領下,將一張張桌子抬了進來,隨後一盤盤月餅、瓜果、擔心以及飯菜也被抬了進來。

此時已經到了後世九點多十點的時間,皇極殿裡的群臣們經過一上午唇槍舌劍的爭辯,加之按照慣例,早朝的時候絕大部分人是不敢多吃的,怕的就是早朝上到一半時上茅廁。

許多人早已腹中空空,饑渴難耐,看到宮女太監們將食物抬進來,自然不會客氣,一個個都坐了下來大快朵頤起來。

鳳藻宮

就在皇極殿裡,群臣們唇槍舌劍爭執不下的時候,白皇後、吳貴妃、周貴人等人與一眾女眷誥命們正低聲談笑著。

隻是倘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白皇後雖然在和誥命們說話,但卻有些心不在焉,起碼一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外麵。

正所謂知夫莫若妻,作為昌平帝的枕邊人,白皇後當然知道自己丈夫對於今天的庭推有多看重。

大夏國經過七八十年的發展,早已不複開國初期銳意進取的精神,開始弊端叢生,文恬武嬉,百姓們的生活日漸困苦,昌平帝登基以來,幾次試圖改製,但卻遭到了極大的阻力。

這些阻力不僅來自於龍首宮,更多的還是來自於朝堂之上,究其原因還是內閣沒有和他一條心的人。

而這次庭推,他之所以執意要將林如海三人調入內閣,就是要給自己找幫手,如果此次庭推失敗,對他的打擊恐怕將是巨大的。

其實,不僅白皇後有些憂心匆匆,元春、黛玉、探春三女也有些心不在焉,雖然她們同樣在低聲說話,但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殿外。

就在幾個人心中焦急的時候,一名小宦官匆匆來到了白皇後的身邊,此人正是奉命去皇極殿打探消息的人。

“怎麼樣?”白皇後急聲問道,“如今廷議進行得如何了?”

白皇後問話的時候,原本正在談笑的誥命們也停止了說話,原本還有些喧嘩的鳳藻宮頓時變得寂靜起來,所有人都在靜靜聽著小宦官的說話。

隻見那名小宦官道:“回娘娘,適才各位大人們為了庭推之事在皇極殿裡都快吵翻天了。

林大人、景大人、袁大人都被人彈劾了,就連定遠侯也未能幸免。

估計是此舉惹怒了定遠侯,他當場給陛下上了折子,提議成立軍機處、開設通商口岸、開設水師學堂,大幅提高武人待遇,此舉徹底就激怒了文官,汪閣老更是說要誅殺國賊以謝天下。”

“嘩……”

此言一出,恍若一聲驚雷炸響,鳳藻宮裡一眾誥命、女眷,齊齊臉色微變,交頭接耳,聲音漸漸喧鬨起來。

“汪首輔居然要彈劾定遠侯?”一名命婦低聲道。

一名年輕的命婦低聲笑道:“水王妃,您沒聽錯,人家說了要誅殺國賊呢。”

坐在白皇後身邊的吳貴妃聽到大臣們居然要誅殺定遠侯,心裡不禁樂開了花,他斜眼看了看不遠處的元春,故意加大了聲音,對一旁的周貴人道:“周家妹子,你說那定遠侯說的那勞子什麼軍機處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惹得大臣們群情激奮,連閣老都要誅殺此人?”

吳貴妃跟元春的間隙早在其未出宮時便已有之,後來看到元春出宮後居然嫁了一位年少有為的侯爺,她心裡自然是極度不爽的,現在能有落井下石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周貴人一身宮裝,頭戴珠釵,眉眼溫寧,以柔軟酥糯的聲音說道:“吳姐姐,我朝罕少因言而獲罪,閣老雖然嚷著要誅殺定遠侯,也隻是說說罷了,陛下自然不會因此而誅殺大臣,否則日後還有誰敢為陛下分憂?”

“話雖如此,但這定遠侯這次肯定是將那些文官們得罪死了,日後有他好受的。”吳貴妃的話語裡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一旁的賈母同樣臉色微變,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擔憂之色,忍不住低聲喃喃道:“瑜哥兒怎麼就跟閣老們起了衝突,更是被人家彈劾,這該如何是好?”